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安德烈·巴赞英年早逝,未能看到他的追随者特吕弗的处女作《四百击》在1959年问世并一举夺得金棕榈。但若泉下有知,我相信巴赞一定会为特吕弗和他的《四百击》会心一笑。不仅是因为金棕榈,更是由于特吕弗成功地将他的电影理想实践于《四百击》中——真实导向性、长镜头美学、平等写实的深焦摄影,等等等等。
巴赞认为,现实的本质是暧昧多变的,因而也就可以通过的不同方式诠释现实。但电影的任务,并非诠释现实,并非先定性地为观众对现实进行取舍,相反,电影应当尽量地捕捉现实的暧昧性。换言之,电影导演应当尽量地保持自己在现实面前的谦卑,让现实引领电影的走向。“电影是向世界敞开的一扇窗户。”巴赞如是说。此即电影的现实主义风格。
而特吕弗在《四百击》当中的场面调度,就堪称现实主义风格的经典模板。如片尾那个为人所津津乐道的长达3分多钟的长镜头跟拍。形式主义者一定会对这个镜头不屑一顾:蒙太奇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这3分多钟浓缩在十余秒内。只需要先拍上几秒的逃跑镜头,然后接上一组对安托万的脸部特写,或者干脆效仿爱森斯坦,接上一组鸟儿自由飞翔的镜头,使观众对安托万的逃亡与鸟儿的飞翔产生联想,就可以将安托万对重获自由的狂喜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又何必用3分多钟的时间去重复一个相同的逃跑动作?殊不知特吕弗这么做正是为了要打破了观众往日的观影习惯,强迫观众调动自己思考能力,自己主动去领悟这个镜头的含义,而不是被动地接受导演的灌输的现实。而另一方面,这种通过蒙太奇表现出来的现实还是一种已经被扭曲了的现实。因为“形式主义技巧(尤其是主体性剪辑)会摧毁现实的复杂性。蒙太奇是将简单的结构强加于多种变化的真实世界,从而扭曲了其意义。形式主义的人自我中心太重,而且好操纵,视野短浅而杂小”(《认识电影》,插图第11版,P150-P152)。
现实主义还体现于影片处理安托万与父亲的镜头中。在这些镜头中,特吕弗总是尽力将父子二人包括在同一个镜头当中,一方面以空间距离之近体现父子二人的亲密,另一方面也可以增加电影的客观性与写实性,而减少剪辑所可能会对电影带来的扭曲。而当父子二人的位置发生了移动而使离开了原来的取景范围时,特吕弗也是借由摇镜而非剪辑来保持对两人在镜头中的位置,从而如巴赞所推崇的那样,维持了真实时空的连续性。
然而我们不应忘记的是,特吕弗的生命中有两个引路人(抑或更露骨地说,偶像),一个就是上面频繁提到的巴赞,现实主义电影理论的奠基人,另一个则是希区柯克,最为著名的形式主义大师。因而在《四百击》中,我们在看到了特吕弗的现实主义风格的同时,我们也能看到他日后的形式主义倾向。讽刺性地,这体现于片中处理安托万与母亲的镜头中:导演使用频繁的对切镜头交替呈现二人,将本来近在咫尺的两人强行拉远,营造出一种虚构的远距离,从而凸显出两人的疏远。对此,巴赞恐怕便难以认同吧。
自然,新浪潮、长镜头、现实主义这一个个的标签都不能够证明一部电影的好坏。一部电影的伟大不是因其高高在上而成其伟大的,而是通过电影中包含的对人类处境的终极关怀而成就其艺术价值的。剥去文青们对《四百击》不绝的赞誉,我们可以看到,其实特吕弗是在给我们讲述着一个成长的故事,一个也许残酷也许苍白的成长故事。无论十二岁的安托万如何伪装,到头来他还不过是一个眼神澄澈、内心脆弱的少年。他张望着四周,最终看到的是在铁丝网背后一个阴暗的成人世界。所谓的“四百击”其实是一句法国俚语,说的是父母在教育孩子的时候要时常击打,最好要打上四百下才罢休,这样孩子才会听话,才会“长大”。论者常道《四百击》是导演特吕弗的自传,但笔者却觉得这部电影可能是我们每一个人的真实写照,只不过是以导演自己为例而已。便请试着回忆:我们是怎样“长大”的?我们是在父母对我们的责骂中渐渐“长大”的,我们是在中小学老师的威权与耳光下渐渐“长大”的,或者你会认为社会在进步,体罚在逐渐地消失了。但其实我们都明白,所谓的“四百击”不一定非要是体罚不可,在这“四百击”中,最重要的不是对肉体的虐待——电影中的安托万便没有受到多少的体罚,重要的是整个社会都在告诉我们,我们是错的,我们是幼稚的,我们应该遵循他们的教导,去做他们叫我们去做的事情。于是,我们也就成了他们。于是,我们便成功“长大”了。我们会这样“长大”,会去好好学习,会去工作,会去结婚生子,会变得如此成熟。我们会变得如此成熟,以至于当我们面对我们的孩子时,我们会对他们做别人曾经对我们所做的事情,却没看到孩子们的面孔是如此的熟悉,没发现如今的他们便是过去的我们,没有发现其实我们都失去了什么。
我想,这就是特吕弗试图在《四百击》中所做的:澄明我们的生存状态,告诉我们,我们的成长其实是如此的可悲。那么,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还是要如此可悲成长吗?我不知道。我想,特吕弗也不知道。因为,他最后只给我们呈现了一个在没命地奔跑的安托万,一个在逃离着成长的安托万。然后,安托万最终跑到了海边,在黑白光影中,我们看到,澄洁的大海在安托万清澈的眼中闪烁着动人的光辉,然而,我们又如何知道,这无际的大海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是一个广阔自由的新天地呢?还是一个终究难以逃脱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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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耐心,不能看長的悶片;又赶時髦,不愛看黑白老片;還最怕文藝青年,拿這學派那個流派地來頭晕我。所以對《四百擊》蠻怕的,來頭太大,什么新浪潮舊浪潮的,不要又是一部文青裝逼片?
可一看完,半天無語。一時間,《美國往事》、《阳光灿烂的日子》、《牯嶺街少年杀人事件》、《天堂電影院》、《放牛班的春天》、《死亡詩社》、《狗臉的岁月》……一系列描寫少年電影在腦里全都串活起來了。哎,有時候,不光光人會受盛名所累,電影也會,這部《四百擊》也因它的盛名,搞得我差點錯過。
片名雖然有點怪,“四百擊”意指“不打不成材”。反正我不懂法文,他們這么說,姑且信之。電影卻很簡單,一點也不高深莫測,不要被它的“法國新浪潮開山之作”名頭給吓坏了。影片描寫一名13岁少年安托萬在家庭生活、學校學習的情況。開頭並沒任何交待前因就拍上課,直接切進安托萬的生活去,最後又在安托萬奔跑到海边戛然而止,就好像我們陪了安托萬過了那么一段日子。沒有顯得突兀,更不會意犹未尽,要表達的已表達足矣。
音樂很美,拍攝手法多樣性。鏡頭有時切換,有時迥旋,有時仰視,有時俯拍,絕對不會感到導演在賣弄什么,而是確實有這樣的視線展示安托萬迷茫不安、困惑惊恐的內心。片中長鏡頭、遠鏡頭看著一點也不煩。《一一》也有許多長鏡頭,太多了,多到我感覺累的程度,that’s why我給《一一》只打三星,雖説電影是好電影。而遠鏡頭來說,《菊次郎的夏天》也是動用太多,太遠,有時候我真恨不拿部天文望遠鏡來看,到底發生啥事體了?看電影看得這樣累,至於嗎?《四百擊》的手法,令我很舒服,恰到好處。
說說幾個細節:
◆戰後法國的风貌
電影拍攝於1958年,戰後的法國风貌一覽無遺。
當時的法國普遍贫穷,人們勉強果腹而已。
安托萬和他同學們(包括老師),除了那個偷家里錢去買了一副怪模怪樣眼鏡的同學,身上衣著光鮮點,都衣衫單薄、殘舊。
安托萬的家,我看著很親切,和香港人的家差不多,小!
安托萬睡的地方,在門廳。他沒有床,只有一張沙發。晚上放下一截,勉強夠睡直身體。但放下那一截,進出門又不夠地方,所以安托萬踩上他的“床”出去倒垃圾。母親晚歸,要跨過他的“床”才能進來。
安托萬的睡衣有一個大洞,無獨有偶,他母親雖然衣著光鮮,看完電影回家,在父親抱她時,她那件外表美好整洁的短袖套衫,掖下有一個小洞。(注意觀察一下)
安托萬連被子也沒有,只好天天用睡袋。父親問母親:我明明給了你錢給他買被子。母親答:他喜歡睡袋。
後來母親去少管所探安托萬,安托萬盯著她的新毛皮帽子看了两眼,鏡頭還真給了两次特寫。我想了半天,也許,導演想說:被子的錢買了帽子?
戰後的法國穷,而大家卻在拚命地生孩子。越是穷越是生,這好像是規律。
在街上,安托萬听两婦人聊天,誰誰誰又生了……。
回到家,父親告訴母親:堂兄又生了。
母親:三年四個?比兔子還厉害。
生了像放羊一樣,引起教育問題吧?
◆母親的疏忽
母親不光對安托萬疏忽照料,對丈夫也是如此。父親的袜子全是洞,沒洞的袜子又全沒洗,襯衫也是。“我想要一件干淨領子的襯衫”,有一天,樂呵呵的父親終于忍不住大吼起來。後來干脆外衣的扣子也沒了,沒人理。有老婆好像沒老婆……囧。
安托萬給爐加好煤,直接將手抺在窗帘上。去倒垃圾,穿著外面的鞋子直接踩在他的“床”上出去。一方面果然描繪安托萬的不規矩,另一方面,也可見母親懒惰、邋遢到什么地步。尽管這么邋遢,但她對自己的外表,她的化妝台,還是弄得很整洁。
◆與繼父更親
“為什么他說我要死了,而不是你要死?”母親氣憤地問。
父親哈哈:“說明他喜歡我甚於你。”
這個父親還不是安托萬的親生父親。
可安托萬對他的感情要比對親生母親好。母親晚歸,父親負責準備晚餐,說母親告訴他,有三只雞蛋。結果,爷倆一边聊天一边煮,由安托萬負責递雞蛋給父親,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只,足足燒了五只!這里有許多含意:母親心不在焉,有多少只雞蛋也不清楚;戰後日子拮据,母親只允許他爷倆吃三只雞蛋;他爷俩常沆瀣一气,合伙對抗母親。
父親對安托萬感情的破裂,是安托萬摸去他公司偷打字機,父親還是缺乏耐性。
◆乖巧和叛逆
安托萬舉止算得上乖巧,做許多家務。照料煤爐,摆桌子,收拾碗碟,倒垃圾,替母親跑腿,買調料……
明明被父母遺棄在少管所,担惊受怕,還對母親說:“媽媽,我不會抱怨的。”
但另一方面,他叛逆,撒謊、逃學、偷竊......。
“有時,如果我說了真話,他們也不信我,所以我喜歡撒謊。”他對心理醫生說。
父親問他《墨西林導讀》哪去了,他眼眨也沒眨,還一臉真誠地:“我沒動過。”父親反复盤問,他就堅持沒拿。
結果,他不但拿了,還和好朋友勒西一起把書撕掉了。
◆成人的世界
少年撒謊對成人來說,罪不可赦,那么成人呢?
母親在街上和別人偷情,被安托萬撞見。
父親在飯桌上談論公司老闆和秘書的奸情,說糟糕,我還叫她欺騙公司來著。
替安托萬去當鋪當打字機的男人,想將打字機占為己有。
學生說英文老師的讀音怪,老師發脾氣:滾你媽的蛋。
而那個整天罵安托萬的法文老師,一見校長在課室門口,赶緊整了領帶屁顛屁顛跑出去。
◆再回到少年的世界
安托萬的同學的筆老漏墨水,可怜的同學寫一個字就撕掉一張,最后整本作業薄撕光,快哭了。
體育老師帶著大家街上跑步,跑著跑著,三三两两地全開小差,從一整队人跑到只剩下老師和两名學生。
老師一寫黑板,大家就整古作怪:要么傳美女畫,要么抢了告密同學的豪華眼鏡糟蹋(這位同學會使奸,也是活該)。
勒內為了赶父親走,將鐘撥快。父親一走,又撥回。
和成人的世界相比,少年無傷大雅的頑劣又算是什么呢?
有一次,安托萬和勒內領了一位小妹妹去露天劇場看木偶戲。有點像《天堂電影院》,Toto迷戀電影,安托萬也喜歡看電影、看演出。《天堂電影院》是托納多雷自傳體電影,這部也是特吕弗的自傳。
電影還用了相當長的一段鏡頭,對著台下小童聚精會神的小臉,緊張、担心、歡笑……是什么讓曾經如此纯真無邪的孩童,變成了安托萬這樣的“怪獸”?
這里,我想起《麦田的守望者》,安托萬和勒內的心態,會類同《麦田的守望者》里的主人公霍尔顿?“保护孩子,不让他们掉下悬崖。”
◆遭受粗暴(harsh)
一張不知哪兒傳來的女人畫,安托萬成了替罪羊,被老師罰站墙角,罰掉休息。
忘了買調料,被母親吼叫。
第一次逃學,在學校被父親掌刮。
在警局,放下鞋帶皮帶,簽字。還沒直起身,就被身后的警察一把拎走。
在少管所,因為抢先吃了一口面包,管教叫他挑:“要左手還是右手?”安托萬挑左手,管教好整以暇地取下手表,用左手“啪”地狠狠抽了安托萬一個耳光。
最最harsh的待遇,是他和妓女、罪犯一同被押上車子,透過铁栅欄,望著熟悉的环境遠去,一向鎮定、倔強的他,泪流满面。
◆亦有溫情
也並不總是那么harsh。安托萬第一次離家出走,母親找到他後,對他顯出難得的溫情,拎回家,給他洗澡,讓他睡父母的大床。並且在他差點釀成火災遭父親怒罵時,勸阻了父親,提議去看電影。一家三口總算樂融融了一回。
法文老師听說他母親快要死了,立馬溫言相待。
在警局,被關進寵子里時,里面的疑犯給他讓座。
勒西將安托萬收留在家,勒西的父親明明看見安托萬的腳,一言不發,裝不知道就走掉了。
最大的溫情,應該來自他的同桌朋友勒內。勒內不光光和他臭味相投,一同逃學,還為維護他而和老師公然對抗,最後也被赶出了教室。
每次安托萬流落街頭,勒內就為他想法子安排食宿。最後,還特意騎車去少管所給他送書。
“人生在世上,有幾多個知己,多少友誼能長存?”--“友誼之光”唱道。
◆安托萬的精神追求
奶奶給了安托萬一本好書,結果母親將好書給賣掉了。—_—\\\
朋友來少管所探安托萬,拿了一冊書再三請求交給安托萬,看守將書冊一扔。
安托萬喜歡巴尔扎克,作文時不由模仿了一句,被指控抄襲,干脆遭停課至聖誕。
安托萬說,我沒看過海,最後,他奔啊奔啊奔向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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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即将到来的青春期前的那个时段,每个人都敏感与迷惘共存。这部无论是题目叫四百击还是叫无因的反叛的电影,始终都在审视这个问题。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我并不赞同托翁这句名言,我是觉得,不幸的家庭其实都是相似的,幸福的家庭各有各的幸福。一个在动荡的家庭关系中无法避免地受到逼仄的少年,无法安心于学校的课程,但他在这个年纪又能做什么,无非就是躲避与周而复始的迷惘。
在平铺直叙中以自然主义的手法展现出我们似曾遇到过的一连串无法在其时解决甚至思考就是这个电影的视角。显而易见新浪潮对于电影的理解在这部电影中表现出了它的一系列特征,比方说将摄影机放到大街上,比如说大量的采用自然光线,再比如说随意性很大的长镜头,等等。我不能说这些手法有多么大的意义,而这些表现手法亦非新浪潮所独创,我更愿意认为相比较与传统的电影,新浪潮不过是集合了上述的特征,糅合出比传统电影更接近于纪录片性质的那种电影。这部明显带有特吕弗自传性质的回忆录与其说是他献给恩师,到不如说是建立于非常个人化的思考上、结合了自身经历,同时也是向自己的老师教上的一份试卷。
然而我对这部电影始终没有亲近感。这种感觉就如我读博尔赫斯,无论它的主题是怎样贴近人性,它都无法给我以一种亲切感。在这部有意回避了传统电影技法的电影里,有某些因素不得不说给电影注入了一种相比较比下的生气,但它于整体结构上松散与某些处理镜头上的随意我认为太过写意化。一个学生不停地撕去作业本我不知道是有何用意,电影开头长长的摇晃的巴黎街头的镜头让我感觉到不舒服也显得过于随意。将主人公置于接二连三的类似事件中接受打击的这种手法明显地没能很好地掌握出令人愉快的节奏感。我能很容易地易会冬尼在那个不停地转动的桶般的游戏中绽放的笑脸与其他百分之九十八时候的哭丧着脸,意味着所谓的自由与约束对峙的意向,这种通过单纯的对比的手法以我喜欢精细的美感来说,显得还是幼稚。而通过一连串的事件来展现主题的手法,其实并不比传统电影手法中制造一种矛盾的做法更明智。我们没有与演员有过眼睛对视的那种交流带来的情感上的升华,即便在最后的那个定格镜头,显示出一种较为活泼而实际上也非常令人难忘的闪亮的瞬间,但这个灵光一现的经典(确实可以算是经典了)镜头,却更为进一步地显现出整部电影绝大多数时候的平淡无奇。而被人一再称颂的那个沿着大海长跑的镜头,我不认为它算上得出色。
我没能从这部电影中象许多人感到了强烈的冲击。它固然有自然与清新的这种特点,但是在电影中表现的准纪录性质上的偏向而同时又无法避免地流于明显地缺乏节奏感,使得它显现出一种电影创新与继承上的矛盾感。它于电影表现手法上的探索意图极为明显,但我认为它并没有取得艺术成就上怎样大的突破。归为那种实验电影比较恰当。
电影语言需要不断地探索中丰富,完全摒弃传统,必然陷入根基不稳的泥沼。如果说这部电影成功在什么地方,我认为最突出的一是特吕弗本人动荡的童年经历(这种感觉在电影中表现得还是比较充分)所造成的对于周围环境的迷惘,再是最后那个光芒一现的特写镜头,非常恰当地定格与面部表情的捕捉,极为迅速地表现了主题。而其他绝大部分的地方,都平淡无奇。
喜欢这部黑白老电影,少年做过的每一件事,十年前的我都做过,少年内心萌动的每一个想法,十年的我都同样躁动过,十年想去看大海的愿望,十年前我也努力计划过,少年像一粒刚刚破土而出的嫩芽,无论周遭环境怎样,都歪歪扭扭的生长。
你只看到了我奔向渴望却从未见过的碧海蓝天 不管是机械 迷茫 宣泄还是欣喜 愉悦 自由 但谁又看到了我身上的伤痕累累 被阉割过的无忧无虑 甚至是付之一炬的巴尔扎克
迷人的长镜头,跳跃的音符,以一个少年的视角看这个糟糕的世界,催毁人性的教育和环境,不免让人心里疼痛!导演的长镜头运用和主演的天才表演都将定格在记忆里!
PS:那段几分钟的跑动镜头的切换,导演真是拍出了一个世界
《400 击》果然名不虚传,在此之上,杨德昌拍出了《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姜文拍出了《阳光灿烂的日子》,它们都是很好的电影,然以真诚论,《400击》最好,和它比《阳光灿烂的日子》都略显做作了,姜文太想表达他的聪明了,不够真诚。
通过安托万在不同情形下的口述,他是母亲未婚先孕的孩子,先是在外祖母照顾下长大,后来和母亲继父生活在巴黎逼仄的高层公寓里,一家人过着紧巴巴的生活,继父对他不错,但贫贱夫妻百事哀,她们经常吵架,妈妈也在外面有情人(他逃学时看到了),在学校他调皮捣蛋,老师不喜欢他,于是他更频繁的逃学,拿自己的餐费去玩游戏。有天他撒谎妈妈死了逃学被爸爸当着同学面打了一巴掌,他离家出走,住在同学亲戚家开的工厂里,后来偷爸爸公司的打印机去卖被抓,送进了少年训诫所,经过评估释放,妈妈把他送进职业训练学校,他逃跑了,跑到他一直向往的大海。电影到此结束。
《400击》讲一个淘气孩子的一段生活,虽然相隔万里,但这些故事,是我们每个人都无处安放的青春:戏弄同学,撒谎骗假,逃学去游荡,偷偷抽烟喝酒,顶撞老师。这生活充满了冒险,惩罚,无可奈何,但它热烈,自由,无忧无虑。是我们永生都会怀念的自由的日子。片中多次出现安托万睡着的镜头--是啊,少年心事算什么呢?无论明天会发生什么,无论是躺在破旧的沙发床还是拘留所的硬地上,都能香甜的睡上一觉再说。
艺术品最打动人心的品质肯定是真诚,这部电影和《单车窃贼》一样,从小孩儿的眼光看世界,一颗赤子之心。孩子的行为都是从本能出发的,没有成人名和利的算计。孩子是善良的,小孩儿的叛逆多半是因为面对成人世界的不公,面对不公的本能反抗。这反抗里没有仇恨。正如在劳教所心理医生面前,被问及你恨妈妈吗?安托万诚实的回答:谈不上恨她,我停说她怀我时准备堕胎,是我外祖母和她吵了一架,不让她堕胎我才能出生。诸如此类的情节在片中比比皆是,少年犯之间的交流是,你去见心理医生,如果笔掉了去捡,千万别看她的腿,如果你看了会被写进档案,什么档案?就是你的家人邻居老师什么的对你的看法,反正不是什么好事。逃跑被抓回来的家伙,被揍得鼻青脸肿,一个孩子递上一管奶油慰问他,并对他说我打赌你肯定会被抓回来的,我说对了吧,他说:那又如何,我在外面过了五天自由自在的日子,我还会逃跑的。
这种打动人心的真诚让人久久不忘。例如心理医生问她你和女人上过床吗?他听到这个问题先是害羞的扭捏的看了医生一会儿(此时镜头是对着孩子的,看不见医生)才说没有,并且“逞强好胜”的说有次一个南非的人带他去了一个女人那儿,说她会喜欢你这个年纪的,他等了俩小时女的也没回来他就走了--这个情节也让我想起《美国往事》里黑帮里最小那个孩子,拿了草莓蛋糕去找女孩儿上床,等在门口时忍不住吃了草莓,奶油,等待的时候把整个蛋糕都吃了,抹抹嘴舔舔嘴唇儿心满意足的回去了,食与色,在这个年龄是一样的。
再如安托万为巴尔扎克点蜡烛导致家里差点儿失火后,妈妈提议全家去看电影,她们去了影院看了电影,一家人开心的回来了,那种开心真实,明亮,是她们平时吵吵闹闹为生计奔忙的生活中少有的时刻。这些打动人心的情节正是导演/作家深有感触的人间喜剧,不知道这里有多少是楚浮童年的回忆,但寥寥几个镜头就能刻画一个鲜明的人物,像安托万的法文老师,几分迂腐几分暴躁,对着同学喊:我怎么会教到你们这样的学生,法国完蛋了。但你不得不说他选的诗歌是美好充满哲理的。
楚浮(杜鲁夫,特吕弗)拍这部电影时才27岁,这部献给巴赞的电影是他的自传,正如杨德昌童年的台湾,姜文童年的北京,这是楚浮童年的巴黎。楚浮启发了杨德昌,甚至杨德昌在《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里也有个小四的好友(小猫王)去监狱探访他送他磁带被门口保安扔垃圾桶的情节,和《400击》里的情节一模一样。前几天看许知远采访徐皓峰时,他说,我们这一届郑洞天老师带出来的学生,全是法国新浪潮的追随者,必须真实的反映社会,贾樟柯拍了《小武》,许问:你觉得好吗?(这或者是代表一部分不太能理解贾樟柯的观众发问)他说:好,当然好。贾樟柯说他更多的从杨德昌侯孝贤的电影里得到启发。这个源流之下,我能感到明显的分野,现实主义并不容易驾驭,更多成功的电影是因为其荒诞夸张大起大落的戏剧性吸引观众的,这百分之就是九点九九九的人类平淡如水的生活,不是人人能发现真意。发现真意并能真诚表露的一定是天才。
*1959年的巴黎
你见过1959年的巴黎么?
芭蕾舞般轻轻跳跃的音乐带人走入了这个城市,细长笔直的窗户肃穆的排列在马路两旁的建筑物上,拨开薄雾的阳光悄悄窥视着每一个角落。音乐渐渐放轻脚步,仿佛沉入梦乡之前的呓语。
带着厚重宽边眼镜的古板老师,木质的桌椅。一个满是男孩子的课堂全然不顾讲课的老师,传看着女星艳照。本该沉寂的教室因为这些活泼的男孩子充满了躁动。给我印象深刻的是那个在抄写诗歌时不停撕本的男孩,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镜头固执的看着他,他每写一句就撕下那页纸仍在一边,直到他发现没纸可以撕了,才无奈的和起仅存的本皮叹了口气。这种孩子气真实得让人忍俊不禁,仿佛我们的童年都浓缩在了这样一个偏执单纯的镜头里。
我们的主人公丹尼尔因为一点错误就被罚站在墙后,愤怒的发泄只能招致更严厉的惩罚。每个孩子的行动似乎都逃不过老师的眼镜,后来才发现那只不过是凭着对学生的了解。
*艰辛的童年
是不是孩子的心里总是充满了愤懑、怨恨、恐惧?很多大人总是忘记自己曾经也是孩子,对世界充满了好奇,他们无情的压制孩子们的思想,灌输一成不变的教程。
特吕弗说,童年是最辛苦的,不能犯错,犯错就是犯罪,哪怕摔碎一个碟子就是冒犯。丹尼尔就因为忘记买面粉就要遭受母亲的指责,每晚在父母的争吵中入睡,日子充满了不安、恐惧,而他,没有避难所。于是,因为不确定老师是否会原谅他选择了逃学。大人总是会用夸张的语气吓唬孩子,可孩子怎么分辨得出虚实真假?只能相信,连同那些未知的惊恐。孩子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逃避。
特吕弗在忧伤的时候就对自己说,我是大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在影片中,丹尼尔经常老练的叼起烟卷,眼神深沉,充满了迷茫和挣扎。他总说不想念书了,想挣钱,因为那样就能成为大人了,就能早些摆脱不堪回首的童年。孩子的稚气让他们不会想到太多,在悲观和乐观之间游荡。
还记得那个让人飞起来的转筒,丹尼尔坐上它,四周是嘈杂的世界,渐渐听不清,近乎于做梦的感觉。美梦?噩梦?他的表情由兴奋到紧张再到释然。下来又是现实的世界。
也许,电影就是特吕弗的转筒,帮他远每个梦,远离恐惧,也只有在电影中他才能面对童年。
*年华老去
父母并不关心丹尼尔。母亲只顾着会她的情人,随意发脾气。父亲,甚至不是生父,更谈不上什么感情了。平时他贫嘴,说着不着调的笑话,看似和蔼却对丹尼尔没有丝毫耐心,动辄就说要把他送到军事学校来恐吓他。没人跟他沟通,没人关心他,他们总是嫌他碍眼,嫌他让他们丢脸。
片中唯一温馨的场景就是一家三口去看电影,而这仅有的温存也是稍纵即逝,被淹没在了时间中,聊以回味。丹尼尔就像等待施恩的乞丐,乞讨着他人的关怀。本来他有机会的,如果他能写好那次作文就能得到1000镑和母亲哪怕仅有的几次温柔教诲。于是他模仿了巴尔扎克的著名段落,老师甚至没有追问缘由就斥责他抄袭,当众侮辱他,给了他F。他不是不想努力,就像他不想撒谎一样,但是很多时候就算他说实话也没人相信他,索性他不说实话以免去责罚。
有谁愿意欺骗老师,因为自己的母亲去逝了才没来上学?那个可怜的孩子面对老师山雨欲来的一张脸都快吓死了。
后来,一切似乎都是无法挽回的。他离家出走,流浪街头,找不到工作就只好偷父亲的打字机变卖。但是因为遭人欺骗无法卖出,在送回的途中被抓住。父亲毫不留情的将他送入警察局,让他和社会罪犯和妓女在一起,丹尼尔在铁丝网后的脸还充满了稚气,社会残忍的揉碎了他的眼神和心灵。还记得“一一”的最后,那个孩子说,其实他已经老了么?丹尼尔被警车带走,双颊留下来的眼泪在黑暗中凄冷无比,那一刻他倏然老去,童年一去不回,艰辛仍然伴随着他。
在教养所里,被心理医生询问的那次谈话仿佛是一次告别,震撼着我,后来听特吕弗介绍那场戏之所以那么真实感人,是因为那是唯一一场现场录音的戏,他之前并没有告诉演员要问些什么问题。所以,能看到丹尼尔最坦诚的一面,包括提到女朋友时他的脸红,他还是个孩子,对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却已经长大了。
趁着一次活动,他逃出了教养所,一路狂奔,路旁的景色一一闪过。自由永远让人心潮澎湃,他没有目的的奔跑,似乎要摆脱一切束缚,摆脱那个囚禁他的社会,振翅高飞。最后,他跑到了从未见过的海边,欣喜的看着这个未知的领域,回首看向远方,看向未来。
镜头定格。
*其他
更多的新浪潮电影并不是讨论一个深刻严肃的人生哲理,他们寻求的是一种真实的生活状态,那些让人激动不已,痛苦难耐的瞬间,无法解决的矛盾,值得回味的爱情。
特吕弗在1957年拍摄了17分钟的短片“捣蛋鬼与恋人”。影片讲述了一群孩子迷恋少女伯纳黛,于是想尽一切办法拆散她和男友杰拉德。后来,杰拉德在一次事故中丧生,孩子们对伯纳黛的迷恋变成了深深的同情。
那个时期特吕弗对于拍摄孩子们的恶作剧乐此不疲,在“四百击”中就能看到花样百出鬼点子,在体育课,本来跟着老师跑步的孩子们三个,两个的在不同的街角还有商店门口离开了队伍。浩浩荡荡的班级最后只剩下了几个孩子。
本来,特吕弗只是想做一个导演助理,之前他沉迷于电影评论,他喜欢批判,因为这更需要知识的积累。通常一部电影他要看14、15遍,这样但他已经对情节和音乐了如指掌之后,就能关注拍摄细节了。不过他还是没做成导演助理,而是自己的拍摄电影,一发不可收拾。
很多导演在童年中受到了永远的伤害,以致在之后的电影中一直难以逃脱那个阴影。伯格曼是,特吕弗也是。
四百击。对调皮孩子的鞭打,对热血青春的鞭笞,也成就了这部让人血液沸腾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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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电影新浪潮开山之作,这片真的不文艺。
这种苦闷不被理解的孩童电影从来就容易打动我,何况是特吕弗如此细致体察。一次次逃离与被抓的循环是困兽之斗,每一个体都不被理解,每一个体都追逐自由,而他者的自由是自己的桎梏。特吕弗的半自传体电影,可以看到他对电影的热爱,片中出现多次安托万看电影、木偶戏的场景。
瞧,你要有本事来讲自己少年时的故事,才能美化成这个样子。你要是没本事自己讲,让别人来讲很可能就是某期法制节目的失足少年忏悔心声了
当你过分探讨它所传递的内涵时,实际上它真的只是特吕弗的自白。当教育无法了解到孩子的内心世界,那么教育就是一种伤害。没有哪一种叛逆是无缘无故的,家庭和学校,当这里的教育变了味儿,叛逆是显而易见的。法国谚语说:孩子要打四百下才会变乖。而奔向大海是不愿变乖的特吕弗最后的归宿。
忘不了那撕纸的娃
当我们无法去尝试了解孩子的内心,“教育”就是一种伤害。
叛逆的少年,禁锢不住的自由心。面朝大海,背后才是更无边无际的困牢。巴黎美景、接连长镜、悦动配乐,新浪潮...
特吕弗的13岁,一段不得不撑过的艰苦岁月。最后大海边的一个回眸,就开启了法国电影的新浪潮时代。好久没看到这样泪流满面的作品了,就像被一根尖锐的针扎出了成长痛...
即使逃向大海,也没有出路。/200118AF 只记得那两场戏,再看也是只有那两场戏
三个一组的长镜头,简洁干净。巴黎街景。小孩子在抄写,写错了撕掉一页,墨水污了再撕掉,越焦虑越出错。罚站,撒谎,逃课,偷东西,Antoine。孤独或者迷惘。要命的长跑,摆脱掉追他的人,一路奔跑,朝着大海的方向。浪潮来袭,但除了海再看不到其他的了。也许,争取自由的代价,就是失去自由。
最后一个长镜头才是高潮
每个诗人的生命中总有一刻,他挣脱了他的母亲,开始逃亡
影像的质感不像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反而靠近二十一世纪(想知道原因)。藏着太多令人感叹的细节。配乐用得极其巧妙。除了那个奔逃的结尾还被一家三口一起去看电影的段落打动。故事在开头的铁塔就已说清,我们远望、我们靠近、然后逃离。青春片的世界实在是比自己想象中大太多。
第一部特吕弗。观感像清水一样干净澄澈,回味却浓烈如醇酒。中国问题少年闯的祸不会比这少,受的委屈也更加普遍和残酷,而有趣的是,他们之中也没有人在成长过后像特吕弗一样,为曾经的自己、更多重蹈自己经历的人,书写一个释放的故事。没有任何一件叛逆之事,是为了叛逆。→20.1.18 时隔五年重温。年前在北京的最后一天,告别资料馆的旧椅。记忆里留存的一直都是面向大海的他,这一次才把最后被定格的彷徨刻入脑海。可能因为那时我还没远走,而如今远走的我依旧彷徨吧。©资料馆。
法国谚语说,一个淘气顽皮的孩子要挨四百下打才能消除灾难,怯除恶魔,变成健康听话的儿童。
安德烈·巴赞、簿本弄脏撕了又撕的孩子、多面镜子前模仿母亲化妆的动作、离心转轴游乐场、体育课上越来越短的队伍、巴尔扎克、明明已经注意到他脚的好友父亲、小红帽与大灰狼、幼童们的笑声、牢笼、泪水、自卷烟、被囚禁的孩子们、奔跑的长镜头、大海……
他们看见涂鸦的白墙看不见墙上的文字,他们看见失火看不见献祭给巴尔扎克的蜡烛,他们看见偷窃看不见归还,他们看见顽劣的孩子看不见孩子哭泣的脸庞。他们可以击打孩子四百下,却连一个拥抱也不肯施舍。
特吕弗用这个叛逆的问题少年(也基本上是他自己)的故事开启新浪潮。16岁的我对这个故事还是很有共鸣。从电影方面说,拍得沉稳简洁,纪实性很强,长镜头运用很棒,但我觉得突破性不如戈达尔,因此带来的颠覆感也不如戈达尔来得重,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的问题?8/10
晨跑、偷牛奶、奔向大海,几段跟踪长镜都令人记忆深刻。个体淹没于群体,个性屈服于强权,毫不留情揭露了当时僵化保守的社会环境。挨过四百击的孩子不一定会成为健康听话的儿童,但一定会埋下阴影的种子。
最厉害的少年电影。逃课路上看到妈妈和陌生男子接吻,对老师谎称妈妈重病将死,偷打字机跑过鸽群,在囚车上无声泪流,供述自己的经历是神来之笔,逃出少管所跑过一个又一个场景,在从没有见过的大海面前止步,露出茫然神情。电影不去讲少年成长,它只是真实地再现最顽强少年的不被理解的最孤独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