本来打算一周写完的,没想到嗯是拖了两周多才写完这篇乱七八糟的长评....
我讶异,我惊愕,我失语。一时半会极难评价维伦纽瓦的新片《沙丘》,「好」与「坏」的标准暂时失去意义。并不是说《沙丘》有多伟大,也不是骂《沙丘》有多无趣。只是和去年诺兰那部《信条》类似,个人迷影早期影响塑造我电影审美的导演,当然也是小众豆瓣里被大众影迷追捧的大众导演,都不约而同的在新作里被赋以期望,却又同时背叛了这份期望。无法否定他们所呈现出的影像奇观,但也更加无法否定诡异的观看体验。
所以干脆写篇长评来好好聊聊我的个人观感,以一名既不了解《沙丘》原著,也不了解维伦纽瓦的观众,写出我的真实所感。
无论《沙丘》口碑如何,票房如何,续集的命运如何。必须承认的一点,这可能是2021年好莱坞电影序列中视听水准最高的作品,没有之一。
在10年以后的影迷造神运动中,丹尼斯·维伦纽瓦和克里斯托弗·诺兰一样,成为了迷影姿势浪潮中最值得被吹捧的名字。大概也是因为他们的作品总能带给观众惊喜,总能在好莱坞愈发同质化,反类型泛滥化的当下带给观众真正难以忘怀的大片体验。
当然,这种吹捧最开始来自15年的《边境杀手》,在16年的《降临》得到进一步升级,最终在17年的《银翼杀手2049》中,欢呼达到最高潮(当然同样不可忽视他在《理工学院》《焦土之城》和《囚徒》中所做出的努力)。凭借这三部作品,维伦纽瓦成功在影迷心中奠定了神级导演的地位,并在闯荡好莱坞的过程中,终于替他的视听技法找寻到了最具辨识性的作者特征——巨物美学。
虽说“巨物”这种概念不是维伦纽瓦所独有的,但在他的影像美学下,却变成了一种最难以忽视的视觉奇观。无论是《降临》中的外星飞船,还是《银翼杀手2049》里的赛博景观,再到《沙丘》里的沙漠星球,作为观众总能第一时间看出它们与其他好莱坞流水线大场面的区别所在。
未知的文明与巨兽,罕见的气象与辽阔空间,荒废没落的工业废墟,以及超凡脱俗的未来建筑,在维伦纽瓦的科幻作品中他们总是存在,而这一类频繁出现于科幻类型中的对象,被统称为巨大沉默物体(BDO:Big Dumb Object)。观众在凝视这一对象时所产生的畏惧与沉浸的反应也被统称为BDO症候群。
恐惧/迷恋一体两面,通过面对这种超日常的奇观,唤醒人们对未知的敬畏与好奇。它们往往是「规则」与「权力」的化身,只需静默地存在,便能向观众宣告自身的权威所在。
维伦纽瓦如何通过影像传递这种异化体验?在塑造庞大视觉奇观的同时,又尽可能让画面内部的信息精简。观众凝视巨物的过程中,首先被感知到的往往是由几何线条堆叠出的轮廓,以及尽可能朴素淡雅的统一色调。无需过多的信息轰炸,只依靠简洁清晰的场景就能完成高效的叙事指引。
那么这种未知巨物所带来的「神秘感」又该如何维系?也是依赖于简洁的美学理念。在大全景下通过微观和宏观的对比来让观众发觉巨物之「异」。而黑夜、沙尘或是迷雾的存在将其隐藏,通过轮廓来强调它的不确定性(也可能是出于成本控制的考量)。
而当巨物在光亮处显形时,却又显现出与其设定不太相符的古朴质感。各个星球之间的飞船外观并未作过多点缀,遍布其身的金属斑驳纹理和做旧质感也与传统科幻的审美相悖,这种极致的简洁复古设计与内在科技对比生成的反差形成了别样的观感,在已有的视觉惯性中唤起我们对未知的敬畏。
通过视听景观的构建,来达成一种非好莱坞传统语境下的叙事推进,并在这个过程中全面调动观众的感官体验,让空间与环境成为角色/观众的灵魂的外化寄托。
当然,除去以上总结的种种因素,《沙丘》中的那些BDO美学对观众来讲能否成立,还有一个更加直截了当的要素:IMAX巨幕。甚至可以毫无顾虑的给出结论——当《沙丘》失去IMAX巨幕的加持后,维伦纽瓦所构建的“巨物美学”就将失去其存在意义。
如何让观众直观体会到银幕内巨物的空间尺度?构图,对比,以及全景镜头,视听技法的运用能为“巨物美学”增光,但在那之前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前提:必须通过影院银幕亲眼所见。为何?因为它们必须透过同等巨大的银幕呈现才真正可信。
换言之,竖立在观众面前的IMAX巨幕本身便是一种包含了无限可能的BDO,幻想造物的尺寸经由银幕等比例放大,它们可信是因为它们确实巨大。而画面内部的细微之处也同样清晰可见,能被观众迅速捕捉,所以巨大才有了实际意义。
毫无疑问,IMAX巨幕给《沙丘》带来的观感加持是无可替代的。但在这层加持下的视听盛宴中,是否可以窥见维伦纽瓦对影院设备的一种过分依赖?
从来没有任何一部电影会如此需要影院的存在,或者再具体一点,会如此需要IMAX巨幕厅作为影像的宿主。
有趣的是,《沙丘》对银幕的必要依赖(尤其是对IMAX影院的依赖),从最开始并非由「视觉」生成,而是借由「听觉」告知观众。
在母亲要求保罗使用“音控力”时,维伦纽瓦插入了多个对准家具装饰的空镜头,有意强调空间场景的存在,让观众带入其中。而当保罗正式使用“音控力”时,声音却是滞后的,最先传递给观众的是低音轰鸣下的座椅震动,然后才让我们听见多种音调混杂的台词。
“音控力”作为《沙丘》中的一项超能力设定,该以何种形式呈现给观众,是维伦纽瓦首要解决的问题。于是视听技法开始发挥作用,音调的共振混合输出非人听感,跳切和画面速率的不同为我们呈现「幻觉」与「行动」的区别(而在 姐妹会主教的“音控力”中,两者近乎一致)。
但除此之外凌驾于视听技法之上的,是「震慑感」。不仅仅只有角色因震慑而产生行动,观众也因感受到同等的震慑才能与角色共感。所以IMAX影厅扮演的角色至关重要,那些昂贵的放映设备所产生出的音浪能够将观众牢牢锁定在座位上,在听觉与视觉之外,以一种粗暴而有效的做法来直接调动观众的触觉,从而形成与角色的共鸣。
以上描述唯有通过高配置的影院才得以存在,你在家中用笔记本电脑连蓝牙耳机观看《沙丘》泄露的流媒体资源时,或许会讥笑于电影里有关“音控力”的设定。但当你在电影院观看这一幕时,维伦纽瓦设计的视听迷局才有意义,观众能够与角色一起被“音控力”所震慑。
在《沙丘》国内正式上映前几天,本该同步于HBOMAX流媒体的资源就已经泄露网络,短短几天豆瓣评分就已从8.0降至7.6。而22号大银幕上映后,豆瓣评分又再次回升至7.9。评分变化所透露出的事实非常简单:影院所带来的观感加持仍旧是无可替代的。
或许单从这一点来说,电影院或许确实需要《沙丘》来证明其价值所在。
但显然,《沙丘》更加依赖银幕,尤其是IMAX银幕来呼唤其存在意义。为何这么说?
去年我在《信条》长评中提出过这样一个疑问:诺兰对「IMAX胶片」与「实景拍摄」的执着是否从根本上锁死了他的调度水平?70mm胶片摄影的12k超清分辨率,以及1.9:1(甚至是1.43:1)的画幅宽高比,都可以看作是诺兰的一种“作者特权”,共同组成了最为直接有效的视觉辨识符号。
而当这一特权被维伦纽瓦所拥有时,他的影像诉求变得更加直接:用巨幕来放大巨物,通过同等级的巨大来唤醒影像对观众的权威。
银幕尺寸、画面细节与颗粒质感,IMAX得天独厚的视觉优势可以有效掩盖影片在调度与文本上的缺陷,一种极度奢侈的补足手段。无论是诺兰的实拍癖,还是维伦纽瓦的巨物美学,在IMAX巨幕上的目的都趋向于一致:为了让观众自愿屈服于影像的掌控。实拍倒放的奇观,或是巨物轰鸣的奇观,在此基础上都无过多异同。
毕竟《沙丘》的故事里充满了权力斗争,所以这种设计可以看作是对电影主题的一种形式呼应。不仅局限于角色之间,还包括导演通过视觉与听觉对观众产生威压,从而将他们迅速拉入这个权力服从体系之中。
而IMAX作为商业噱头,在立项之初就直接介入影片的创作之中,比《银翼杀手2049》还要更进一步(毕竟当时罗杰·迪金斯还说影片本身是为2.35:1的画幅构图,IMAX没有太多必要)。
从一开始便是为顶配IMAX 1.43:1的画幅设计构图,信息与细节无处不在,而对叙事产生影响的部分也被分配在了上下两边。当画面在常规影厅里被裁剪至2.35:1,观感则大打折扣。视野的逼仄局促让巨物美学的对比失去其应有的效果,唯有在IMAX影院内,上下视野被打通之后,全景镜头才具有意义。
当然,《沙丘》的156分钟里并非全程都是IMAX特殊画幅,在一些室内场景的常规对话戏中,仍然采用2.35:1的宽高比(熟悉诺兰的影迷会感到非常亲切)。这就导致视野内总会存在不可忽视的黑边,只有在大场面时他们才会被填满,给观众应有的画面信息。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上下黑边就是片方施加给观众的潜意识信号,告诉我们那些画面是残缺的,只有大场面大视效带给你的体验才是完整的。等同于这种画幅频繁改变的行为已经替观众做出了价值选择。
观众走入IMAX影院,就为了那“比普通银幕多出26%的专属画面”。在仪式感的呼唤和影院音响的震慑下得到体感满足,却忽略了其实质为一种利用画面信息量来强调高姿态的电影商业骗局。
所以维伦纽瓦在采访中所说的那句“《沙丘》是我给影院写的一封情书”才至关重要,因为这句话也共同参与了「仪式感」的搭建。在视听震撼中麻痹观众的思维,从而忽视《沙丘》本身的局限所在——有关“人”在史诗中的缺位。
《沙丘》区别于其他好莱坞史诗大片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影片内构建的「运动体系」。
或许这也是为何大部分好莱坞电影难以贴近“史诗感”的原因:它们都过分滥用运动。角色的运动,摄影机的运动,CG视效的运动,都过分炫目。无论活物还是死物,他/它们运动的方式,以及摄影机对准他/它们运动的方式,都毫无节制,仅仅追求一种铺展过剩的场面刺激。
而维伦纽瓦最擅长的恰恰就是克制。物体沉默且静默,镜头固定或缓慢移动,视线不再被迅猛且无法预测的运动所扰乱,重新凝视回景观本身。
更重要的,是「速率」。从《囚徒》开始便是如此,无论是角色步态的探索,还是交通工具的行进,抑或是未知物体的显形,都维持着稳定且恒定的速度。就连摄影机的跟随与变焦也同样如此,而剪辑也同样参与其中,共同决定着观众对信息的获取/停留速度。
克制的运动将观众的视线重新拉回注视对象本身,以一种从容而庄重的态度去浏览这个星球,审视世界构成下的肌理所在。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创作者对「质感」的迷恋共同决定了我们的观看仪式。
「质感」同样是《沙丘》得以贴近“真实”的原因所在。无论是实拍还是CG特效,在各种大全景下都未曾胆怯。更重要的是,在超高分辨率的IMAX银幕面前(当然必须是2D),甚至能够产生沙丘行星要比现实世界更加真实的错觉。
质感不仅仅只体现在巨型飞船的表面纹理上,还体现在那些细微过场:沙砾被震动的流体效果,扑翼飞机的视觉残影,以及小老鼠从耳朵收集露水的细节。维伦纽瓦并不满足于,在有限的镜头选取中,他竭尽全力地去创造银幕内部的现实逻辑,从重力,到天气,甚至是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都在镜头序列之中呈现给观众。
沙虫吞噬香料车一段是全片的高光段落,也是以上要素完美结合的体现。这个段落并非从主角团与凯恩斯博士的会面开始,而是从日出前香料采集车的整备镜头开始,火花的点缀,气流与热浪对光线的折射,以及巨型运输机伸出机械钩爪固定香料车,随后展开气囊充气升空。最妙之处就在于展开气囊的这个动作,无法想象创作者究竟是如何在「虚假」与「真实」中找到这个平衡点的,快一瞬或慢一瞬都达不到现在的效果。
随后更是维伦纽瓦所擅长的拍法。大量对话段落集中发生在飞行舱内,舱外视角的局限反而加重了代入感。对讲机的沟通和视线的捕捉是切换至舱外全景的最佳时机。大场面的刺激被有意去掩盖弱化,在一段段对话和玻璃反射的推进中积蓄力量,并在最后让奇观完全爆发其应有的冲击力。
这一段的视听逻辑完全可以看作是《边境杀手》的延续再升级。当然,与后者美墨边境中庞杂而残暴的街道景象不同,《沙丘》中的沙漠中心宛如海洋一般,满目皆是空旷单调,表层之下的奇观却又无法看见。《边境杀手》中大段墨西哥境内行车段落所积压的情绪到了最后,仅由一场干净快速的枪战收尾。而在《沙丘》中,那些过场画面所渲染的气氛都是为最后沙虫吞噬香料车而做的铺垫,「奇观」要比「过程」更加重要(这也是后者主要区别于前者的部分,或许可以看作是两种预算下的不同决策)。而从沙虫显形的拍法中,维伦纽瓦似乎更愿意把它设作一种宏大的“桌下炸弹”。
最终成片效果便是身临其境的视听盛宴,也再次点明了维伦纽瓦在BDO迷恋、恒速运动和美学设计方面综合体现出的创作理念:「人」存在于这个「世界」,而非「世界」被「人」所牵动。
但在《沙丘》中,这种优越的创作理念也可以看作是一种说辞,用于开脱其空洞而虚假的角色。
电影最开始就用外星语言向观众说出“梦是来自深处的信息”。其含义也非常暧昧,是来自角色内心深处,还是观众预期深处,抑或是故事未来深处?
在这种暧昧之下,梦境与幻境的不确定性也在与现实的对比中得以保留。破碎断裂的剪辑,升格镜头下的速率,抑或是更加浓烈鲜艳的调色,都在强调自身的“超现实”性,也方便观众将其与电影内的现实时空区别开来。
更明显的是,是保罗在幻象中看见自己带领部队与敌军作战的段落。由注视赞达亚的主观镜头切入,却在越肩之后看见下方的战场(点明其幻象的性质)。随后的动作设计和运镜都完全不像维伦纽瓦的沉稳风格,也是有意利用镜头去区分幻境与现实。
到了影片最后的反高潮对决中,我们看见上一刻在保罗幻觉中成为朋友的詹米在此刻却是想要将他杀死的敌人。而同样与幻觉不同的是,保罗并未被杀死,而是以绝对优势将对方击杀。维伦纽瓦似乎在用结尾告诉观众幻觉所导向的未来并非绝对,或许也是一种围绕角色自身宿命的明喻,曾经的保罗·厄崔迪在幻境中死去,真正的魁萨茨·哈德拉克涅槃重生。
好莱坞体制下的反类型、反高潮带来的“反好莱坞”设计似乎是维伦纽瓦作品高级感的一种说辞。而这种手法的妙处就在于其对观众预期的玩弄,可以先通过反套路的手法让观众的预期落空(比如母子二人乘机逃亡时对幽暗洞口的反复凝视,最终追兵也未能及时出现),之后又可以重回套路让观众再一次错判(凯恩斯博士被萨多卡士兵突然背刺,然后牺牲自己带走三个真是有够俗套的)。或许可以让观众收获意料之外的惊喜,但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故弄玄虚,用于掩盖深处的空洞。
空洞从何而来?来自与时代脱节的科幻设定,来自过分强调的预言梦境,来自影像仪式对观众的吞噬。在这一切之下,角色与故事被扁平简化,当然也完全无法达成“史诗感”的构建。
于是人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场景的附庸,为了配合这个世界的规则而做出滑稽表演。比如慢刀通过屏蔽场的设定,又或者是沙漠中的滑步前行。无论用何种设定为其开脱,都无法掩饰其笨拙可笑的事实。
唯有慢速物体才能突破屏蔽场,在这种设定下维伦纽瓦当然做出了有趣的视觉设计,比如缓慢穿过屏蔽场的特殊炸弹/毒针,以及屏蔽场在遭受攻击时红蓝视觉对比,一方面对设定的视觉呈现直接高效,另一方面又能通过这种危险信号在PG-13的分级里取代血液的存在,也是蛮取巧的。
但优秀的视觉效果仍然无法遮掩逻辑的缺失与崩坏:为什么能够星际航行却仍需要冷兵器械斗?为什么明明有导弹这种热兵器却还要整冷兵器械斗?以及最愚蠢的,天空中飞船燃烧崩裂,地面上的士兵却在狂奔赴死,一阵爆炸之后随机倒下一片人,这样的世界怎么会有说服力?
最能补全设定的巴特勒圣战,在电影里完全没有任何交代。作为擅长使用画面传递情绪推进叙事的导演,维伦纽瓦却不舍得用哪怕一句台词来让设定更加合理些,显然是失职的。
那冷兵器械斗就不该存在吗?当然不是。但有必要以这种机械僵硬的形式存在吗?当哥尼·哈莱克以缓慢剑法砍倒两人,向身后士兵喊出“With Me”时,激昂的苏格兰风笛响起,本该是两军冲锋的高燃时刻,却很难让人不发笑。真正交锋时刻却又是各种遮挡借位假打,红光闪缩,他们就这样倒下了。就像在《信条》中那些反向奔跑的士兵一样,都属于好莱坞工业体系所支撑下的奢侈行为艺术。
那么回到故事之中,真的如同大众评价的那般“沉闷乏味”呢?事实上,《沙丘》算是维伦纽瓦在叙事节奏上最亲近观众的一次了。155分钟的时长里,情节几乎从未停歇回味,而是持续推进,用大量的视觉信息和潜台词进行填充。其叙事效率几乎是上一部《银翼杀手2049》的两倍,而观看体验更是要比《扎剪正联》和《长津湖》抓人多了(别问我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两部)。
然而这155分钟的容量也只够part one到达《沙丘》原著第一本的一半内容。情境的高效不能掩盖内容的失效。维伦纽瓦对于宏大叙事和复杂文本的畏惧在《沙丘》中愈发清晰,甚至可以这么说:因为《降临》和《银翼杀手2049》爱上维伦纽瓦的观众,也有同样充足的理由去厌恶《沙丘》。
那些从简的运动模式和细腻的情境交融在后者里成为了一种逃避宏大叙事的招数,于是视点理所当然的从人偏离向景观。似乎可以把《降临》结尾的蒙太奇看作对《沙丘》预知梦的逻辑预演,但前者细腻的哲思笔触到了后者就化作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真理。我们能从保罗身上感知到悲剧性的存在吗?奔赴注定的宿命,接受必然的身份,本该完成的角色弧光却在喧嚣的人声吼唱中荡然无存。同时也走向了《银翼杀手2049》的反面,让“天选之子”成为了硬性设定般的存在,这已足够让观众为之反感了。
所以在电影中,维伦纽瓦极力追求“真实”,沙砾的流动似乎能让观众相信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需要巨幕与巨物打造的震慑感,更需要汉斯·季默持续不断的音效轰鸣来输出威压。其个人风格不再是过去那般为观众带来惊喜的瞬间,而是成为了另一种可被运作的商业噱头。对银幕的渴望是因为一旦离开载体就会彻底暴露自身的胆怯,所以只能通过视与听来不断强化创作者对观众的统治地位,或许可以看作对哈克南人殖民行为的内外呼应。
同样是三部曲的规划,同样是史诗大片的序章,让我们将《沙丘》与《指环王1:护戒使者》进行对比。在2021年里两者都通过影院发行(首映/重映)证明了大银幕的不可替代,也同时借由影院的设备给观众提供了挖掘自身影像魅力的机遇。
而二者对全景镜头和大特写的迷恋似乎也异曲同工,在剪辑的联结中让角色与世界产生关联。但彼得·杰克逊显然更加自如,并不像维伦纽瓦那般局限于作者风格与仪式感的构建中,而是全身心投入类型语境与B级片趣味的怀抱,给予影像更多的可能性。
除此之外,反复的正反打特写为魔戒赋予了同等的地位与生命力,各种闪回与幻象的插入不仅贡献了层叠通灵的情境,还是叙事节奏的最佳调剂。维伦纽瓦则在各种预言式的闪前中迷失,参照系的混乱将观众排挤出情境之外。
更何况《指环王》的配乐还有霍华德·肖,通过人声吟唱所营造的“史诗感”、“震慑性”以及“异化体验”都远非汉斯·季默能媲美。
或许和原著本身的水准有关,PJ可以全然相信托尔金笔下的那个世界,而维伦纽瓦只能用当代电影工业去粉饰沙丘星球的存在,“真实感”成了他最后的武器,用于掩盖《沙丘》与时代脱节的事实。
最关键的,也是最尴尬的部分:两者共同作为系列史诗的序章,《护戒使者》就算抛弃后两部的故事单独看待也能够维持惊人的完整度,而《沙丘》却在众人的期望中成为了维伦纽瓦曾经批判过的那类漫威式预告电影。
说了再多,这也只是part one。而不久之前的官宣来看,传奇与华纳仍然愿意给《沙丘》续集开绿灯。似乎观众还能相信新时代科幻史诗三部曲从维伦纽瓦手中诞生的可能性。
就像电影最后一句台词所说:“一切才刚开始”。而观众也无法知晓他们究竟是走向这场预告的正片,还是下一部预告电影。
几百公里、巨大沉默的生物在地表下游走光滑、完美又巨大的几何体在宇宙中疾驰边长绝对精确的沉默巨石在地球伫立万年
“还有什么比这些景象更让人肃然起敬、毛骨悚然?”
皇帝使节的飞船抵达保罗的故乡卡拉丹,球形船体神谕般降临在绿洲中,这是《沙丘》全片最美的镜头之一。
美术风格是《沙丘》最大的亮点。“这会是BDO爱好者狂喜的一部作品,‘很符合维伦纽瓦对宏大叙事的一贯处理’”。
我们常说,科幻的核心趣味是“陌生感”。科幻,尤其是太空歌剧这一分支,是一种建立在光年尺度上的类型。无垠的时空赋予了创作者某种自由,允许他们想象无法抵达的远方,创造超出想象的物品。
科幻片的“陌生感”如何制造?太空歌剧代表作《沙丘》的影视化,是否触及了这样一种科幻的核心趣味?
提前看完全片,我们将本着不剧透的原则,聊聊这部电影的美术。
本文将带你走进《沙丘》视觉呈现的秘密,众多伟大科幻作品营造“陌生感”的不二法门,科幻大师阿瑟·克拉克精神深处的最终梦魇——BDO。
BDO,big dumb object,巨大沉默物体。
它最早是1993年澳大利亚学者 Peter Nicholls 在《科幻百科全书》(The Encyclopedia of Science Fiction)*中杜撰的一个虚构概念,后来在亚文化圈里流传开来。*The Encyclopedia of Science Fiction,一部关于科幻小说的术语大全,1979年出版,曾获得雨果奖和轨迹奖
BDO有三个特点:
1、它是“被制造”的(非自然产物),但不是“人类制造”的
2、它的制造者不会出现
3、它足够大,通常封闭而沉默
狭义上,BDO是一个科幻概念,只有非人类创造的巨大沉默物才是BDO。
广义上,任何能够唤起类似情感的东西,比如《银翼杀手》里的巨构建筑,《指环王》里的王者双柱阿刚纳斯,东欧的结构主义和野兽派雕塑,也算是BDO。
很多伟大的科幻小说和电影都曾使用BDO。
比如《2001太空漫游》的黑石碑。
“四边方正锐利,表面没有任何纹路,根本无法分辨其成分到底是石头、金属、塑料,还是人类上一无所知的什么东西。”
边长比例是精确的1:4:9,轻描淡写中毫不客气地展现人类科技无法企及的几何的极致。 边长比例是精确的1:4:9,轻描淡写中毫不客气地展现人类科技无法企及的几何的极致。
这是人类史上最经典的BDO,没有之一。
《2001》之后,阿瑟·克拉克又创作了堪称BDO教科书的《与拉玛相会》。
22世纪,一艘巨大飞船自外太空悄然而至,外表像是由车床加工而成的完美圆柱体,直径40公里,质量十万亿吨。
它似乎已是一艘死船,内部空空荡荡,只留下无比宏伟的遗迹。正当人类迷惑之时,它却突然改变轨道,以每小时10万公里的速度向地球袭来。
克拉克的粉丝刘慈欣也善于描绘大到丧心病狂的物体。
《三体》中的四维实体“魔戒”,一个封闭的巨大金色环状物,像是太空中一道巨大的拱门,没有活动迹象,也看不到内部,“只能感受到一种巨大的纵深感和包容性。”
庵野秀明也是一位BDO专业户。
《新世纪福音战士》中来历不明的巨大使徒,红色海洋中崩坏的白色绫波丽,都成功制造了大量精神污染。
此前,维伦纽瓦曾在《降临》里成功塑造过BDO:12艘巨大的外星飞船,如同上帝的黑色棋子,凭空出现。
跟《降临》相比,《沙丘》里的飞船更大了——
影片开头,球形飞船降落在卡拉丹,为厄崔迪家带来皇帝的任命,舷梯打开,只有眯着眼才能看清走下红毯的使者。
保罗举家前往沙丘时搭乘的飞船,更是大到无法目测。
巨大环形船体悬浮在深空,船体中飞出的小点,都是这艘飞船的搭车客——在原著中,厄崔迪家的所有舰船,只占宇航工会飞船的一个角落。
照讲,《沙丘》里最像BDO的物体是沙虫。
沙虫不是严格意义上的BDO(人造的、非自然的),但作为科幻史上最重要的视觉符号之一,沙虫巨大、无声、被人视若神明,种种设定,仍提供了意象上的神秘感。
影史/科幻史上的优秀BDO,无一不带有鲜明的“去人类中心主义”色彩。
它的巨大,本质上是为了唤起我们对自身的反思。
在豆瓣的BDO爱好者小组,每天有无数人试图描绘巨大沉默物体带来的愉悦和战栗。
所以,BDO到底为何令我们上瘾?
把这个词拆开来看。
Big,大。巨大尺寸,是一种对常识的摧毁。
大刘有过一个经典观点:
人的感官对大尺度是麻木的。
“对于大尺度,我们能用数字去把握它,但是没有办法去用具象的想象去把握它......你想想,光一秒钟绕地球一圈半,你走一年才能走多少?如果我们真的在这种大尺度中生活,是很难受得了的。科幻努力做的就是让我们意识到这种巨大,把它形象化。”
举个例子,在新浪潮名家J.G.巴拉德的名篇《溺亡的巨人》中(被改编为很多人喜欢的《爱死机》S2E8),一具来历不明的巨人遗体被冲上海滩。
人们先是对这座巨物敬若神明,习以为常后,开始劫掠般的洗刷。
坐在巨人的耳朵上看书,往眼眶里丢垃圾,肢解ta的残骸。
最后,巨人的肋骨被肉铺拿去做门牌,头颅遗弃路边,器官泡在罐子里展览......当巨大的残骸完全融入小镇熙熙攘攘的日常,影片的魔幻与荒诞达到了顶峰。
“被肢解”这一动作,不仅消解了巨物的神圣性,也用一种直观的方式,让我们迟钝的感官意识到了“巨大”及其背后的不合理性。
这种对常识的颠覆,本身就是一道难以名状的奇观。
Dumb,沉默,代表拒绝、漠视和危险。
所有BDO的共同点:平整,光滑,不透明,无法窥见里面,少有可供辨识或理解的部件。
BDO明显是“被制造”的,它一定是某种思想和意图的产物。这种思想的目的和技术比人类优越,或处于人类无法理解的维度,但拒绝解释自己。
当一个巨大物体保持沉默,也就把一种态度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你是虫子”。
《2001太空漫游》中,科学家想方设法破坏黑石碑,都无功而返。人们绝望地自嘲:
“只有化外之民碰上他们不明白的东西才会加以摧毁,不过,和那些制造出这个东西的生物比起来,也许人类自己就是化外之民。”
在《从<降临>浅论隔壁老王与外星文明的根本差异》一文里,作者糖匪指出,这些巨大之物给出关于它自己的线索如此至少,更让人类抓狂的,是没有可见武器。
“没有可见武器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没有武器。第二种可能,它携带着未知的武器......未知武器,这四个所包含的震慑远比一个真枪实弹装着好多激光炮的外星飞船更可怕。”
总的来讲,BDO的诱人,在于它背后的力量和态度。越是傲视一切、沉默不语,越是会唤起我们对未知的恐惧和想象。
既然BDO是营造陌生感的法宝,是不是所有东西只要往大里做就完事?显然不是。科幻作家大刘会告诉你:大尺度写起来容易,往尺度后面加多少个零都没有问题,
“难就难在如何用文字和图象来表现它的巨大。我们作为一个很渺小的人,在如此巨大之中,会如何和它发生关系?”
科幻的核心,也是它最难的地方,就是处理好个人命运与巨大尺度(宇宙)的关系。
比如《降临》里,调查队进入飞船,地球上的重力法则立刻失效。
又如《与拉玛相会》里,探险队进入巨大圆柱体,发现拉玛的内部表面布满类似城市的几何结构,头顶和四周都是大地,中央有一条圆柱海洋,因为低重力,人能用衣物作为减速伞降落。
从《降临》《银翼杀手2049》到《沙丘》,维伦纽瓦对巨大物体的处理都保持了这种谨慎,因为傻大不等于震撼,BDO之所以迷人,除了尺度难以理解,最重要的是陌生感给人带来的战栗。
《降临》在营造战栗感上做得很好。
七肢桶的飞船虽大,如果外观是繁复的工业风,神秘感就会立刻丧失。
作为一种来自外星文明的、难以理解的高科技产物,它却采用了一种极简的风格,用接近石头的原始质感唤起了人类的远古记忆。
在飞行器设计上,《沙丘》的战栗感也做得不错,所有飞船都一个共性,就是不把技术显露在外表。
光滑的表面上,隐约有一些纹路显示它是人造之物,但又不展示其中原理,跟《星球大战》或赛博朋克里管线毕露、内部结构一目了然的飞船完全不同。
“繁复”是科幻中惯用的一种审美倾向。繁复能让你看到技术的演进,能够清晰地昭示那个世界中人跟技术的关系如何。
然而《沙丘》中,沙漠星球的表面上悬停着那样一艘飞船,它所带来的视觉冲击是一种「简洁的美」。
这种简洁,把片中异域世界给人的感受向前推进了几千年,甚至几亿年。它暗示观众:
这个世界一定离我们非常遥远。在这样一个时代,人类的精神状态也一定发生了巨大变化。
所以,BDO不是科幻作品的万灵药,用得好才是加分项。
《沙丘》是维伦纽瓦的第三部科幻片,这次,他对BDO的运用更加成熟,用不同于今天主流科幻的飞船,制造了一种新的审美。
遗憾的是,影片对“大尺度”的呈现始于飞船,也止步于飞船。2万年后,人类如何利用香料、驱使大到恐怖的航船在星间飞行?在能造出如此庞然大物的时代,人类的技术跃进到了何种程度?这些我们期待的部分,尚未得到解答。
今天,科幻作品仍在孜孜不懈地突破人类感官极限,描写巨大疯狂的物体。
不管1光年、10光年还是10亿光年,尽管我们难以想象,但巨大沉默物体在心中激起的、宗教般的震撼和敬畏,仍会久久回荡。
那正是只有科幻才能带来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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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船为啥设计得这么大?”“大有什么好处?”
在【喜马拉雅】和【小宇宙】收听铥铥科幻电波Vol.145
电影开头是沙丘的背景,沙丘曾经由哈克南人统治。
旁白提到,哈克南人通过出产香料从而变得非常富有,甚至比皇帝还富有。
这里暗示了香料的第一个属性:昂贵。
过去哈克南人和弗雷曼人之间常常发生战争,结果毫不意外,每次都是弗雷曼人输了。
弗雷曼人居住在沙漠边缘,长期以来,他们都被人们所忽视,被认为是落后的野蛮人,实际上他们极其顽强,并且数量众多。
而且弗雷曼人才是真正想要改造沙丘、让沙丘变得更好的人,而哈克南人只不过是惦记着沙丘的香料而已,其它的它们都不在乎。
时间来到现在,皇帝将沙丘分配给了厄崔迪人。
哈克南人离开了沙丘,厄崔迪人取而代之。
表面上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得到沙丘,就意味着得到香料,但有钱是一回事,有没有命花它又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哈克南人报复厄崔迪人是早晚的事。
或者说,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哈克南人已经在厄崔迪人中安插了卧底。
那么问题来了,皇帝为什么要把沙丘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厄崔迪人呢?
原因很简单,皇帝的目的就是借刀杀人,利用哈克南人除掉厄崔迪人。
但其实这件事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哈克南男爵和雷托都知道皇帝想干什么。
皇帝很聪明,男爵也不是吃素的,他才不会心甘情愿被皇帝利用。
他知道这是皇帝的阴谋,但他将计就计,他决定先拿下沙丘,再利用香料筹集资金,最后干掉皇帝。
下一个镜头是卡拉丹,厄崔迪人的母星。
保罗和杰西卡在吃早饭,杰西卡说:如果你想要水就命令我给你,用“音控力”。
音控力是贝尼·杰瑟里特,也就是杰西卡和圣母她们的技能之一,可以通过语气语调给对手施加压力,达到完全控制对方的目的。
可能有人会说,音控力有点像原力。
这是因为《星战》就受到了《沙丘》的启发,所以你在看《沙丘》的时候,会发现很多地方都很像《星战》。
(难怪《沙丘》的中国票房也和《星战》那么像)
巧合的是,雷托扮演者奥斯卡·伊萨克演过《星战7、8、9》,而摄影师格雷格·弗莱瑟曾经拍过《侠盗一号》和《曼达洛人》。
随后,保罗开始看沙丘的介绍,这个像投影仪一样的设备叫“胶片书”。
胶片书是50、60年代的科幻小说中很流行的东西,比如《沙丘》和《银河帝国》都有胶片书。
其实胶片书的想法已经有点过时了,但牛蛙没有追求酷炫,而是还原小说,让保罗看胶片书和纸质书,体现了牛蛙的谦虚,以及对作者的尊重。
下一个镜头是宇航公会千里迢迢来给雷托送圣旨。
雷托说:为了这个手续,他们这一趟要花多少钱?
哈瓦特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需要花费146万。
哈瓦特是一名“门泰特”,门泰特是一种职业,他们的能力是计算和推理,他翻白眼就表示他在计算。
哈瓦特的登场,又暗示了《沙丘》宇宙的另一个设定:“芭特勒圣战”之后,帝国严禁制造机器人,所以人们开始训练门泰特,将他们作为机器思维技术的替代品。
男爵也有一个门泰特。
保罗见到了邓肯。
之前杰西卡问保罗昨晚做梦了吗,保罗否认了,然而他却把他的梦境告诉了邓肯,这体现了他和邓肯关系很好。
保罗梦见了契妮,梦见了邓肯和弗雷曼人在一起,还梦见邓肯死了。
这些其实都不是梦,而是未来。
这暗示了钢骨,不是,这暗示了保罗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而且未来他的能力会变得更强,从而成为先知。
然后保罗说:所以我想和你一起去沙丘,因为我觉得如果我在场的话,你就不会死。
这里我就不留悬念了,邓肯战斗的时候,保罗也在场,但邓肯还是死了。
而且那时保罗才发现,邓肯就是为了救他而自愿牺牲了自己。
换言之,他想改变结局,所以决定和邓肯在一起,但正是这一决定,间接导致了邓肯的死。
这说明即便你能预知未来,你也不一定能改变未来,甚至有可能正是你想改变未来的行为,导致了预言成真。
保罗没能阻止邓肯的死,类似的情况后面还会发生,有时候保罗能利用预知未来的能力,让事情按照他想要的方向发展,也有的时候不能。
值得一提的是,保罗的梦境中,有一只甲虫。
后来邓肯断后的时候,果然出现了这只甲虫。
这说明此时保罗的能力已经很强了,他不仅能预知大体的事件,还能预知具体的细节。
《沙丘2》(小说)中,邓肯复活了。
《沙丘3》(小说)中,邓肯又双叒叕死了,并且在《沙丘4》(小说)又双叒叕复活了,而且邓肯是唯一一个《沙丘》六部曲每一部都出现了的角色。
由于《沙丘》(电影)只拍了半部小说,所以邓肯有可能会在《沙丘2》(电影)结尾复活,也有可能要等到《沙丘3》(电影)了。
保罗去见了雷托。
雷托说:我们的家族威胁到了皇帝,所以皇帝命令哈克南人离开,让我们接管沙丘,皇帝是想挑起战争,借此削弱两大家族。
这说明雷托是很聪明的,他知道皇帝想要借刀杀人。
正如前面所说,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想干什么。
但雷托知道有诈也没用,他还是必须往火坑里跳,因为接管沙丘还是有机会活下去,而抗旨就是死路一条。
雷托接着说:接管沙丘并不完全是坏事,如果我们探索出沙丘真正的财富,我们就会变得无比强大。
保罗说:靠开采香料,继续压迫弗雷曼人?
雷托说:不,我们要和弗雷曼人结盟,我派邓肯去沙丘,就是为了让他去做这件事。
也就是说,保罗以为雷托说的“沙丘真正的财富”是指香料,但其实雷托指的是弗雷曼人。
这再次体现雷托的智慧,他都还没去沙丘,他还在卡拉丹,就知道弗雷曼人是他们打败哈克南人的关键。
当然,雷托之所以知道弗雷曼人很重要,他聪明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哈瓦特告诉他的,毕竟他相当于是一个人形机器人。
雷托说:我原本是不想继承父业的,我曾经梦想成为一名飞行员。
小说中没有这句话,可能是在调侃《星战》。
保罗见到了哥尼。
哥尼说:不要背对着门坐。
这暗示女洛基和灭霸是认识的,进一步说明《沙丘》和漫威在同一个宇宙。
老版《沙丘》中的哥尼是帕特里克·斯图尔特演的,而《沙丘》和漫威又是同一个宇宙,暗示变种人即将回归。
保罗说:不如我们来唱首歌吧。
小说中,哥尼是一个文艺青年,或者说文艺中年,保罗称呼他为“诗人战士”,他的爱好是吟诗、唱歌、吹巴厘琴,而且他还很爱唱小黄歌。
《沙丘》为数不多的缺点,就是哥尼只唱了一次歌,而且只唱了一句,以至于很多人都没注意到他在唱歌(刚到沙丘下飞船的时候)。
哥尼开始训练保罗,保罗开启了一个装置,这个装置叫“屏蔽场”。
后来的大战中,有人问他们为什么不用枪,因为如果激光枪击中屏蔽场,就会导致核爆。
当然,也有人利用这个特点,故意用枪攻击屏蔽场,从而阻止敌人,比如邓肯就曾这么做。
可能又有人要问了,为什么屏蔽场不能完全防刀?
其实他们有那个技术,让屏蔽场禁止一切物质穿透,但也就意味着会禁止空气穿透,那么使用者就会窒息。
所以屏蔽场只能降低物质进入的速度,并不能完全防刀。
这个穿透速度是可以调节的,秒速6厘米至秒速9厘米不等,我怀疑新海诚看过《沙丘》。
而飞船和星球就不一样了,飞船和星球的屏蔽场就可以调到极低的穿透速度,尽可能提高防御力。
因为即便飞船和星球开启了屏蔽场,里面的人还是可以通过人工生命支持系统进行呼吸。
哥尼说:你以前没见过哈克南人,我见过,哈克南人不是人,他们禽兽不如。
这句话暗示了哥尼的过去。
哥尼的脸上有一道疤,
你知道是谁留下来的吗?
正是拉班留下的。
MCU中,灭霸杀了毁灭者的家人孩子。
《沙丘》中,拉班杀了哥尼的家人孩子。
MCU中,毁灭者想杀了灭霸报仇,但最终还是没能实现这个愿望,因为灭霸被钢铁侠杀了。
《沙丘》中,哥尼想杀了拉班报仇,但最终还是没能实现这个愿望,因为拉班被厄崔迪人和弗雷曼人杀了。
《复联3》复联差点被灭霸团灭,《复联4》复联对灭霸展开反击。
《沙丘》厄崔迪人差点被哈克南人团灭,《沙丘2》厄崔迪人将对哈克南人展开反击。
再次说明《沙丘》和漫威在同一个宇宙。
哥尼说:哈克南人掌控香料80年了,那是多大一笔财富!
下面我们就来说说香料到底是什么。
香料能延长寿命,增强人的感知能力,拓展人的意识,还能赋予使用者预知未来的能力。
正是这种预知未来的能力,让领航员找到星球间安全通行的航线,使得星际旅行变得更加安全、准确,没有香料就无法进行星际旅行。
正如前面所说,《沙丘》中是没有机器人的,所以人们只能手动驾驶飞船。
当然,曲率驱动的技术还是有的,去一个星球还是很快的,唯一的缺点是需要人亲自寻找路线。
不过香料也有副作用,就是极易上瘾。
香料的另一个特点,就是昂贵,而且极其昂贵。
香料是全宇宙最重要、价值最高的商品,由于全宇宙只有沙丘能开采,使得它变得更加昂贵。
一把香料,就可以在杜派尔星球上买到一个家。
通过开采香料,哈克南人每年都能赚100亿。
你可以把香料理解为黄金或者钻石,而且一把黄金(钻石)就能买一套房,而且全宇宙只有地球能开采黄金(钻石),其它星球都没有。
黄金和钻石的特点仅仅是贵吗?
答案是否定的。
一说到黄金,大家很容易联想到18世纪的淘金热。
淘金热中,那些淘金者们发财了吗?
旧金山的黄金储量并不丰富,而大量涌入的人使当地物价飙升,以及抢劫、偷盗、枪击事件频发,导致大部分人空手而归,甚至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
而真正暴富的,是背后操纵淘金者的资本家,以及另辟蹊径卖工装裤、采矿工具的商人。
钻石也是一样的,看过《血钻》的都知道,钻石行业,尤其是血钻,有多黑暗。
每一颗血钻的背后,都是无数的鲜血和生命,所以被称为“血钻”。
所以就有了《沙丘》(1965)的香料,以及《银河帝国14:星空暗流》(1952)的蓟荋(一种植物)。
香料和蓟荋都很贵,而且很稀有,全宇宙只有沙丘能开采香料,全宇宙也只有一个星球能种植蓟荋。
《沙丘》引入香料,以及《星空暗流》引入蓟荋,其目的都是借助它们探讨贫富差距和阶级固化。
《沙丘》中,沙丘的本地人,弗雷曼人,并没有因为香料而过上富裕的生活,反而只能住在地下,而哈克南人却通过开采香料而财源滚滚。
《星空暗流》也是一样的,甚至更黑暗,人们被分成三六九等,而且阶级固化极其严重。
那些负责开采和加工蓟荋的工人是社会最底层,只有富豪中的富豪才买得起蓟荋制成的衣服,平均每个星球只有20个人买得起。
这是什么概念?
2021年,马云在全球福布斯富豪榜中排名第25名,也就是说对马云来说都很贵。
因此,谁掌控了香料/蓟荋,就掌控了一切。
哈克南人拥有大量的香料,他们把香料换成钱,过上了骄奢淫逸、酒池肉林的生活。
更黑暗的是,它们用这笔钱来购买武器,用于发起战争,去攻打香料的合法拥有者(厄崔迪人),以及这个星球的本地人(弗雷曼人)。
这不正是《血钻》中的剧情吗?
《血钻》改编自真实故事,电影的原型是非洲的反政府军队开采钻石并将它们非法出售。
他们用卖血钻的钱秘密为暴徒提供活动经费,或为侵略军事力量筹措资金以发动战争。
这在非洲许多国家都发生过,比如安哥拉反政府武装通过出售血钻获得了 37 亿美元。
这种倒卖钻石的方法通常是这些反政府组织的唯一资金来源。
至于开采钻石的工人,都是底层中的底层。
哈克南人卖香料买武器,然后屠杀厄崔迪人和弗雷曼人,和非洲反政府组织卖血钻买武器,然后攻击政府和平民是一样的。
注意,《沙丘》出版于1965年,不是《沙丘》改编自真实故事,而是真实故事改编自《沙丘》,或者说《沙丘》预言了未来会发生什么,因为作者早就把人性看透了。
表面上是哈克南人掌控了香料,小说的后半部分来了个反转,弗雷曼人也拥有大量的香料。
不同的是,它们没有用香料过上富裕的生活,仍然住在地下。
而大量的香料,则用于贿赂宇航公会。
前面我们说了,领航员必须依靠香料才能进行星际旅行,而且香料极易上瘾,这就是弗雷曼人能成功贿赂他们的原因,设定真的很严谨。
弗雷曼人贿赂宇航公会,目的是保障天上没有卫星,这样就没人能看到弗雷曼人在干什么。
那么他们在干什么呢?
他们在改造沙丘,将沙丘变为一个宜居的星球。
保罗曾经给人们讲过一个故事,有一个渔人被淹死了,关于此人,最有意思的是他肩上的伤……
他还还没说完,人们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他:还有淹死这种死法?
杰西卡说:在我出生的地方,水从天上落下来,汇入大河,流过大地,还有辽阔的海洋,一望无际,看不到海的另一边。
导致周围的人群发出一片叹息。
他们生活在被沙漠覆盖的星球,他们想象不到竟然有人会被淹死,想象不到什么是下雨。
所以他们决定展开一项宏伟的计划:改造沙丘。
改造沙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是需要无数代人的努力。
他们肯定看不到沙丘变得宜居的那一天了,但他们相信,他们的子孙、他们子孙的子孙、他们子孙的子孙的子孙……总有一天能看到。
那时,人们不需要再穿着笨重的蒸馏服,不需要住在地下,不需要极端地节约用水,不需要回收死者的水分。
那时,水不再昂贵,他们想喝水的时候就能喝水,想洗澡的时候就能洗澡。
这不正是我们现在过的生活吗?
没错,你所浪费的今天,正是他们苦苦奢望的明天。
你觉得平淡无奇的现在,正是他们做梦都梦不到的生活。
以上就是《沙丘》前15分钟的内容,我们下期继续。
《沙丘》是我献给大银幕的情书,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做。在这里,你可以看到一个角色慢慢地往内心深处走,越走越深,融入一片风景、一个国家,找寻到关于自己的东西,越走越深。——丹尼斯·维伦纽瓦
谨以此书献给那些孜孜不倦的劳作之人,他们不限于纸上谈兵,而是创造出了“真材实料”的王国——献给那些沙漠地生态学家,不管他们人在何方,劳作于哪个年代。谨此,谦卑且景仰地奉上这本预言之作。——弗兰克·赫伯特《沙丘》
超现实主义者相信他们追求的影像来自无意识,而作为忠实的弗洛伊德主义者他们假设这些影像的内容是永久和普遍的,这使他们误解了最惊心动魄地动人、非理性、牢不可破、神秘的东西——时间本身。——苏珊·桑塔格《论摄影》
1. 改编和其他
2. 影像的优越性
3. 导演访谈
4. 附录
《沙丘》的故事背景设定在公元10191年,彼时银河系处于帝国统治之下。许多古老的家族以封地的形式统治着星球,并互相争斗。男主角保罗是厄崔迪家族的继承人,他的父亲雷托公爵在训练他成为一名强大的领袖和军事战略家,而他的母亲——雷托的爱妾杰西卡——是一名贝尼·杰瑟里特[1],私下向他传授“音言”[2]等精神控制的秘技。与此同时,保罗时常梦见一个蓝眼睛的年轻女子,引领他在一个沙漠星球上前行。
电影的叙事重心非常明确,以皇帝和哈克南人密谋肃清厄崔迪家族一战为关键的转折节点,前半段主要交代人物关系和世界观,后半段是保罗流亡直至被弗雷曼[3]部落接纳的过程。相较赫伯特的原著,电影做了相当多的简化,维伦纽瓦没有试图将原著的庞大信息量压缩到一部电影里(林奇那版就是反例),而是秉持了自己擅长的叙事节奏,这是我非常欣赏的一点。在影片中,贯穿情节始终的角色只有保罗和杰西卡,保罗是叙事的第一视角,其他人物事件仅作为蜻蜓点水般的补充。这完全免除了许多复杂情节的困扰,最明显的就是占据原著大量篇幅的“找叛徒”情节——这需要对岳的身份、杰西卡与雷托的关系有详细交代,同时也涉及之后哈瓦特和哈莱克等人对杰西卡的敌意(也许这会在下一部中有所表现)。
在抛开原著中各种细枝末节以后,可以说,电影几乎沦为一个简单的少年成长故事。但这不失为聪明之举。小说以圣母到来作为开篇,用戈姆刺[4]测试检验保罗是否可能是魁萨茨·哈德拉克[5],这就给他的身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原著在叙事手法上不仅多线并进,且在每一章节开头会引用一段类似史书记载的文字,暗示保罗即是那段历史的中心人物,无数不同语言中的“救世主”。而电影也不断强化了这一点(弗雷曼群众高呼“李桑·阿尔-盖布”[6]),同时将他与母亲的关系作为情感核心——原著很有意思的一点就在于这是一个父亲缺席的故事,布莱恩·赫伯特在后记里说这个故事有“家庭的影子”,他的父亲弗兰克·赫伯特不善于表达自己的爱,因此将充沛的感情宣泄在他的书页之中。影片最令人动容的一幕无疑是在流亡第一夜,黑暗中的保罗因感受到自己未来的命运惊恐无比,而杰西卡紧紧地搂住他。
对人物和人物关系的简化是必要的,但是毋庸置疑折损了原著的许多魅力。正如赫伯特本人将《沙丘》的写作描述为“庞大细节的技术”,越是鸿篇巨著就越体现出细节的重要性。因此,未读过原著的观众可能无法领略到其中诸多的复杂情感:杰西卡处于多重身份的困境中,她对公爵忠贞不渝的爱使她背弃贝尼·杰瑟里特一派的指令诞下儿子,而在出现叛徒时又因其名不正言不顺的地位第一个遭众人怀疑,同时她的实际出身其实是男爵的私生女(这一信息由保罗揭示,杰西卡由此信服他就是魁萨茨·哈德拉克)。而另一边,对哈克南人的刻画更是只有寥寥几笔,男爵的表现十分凶狠,但实在过于单薄,原著里的他城府极深,对待手下心狠手辣、用计收揽哈瓦特、利用拉班扶植自己另外一个侄子菲德-罗萨,这一两面三刀、机关算尽的形象在电影中几乎隐而不见。男爵腾空而起和从浴缸中浮出水面(明显致敬《现代启示录》)的场景的确彰显出强大的权力和威严感,但终究流于表面。总之,毫无疑问的是电影远远无法涵盖小说之深刻与厚重。
不过,作为一个宏大系列的开篇(或者说“第一部分”),电影总体是令人满意的,且选择了一个非常巧妙的地方作为结尾。(原著在最后的决斗过后还有一段神圣的葬礼描写,死者身上的水会被榨干,连同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将归胜利者也即保罗所有。)在最后的一组镜头里三人视线交错——契尼微笑着回头,保罗充满爱意地迎向她的目光,而杰西卡却在一旁神情严肃。可想而知这将为之后的情节激化埋下伏笔,尽管此前在帐篷中保罗就指责母亲将他培养为一个怪胎,但直到这一刻母子二人之间的鸿沟才真正拉开。杰西卡一直以来为了贝尼·杰瑟里特的使命和公爵的意志悉心栽培保罗,因此担心他被地位低下的弗雷曼女人诱惑。而保罗却逐渐对她产生戒备之心。原著在这一章节的末尾以保罗的一段内心独白作结:“我母亲是我的敌人。她现在还不知道,但她的确是我的敌人。她正在一手促成这场圣战[7]。她生下我,训练我,但她却是我的敌人。”
为了便于理解,这里补充几个原著设定和人物介绍:
1.杜菲·哈瓦特还有男爵手下的彼得是门泰特[8],保罗也有门泰特的能力。芭特勒圣战[9]后《奥天圣经》规定:“汝等不得造出机器,假冒人的思维。”贝尼·杰瑟里特学校也是从那时起建立的。
2.厄拉科斯[10]的战略地位仰仗于其蕴藏的重要资源——香料(美琅脂[11]),不但各大家族觊觎这份财富,宇航公会[12]也赖以运转,几乎可以说是“得香料者得天下”。片中保罗凭借它的气息看见未来,男爵用它沐浴抗衰(原著中彼得也香料成瘾)。而大量食用香料则会变成蓝眼睛(伊巴德之眼[13])。
3.哥尼·哈莱克不仅是战士兼剑客,还是一位吟游诗人,善弹巴厘琴[14]。这里引用一首他的诗歌:
我记得海滩篝火的咸涩轻烟,
还有松林的树影——
密实,整齐……不动不变——
海鸥栖息于大地之尖,
绿野上的白点……
微风拂过松林,
摇曳着树阴;
海鸥展开双翅,
起飞翱翔,
满天尖叫。
听啊,
风吹向海岸,
惊涛拍岸,
看啊,
我们的篝火。
烤焦了海藻。
“这是关于一个人深深爱上另一种文化并在异国找到归宿的故事,而试图帮助一种文化的实际结果却是背叛了它。这就是T·E·劳伦斯和保罗·厄崔迪的悲剧,他们都是被殖民主义利用的无知工具。这就是为什么这些小说在今天仍不过时。”——丹尼斯·维伦纽瓦
著名科幻小说《2001:太空漫游》的作者阿瑟·克拉克曾说:“除了《魔戒》,没有其他作品可以与《沙丘》比肩。”一方面,这肯定了《沙丘》在科幻文学中的地位就如同《魔戒》在奇幻文学中的地位;另一方面,这也说明了两者之间的相似性,它们在反映现实的同时都带有神话色彩:前者从希腊神话中获取灵感,而后者从北欧神话中汲取营养。如同波澜壮阔的中土大陆那样,沙丘星球也是一个游离于现实以外的完整世界,令无数读者为之倾倒。
而最为重要的是,《沙丘》是人类的故事。没有外星人,没有人工智能,更没有超级英雄。小说中即便最古怪的生物——变异的公会领航员——也是人类,邪恶的基因巫师——特莱拉人,以及在特莱拉人的培养桶中培养出来的古拉人——也是人类。因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关于我们自身文明及其如何延续的预言故事。
从《降临》开始,维伦纽瓦便着力于对视觉奇观的构建,并毫不掩饰他的巨物情结。他的野心在《沙丘》里得到了进一步的升级。纪念碑状的黑色飞船飘浮在不同星球的辽阔背景之上,令人联想到约翰·约翰逊《最后与最初的人类》同样对巨大建筑的痴迷。“人类试图在严峻的生态系统和环境条件下生存,”维伦纽瓦说,“为了在太空和沙漠中生存,他们需要以任何可能的方式创造巨大的交通工具和建筑。那是一种孤立和脆弱的感觉。他们别无选择,只有建造能够承受自然冲击的建筑。”
然而影片更加超现实主义的无疑是保罗的梦境和预言,在不断的虚焦和闪前中我们看到契尼的形象、弗雷曼人部落、杀戮和战争。预见的未来不总是正确的,但会逐渐接近。这一能力增强了叙事的自由,另外可惜的是影片还尚未来得及展示贝尼·杰瑟里特的“共同记忆”,一个基于荣格的“集体潜意识”理论的设定。维伦纽瓦在处理这些超现实段落时张弛有度,很好地发挥了他自身的风格(类似《降临》)。影片在严重依赖剪辑的情况下仍然有极为真实的段落,或者如苏珊·桑塔格所说的“时间本身”:营救香料工人的几分钟可能是全片最“慢”的几分钟,甚至在最危急时刻的保罗的幻觉也如同现实一般明晰。
说起维伦纽瓦的前几部作品,《边境杀手》《降临》《银翼杀手2049》都是一年一部,而如今时隔四年才放出的《沙丘》无疑是经历了漫长的准备(尽管有新冠的影响)。而且值得一提的是,维伦纽瓦在少年时代便阅读了赫伯特的《沙丘》,并从那时起就幻想将它改编成电影。“我想确保十三四岁的观众在看这部电影时会很开心,”他说,“在我读这本书的时候,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些画面,我想要取悦自己内心那个少年。从一开始,我就同意拍一部PG-13级的电影,包括故事的讲述方式和节奏。我想让这部电影成为我最好的流行电影。我很高兴这么说。对我来说,这没有任何妥协。制作一个只能取悦硬核粉丝的晦涩版本会更容易。而让这部电影深深扎根于小说中的同时又更贴近观众则是一大挑战。”
维伦纽瓦对生物学的兴趣也在影片制作中发挥了作用,譬如扑翼飞机[15]和猎杀镖[16]的设计均模拟昆虫的形态。这与作品的部分主题不谋而合。《沙丘》本就是一个生态寓言,香料就是西方人争夺的原油。赫伯特还让西方文明与原始文化进行碰撞,并肯定后者:“优雅来自城市,智慧来自沙漠。”电影中特地安插了一个给棕榈树浇水的情节;而为了表现对自然的敬畏,沙虫(夏胡鲁[17])则理所应当地成为了自然的化身或代言人。影片中的三次沙虫遭遇层层递进,突出了作品的这一主题。第一次,巨大的香料机车瞬间陷入流沙,是人造物在自然面前的不堪一击;第二次,凯恩斯召来沙虫与敌人同归于尽,是人在自然面前的渺小;第三次,沙虫与保罗的“对视”,则再度强化了前一点并映照一种自然与人类的联结,充满了反思意味。此外,电影不仅令我们在沙虫面前感到震颤,还让我们凝视沙漠中看似微不足道的生命——一只老鼠,充分体现了自然万物各行其道的原理。
在沙丘绵延、黄沙满天和天地玄黄的壮丽景象之中,我们感受到维伦纽瓦对《阿拉伯的劳伦斯》最热忱的爱,同时也深切体会到了影像的优越性——在最不现实的现实场景里,我们仿佛也呼吸着干燥的风,同满目的金黄色融为一体。
W:WIRED,D:Denis Villeneuve
W:让我们从头说起。看起来《沙丘》是你长期以来的心血之作。这个项目是如何启动的?
D:是的,我在十三四岁的时候读过原著。《沙丘》第一部是一个宏大且充满力量的冒险故事,讲述了一个小男孩发现一个新世界的故事。与此同时,它的智慧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环境和宗教的角度来看,它与地球上正在发生的事情密切相关。这些年来,它一直陪伴着我,萦绕着我。所以,当人们问:“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我会说:“《沙丘》。”事情发生在传奇影业获得版权的时候。我们见了面,45秒内就达成了协议。我想这么做。他们想和我一起做。我们对这部电影有着同样的激情和愿景。实现这一点需要很长时间,但一旦我准备好了,项目的进展就非常快。一切都有条不紊。
W:《银翼杀手2049》和《沙丘》都是雄心勃勃的作品。尤其是《沙丘》,它的体量一度让人觉得无法拍摄。你做这件事有受到过反对吗?
D:人生短暂!我们一定要去做不可能的事。这就是艺术的美。我试着把自己推向极限。我知道我已经准备好解决这个问题了,但没错,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你知道最大的挑战是什么吗?就是能够达到我十几岁时的激情和想象力。取悦那个少年是非常困难的(笑)。我周围的人从一开始就非常热情,但我记得当我和汉斯·季默谈道:“《沙丘》是我最大的梦想之一。这是我很久以来一直想拍的电影。”汉斯一脸严肃地看着我说,离太阳这么近是很危险的。
W:这本书是宗教主题和政治主题的寓言。你在改编的时候是否尝试更新它,以便它能像对赫伯特的世界一样适用于我们的世界?
D:好问题。所有的东西——政治主题、宗教主题和环境主题——都必须存在。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保持冒险的感觉和史诗般的感觉。我不想让故事的复杂性影响到电影的娱乐价值,电影的力量,电影的情感价值。我想让这部电影很精彩。
W:能否举一个平衡故事主题和讲述方式的例子?
D:我刚开始和埃里克·罗斯合作时,他说:“在改编过程中,我们应该提前准备的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我说:“女人。”在书中,杰西卡夫人,保罗的母亲,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角色,一个触发故事的角色。保罗·厄崔迪是主角,而与之非常接近的便是杰西卡。引导他,帮助他。我想说的是,这部电影是在这两个主要角色的基础上设计的。这将是我把《沙丘》带入21世纪的最佳视角。你需要确保性别之间的声音是平等的。
W:此外,书中的男性行星学家列特·凯恩斯现在由黑人女演员莎伦·邓肯-布鲁斯特饰演。
D:我已经有了三个强大的女性角色:杰西卡夫人、圣母(夏洛特·兰普林)和契尼(赞达亚)。但我觉得我需要更多。所以和乔·斯派茨一起,我们决定对某个角色做些改变。而这成功了。我的意思是,我认为如果这本书是在今天写的,弗兰克·赫伯特自己也会想到这一点。这非常接近这本书的精神。当然,当你要改编成电影时,你需要做决定,但这些决定必须扎根于原著。把凯恩斯塑造成女人的想法非常合理而且并没有改变这本书的本质。
W:那对于哈克南男爵的描述呢?我觉得那个角色有点像漫画中的恶棍。他其实没有胡子,但在书中他被描绘成一个甩胡子的刻板形象。
D:是这样。这本书可能是杰作,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是完美的(笑)。它有一些弱点,这是我可以探索的空间。巴伦就是其中之一。我想确保它不是像你说的,一个漫画形象或一个愚蠢的坏家伙。我希望男爵以他自己的方式具有威胁性,聪明,老练。他对世界的看法很激进,但我们对他印象越深刻、越着迷,他就会越强大。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非常小心地保留了男爵的本质,但把他带到了21世纪。这就是为什么我选择了斯特兰·斯卡斯加德。斯特兰·斯卡斯加德是一个杰出的人。他眼睛里有智慧,有深度。关于这个角色我们谈了很多。和他一起工作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W:你对保罗·厄崔迪的形象有什么改变吗?在书中,他几乎太完美了。
D:保罗·厄崔迪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他在一个特殊的家庭中长大。他是一个真正的英雄。但重要的是,人们认同他,把他当成一个真正的人。我不想让保罗·厄崔迪被人看成王子,小屁孩。我想让他感觉真实。在电影中,摄像机就在保罗的肩膀上方。我们跟在他后面,跟他在一起;我们跟随他踏上这段旅程。第一部电影实际上是关于一个男孩失去了对世界的幻想。一开始,他只是一个受创伤的男孩,被送到一个残酷的新星球,他试图理解发生在他家人身上的事,发生在他人民身上的事,发生在世界上的事,并发现政治是如何腐败的。重要的是要确保我们讲述的是人类的旅程,而不是超级英雄的旅程;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区别。
W:你喜欢保罗的哪一点?
D:我喜欢保罗·厄崔迪的一点,我深深喜爱他的一点是,他是一个对其他文化有好奇心的人,他是一个有责任的人,并且想要了解别人是如何生活的。这些品质是非常重要的,因为这将帮助他以后适应新的现实。保罗·厄崔迪身上有一种美好的人性,我试图在电影里展现这一点,我认为这是未来的关键。
W:对这本书的批评之一是,他有点像是一个救世主,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像说“我现在来拯救你们了!”
D:他并不愿意这样。他不想,他是被迫的。他陷入了自己无法选择的命运,这引发了某种身份认同危机。他没有选择成为他将要成为的样子。他必须抗争,他必须帮助。这非常具有人性。
W:《沙丘》里有太多标志性的设定——蒸馏服,沙虫。谈谈你对这方面的看法。
D:首先,我需要时间。我和自己一开始就选定的合作伙伴一起去想象和设计这部电影的每一个元素。我建立了一个非常小的团队,我非常喜欢和他们一起工作。其中一位是我的老朋友帕特里斯·维梅特,我多年的艺术指导。在某些方面,我希望电影的设计尽可能接近现实。我们在遥远的未来,但我想要一些非常真实的东西,一些感觉真实的东西,一些人们会从潜意识的角度联系起来的东西,一些感觉熟悉的东西。
W:而且你在真正的沙漠里拍摄。
D:有一件事对我来说非常非常重要,那就是直接拍摄地球上的环境。这颗(现实中的)行星是一颗行星,而那颗(故事里的)行星是一个角色。星球和沙漠是电影的主角。对我而言至关重要的是真正去那里,去拥抱自然,拥抱自然的力量。这是一件非常令人难忘的事,同时也充满力量。我想用摄像机现场拍摄。这就是为什么我坚持——工作室也同意——我们要进入真实的环境。你在电影中看到的大部分都是真实的,因为这是我想要感受到的,这个星球不是地球,而是厄拉科斯。观众会感受到光、风和声音。
W:你花了多长时间拍摄?
D:这是我迄今为止拍摄时间最长的一次。我忘记时间了,大概是五到六个月吧。一次长途旅行。大部分内景和外景都是在约旦拍摄的。约旦是我一生中去过好几次的国家,那里有我的朋友。我曾在那里拍摄了《焦土之城》。我四处游览,欣赏到许多对我当时的电影并没有帮助的风景,但我记得我曾对自己说:“如果有一天我要拍《沙丘》,我一定会回到这里,因为那些地方非常棒。”
W:你决定把《沙丘》分成两部电影。你有没有想过同时拍摄它们?
D:我一开始做的决定是正确的,每个人都同意。这本书有很多东西要讲,而这对一部电影来说太多了。或者你可以拍一部五小时的电影,但大家都会讨厌你,因为太长了。所以我们决定把它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的故事能够自圆其说,我觉得是令人满意的。但是为了完成这个故事,还需要拍第二部电影。
W:你写第二部分的剧本了吗?
D:我们是这样做的,我们写了第一个剧本,同时写了第二个剧本的计划。我专注于第一部电影,因为这些电影,当然,是昂贵的。我们觉得最好是先集中精力做好一部电影,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它,把全部的激情投入进去,然后看看人们的反应。如果成功了,当然还会有第二部。但愿如此。这就是这些大制作的逻辑。
W:让我们回到你十三四岁的时候。当你第一次读《沙丘》的时候,是什么东西触动了你的心呢?
D:当时真正吸引我的是人类与沙漠和环境的关系。弗雷曼人设计了一种生活方式,一种能够在沙漠条件下生存的技术。弗兰克·赫伯特对大自然和植物非常着迷。当时我正在学习科学,对我来说,这种对生活的热爱意味着一切。他对生态系统及其逻辑,以及它的复杂性和美感的描述,都有其精确性和诗意。对我来说,《沙丘》是一种对生态系统和生命的致敬,是献给生态学的书。这是一首关于生命形式的优美的诗,而在当时,它深深地打动了我。
[1] 贝尼·杰瑟里特:芭特勒圣战摧毁所谓的“思考机器”和机器人之后创建的一所古老学府,主要对女性学生进行心智和身体的训练。
[2] 音言:贝尼·杰瑟里特的组合训练手法,可以通过语气语调给对手施加压力,达到完全控制对方的目的。
[3] 弗雷曼人:厄拉科斯当地的自由民族,生活在沙漠中,是禅逊尼流浪者的幸存者。(帝国大词典中称呼他们为“沙漠海盗”。)
[4] 戈姆刺:最霸道的武器,是一根蘸有高浓缩氰化物的毒针。贝尼·杰瑟里特学监用其作为代替死亡的测试,考验人类的意识。
[5] 魁萨茨·哈德拉克:“捷径之法”。贝尼·杰瑟里特在寻求一个基因解决方案:一个男性贝尼·杰瑟里特,他的精神和肉体之能可以穿越时空。对于这个未知的人物,她们称其为“魁萨茨·哈德拉克”。
[6] 李桑·阿尔-盖布:“天外之音”。在弗雷曼人的救世主传说中,这是一个来自外世界的先知。有时候被称为“给水者”。
[7] 圣战:宗教圣战;狂热宗教徒发起的圣战。
[8] 门泰特:帝国等级制度的一个等级。他们受到专门的训练,在逻辑推理运算上拥有极高的能力。也被称为“人机”。
[9] 芭特勒圣战:人类向计算机、思维机器、有自主意识的机器人发起的圣战,战争爆发于公会前纪元201年,结束于公会纪元108年。圣战的一条主要戒律如今仍记载于《奥天圣经》中:“汝等不得创造像人一样思维的机器。”
[10] 厄拉科斯:沙丘星。老人星系的第三行星。
[11] 美琅脂:“香料精华”,是厄拉科斯独有的作物。香料主要以其抗衰作用闻名于世。当小量食用时,会轻度成瘾,如果一个标准体重七十公斤的人每天摄入两克以上,就会重度成瘾。穆阿迪布称香料是自己预见能力的关键所在。公会宇航员也有类似的陈述。香料在帝国市场的价格非常昂贵,10克能卖到62万宇宙索。
[12] 宇航公会:大联合协定这个政治三足鼎的一足。在芭特勒圣战后,公会创建了第二所身体-意志训练学校(贝尼·杰瑟里特)。宇航公会垄断了太空旅行、货运交通,以及星际银行业务,所以帝国公历又被称为宇航公历。
[13] 伊巴德之眼:因大量食用美琅脂而产生的特征效应,人的眼白和眼球都会变成深蓝色(表示对香料高度成瘾)。
[14] 巴厘琴:一种九弦乐器,由奇特拉琴演变而来。以秋夕星的音阶调制,通过拨动琴弦弹奏。是宫廷乐手最喜欢的乐器。
[15] 扑翼飞机:也作“扑翼机”,一种模仿鸟类飞行,靠拍击双翼控制飞行的飞行器。
[16] 猎杀镖:一种浮空金属制飞镖武器,由人近程控制,是一种常见的暗杀工具。
[17] 夏胡鲁:厄拉科斯的沙虫。又称“沙漠老人”“永恒老父”“沙漠老爷爷”。如果用特别的语调读出“夏胡鲁”这个词,或用黑体字书写时,它指的是弗雷曼人信奉的土地神。沙虫可以长到非常大(有人在沙漠深处见过长达四百多米的沙虫),而且寿命极长,除非被同类吞噬,或被水淹死(对沙虫来说,水是剧毒之物)。厄拉科斯的香料多数是沙虫活动的产物。
在观看《沙丘》之前,其实我是有些担心的。
首先我只是听说过弗兰克.赫伯特的这部大名鼎鼎的原著小说,知道一些情节的一二,具体到宏大的世界观啊族群设定啊,我不太了解;以前在类似情况下观看的科幻片,总会或多或少地难以进入情绪,或许也因为我本身就不是科幻迷吧,对短时间内大量涌入大脑的各种概念吸收能力确实有限;二是这书本身大卫林奇、杜佐洛夫斯基这样大名鼎鼎的导演也拍过或者是试图拍过的,好像还有电视剧版,效果怎样影迷们只能说是褒贬不一吧,我不慎都没看过,主要也是因为就算很粉林奇,沙丘在他的作品里都属于存在感太低的一类,让人不禁怀疑这之中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维伦纽瓦是一个在好莱坞有着独特存在感的导演。他来自加拿大的法语区,既可以拍出《理工学院》这样黑白极简风格的改编真实犯罪事件的低成本制作外语片,又可以肩负起续写科幻经典的重任,在《银翼杀手2049》中用风格明显的影像与光影把自己对人类和复制人之间界限的深刻思考诗意地娓娓道来,几年过去了我仍旧记得这部电影当时给我巨大的冲击,所以在听说他在准备《沙丘》这个项目时,我虽然会担心“这烫手山芋也接吗”,转念一想,如果这个项目一定要在好莱坞以某种方式重启,维伦纽瓦或许是当下活跃导演中最合适的人选,也让我从几个月前就期待本片到现在了。
看完电影,我也大概理解了为何会有说法称《沙丘》是“公认最难拍的故事”。故事虽然发生在跟地球完全没关系的厄拉科斯星球,这个地方的一切对于观众来说都是一个全新的概念,从人际关系,到自然景观,到矛盾和冲突等等,但维伦纽瓦化繁为简地用尽可能让当代观众便于理解的方式在引子中就把故事介绍清楚了,还很巧妙的抹去了时代印记,赋予了它更多的普世性。
赫伯特的原著小说写于美苏冷战时期,这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里面正反两派厄崔迪家族和哈克南家族互相制衡、抢夺资源、甚至不惜大开杀戒等种种设定就正是当时这两个超级大国的缩影,而沙漠中手握珍贵“香料”却在帝国掠夺战中几乎被赶尽杀绝的弗雷曼人就是某种矿区的原住民族群。而故事有趣的点在于正反两派的关系并不是同在掠夺一份资源那么简单,比如他们的两位首领,正方的雷托.厄崔迪公爵(奥斯卡.伊萨克饰),和反方的弗拉基米尔.哈克南男爵(斯特兰.斯卡斯加德饰)是同时为表亲和宿敌的关系,双方作为对珍贵资源“香料”都有迫切需要的“入侵者”,对厄拉科斯星球及弗雷曼人采用了截然不同的战术,一个是融入、结合、潜移默化,另一个则是暴力、侵害、强取豪夺,可以说是好坏“显而易见”,分别指代了哪些国家和组织,也是不言而喻了;但其实他们同时又受到更高一级的宇宙帝国的控制,表面上的一切不合其实都是为了这个神秘的帝国做棋子罢了,所以——在观众们大概还没来得及把谁谁谁对号入座并且挑边站的时候,导演大手一挥这两边在一场史诗级别的大战中灰飞烟灭。最终宝贵的物质资源归谁所有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不仅是弗雷曼人的命运,而是在这个星球上所有人的命运都被压到极限急需一个释放点——是的, 这个“宇宙帝国”就是帝国主义本身,而解决它的办法在哪里?显然不是人类内部无止尽的互相杀戮。
于是,故事在这样的设定下用很巧妙的方法把保罗.厄崔迪(蒂莫西.柴勒梅德饰)这个“天选之子”的角色的种种主角光环过重的遭遇进行了合理化。他不仅仅是厄崔迪家族的独子,也不仅仅是拥有继承自母亲的音控力或是剑术过人天赋异禀可以梦见未来等等,他更像是几个不同族裔的人都在共同期待的打破帝国主义压迫的“隧道尽头的光”。影片开头保罗出现的各种梦境,包括一些类似宗教仪式的预言,都指向了一个结果,那就是保罗自己的的死亡。他不停地预见、或是听闻自己不久将来的厄运,却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想要亲自踏上厄拉科斯星那片炙热的沙漠。电影用了不少笔墨描述沙漠星球极端炎热的天气,人们昼伏夜出,必须穿上特制的衣物循环用水,为了一点点人体的水可以毫不犹豫地大开杀戒等等,更别提视觉效果重头戏——沙漠中的庞然大物“沙虫”,可以在瞬间吞噬一切,行踪不明,速度迅猛,噩梦一般地摧毁一切。在保罗接过父亲的家族戒指之后这一切灾害愈演愈烈,似乎都在预示着黎明前的黑暗将无限继续下去。保罗和母亲在逃亡过程中遭到弗雷曼人的决斗挑战,他甚至在上场前又提前看到了自己的死亡,此时电影让保罗做出了突破自己命运也是突破所有人命运的举动(杀人),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决斗结果了,而是把故事、把全体人的命运领入下一篇章的转折——他加入了弗雷曼人的队伍,故事在此时也由悲观的、不确定的灰暗基调,转向了对不破不立之后的期待,未来如何没有人知道,但天际的一丝清晨的阳光,已伴着希望一同到来。
我一般不会认为哪些电影就一定“要在大银幕看才算看过”,事实也是如此,我中意的大多数有意思的电影都无关观看媒介的,流媒体大行其道的今天,我也尽可能地订阅了各种片库不同的App,已基本可以满足日常的所有观影需要。事实上,《沙丘》这部电影也会在10月22日在美区的HBO Max同步上线,与影院零时差。但是,我仍旧推荐大家去影院体会这部所有主创人员一看就倾注了巨大心力的鸿篇巨制。维伦纽瓦是一个严肃的导演,他的作品固然用宏大的世界观、引人思考却同时保持神秘感的独特气质吸引观众,我们也不能忽视在技术层面上他的作品也是愈发成熟了的,从《银翼杀手2049》开始已经形成了自己固定的美学,《沙丘》中不仅有继承自《降临》、《2049》中令人不自主心生畏惧的的庞然大物们(我看之前是非常期待沙虫的特效感受的。在如此巨大的期待下,电影仍旧没有让我失望!太震撼了),也有壮观如《阿拉伯的劳伦斯》的一望无际沙漠之景,最后还配合上汉斯·季默个人风格明显的低音炮一般振聋发聩的原声——不要说我俗,他的音乐或许大片里出现太多了,可是他就是大片幕后名单里定心丸一样的存在,这个没人能否认。
“甜茶”这样的当红小生也是完全不怵摄影机巨大特写的考验,把一个少年的青春气息、迷茫、到推翻命运的果断和坚毅都演出来了,整个卡司名单也是星光璀璨。以上种种的一切,都是进影院给自己一个难得的沉浸式体验绝佳的理由。疫情以来,我以及很多美国的影迷的观影习惯都被彻底改变了,为了健康考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或许影院门口那种人头攒动、一票难求的盛景需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了,但在这后疫情时代,如果有哪部电影值得让自己重新踏入影院的怀抱,《沙丘》一定是个正确的选择。
年度科幻史诗巨作《沙丘》终于上映,这次我们不挖彩蛋,而是跟大家聊聊影片中的由张震饰演的神秘角色“岳医生”。相信看过电影的观众都知道,岳医生出场的篇幅并不多,但却是推动剧情发展的关键角色。本文将结合原著小说中的描述,揭秘岳医生未被诉说的背后故事与内心挣扎,带大家重新认识这个充满神秘感的角色。
*下文涉及剧透,请谨慎下滑。
与电影不同,小说从一开始就揭露了岳医生的叛徒身份,但小说的精妙之处在于,厄崔迪家族成员都知道叛徒的存在并相互猜忌,展开了“权力的游戏”般的内部角力,但始终没有一个人对岳医生心生怀疑,究竟是什么让岳如此备受家族的信任呢?
那就要从岳医生额头上的特殊标志说起,在弗兰克·赫伯特的原著小说中,威灵顿·岳是从苏克学院毕业的医师,接受过一项叫做“帝国预处理”的特殊训练,前额刺有钻石状刺青,代表他们视生命的价值高于一切,竭尽全力守护他人的健康。
理论上帝国预处理是无法破坏的,苏克医生对自己的病人绝对忠诚,但正如阿基米德所说“给我一根杠杆,我可以撬动整个地球”。邪恶的哈克南人正是找到了岳医生的杠杆——他的妻子瓦娜。
哈克南家族的彼得·德伏将瓦娜囚禁,以此来威胁岳,除非岳遵守他们的要求,否则瓦娜将遭受酷刑直至死亡。因此岳长期受到精神和情感上的折磨,最终他对妻子的爱战胜了良心,他所受的不让病人收伤害的苏克训练也因此失效。
由于篇幅关系,影片没有展现出太多小说中岳医生的心理独白以及他与厄崔迪家族成员之间的关系。
比如当岳医生对保罗说谎时,会在心里责备自己;
岳想:我这是在说什么?我对自己都要玩这虚伪的一套吗?
在杰西卡对他表示关怀时,岳忍住快要流下的泪水,但同时告诫自己必先狠心达到目的;
她以为我在为她担心!岳挤挤眼,忍住眼泪。我当然在担心,但我必须对付阴险的男爵,先助他达到目的,然后趁他得意忘形之时,袭击他的致命弱点!
岳医生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他只是被卷入家族世仇中的一个小卒,因此他会哀怨命运的不公,对自己的行为无比厌恶。
我干吗要站在这儿折磨自己,折磨这可怜的小伙子?虽然他什么都不知道。哦!那些该死的哈克南禽兽!为什么他们要选我做这个千夫所指的人啊?
岳医生与莱托公爵之间并无仇怨,但他清楚认识到无论他是否背叛家族,厄崔迪同样会在这场政治斗争中失势甚至灭亡,于是他选择让公爵充当自己的筹码,满足自己的复仇计划的同时也让公爵死得其所。而作为回报,他将救出公爵的情人和儿子,这件事也只有岳一人能办得到。
相信国内的观众会对影片里出现中文对白感到惊喜,这不仅是基于岳医生形象上的呼应,也交代了岳与保罗之间的关系——彼此熟悉且信任。小说中,岳除了担任厄崔迪家族的御用医生,也是保罗的良师益友。在岳医生背叛公爵之前,他给保罗送了一份珍贵的礼物——《奥兰治天主圣经》,这是岳的妻子非常珍视的一本书籍,里面讲述了大量历史事件,包含着各大宗教的伦理哲学。岳医生让保罗随身携带这本小黑书,希望他在迷失的时候能得到救赎,而这本书正正也是岳医生对自己的救赎。
在出卖他之前,我给了他信仰。
在以往的《沙丘》影视改编中,岳医生都是由欧美演员扮演的,而这次张震则塑造了更具“东方”特色的版本,这实际上更加贴合小说中对这个角色的描述:
他有着一张张扬的脸,一双杏仁眼中是漆黑的眸子,奶白色的肤色,紫色的嘴唇和狭窄的下颌上挂着两条弯弯的胡须。
再看看下面这张绘图,自然会明白导演为什么要找来张震饰演这个角色了。
影片中岳医生为保罗做检查时,用手触摸头部的动作,也是由中医把脉的概念转化而来的。
对于饰演岳医生这个角色,张震提炼出三个关键词——纠结、神秘、悲剧,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演绎类似特质的角色,但如何在有限的戏份中,让观众看到人物内心的活动,是十分具有挑战性的。为此张震做了大量的准备功夫,包括阅读原著,设计角色的行为模式和细节,还有与导演反复沟通人物的形象。
影片中,岳医生的前后形象是有着明显变化的:作为厄崔迪的专业医师,岳的表现沉着严肃,俨然一副绝不出错的精英形象。而在背叛家族后,我们可以注意到他的头发散落,动作和神色多了一分紧张,但依然行动利落,不失尊严。透过张震在表演中的对眼神、表情等细微的处理,我们得以感受到角色在不同状态下内心的纠结和挣扎。
岳医生在影片中的高光时刻,是在他前往觐见男爵的路上,将自己凌乱的头发梳理好,冷峻而坚毅地行走在哈克南士兵队伍中,面对生死未卜的命运,仍然保存最后一丝体面,颇有一番英勇就义的气概。
岳医生绝对是《沙丘》开篇最精彩的角色之一,很遗憾影片没有用足够的篇幅去深挖这个角色的复杂性,希望通过这篇文章,大家都能对岳医生有更深入的了解,也欢迎豆友踊跃提出想要深度解析的沙丘角色~
文 | 豆瓣·彩蛋君KL
我曾经和朋友开玩笑说,没有《沙丘》的2020,我一秒都不想过了——从去年维伦纽瓦宣布《沙丘》将在2021年上映以来,它就是我对来年院线影片的唯一期待。
同样作为文艺作品,电影和文学、音乐不同,它要宣布定档之前,会先提前释出电影官方海报。类似于听力考试之前先给你放段流行音乐测试音量,片方也要先把海报放出来,吊吊粉丝胃口,看看市场反响。以前,看到海报,就意味着电影离上映不远了;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电影海报官宣得越来越早,起码提前一年以上就把海报给放出来了——越大牌的导演、越大牌的阵容,影迷被海报吊完胃口以后要等待的时间就越久。《沙丘》放完海报以后,影迷一等就是一年。
《沙丘》的海报为影迷抛出了一个充满遐想的引子:海报设计简洁、神秘、寥寥几笔仿佛都是在阐述剧情。设计师简化了DUNE这个四个字母,让电影标题看上去更像是古希腊文字和某种外星民族符号的结合。海报色调以金黄和黑色的碰撞为主,金黄色暗示沙丘、香料、阳光,黑色暗示宇宙和其他不可知的危险。可以说,这张海报是一张典型的维伦纽瓦式的作品,他此前曾在《银翼杀手2049》和《降临》留下过诸多让人难以忘怀的震撼场景设计,这些场景通常着重体现了巨物面前人类的渺小、或是场景色调、明暗上的游戏。随着海报释出,成功地让观众开始更加期待《沙丘》:期待维伦纽瓦将如何成功翻拍这部背景宏大的科幻小说、如何构建沙漠中的视觉效果、以及在没有御用配乐师约翰·约翰逊的情况下,他是否还能保持长久以来自己电影配乐的风格。
虽然在维伦纽瓦拍摄《沙丘》之前,早就有另外两个版本的《沙丘》:佐杜洛夫斯基在1975年开始筹备的《沙丘》和大卫林奇在1984年拍摄的《沙丘魔堡》。两者都是相当伟大的传奇导演——前者是才华横溢的超现实主义导演,早年的作品《鼹鼠》和《圣山》是邪典片的经典;后者是《双峰》和《穆赫兰道》的导演,擅长非线性叙事的电影结构,作品同样也被影迷视为影史经典。
这两个版本的《沙丘》却出现了两极化的评价:佐杜洛夫斯基没能真正把《沙丘》拍出来,只留下了一个发行量极其稀少(且极其昂贵)的故事板和一个关于他构思《沙丘》的纪录片,该纪录片《佐杜洛夫斯基的沙丘》在imdb上拿到了8.1份;林奇版本的只有惨不忍睹的6.4分,根据林奇自己的说法,他认为这部《沙丘魔堡》是他职业生涯中唯一的失败品,制作这部电影是一场无法忍受的痛苦经历,直到今天他都拒绝详谈《沙丘魔堡》的制作过程。林奇声称他当时没有电影的最终剪辑权,电影原本长达四五个小时,片方最终硬是剪成了两个小时——一部符合观众选择的商业片最“恰当”的时长。(扎克·施奈德:这题我也做过!)
佐杜洛夫斯基则在纪录片里承认自己曾经怀着敬意去看了林奇版本的《沙丘魔堡》,在此之前,由于华纳和迪士尼不愿意接受他艺术上的坚持,认为他的电影赚不了钱,拒绝为佐杜洛夫斯基的《沙丘》买单。看电影之前,他既愤怒、又不甘心,拍摄《沙丘》是他的梦想,现在这个梦想却要被别人实现了。结果看完电影以后,佐杜洛夫斯基狂喜,因为林奇的《沙丘魔堡》拍得实在是太烂了。
同样作为导演,佐杜洛夫斯基甚至放下自己对林奇能拍《沙丘》嫉妒心,开始同情起来了,觉得这根本不是林奇的作品,一定是制片人插手太多了:
两个伟大导演对《沙丘》的试水均以失败告终,因此当大家听说维伦纽瓦也要拍《沙丘》了,第一反应更多的是质疑。《沙丘》的原著小说本身就晦涩难懂,在科幻小说的基础上加入了许多宗教和哲学元素,故事背景庞大复杂,文体结构也非同一般小说,从电影改编角度上来说难以入手。《沙丘》原著有六部曲,佐杜洛夫斯基和林奇都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们想用一部电影把这六部曲的内容一口气全给讲完。佐杜洛夫斯基打算让观众在电影院里坐上12小时看完整部电影,被制片人一口拒绝;林奇因为被剥夺了电影剪辑权,最后上映了一部2个多小时的电影,电影前一个半小时以正常节奏叙事,后半个小时忽然所有剧情急速发展,逻辑关系毫无关联,让人摸不着头脑。就像高考800字的作文写到了600字突然发现格子不够用了,只能胡乱草草结尾,给观众和制片人一个交代。
维伦纽瓦则幸运得多。这是一个观众习惯在电影院追着看大片的时代,观众愿意把电影当成连续剧追,把延伸电影当成连续剧的片花追。只要一个剧本的故事够长、够复杂,它就有可能拍上三四部,把观众一次又一次地骗回电影院,让观众在看到故事结局之前先等上个十年。因此,维伦纽瓦也有足够的理由和预算,把《沙丘》按照原著分拆成好几部拍,这样就有足够的电影时长,好好为观众梳理《沙丘》的故事。
这同样也是一个长篇巨制完结的时代。观众需要新鲜的长篇电影来拾回他们对电影院的牵挂,它需要经得住影迷在未来的时间里反复推敲和讨论,并且成为21世纪20年代的经典科幻电影烙印。叙事宏大的《沙丘》在此时就成为了一个绝佳的选择。
今年的《沙丘》作为整个系列的第一部作品,相当于一个序曲,需要为观众理清电影的世界观、时代、家族和人物的背景。有了佐杜洛夫斯基和林奇两位大师的前车之鉴,在对原著情节改动不大的情况下,维伦纽瓦在电影画面和细节上做出了相当成功的改变。
维伦纽瓦延续了他惯用的视觉色彩游戏。不同场景中的色调设计在《沙丘》中充当了非常重要的功能,不同家族、不同星球之间都被差异明显的色调区分,它能够帮助观众理解剧情,即便是在没分清楚阵营和不同星球、不同家族的时候,也能靠明显的色彩差异来区分;同时,这些色彩也带有强烈的情绪性,诉诸气氛和人物的意识。电影伊始,当主角保罗还在自己家乡星球上的时候,场景虽然暗淡,但仍然能够看到多种色调编织出的保罗日常生活中的场景,复杂且平和的色彩更加贴近观众的生活日常,让人感到安逸和放松。阴暗、低饱和度的画面衬托了保罗压抑的心情:他做了太多自己无法理解的梦,心里有着重重心事,害怕身边亲近的人会遭到不幸。哈克南的家族所出现的场景,画面阴冷灰暗,以深灰色、深蓝色、黑色为主,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哈克南家族出现的场景,唯一出挑的颜色就是族人惨败中带着点暗黄的皮肤,看起来营养不良,但又和庞大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暗示了他们潜在的健康问题。
电影最主要的沙丘场景被分为两种:一种是保罗梦境里的沙丘,预言了未来;另一种是保罗在后来实际到访的沙丘。梦境中的沙丘色调明亮,阳光灼热,张扬的色调在电影中通常暗示了暴力和刺激,而明黄色在生活中同样也被作为警告的色调。因此保罗在梦中见到了契尼,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啊,她该死的蓝眼睛好美,我这个王子一定要得到她”,而是产生了警惕心理。
而等到保罗一家真正到访厄拉科斯星球以后,沙丘的场景的饱和度降低了,它变得了无生机,和成片的混凝土建筑在一起显得尤为衰败。
同一个场景的两种色调处理能够方便观众区分现实和梦境。黄色作为一种象征意义贯穿了整部影片,在影片各处都与保罗产生联系。其中,《沙丘》故事中最重要的资源——香料,也是黄色,但奇怪的是,根据电影所述,常年生活在沙丘中的弗雷曼人因为长期受到香料的影响,眼睛变成了宝蓝色,这点和原著的描述也相符。至于为什么长时间吸收黄色香料眼睛却会变成蓝色,唯一的解释可能只是因为蓝色是黄色的对比色,在漫漫黄沙中蓝色眼睛会显得格外突出。
佐杜洛夫斯基在设计《沙丘》故事板的时候把弗雷曼人的眼睛改成了黄色。佐杜洛夫斯基当初想把电影打造成一个“致幻片”,因此作为一个超现实主义电影导演,他对色彩也同样有相当艺术化的追求。他请来了漫画家莫比斯当电影的艺术总监,为《沙丘》中的场景和人物设计了大量视觉震撼的元素。
从佐杜洛夫斯基版《沙丘》的美术概念图上即可看出,导演想追求的是像嬉皮士风格一样的纷繁夺目的色彩冲击,但繁多的色彩会分散颜色情绪传达的功能,为观众在观影过程中平添了对电影理解的负担,在不了解剧情的情况下就很难分清楚人物之间的关系。
而维伦纽瓦选择了用色彩区分阵营,色彩不仅负责画面的美感,同时也可以更加方便观众理解和沉浸剧情。
林奇版《沙丘魔堡》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在于,他依照原著在电影中加入了大量的角色心理念白,这些角色自己的念白解释了他们的一切想法和动机,让整部电影看起来更像是一本有画面的书,而不是通过书改编的电影。《沙丘魔堡》的问题实际上也是当代许多电影和电视剧共同存在的问题:解释得太多,留白太少,降低了电影的戏剧张力。优秀的故事片能够引导观众观看、感受、思考,通过细节暗示,让观众沉醉在剧情中寻找谜题的答案,充分调动观众的思考和情感,对影片始终有所期待。
维伦纽瓦则在他的《沙丘》中省略了角色的念白,大多数心理活动都依靠演员的表演和符号化的场景提示来完成。除了前文所提到的色彩符号,影片还出现了大量的图形符号和象征符号。每当剧情出现保罗和他的父亲莱托交流的段落时,导演都会特意拍一个和公牛有关的镜头,有的时候是墙壁上的牛头,有的时候是桌上装饰的斗牛雕塑。公牛在艺术作品和古希腊神话中都是作为男子气概的象征,而斗牛士和公牛之间生死搏斗的斗牛场景则象征着人性的残暴和高贵,这种对立的品质可以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保罗家族被背叛,父亲被公爵绑架以后,以殉道者的别扭姿势自杀了:
莱托受到了皇帝的指示来到厄拉科斯星球,反而成为了政治的牺牲品。
据维伦纽瓦所说,他12岁看《沙丘》原著的时候就一直梦想把《沙丘》搬上大银幕了。《沙丘》是维伦纽瓦既《降临》和《银翼杀手2049》以后拍摄的第三部科幻电影,对他来说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来处理科幻电影的拍摄手法问题。相比80年代的林奇,维伦纽瓦要幸运得多,毕竟在这个年代,电影的视觉特效技术已经足够成熟、以假乱真,观众可以在电影院享受到真正震撼的视听体验。
而不是看两个方块在地上打架:
和杀马特一般的造型设计:
有记者采访林奇会不会去看维伦纽瓦拍的这部《沙丘》,得到的答案是“我对《沙丘》的兴趣是零。”林奇说,“重温《沙丘》对我来说太痛苦了。”
从《沙丘的艺术和灵魂》一书释出的概念设计图来看,维伦纽瓦在建筑物、飞船、服装、沙虫等设计上都花了极大的心思,任何可能的细节都被考虑了进去:
佐杜洛夫斯基、林奇和维伦纽瓦的三版《沙丘》,代表了三种不同类型的电影:一种坚持自己的艺术追求,远超时代意识;一种被甲方束缚、失去了对自己作品的掌控力;最后一种在市场与理想化追求之间做出了平衡。当代《沙丘》是一部以成为科幻标杆之作的史诗巨片,它主攻主流市场,但仍然具有自己的艺术品位,是工业作品和审美追求下最壮观的融合。《沙丘》并不是一部传统的爆米花爽片,维伦纽瓦把观众投入到了宏大且隐晦的科幻宇宙中,迷失沉浸在视觉特效和宏大的配乐里。在这个工业流水线作品泛滥的年代,无论对制片方还是对维伦纽瓦来说,《沙丘》都是一次大胆的挑战,让观众从过度娱乐化的商业大片中抽离了出来,重新思考大片类型。
这种片子我们不给高分,还有谁给高分,猫眼淘票票么?全程起范儿,逼格满满。这是一部很独特的科幻大片,即便这样的故事本可以做得特别商业、特别热闹。但维伦纽瓦还是将之纳入个人风格当中,使得影片呈现一种宏大、悲怆、宗教味以及仪式感。尤其是汉斯季默的宏大配乐一路轰鸣,史诗感也就出来了。未必适合所有人,但真的全是我的嗨点,很爽。
观众们在插科打诨的流行商业软科幻喜剧和勉力为之总缺一口气的小成本科幻电影的困境里挣扎多年之后,的确难得地收获了一部科幻史诗。整部电影堪称巨大物恐惧症患者的灾难,无论是太空还是厄拉克斯广袤的沙漠场景,对渺小人类的视觉冲击力很强,营造了一种类似宗教的极其神秘的氛围。对非原著读者的观众来说,适当进行了概念灌输,而这些灌输又不显得赘余。演员搭配其实也蛮香,甜茶的少年感还符合年龄设定,和丽贝卡的母子cp也有些好嗑,另外奥斯卡的肉体也是全片很绝的一个镜头。现在全心期待后续,拜托原人马搞快点。
顶级视听观影享受,服化道究极用心,细节设计多有惊喜,太空史诗气势磅礴。作为一个宏大作品的开篇确实足够优秀,三个世界被音乐、色彩、质感营造得极好,刻意反高潮的处理也并没有导致全片拖沓无聊。略感遗憾的是,大量口播的背景交代虽用心排布,还是稍显突兀;大光圈梦境有些过量了,观感有些疲惫;另外,几个重要角色在性格厚度上都略有欠缺,以至观众更多的是被世界观架构震撼,而非情感共鸣。可以预期,经此役铺陈完设定,故事更放开手脚后,此系列的下部一定会更牛B。
我常常不理解常人对史诗的定义。
😅我知道这个电影很厉害:庞大的世界观、无比用心的服化道,视听盛宴美到失语,演员也都很赞。甚至还有普通话和油纸伞(🥲)……可是,我就是觉得看着很累…很累…150分钟➕我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手表,等来最后一句:一切才刚刚开始。不过瘾的慢动作打戏,10000年➕了还在冷兵器搏斗,the one(天选之子)和帝王公爵殖民主义的老套设定,人物形象还没立起来就咔咔死了一堆人…作为一个没有看过书的人只觉得还是一头雾水。电影可能很有高级感,但高潮不够,故事不清,仅有画面,让我很难追下去啊☹️
厄拉克斯的崛起,王子的复仇。维伦纽瓦开启了本世纪第三个十年最震撼的科幻系列。三分《降临》三分《星球大战》再加四分《银翼杀手2049》,在融合各种创造力和视觉奇观的基础上,维神又带创造出了新的科幻语法,靠高超的剪辑和音乐设计让作品有了可怕的“通感力”,编织出一个沉浸式的史诗的世界。绝对不要错过IMAX版本!!!
听懂了甜茶的普通话,但是不知道张震说了什么。
最多三星,不能再多了。真的只是个开始,几乎没有剧情的电影,每次讲不下去就切到故作高深的话语和梦境。对于原著的文本改编,也没能跳出老白男意yin式的殖民主义思想;相较于《降临》和《银翼杀手2049》,该片的人文思考真的过于简单,甚至可以说没有。可能由于人文思考是如此简单且可预测,导致宏大的配乐也让我感觉很不搭了。此外,打斗戏真的像过家家,甚至简单到有些好笑。真的只有特效宏大,其他都很廉价,可惜好莱坞最不缺特效好的电影。
其实拍得不像未来,倒是很像过去,遥远的过去。有一万年前那么久远。未来感不多,历史感反而很重。
像是用《银翼杀手2049》的方式拍《星球大战》。其实故事主线挺简单明了,世界观架构的巨大信息量被铺陈在极富节奏感的叙事呼吸之中,因此就算对沙丘世界观/故事毫无认知也能轻松沉浸到电影中,两个半小时稍纵即逝。镜头在人物局部特写和大全景之间刻画出了史诗感(值得一提出色的剪辑),很多戏的拍法刻意回避了好莱坞商业大片中一贯的特效冲击和视觉刺激(动作戏的从简、战争戏的省略、甚至空中追逐戏的视角限制),反而通过视听氛围营造去推动叙事、牵引情绪。
大家好,我叫蒂莫西.甜茶。身在贵族家,老爸奥斯卡。母亲力量大,杀人靠说话。海王好兄弟,师傅是灭霸。女友赞达亚,绿了蜘蛛侠。世界很复杂,没人说人话。生来责任大,代价祭全家。皇帝人在哪,看我弄死他。
看到张震出来的时候太激动了,看到他说中文更激动,看到甜茶回答中文更更激动,以至于我完全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_¬)
如果说《边境杀手》是维伦纽瓦誉为好导演的助推器,《降临》是让他成为顶尖导演的证物,《银翼杀手2049》是他进阶为“王”的登基石,那么《沙丘》就是帮他稳住“神”这一称号的光环
汉斯季默小金人+1,维伦纽瓦封神进度+20%,对原作的取舍很合适,甜茶的表现也比想象好,保罗厄崔迪前半段的纤细感和后段的转变都拿捏到位。原著党满意。
威尼斯非竞赛单元全球首映,万众期待的《沙丘》。1.一部各方面都处于高水准的杰作。今夜,漫天黄沙掩过了水城威尼斯。2.维伦纽瓦在封神的道路上更进一步但仍未抵达属于他的王座。3.汉斯季默放弃诺兰的《信条》选择《沙丘》是明智的。4.《沙丘》的主体取自弗兰克赫伯特的同名原著科幻小说,由维伦纽瓦的个人风格和美学铸就了其内核,好莱坞工业体系构成了其外在。5.维伦纽瓦野心勃勃,沙丘宇宙诞生之时,纽瓦取代库布里克之日。
维神让沙丘这颗掩埋了半个世纪的宝石在沙漠中闪耀 他也必将在影史名垂青史 熠熠生辉
引用一条外媒口碑:“当下看《沙丘》,就像身处1968年看《2001太空漫游》”
一定要去电影院看,这样就可以戴着口罩体验身临其境了(。
我感觉我看了一个两个半小时的预告片
谁懂,全片最有性张力的片段不是保罗与梦中情人蓝眼睛的实打实的接吻,而是与他妈妈在脱衣服时尴尬的眼神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