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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不断重演,只不过每次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姿态不尽相同。
1936年,一批皇道派激进军官袭击并占领了包括日本首相官邸在内的多个政府部门,制造了举世震惊的二·二六兵变。此次事件虽以叛乱者被镇压而告终,但却成为日本军部独裁化和国家政权法西斯化的重要转折点,皇道派的目标得以实现,日本开始大步迈向军国主义侵略之路。
《机动警察之剧场版2:和平保卫战》所描绘的,也是一批不满于防卫制度现状的少壮军官,为了巩固和扩大自身的利益,以另一种方式发动的“兵变”。在2002年,这股势力开始计划制造一场事件,迫使政府重新重视国家防卫体系。这种政治上的激进派别被称为“国防族”,他们极力拉拢退役军人拓植行人。
九十年代末,为了适应现代战场的需要,机械人作为一种潜在的强力武器而得到防卫厅的重视,日本官方开始与民间企业展开多种技术合作。多功能步行机械运用研究所就是在这一背景下建立的,而主要负责研发多足机械人得拓植行人是这个圈子的核心人物,因此研究所也被称为“拓植学校”。
这里有必要提一下,警备部基于建立机动警察部队的需要,也派遣了一名警官加入项目中学习,这位警官很快就成为拓植最器重的学生和最好的朋友,她就是南云忍。接下来,由于与已婚的拓植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南云被调离并被贬到地方,后成为特车二课第一小队的队长,后升任二课代理课长。尽管档案上没有任何相关记录,但与拓植的那段关系成为了这名警界精英人物一生中唯一的,也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东南亚局势动荡,在右翼集团的压力下,日本终于于1999年派兵参与维和部队。拓植为了能够得到多足机械人在极端环境下实战的第一手材料,主动申请加入并成为一支机动小分队的作战指挥官。在一次任务中,拓植的小分队遭当地反政府武装追击,拓植违反总部命令向对方还击,事后受到自卫队的惩处。拓植及其部下遂对军队和政府产生不满,退役后一直处于隐居状态。
拓植被国防族重视的原因,在于其对作战武器软件系统的精通。他们指使拓植以及旧部入侵驻日美军空军基地的指挥系统,将一架正在执行夜间起任务的新型F-16战斗机“拐走”。国防族原本计划让这架美军战机突入横滨市区,并武器锁定横滨湾岸大桥(这个行为能够被自卫队防空系统感应到),然后迅速离开,这样就可以像1976年别连科米格25事件那样将日本防空防卫体制再度推到风口浪尖,迫使高层加强军备。拓植等人将一辆载有激光制导装置的汽车停在湾岸大桥上,而后用匿名电话谎报发现炸弹,使警方迅速封闭大桥。
国防族认为一切准备就绪,而他们恰恰忽略了拓植这个不确定因素。拓植自作主张遥控战机发射导弹炸断大桥,随后拓植逃跑的无影无踪。在政府传统势力的运作下,目击者提供给电视台播放的在大桥爆炸时拍摄到的美军新型战机的轮廓被秘密修改,看上去极像日本航空自卫队自行改良的F-16J战斗机——这样一来,本来能够震撼防卫体系的“美军战机入侵事件”就降格为本国战机的误射事件。尽管损失相同,但前者是严重的政治问题,而后者只会被归类为某种技术故障,最多是这种型号的战机全部停飞检查。
政府幕僚秘密出面收场,究其原因,无非是与国防族持有不同的利益取向。1991年苏联解体之后,新建立的独联体一盘散沙,全无作为,远东地区唯一一支能够对西方阵营构成直接军事威胁的力量就此瓦解。共同的敌人既已崩溃,美国就不再像过去那样拉拢东北亚国家,美日联合的战略基础也就被极大地动摇了。日本不甘于仅仅作为一个经济大国,它对试图成为政治大国的努力从未有停止,而其二战战败国的身份则成为达成这一目标的一大障碍,为此日本需要美国给予“伙伴关系”的支持,确切地说,就是通过同床异梦的美日共同防卫体制逐渐扩大日本的政治军事权限——这也是战后日本传统势力一直所追求的手段。国防族则不然,他们大多出身军人,是暴力论的狂热者与传教士,思想激进且无视实际,相比政府幕僚的路线,更青睐摆脱美国控制从而进行“一步到位”的独立防卫之路。尽管两派最终目的一致,但由于两者的实现手段截然相反,国防族一直处于传统幕僚的压制之下。
这次政府的手腕显然令国防族的计划落空,为了达到目的,后者只能另想办法,而首先要采取的便是将逃跑的拓植捉回来灭口。在湾岸大桥事件风波还没有过去之前,以自卫队的身份去抓捕一个平民,将极为引人注目,为此国防族下级军官荒川茂树以陆自调查室的名义请求特车二课帮忙搜查,实质上就是利用其公安的身份实施抓捕。
出乎国防族意料的是,逃跑中的拓植再次施展其高超的技术手段,入侵自卫队防空系统,使自卫队中部飞航管制中心雷达上凭空出现三架“从三泽基地载弹飞向东京的F-16J”战斗机,并且对北部飞航管制中心的通讯进行电子干扰,让人认为有三架战斗机发生反叛行为。中部管制中心急命百里和小松基地各派出双机进行批次拦截。很快,管制中心的雷达现实,百里的拦截飞机到达预定地点上空后,被目标“歼灭”,失去联系。接踵而至的小松拦截机收到了“在目标进入首都圈之前将其击落”的命令,正当拦截机锁定目标准备发射导弹时,雷达突然显示目标的三架飞机变为百里方面“被歼灭”的两架拦截机——原来拓植一直在监视管制中心的雷达,将百里基地的拦截机的识别码修改再恢复——一场实际根本没有目标的拦截行动险些演变为攻击友机的重大事故,而如同上文提到的米格25事件一样,自卫队防空系统在此次事件中再一次扮演了睁眼瞎的角色。
没有不透风的墙。F-16J事件很快被捅了出去,日本政府旋即被口水淹没,自卫队中的传统幕僚也不断被挤压。被政府推脱成为事件“罪魁祸首”的三泽空军基地被下令禁飞,三泽基地司令对该命令表示不满,准备驱车前往东京抗议。东京警备部内部也存在着部分与国防族有利益往来的官员,但更多的是希望借助某种机会往上爬,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有利情况——于是,三泽基地司令刚出大门便遭奉命而来的青森县警以彻查真相为名义拘捕审讯,三泽基地驻军旋即切断与外界通讯,以示消极抗议,并与当地警署陷入对立状态——这正中警备部长和总监下怀,他们迫不及待地寻求扩大事态,当晚即要求下属的包括特车二课在内的警备部队前往当地军队驻地前屯守,以应对“紧急事态”。事实上,正如二课第二小队队长后藤喜一所言,无所谓真正的“紧急事态”,它不过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被人为制造出来的。
后藤开始不得不面对一个“站队”的问题:他要么站在警备部这边,执行部长命令,沦为上层少数人谋取政治利益的筹码;要么断然拒绝执行,虽然可以明哲保身,但会断送前程。依照后藤的性格,他绝对不屑与上层的官僚为伍,他执行命令只不过是碍于南云的面子。翌日,二课同当地警署和机动队前往练马基地屯守,并与驻地自卫队形成对峙。后藤采取了个折中的方案,即借口机械故障让机动警察全部躺在车上,不参与直接对峙,当然这种“出工不出力”的行为很快得罪了现场指挥,但也无可奈何。
对峙的警备部队以追究真相为幌子,极力争取舆论关注和支持。自卫队陆海空军的幕僚长们迫于政府压力集体辞职后,威胁将湾岸大桥事件的真相公之于众,但因缺乏有力证据而陷入孤立。政府为了重新掌握主动权,并且为了防止警备部权限无限扩大,命令其在自卫队中“最为信任”的部队进入首都圈,实施戒严。
就这样,战车、坦克、军用机械人、武装直升机在这天傍晚汇成了滚滚钢铁的洪流涌入东京。军队开进城市,对不同的人来说,意义可能不尽相同:后藤和南云关注的是事态究竟会好转还是进一步恶化;整备班班长千叶繁关注的是整个二课是否能够在戒严环境中维持运转;教官太田功关注的是警察的荣誉受挫以及是否能够借机过过射击瘾;二课的武器迷们关注的是戒严部队的先进装备帅不帅酷不酷;而对更多的人来说,生活仍将继续,政治不是平民所能涉足的,或许今天他们会对这些街头站岗的士兵表示不解和好奇,但到了明天,一切本不应属于这座城市的元素,都不知不觉地成为来去匆匆的行人的视觉盲点,成为了都市背景当中的星星点缀。
影片也用了相当篇幅对戒严部队的士兵做了无声的刻画:那些年轻的士兵,坐在强有力的兵器中,缓缓驶入城市,霓虹灯映在他们略带稚气的脸上。每一个士兵都带着困惑的表情,他们不知道自己将为何而战,敌人又会是谁。或许现在与两位市民合影,和孩童打招呼,而转眼之间就要奉命以枪对之。
今夜,他们来到这里,这座城市恰如其分地选择了沉默。
即便如此刻画,影片也不忘融入政治暗示,有一个场景是坦克从运输车上开下,炮口抬起来首先指向议会大厦,然后再转向了其他方向——这个动作与当年苏联八一九事件中五十辆包围俄罗斯议会大厦的坦克倒戈行为如出一辙,而这一行为的最终结果就是叶利钦迎来了其政治生涯的转折点。影片用这个场景传递了一个讯息:在政治混乱的风波中,谁得到军队的支持,谁就能够笑到最后。
刑事搜查官松井孝弘受后藤队长委托,沿着拓植一党建立的空头公司的资金流向一路追查,终于找到了拓植旧部在福生郊外的武器库,却不但未能阻止其行动,反被击昏。南云队长在得到武器库的消息后旋即向警视厅申请调动东京周边地区的机器人小队协同特车二课前往搜查,未料消息走漏,拓植武器库当日凌晨出动了三架喷涂自卫队标志的美制武装直升机进入东京对可能威胁拓植一党的驻地武装、电台和机场采取攻击行动,其中一架突袭特车二课,摧毁了二课全部的待命机械人。
就在二课受到攻击之时,警备部却在召开会议,声讨南云直接向警视厅申请调动部队的越级行为。事实上,警备部高层的“国防族”们仍一厢情愿地认为拓植的行动还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他们所要做的,就是不断打压妨碍他们升迁的南云,而南云则徒劳地当面痛斥他们的政治野心,直至最终被解除职务。
同时从拓植武器库升空的还有三架飞艇,飞临首都上空时开始释放电子干扰以便配合武装直升机行动。警视厅的巡逻直升机很快靠近飞艇,发现飞艇是自动驾驶,于是向飞艇射击,“在陆上自卫队的直升机过来前,我们先将它解决掉”,看来高层有高层的算盘,下层也有下层的算盘——只不过后者显得简单无比,他们无非是在和自卫队的士兵暗暗较劲而已。
飞艇被击中后,计算机改变了程序指令飞艇坠落。飞艇坠毁在路面后,其内部喷发出大量黄色气体弥漫空中,驻地自卫队大为惊恐,士兵纷纷四散逃跑,而这种黄色却只是加入了颜色的普通瓦斯。虽然虚惊一场,但每个人都深深感受到了拓植的恐吓,“这就等于同时拥有以十万为单位的人质”,后藤这么说。巧合与不幸的是,这部电影上映一年后,东京地铁就发生了震惊世界的沙林毒气事件。
荒川利用美军的情报追踪到了飞艇信号的来源地,交给后藤。后藤启用了退役的旧式机械人重组了第二小队,并召回了原第二小队成员,决意突袭拓植的基地。在出发前,后藤让松井对荒川实施抓捕,他很清楚,第二小队成功抓捕到拓植,后者将落入荒川手中,从而越过司法审判。
当然,无论拓植如何嚣张与疯狂,最终都是要被警方逮捕,电影也随即收场。一幅众生相最后浮现在眼前:在旧情与惩恶之间徘徊的南云,一同被革了职却仍保持乐观的后藤,出色完成任务喜形于色的第二小队的虾兵蟹将们,因拓植的暴行而痛斥他的松井……当然,最得意就是始终藏在暗处的国防族高官们,由于湾岸大桥事件以及其后的一系列“事故”,他们的获得的收效大大超出了预期,这是作为“蝼蚁”的后藤和南云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
而拓植,这位被人利用的悲剧人物所面临的,将是严酷的惩罚,与那些唯利是图的高官们不同,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出于对这个国家和这个军队的无限的憎恶与厌倦。
押井守绝对在事实上认识到并揭示了,日本SF作品中人形巨大机器人的密集出现,正是因为日本是通过和平宪法取消了自己的对外战争权的国家。想一想影片一开头给出的明确提示:设想中SDF的UN维和部队在面对袭击时没有权力使用武器还击,而此时人形机器人高耸的体型即使在东南亚密林中也极易辨认,仅有的武器甚至无法给予常规地面装甲单位以杀伤,结果被悉数消灭——这完全不是适合战争的兵器;对应的,这些人形机器人对战争的适应性无需被它们的设计者考虑。
所以在这里被压抑的恰恰不是无所不在的美利坚的暴力机器以及其日本作为美利坚对抗的边疆等等,美国在此恰恰不是被压抑的,恰恰相反我们在梳理机器人动画或机器人作为类型的创作历史时,无论是机器人设计风格从装饰主义艺术向磁带盒未来主义艺术风格的流变,抑或是美国汽车工业语境下汽车文化对机器人动画成熟期时的母题的“成长”的联系,美国的文化影响不仅没有被压抑,如今的我们完全可以说这些文化影响在日本已经得到极为成功的转译。
重要的是,如果我们把日本国会门前的戒严景象与人群面对戒严的视而不见而秩序景然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图景结合起来:威胁秩序的绝对不可能是这样如《玩乐时间》镜头下杂乱无章的“人群”,而是潜藏在政府与暴力机器当中的精英阶层破坏分子(GSDF的情报官),这种制度性暴力被构成性暴力轻而易举地消灭了;这样的暗示就存在于影片结尾对反派的追缴最后南云忍行动的毫不谨慎中。而正是这种轻而易举导致了“错误的联想”:我们完全可以想象,背叛反派与警方串通的荒川所受到的体面对待与(与其造成巨大破坏相比)轻微惩罚,真正需要被提防与剿灭的,是《战舰波将金》中有效地组织起来的“群众”,行进的、静止的、呼喊的和高振手臂的群众,也就是说,有力的、可以被作为对象统摄的、作为行动的主体。影片对战情中心、机场塔台乃至中层公务员这些科层制机器恋物癖式的关注绝非无意。如果说战后的四十年代对观众过于遥远的话,那么武斗棒对1993年观看影片的绝大多数观众都并不陌生;影片中镇爆盾朝向SDF的景象现实里从未出现过,武斗棒是镇爆盾(与SDF)现实里对面所唯一可能存在的事物,也是联想的必然结果。日本当局对曾经横扫工厂、校园与街头的六七十年代斗争的社会镇压,才是被压抑物。
押井守喜欢描写警察。并非是平民、也不是军人,既是体制内、也是必须有自己的判断。 后藤说,不循规蹈矩的公务员只有两种:坏人和“正义的伙伴” 。但警察所谓的正义又是什么?押井守这个老左派给出的回答就是“现状”,也即权宜之计。和平是虚假的,战争却也并不真实。虽然从战败一路走来有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令人恼火的阴谋和妥协,可毕竟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无可挽回了。全共斗和赤军并不是可能的选项,押井守也要把“新保守主义”添加进去。“尽管有各种各样的不满,现在自卫队造反的理由却压根没有”,“这座城市太小,支撑不起一场战争”
但是荒川的话言犹在耳:“如果坐视不理,会遭致报应的”。 谁人都知道,宪法九条和美日关系是不正常的变态产物。换言之,战后安排并没有结束战争和占领,而是把战争和占领以某种温和的模式延续下来了。“战争这种东西早就开始了,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美国不可能把日本的半依附地位永久巩固下来,面对东亚正在崛起的挑战,美日同盟关系迟早要走向更为平等的基础。无论以哪种形式实现,都意味着modus vivendi的破坏。左派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只好紧紧抱住“现状”不放,在“挣扎的公务员”这个角色里,寄托自己一点破灭的反抗。可这种自欺欺人还能持续多久呢?也许确实“没有一场战争是真实的”,但不把它看做真实的,连虚假的和平也维系不下去。
PS:后藤有什么不好的?南云偏偏宁愿给柘植当三儿。巴特也没什么不好的,素子就是盯着久世不放。这就是命吧。
一直以来,似乎动漫给国人的印象就是幼儿启蒙教育,别说跟反映现实、批判现实这类深重严肃的毫无干系话题,就连作为青少年的娱乐似乎都略显幼稚。然而作为日本支柱产业之一的游戏动漫业,却是一个商业化到老少咸宜的产业,优秀作品的深度甚至堪比奥斯卡获奖电影(最有力的佐证:《Inception》上映后,众多新浪微博博友认为其参考押井守《攻壳机动队》和今敏《Paprika》的迹象明显,甚至前者不如后两部作品优秀)。动漫作为一种灵活、低成本的载体,是最容易让天马行空的想象和基于超现实的思考映像化的手段。日本动漫,很好的做到了这一点,这也是今天日本动漫风靡全球的原因(如《死亡笔记》被翻译成十几国语言,而美国更是会第一时间上映日本的各类剧场版动画,每周的TV动画英文字幕版甚至比中文字幕版更早出炉,等等)。押井守监督的《机动警察 剧场版2》就是其佳作中的典型代表。
押井守监督的《机动警察》系列,风格清新,现实主义味道浓厚,甚至无法将“科幻”这样的字眼强加给它,一直是我钟爱有加的作品。一般的机器人、机动战士相关作品,其世界观、剧情、人物往往是为机战做铺垫,真正的卖点在于“机动战士”,如《宇宙骑士》、《机动战士高达》系列、《Macross》系列等等,且今年来趋势愈发严重(如《机动战士高达seed》《机动战士高达OO》);而《机动警察》系列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其机体、机战并不是主体,而是作为烘托剧中人物和情节发展的世界观而存在,而《机动警察》系列的灵魂,在于监督押井守对于未来机器人犯罪普及化的深入思考,以及影片带给观众的思考。
说《机动警察》系列是“现实主义”的,主要有三:
一、 世界观现实。机动警察的世界里,除了机器人使用普及化这点之外,没有任何不同于上世界80年代的事物出现,而且机器人的造型朴实无华,如工业用机器人的造型极似起重机,警视厅用机器人造型酷似警车。也正因此,该片似乎无法用“科幻”来定义,因为一切都和我们现实生活的世界太相似了,那机器人仿佛也只是某种忽然兴起的工具罢了,并非什么未来感很强的高科技。
二、 人物现实。机动警察的主角们,没有完美的人,各有各的严重缺点,但也有其显而易见的优点。也正因此,显得剧中人物形象个个真实饱满,不同于某些主流作品那些不食人间烟火、以救世主般的形象出现的主角。
三、 动机现实。可以说作品的每一话、每一部剧场版,都是又监督的一个动机产生的,这个动机就是对未来机器人犯罪的不同角度的思考。在TV版,这种思考多是通过特车二课处理的民事、刑事案件而反映出来的社会现实,在剧场版,押井守将思考扩大到了政治斗争、战争与和平的层面,一针见血的揭露了当前社会“虚假和平”的真相。如果一颗小小的炸弹,拨动了“和平年代”背后根根紧绷的神经,其后果会是怎样?押井守用他对战争与和平的辩证给出了答案,并将其搬上银屏。优秀文艺作品的最终目的还是在于反映现实、批判现实,《机动警察 剧场版2》很好的阐释了这一观点。
此外,虽然《攻壳机动队》(就是那部网友认为被《inception》参考的神作之一)的成功和影响力远高于《机动警察》,但押井守监督仍然认为《机动警察 剧场版2》是他个人最为满意的一部作品。据大师本人说,他在做《机动警察 剧场版2》的时候绝了顶,在制作《攻壳机动队 剧场版》时耗费的精力甚至不如《机动警察》的十分之一。其实作为观众,我能理解大师的感受:虽说《攻壳》也是一部以反映社会现象为主的作品,但其世界观设定毕竟还比较遥远,且作为小说的翻拍作品,无需在表现上耗太多力气;而《机动警察》作为一部“几年后的将来”身边发生的事件,如何让观众切实感受到“真实的战争就在身边”确实是需要仔细思量的。
本系列相关影评:
* 《机动警察剧场版1》:机甲动画还能这么拍
* 《机动警察剧场版3》:绝望的母爱
严格说起来,把整个「机动警察剧场版」系列列入到个人的日本动画TOP3之中并不怎么确切,押井守导演其实只执导了其中的前两部。而在这两部作品中,能够代表整个系列最高水准的无疑当属第二部。可以这么说,《机动警察剧场版2》无论从剧本、到镜头、乃至主题都已经远远超出了动画片的范畴,故事的深邃程度和哲学意味完全可以媲美真正的现实主义电影。动画片能够做到这个份上,几乎称得上是登峰造极了。
押井大神有个绰号叫做「原作粉碎机」,主要就是指他喜欢在改编作品里夹带自己的私货,把原作从里到外弄到「面目全非」。最早可以追溯到他监督高桥留美子的漫画《福星小子》的时候,由于他在剧场版动画《福星小子2:绮丽梦中人》中将轻喜剧风格的原作整成了充满哲学思辨的末日科幻悬疑片,即便质量甚高,却遭到了原著粉和高桥留美子本人的不满。结果押井守本人被踢出了剧组,不过也从此解锁了「原作粉碎机」的神技能,并在日后的《攻壳机动队》、《人狼》、《空中杀手》中发扬光大。
《机动警察剧场版2》亦是经由押井守粉碎后重组的作品。《机动警察剧场版1》尚有许多与TV版一脉相承之处,而本作的颠覆程度堪称巨大。最明显的一点从画风上就可以看出(可以比较本文所配的第四幅图与上一部影评中的第六幅图,相同的两个角色,但画风差异十分明显),人物、构图、整体氛围反而更趋近后来《攻壳机动队》和《人狼》中所呈现的那种凝重、阴冷、肃杀的风格。同时,主角从泉野明和筱原游马换成了特车二课的两位队长后藤喜一与南云忍。后藤运筹帷幄,主导了事件走向,南云则侧重她复杂的感情描写,并揭示了她委身于特车二课的原由。警察们的日常生活也消失殆尽,押井守把焦点转向了更加擅长的对于社会、政治和战争的思索。
如果说第一部的故事只是犯罪者引发的一次恐怖活动,波及范围仅仅局限在首都圈的话,那么第二部就是一次彻头彻尾的押井式战争秀,关系到了整个日本的国家局势。在影片的楔子里,拓植行人所率领的维和小队在海外执行任务时因为上级的文人政治导致了全军覆没,只有他一个人幸存了下来,事后因为违反命令还遭到了惩处。此事促使他开始重新思考人生,并酝酿如何对日本政府进行一场嘲讽式的报复。而在日本军方,有一批不满于防卫制度现状的少壮军官,为了巩固和扩大自身的利益,期望以兵谏的方式迫使政府重视国家的防卫体系,这一派因其激进的主张而被称为「国防族」。由于有着相似的政治诉求,国防族极力拉拢拓植行人,希望让他充当先锋干将,双方一拍即合。
原本国防族的计划是让拓植及其旧部入侵驻日美军空军基地的指挥系统,劫走一架F-16战斗机,飞入横滨市区,用武器锁定横滨湾岸大桥,然后迅速离开。这样就可以像1976年的米格25事件(历史真实事件,详情在此不多赘述)那样将日本防空防卫体制再度推到风口浪尖,迫使高层加强军备。然而没想到的是,拓植也在利用国防族,他在执行过程中假戏真做,用导弹将湾岸大桥炸断。紧接着,他又发动了一次航空网络电子战,用伪装信号引诱自卫队进行拦截,揭穿了本该是封闭状态的航空自卫队管制系统因政治目的以及安全防卫体制等借口实际上与驻日美军基地保持着连线。
经过这两起事件,被嫁祸的三泽空军基地司令收到了禁飞命令而准备前往东京抗议,结果刚出大门便遭奉命而来的青森县警以彻查真相为名义拘捕审讯,三泽基地驻军旋即切断与外界通讯,以示消极抗议,并与当地警署陷入对立状态。由此渴望扩张自身权利的警视厅与自卫队的对峙拉开了序幕。于是,东京成了日本政府、军方(国防族)、警视厅多方角力的舞台。为了重新掌握主动权以及防止警备部队权限无限扩大,政府命令自卫队开进首都圈,实施戒严。
在这其中,特车二课再度扮演了一个非常尴尬的角色。一方面,国防族因为计划落空,拓植又脱离了他们的控制,他们希望立刻将拓植抓回来灭口,但又不便动用自卫队的名义。为此国防族中的军官荒川茂树借陆上自卫队调查室的幌子请求特车二课帮忙搜查,实质上就是利用其公安的身份实施抓捕。另一方面,警视厅迫不及待地寻求扩大事态,命令包括特车二课在内的警备部队前往当地军队驻地前屯守。因此二课面临了一个如何站队的问题:要么服从命令,沦为警视厅上层少数人谋取政治利益的筹码,要么拒绝命令明哲保身,但前程尽毁。特别是二课代理课长南云忍(前第一小队队长)曾经还与拓植行人有过一段私情,使得第二小队队长后藤喜一更加为难。
之后更多具体的情节就不再展开了,当然是以拓植行人被捕告终。《机动警察剧场版2》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荒川茂叔与后藤喜一关于「战争与和平」的一番对话,不妨感受一下这样的话语:
「上次大战至今已过了半个世纪,不管是你或者是我,都未曾经历过战争而活到现在。和平,我们必须保卫的和平,不过这个国家跟城市的和平到底是什么?曾几何时的全国动员战争,以及后来的败北,美军的占领政策,以及为了制止核武而一直持续到最近的冷战及其他战争,现在仍在世界各地展开的内战、民族冲突、武力纷争。藉由这些无数战争的支撑,并建筑在血腥之上的经济繁荣,这就是我们所追求的和平。因为对战争的恐怖而产生不在乎好坏的和平,将正当的代价建筑在他国的纷争之上,还对这点一直视若无睹的不光荣的和平。就算是伪装的和平,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努力去保护它。就算是不光荣的和平,也比光荣的战争来得好。」
「我可以了解你为何讨厌正义的战争,因为过去老把这个挂在嘴上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因为受谗言欺骗而遭到惨痛下场的人类,在历史图书馆中历历可见。不过你也应该知道,正义的战争与不正义的和平之间的差距并不是非常明显。因为自从和平一词成为大骗子口中的正义之后,我们现在已经无法相信我们的和平。就像战争会带来和平一样,和平也会带来战争。认为只要没有战争就算和平的消极想法,总有一天都会被真实的战争所淹没。只享受这样的和平成果,把战争推向电视的另一端,不要忘了这里其实也算是战场的后方。不,其实只是假装忘记而已。如果这种欺瞒持续下去,总有一点会遭到很大的惩罚。在这个城市里任何人都像神明一样,虽然不在当地却可亲眼看见,虽然无法用手碰触却知道所有事实。完全袖手旁观的神明,神不为者人为之。」
这两段话不仅归纳了日本战后的姿态、复杂暧昧的日美问题,也说出了押井守对于政治环境、麻木民众的鄙视。在影片中间,有一大段导演标志性的空镜头,当战车、坦克、军用机器人、武装直升机等钢铁洪流滚滚开进东京时,霓虹灯映在士兵年轻的面孔上,一个个都带着困惑的表情,不知自己为何而战,也不知敌人是谁。而之后市民的生活也几乎毫无变化,甚至还和戒严的士兵打招呼合影,与空前严峻的形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这种在西方作品中被常用来昭示和平的景象,在本片中反倒成为了对东京市民以及日本社会的莫大讽刺。
值得我们留意的一个时间节点是,本片上映于1993年,了解日本历史的都应该知道当时正逢日本泡沫经济破碎的时期,以东京这个梦幻般的超级大都市为代表的日本露出了本来面目,无非就是个松垮虚弱的社会而已,人们也变得失落、迷茫、对生活缺乏信心。这便迫使押井守对日本的未来进行新一轮的思索。作为一个亲历过战后混乱年代,参加过学生运动的导演,在押井守的体内似乎总有着一股始终燃烧、想要改造社会乃至摧毁旧有秩序的激情。《人狼》对应了战后的日本,《机动警察剧场版2》则对应了二十世纪末泡沫经济崩溃后的日本。恐怕在押井守的心里,对东京早已失去了兴趣,所以他才会想给这个无限扩张而浅薄城市一点惩罚。
不过与后来的《人狼》和《攻壳机动队》相比,本片的缺点也是比较明显的。押井守擅长宏大叙事、借喻历史、描摹社会、将电影哲学化、但倘若处理得不好就会导致观点过于理想化,给人脱离实际泛泛而谈的感觉,套用个流行的词儿就是有点「中二」。同时,正如导演自己承认的那样,这部作品「不够辩证」,也就是说它是不全面的。个人的理解是,一方面押井守在故事中对军人的定位给予了很多思考,但对于平民则关注不足,显得不接地气,这一点在《人狼》里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另一方面他从影片开始的时候便已给出了结论,并且是一股脑儿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没什么余地留给观众,这一点又与《攻壳机动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反过来说,也许正是由于这些缺陷,才有了后面那两部更伟大的作品。
但是,来自押井守的这一声世纪末之呐喊同样令人回味无穷。所谓「神不为者人为之」,如何去看待战争与和平之间的关系,如何去应对如今现实生活和思想领域越来越大的代沟,终究还是要靠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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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就是大段不知所云的道理么……
其实缺陷还是有的。不过军国主义者说“你们不惜一切保卫的和平是虚假的“时,主人公回答”你不惜一切所追求的战争也是虚假的,一切战争都是虚假的”真的是我能想到的一个绝望的左派所能给出的最好回答。仅这一点就完全值回票价,顺便横扫豆瓣一切右狗。
押井守生于大田区,东京的港湾地带,自称“东京原住民”,他心目中的东京是水上的城市,是渔民屋与小作坊,因此他饱含深情地描绘旧河道与湾岸的工厂。拓殖与南云约在高架下阴暗河道的小船上见面,正是因为他拒绝陆地上的东京,他要炸毁桥梁。对他来说,作为大都市的东京是外来人的东京,是“虚幻”的。
傑作中的傑作,虛假從開始就穿越國境,這是一場與生活感的戰爭,而結果是現實撤退到底線,虛假全面接管人的現實,於是到哪為止是真的,到哪為止是假的,都變得混沌不明。特車二課的攻堅行動是狀態終結的宣告(你面前的我並不是幻影),審美功能被具體轉換成政治。押井守讓電影實現了它的使命。
押井守在动画片里装大师,在写实片里犯傻逼。
巴吉度你好,久世原型机你好……
耶穌說:「你們以為我來,是叫地上太平麼?我告訴你們,不是,乃是叫人分爭。」
因为我看晚了,好多时候都有穿越到了GIS:Innocence的错觉。。。
东京的恐怖份子游戏。押井守的镜头感和画面的层次感营造都相当的有一手。1h29'10"的对话中出现了stand alone。片中最后出现了非常类似于攻壳中的蜘蛛坦克样的玩意儿。
见鬼,这到底是为什么?
假如和平是一场谎言,那战争一定也是一场谎言。我们的地球太小,根本容不下一场真正的战争。老左派鸭颈首的政治片简直炸裂,镜头在一堆城市废墟里掠过,两个警察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徐徐走动,再来一点川井宪次的音乐,感觉整个人就升华了。
这是押井守继前集《东京毁灭战》之后,又一部带入日本现代都会哲思的大作。这次押井守不再探讨城市人的机械化构成与空虚心灵,转而论述另一项躲身於当代日本富裕表象之内,从二次大战以降就挥之不去的梦靥--国家定位与右翼思维。 --短评《机动警察II》『Tab』
虽然我不大爱看这个,但可以想象得到男孩子应该都会很喜欢这个片子。制造虚假危险动用国家安全措施,影射历史,也很像我们这个草木皆兵的covid时代。
剧场版中最好看的一部,但除了后藤队长和南云,其他人都成了龙套,我不喜欢这一点。
从这个角度看去,那个城市就像是海市蜃楼
最让人诧异的是鸭子沉默的镜头,孩子们和军人们挥手打招呼,宛如将日常和非日常融合在一起。跑个题,《新哥斯拉》中哥斯拉第一次登陆后的日常空镜头在我看来和这异曲同工了。或许这种司空见惯的怠惰才是最让人心寒的。
8/10。一改TV版的幽默开朗,押井守用脱离情节的抒情、钟爱的哲学台词和政治阴谋传达出忧患的情绪,借助侦探片的类型外壳阐述“和平只是假象”的隐晦主题,却也不缺少奇观场面。雪夜的背光剪影、巡警的镜像反射覆盖了行人身体、狭长暗道的决战地点外面广阔的海鸟聚集,虚幻的城市构图犹如静态唯美画卷。
比完美還要完美的傑作,無疑是押井守甚至I.G社的畢生巔峰。
还可以,但是不是很喜欢
押井守的作品,总是离不开梦幻一样的城市,奇异的爱,团队,优雅邪魅的敌人,大型机器,悲壮而苍凉的结局……I admire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