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年度最佳🎬#
导演用爱情喜剧的壳拍了部反爱情喜剧的电影,小妞电影里畅通无阻的感情戏其实只是个美丽的幌子。那场和前男友的分手戏拍得极动人,心灵相通但阶段不同的两个人如何面对离别,那种纤细的情感火苗或许只有敏感的人才能捕捉到。当她满怀朝气地奔向下一段激情燃烧的爱情时,你几乎以为那就是人生的真谛了,但是并不——谁说这不是对生活的又一次逃避呢?
“如果这样敏感固执、摇摆不定,庸常却自命不凡、挑衅又无法收场、做梦但缺乏行动的就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那么我也是。”
一个个Julie们大胆谈性但很畏惧婚育、高呼女权却又怯于反抗、追求自我却仍不知路在何方……如果说沉湎纵欲是曾经“垮掉一代”的自赎方式,那最能诠释我们这个时代的就是“无止境的焦虑和摇摆”。但话说回来,这种抛却生存压力、能够专心探讨自我成长的故事似乎也只能合理地发生在奥斯陆的土地上了。
恋爱、工作、玩乐,都只是映照自我的镜子,通过一次次的折射,我们调整面对世界的方式。但是让我们如此迷茫失措的究竟是什么呢?为什么我们总是一边满怀热忱一边消极抵抗呢?会有对自己满意的那一天吗……指望让一部电影回答这些终极命题太不现实,就像第十二篇章也不是结束,每个人都在试图寻找自己的答案,一切都还在Go ahead.
让上帝的归上帝,自己的归自己。太阳永远照常升起,Tommorow is another day.🌞
有一天凌晨两点,我从噩梦中醒来,看着漆黑的房间,整个人融化在巨大的惶恐之中,甚至能感觉到周围伴随着的死 亡气息,那是另一个我自己。
总是被我刻意忽略的自己,被我装满悲伤情绪的自己,在黑暗中潜伏,并试图寻找机会反击的自己。
那一刻,我看到他了,他张牙舞爪,他歇斯底里,他奋起反抗。
我无处可逃。
我是在这样的瞬间突然理解:原来难以言说的悲伤,在恐惧面前不值一提。
我是我自己的对手,我无法反击。
天色是在七点左右亮起来的,我盯着窗外,洞察着天空由深蓝渐渐泛青,而后亮起来的全过程。
我就这样一直待到下午,仍是百无聊赖。
我知道我必须走出房间了,否则我能感觉到一定会有些什么东西,在心头瞬间爆炸。
常青画廊时常是我的庇护所。
当下正在展出的是法国艺术家乔瓦尼-欧祖拉的《风之痕》。
在入口处,乔瓦尼-欧祖拉写道:海上的风有时狂暴,有时温柔,只有海边的碎石知道。这是最好一个人来看的展览,直观世界,感受孤独恒常如新。
整个展览的元素,诸如落花、大海、星空、日出和日落,全都是我喜欢的。
离开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乔瓦尼-欧祖拉要建议「一个人观看」,我不知道。
偶然,我在隐藏于某个角落的采访里,找到了答案。
乔瓦尼-欧祖拉表示:
我以某种方式体验过盛大的美丽,然后我离开了,但美丽的事物仍然很美丽,也很强大。
因为美丽是永恒的,并能创造出新的东西,即便是伴随着死亡的气息。
死 亡是一种恐惧,它不允许你成为真正的你。因为你有恐惧,所以你无法到达真正属于你的地方,你不能到达那里的原因是因为生命和欲望,但不要害怕,因为也只有这种能量才能推动你成为真正的你。
正因为如此,人才是美丽的一部分,所以每一个个体都应该是真实并自由的,所以我认为观看必须是一个自我体验的过程,是在一个很好的空间里,你开始思考作为一个单一的个体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因此在画廊里又重新散起步,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整个世界就只有我自己,时有海浪声传来,为我一个人歌唱。
我感觉到一种盛大的喜悦,在死一般的痛苦之后,我是在这样的状态下遇到电影《世界上最糟糕的人》的。
这部电影的故事很简单:
30岁的尤利娅仍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她不愿意让自己停下来,她举棋不定,她在不断地抛弃,也在不断地寻找人生中新的可能性,包括职业、爱情、生活等,然后有那么一刻,她突然觉得世界崩溃了……
整部电影被划分成了十二个段落,试图借此去理清楚尤利娅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1)其他人:关于爱情与家庭,家庭与孩子的关系。
2)出轨:关于爱情中的孤独,出神的瞬间。
3-m et oo时代的口 交:关于女性独立,女性表达。
4-我们自己的家庭:关于原生家庭,关于父母与自己的关系;
5-坏时机:关于生活处于平稳状态时,诱惑的出现;
6-芬马克高地:关于诱惑本身;
7-新篇章:关于走出稳定生活,开启新的可能性;
8-尤利娅的自恋闹剧:关于新的可能性中的危险信号;
9-鲍勃猫摧毁圣诞节:关于女权主义与男性作者是否在物化女性的争执;
10-第一人称单数:关于某一刻想起过去;
11-乐观:关于放弃以及其代价;
12-一切都到尽头:关于世界在我内心的反馈。
所有的情节和事件全都是围绕着尤利娅展开,她的选择,她的犹疑,她选择后的代价,以及在代价中学会的成长,而这个过程中关于女性、关于个体、关于世界的思考,进一步扩充了故事本身的容量,也是因为这份扩充,我在电影中体验到了诸多极为愉悦的「电影时刻」。
所谓电影时刻:
一些以生活为基础,并明显高于生活,而形成的美好瞬间,我称之为「电影时刻」,这种想法的产生得来于《爱乐之城 La La Land》结尾的重逢。
《世界上最糟糕的人》有诸多电影时刻。
在「出轨」章节中,阿克塞尔是一名漫画家,著作等身,在记者会上备受关注,而尤利娅作为他的女友,与其说是感觉到被冷落,不如说是在那样的场合里,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挣扎,她好像从来没有为某一件事而死心塌地,所以她因为「嫉妒」阿克塞尔,而感到孤独。
这样的时刻,陪伴是没有意义的。
她选择了出离,在一个陌生的酒会上,遇到了埃文德。
埃文德曾发誓不再出轨,在面对尤利娅时,他虽然被强烈地吸引,但却一再克制。
尤利娅同样如此。
人性微妙之处就在于,理性与感性的冲突,理性在克制,而感性的欲望在喷薄。
两个人故意互相试探「出轨」的边界,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试探,但就是没有到达最后一步,然后在天亮之后分开。
这样的段落极为动人,它展现的是爱情中的「出神时刻」,是暂时脱离了关系的束缚之后,我突然成为了我,作为一个单一的个体,在欲望的促使下,如何在欲望和道德之间挣扎的瞬间,它尊重了人成为自己,也展现了人的不堪。
这样的段落结束,像做了一场梦,本应醒来一切如初,但埃文德又一次出现了,在一个稀松平常的午后。
尤利娅像是被彻底打开了,被植入了一种「逃离」然后接近欲望的观念,而后她再去审视男友阿克塞尔,尤其他张口闭口只有艺术时,就只觉得平淡无聊。
于是,梦一样的电影时刻又一次开始了。
在阿克塞尔像往常一样,早起冲咖啡,开启全新的一天时,尤利娅打开灯,那一瞬间时间静止了,她冲出家门,然后一切都静止了,她去找埃文德。
在处于静止的世界里,只有尤利娅,只有埃文德是唯一的动态。
她们亲吻、拥抱,然后循环,不说一句话,静默之中又仿佛早已完成了所有的沟通,但没有做爱。
尤利娅回到家,向阿克塞尔提出了分手。
阿克塞尔如此成熟,询问:「你确定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在得到肯定答案之后,才试图挽回,因为他知道「她以后一定会后悔」。
可是,对于尤利娅而言,即便是以后会后悔,但体验「后悔」的过程比起后悔,显得更加重要。
我是在这一刻理解了,先前朋友所讲的:人和人之间保持同样的「常识」很重要。
对于阿克塞尔来说,我知道你以后会后悔,我也知道你是在处于清醒状态下提的分手,那么我即便是如此痛苦,但我还是尊重你的选择,因为你是独立的个体,你有权利做出自己的选择。
因为这种常识,这种个体的成熟,才使得尤利娅在诱惑面前所采取的拒绝措施,显得具有意义,我们是互相尊重的。
人是要互相尊重、成全的,情感也是。
尤利娅终于走向了更新的未来,她的人生确实又往前翻了一页。
同阿克塞尔的成熟不同,埃文德更加年轻、充满活力,他和她一样,没想过要拥有自己的孩子,他仍然对性感的女性抱有幻想,也时不时在「蘑菇」的麻 醉下狂 嗨,他是不稳定的,急剧变化的,同尤利娅是同步的。
尤利娅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当她意识到埃文德仍然关注着性感的前任时,也只是想要确认一点:我是不是你理智选择的,而她却占据着性感的位置?
在得到「我完全无法对你理智」的回答之后,她就正式认同了这段感情,即便是后来发现他嗑 药,也陪他一起。
尤利娅自始至终都是活在当下的,她无暇顾及,也不愿意过多思考未来会怎样,她要强烈的感觉到活着的感觉,所以她也是不稳定的,事情不顺利的时候,她随时可能会离开,也随时可能为她所中意的理由决定留下来。
这种决定,这种性格,在当下的道德语境,必然是荒唐而注定备受抨击的,但是作为一个个体,在每一个瞬息始终为自我而活,始终在寻找新的可能性,始终在自我对抗之中感受世界,保持底线,又有什么问题呢?
我理解,所以在和阿克塞尔分手时,她就意识到她害怕孤独,她需要她的陪伴,而离开他的自己只能像是在冰上踉跄的小鹿斑比,但这也是她必须离开的原因。
这正是她离开他的原因,她就是要到冰雪中去,她要人生拥有不同的可能性。
为自己而活的人,总是在不断寻找新的可能性的人,往往是在一瞬间长大的。 尤利娅尤为如此。
再次见到阿克塞尔是在一段采访中,他作为男性创作者,同主张女性主义的主持人形成了强烈的冲突,两人甚至在直播中互相辩驳。
阿克塞尔还是没变,他总想在对谈,哪怕是争执之中,获得主动权。
但,生命没有留给他多少时间去继续这么做了。
而此时的尤利娅,意识到自己有了埃文德的孩子。
同阿克塞尔见面是在医院。
他变得脆弱、苍白,但是却也仍在试图反抗。
他听老唱片,一些以前没有听过的,但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存在的音乐。
他一遍又一遍重复看喜欢的老电影,他觉得自己回不去了。
他说,我认识的世界已经消失了。
我所成长的时代,文化是通过具体的物件来传承的,我一辈子都在收集这些东西,书籍、漫画,然后它们再也无法给我,在二十岁时所拥有的强烈感受,那种「我仍在继续」,「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如此」的状态不见了。
我开始崇拜过去的事物,但现在的我没有未来,没有别的东西了,我只能往回看。
他看到了死 亡。
尤利娅是在这一瞬间,看清了自己的。
「你有你创作的那些漫画,我很希望能有你所拥有的东西,你能画画,并且不用怀疑这是不是你应该去做的事,我真的希望我也能这样」。
如同乔瓦尼-欧祖拉所讲,在死亡面前,在恐惧面前,才有可能充分做自己。
阿克塞尔不需要再隐藏了,他开始变得坦诚,而在坦诚面前,尤利娅也无需有丝毫掩饰。
自我与他人中间的界限在此刻被打破了。
阿克塞尔开始坦诚疾病给身体带来的痛苦,内心对死亡的恐惧,流露出久违的脆弱,才会在尤利娅面前承认:「我从没让你看到你是一个多么好的人」。
我是在这一刻读懂了尤利娅当初如此决绝离开的原因,以及她作为一个女性在自我和关系之间的挣扎。
阿克塞尔如此成熟,他因为成熟与尤利娅相识,也因为这种成熟错过了尤利娅。
相遇时,他试探:你比我年轻得多,你还有时间寻找自己,而我已经四十多岁,人生进入新的阶段,你不需要我等你,你需要完全的自由。
尤利娅懂了,男人的矜持,他要你自己做决定,所以她留下来了。
分开时,他不再刻意表现的成熟,但也做不到放下成熟,才会说:「我敢肯定我自己记得一些你自己都忘记了的事,等我走了,所有和你有关的一切,我都会带走」。
他如此「狡猾」,无力抗衡命运,但他怎么能接受被她忘记,所以他用这样的方式,让她记得他:「你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感情,你不用回答我,因为你的人生还很长,但我想让你知道,你是我今生的挚爱,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自由和自我怎么平衡,自我与他人怎么处理,尤利娅始终处于类似选择的漩涡。
在事情不顺利的时候,在自己不能把控的时候,她选择逃避,通过寻找新的可能性,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
年轻的时候,这固然是一个解决问题的途径,但是没有人可以永远年轻。
当一件事不能再通过逃避躲开,当一个人不能再通过离开放下,当一段往事刺一样扎进心上,人就会拼命想要抓住些什么,开始思考「留下」的意义,在挣扎之中寻找可能性,而不是等待新的可能性。
尤利娅是因为阿克塞尔的离开,才窥见到了自身的局限性,这种局限性是她之所以成为她的原因,也是她为之痛苦的根本,是命运在她手心刻下的掌纹。
想起电影开场,阿克塞尔对尤利娅说,「你还有时间寻找自己」,但他却沉默没说完,所对应的应该是,「你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这是命运的言辞,无声,但需要你用时间和经历为佐证。
我也是在这一刻强烈地感知到「我正在融化于这部电影」之中,我此刻的困惑,我往前无路,往后深渊的状态,同尤利娅又有什么区别。
你我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
可是,我又因此感觉到一种被看到的喜悦,是那种在被恐惧支配的黑夜里,得到温暖怀抱的幸福感,是只属于自己的,与他人无关,像在黑夜中看到黑夜,在光芒中看到另一束光。
我就是只能只愿活在此刻的人,我抵抗着生活在我身上所残留的痕迹,我也因此读懂了艺术作品中未说出口的留白。
我不能既要活得快乐,无忧的快乐,又想要对世界的理解,对人的洞察。
我不能太贪心,我只能做出选择,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直面了死 亡,又重新在身体里复活。
我从思绪中抽离,从电影中起身,重新回到了我自己。
我拉开窗帘,然后发现窗外下雪了。
盛大的美丽铺天盖地。
整个世界被雪覆盖,我要走到这雪中。
2022-02-13
海宁于酒仙桥
给本片五颗星,是因为评价一部电影不仅仅是靠当时的观看体验,还有它所能带来的讨论的丰富度。从女性、生育等角度都有很多篇优秀的影评,但我今天想写的是关于人生的不确定性。也许是整部电影围绕着所有人的最核心的主题,这也是我一直很喜欢的一个议题。 人们都喜欢读有明确价值观的书,看有明确价值站位的电影,试图从ta人的经验中总结归纳出一套适用于自己的万能的人生公式。 可这部电影一直在提出问题,却从来没有解决问题,甚至我看不出编剧对女主的两任男朋友的选择是否有倾向性,似乎是一部在随机漫步的电影。 有一个评论说"电影在神性和无聊之间反复横跳” 面对不确定性,这好像就是人类面临的困境。 即使明知是一定会后悔的选择,有些人还是会走向这条道路。然后有大概率在之后某个时刻感受到后悔,因为这个社会看似给你无数的选择,但脚下走着的只有这一条路。 但是选择的瞬间总带有一种神性,这是人类的自由选择,在趋利避害的大前提下,我用自由的意志去做出了一个违反生物界本能的选择。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只是进行了一次普普通通的类似抛色子似的随机选择,我看似自由的选择其实也只不过是被命运的某一个瞬间击中,被动地做出了随机选择。 辅佐这一观点的是片里女主和漫画家男朋友的一段关于是否要孩子的对话,女主表明她也喜欢孩子只不过不能是现在,漫画家说“你到底在等什么?”女主说她不知道,她说漫画家总是希望她能够用言语明确描述和分析她自己一切的模糊的感受,然后归因到某件事上。也许这也是为什么男漫画家喜欢弗洛伊德的学说,似乎所有之后的人生问题都可以归因到原生家庭,归因到和父母的关系,这样子我们人生的难题又减少了不少。可是我们知道,即使给自己的困境找到了原因,但我们作为人类面临的困境并不会因此减少一分。 说回女主在等待什么,说回人类面对不确定性的选择到底是人类作为独一无二的生物的自由意志的体现还是作为一根芦苇一样脆弱的生物的被动的随机选择呢?
在我看来,我们等待的也许是命运的某一个看似充满神性的时刻给了我们做出随机选择的勇气。
然而衰老和死亡是人之终点,女主吃了蘑菇后看到的是自己衰老下垂的身体,和剧本里前男友最终得了癌症的安排,都在让我们不得不直视自己的每一个选择,人生里除了出生以外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就是衰老和死亡。 “在我们单行线的人生里,我们到底拥有多大程度的自由?”
时至三月,距第94届奥斯卡颁奖典礼还有二十多天。在影迷们眼里,本届奥斯卡还是有挺多悬念值得期待,尤其是最佳女主角的归属,非常难以琢磨。
相比之下,最佳国际影片无疑是本届最容易预测的奖项,获得四项重磅提名的日本电影《驾驶我的车》拿下该奖几乎早已是众望所归、板上钉钉的事。
甚至有影迷把眼光放得更远,期待着《驾驶我的车》能将最佳影片同时收入囊中,重现两年前《寄生虫》划历史的盛况。
虽然《驾驶我的车》大概率就会是最佳国际影片得主;但如果说关于这个奖项的角逐,还有哪部电影具有最终爆冷翻盘的可能性,自然便绕不开挪威电影《世界上最糟糕的人》。
就北美颁奖季的整体获奖战况来看,这部电影无疑是与《驾驶我的车》拉开最小差距的非英语片。
影片《世界上最糟糕的人》最初亮相于戛纳,并为雷娜特·赖因斯夫赢得了戛纳影后。而对资深影迷来说,该片的导演约阿希姆·提尔、编剧埃斯基尔·沃格特,早已耳熟能详。
俩人是当今挪威影坛的重要代表人物,也是一对合作时间跨度长达十余年的黄金搭档,他们的电影代表作有《重奏》《奥斯陆,8月31日》《猛于炮火》《西尔玛》等。
新作《世界上最糟糕的人》是俩人迄今为止受众最广、口碑最好的作品。原本鲜为人知的演员雷娜特·赖因斯夫能够凭借本片拿下戛纳最佳女主角,便从侧面印证了作品的质量。
影片讲述的是年轻的女主角Julie不甘于眼前的现状,在选择做自己的过程中,逐渐偏离了世俗的女性人生轨迹的故事。整部电影由十二个章节、前言以及后记所组成。
Julie原本是前途无量的医学院优等生,如果不出意外,她将会像大多数人那样在大学中安稳地度过美好的青春岁月,随后迎来属于自己的事业。
但她却总是对眼下的自己感到失望。生活在这互联网信息大爆炸的时代里,无形的不安感让她愈发焦虑,以至于不得不通过断网和逼迫自己埋头苦学的方式来缓解压力。更何况她本来就并非因为热爱医学才学医,仅仅是觉得医学院门槛高,是她这种聪明人该去的地方。
随后Julie逐渐开始意识到,她自己真正感兴趣的是人类心灵层面上的东西;对她来说,以具象化的人体解剖手术为主的现代医学实在是太过机械。
幸运的是,Julie的母亲欣然接受了她的想法。于是,Julie便与医学院的一切彻底告别,包括他的男友。然而,在换到心理学课程后,Julie并没有真正地安稳下来,她很快便又移情别恋转而爱上了摄影,并逐渐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社交圈子。
某次聚会上,Julie遇到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之一,畅销漫画“鲍勃猫”的作者Aksel。俩人在聚会上聊得火热,随即便发展成为彼此亲密无间的情侣。
即便俩人之间有着难以被忽略的年龄差,即便Julie认为Aksel的“鲍勃猫”漫画充斥着对女性的冒犯,但爱情来临的时候谁也挡不住,何况她从来都是只跟着感觉走的人。
Aksel邀请Julie参加家庭聚会,尽管有些令人不悦的、在所难免的小插曲,但这里的氛围总归是和谐欢快、其乐融融的。或许是出于情不自禁,Aksel在跟Julie独处的时候,随口谈起未来抚养孩子的事情。
毕竟两人目前的关系稳定,而且Julie也已经30岁。然而,抚养孩子的事却让Julie非常抗拒,她显然并不想要孩子,两人因此而闹得挺不愉快。
鲍勃猫漫画的畅销,使Aksel成为了受读者敬仰的名人,庆祝会上的热闹便已说明一切。然而这对Julie来说,并没有那么激动和开心,她暗自觉得自己与名利场有些格格不入。她独自离开庆祝会,迎着暮色,不知不觉中闯入另一场热闹的聚会。
这场陌生的聚会上,Julie认识了一个特别的男人Eivind。他并不像别的男人那样油腻,其风趣的谈吐和绅士的举止深深地吸引着Julie。他们聊到反对出轨的话题,而身体上却又控制不住地暧昧起来,直到夜幕褪去,两人才依依不舍地道了别。
过了不久,在书店工作的Julie再度遇见仅有一面之缘的Eivind,两人随即旧情复燃,一发不可收拾,哪怕Julie明知Eivind并非单身汉。做事果断的Julie跟Aksel提出分手,义无反顾地投入了Eivind的怀抱。
Eivind对前女友Sunniva充满了负罪感,但根本原因并非他的出轨,而是女友的特殊身世:在某次远足中,一只鹿的出现唤醒了女友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她对自己的血统开始产生怀疑,最后通过基因监测,确定了自己有3.1%的萨米人血统。
Eivind起初还有点不以为然,他很自然地选择支持女友“认祖归宗”的想法。但逐渐地他开始没法面对女友,在他看来,女友的萨米人血统代表着西方人对欧洲原住民的罪行(环境破坏导致萨米人的栖息地危机),而他的纯正白人血统所代表的则是犯罪者本身。
这种历史情结,让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为了减轻这份罪恶感,Eivind成为了一个物质消费上不折不扣的环保主义者,购物时总会考虑商品够不够环保。
虽说Julie和Eivind都是不光彩的出轨者,但两人同居后的感情生活大抵还算和谐。直到有一天,Julie在电视上看到,前男友Aksel在采访中发生过激行为。通过旧日朋友,她才得知Aksel罹患癌症晚期,已然时日无多……
纵观今年奥斯卡提名名单,共有三部非英语片获得了最佳国际影片之外的其他提名。包括《驾驶我的车》(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用动画形式讲述阿富汗难民记忆的丹麦纪录片《逃亡》(最佳动画长片、最佳纪录长片),以及这部挪威电影《世界上最糟糕的人》除最佳国际影片外,还同时提名了最佳原创剧本。
非英语片获得与英语片相互竞争的资格,在整个奥斯卡提名历史上其实并不多见,足以见得这三部电影的受认可程度。
纵观埃斯基尔·沃格特和约阿希姆·提尔的合作,一向以高质量剧本和多元化类型著称。尤其是作为核心编剧的埃斯基尔·沃格特,他独立执导的《盲视》和《无辜者》都以剧作上的精妙设计而备受影迷们好评。
即便不谈《世界上最糟糕的人》的剧本有奥斯卡背书,我们也能够仅从影片本身的剧作呈现上瞥见一些巧思。
在世俗的价值观念里,我们通常都会认为Julie是个不懂知足的人,对自己和他人都极其不负责任。学医是为贴合自己优等生的身份,学心理学是出于一时冲动,学摄影似乎也没搞出什么名堂,感情生活更是乱糟糟的一片。这样的人若用“废材”一词以概之,似乎也并无不妥。
Julie之所以做什么都三心二意,根本原因便在于她的焦虑以及对焦虑的服从。影片开头交代她在大学期间因各种信息的干扰而焦虑不安,甚至需要通过断网来静心;当她步入社会后,感情生活上的过于确定,又让她从一段又一段的亲密关系中选择逃逸。直到影片最后,银幕前的我们也无法笃定她是否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但正是因为Julie对焦虑抱持不抵抗的态度,才使得她在某种意义上比大多数人更有对生活体验的发言权。相比于大多数规矩生活的普通人,我们没法说Julie的生活不精彩,也没法说自己周而复始的生活比Julie更有价值和意义。
回望近期备受关注的华语片《瀑布》,它所讲述的也是这样的事情:贾静雯饰演的母亲总是在抵抗着自己的焦虑,面对丈夫的离弃、女儿的叛逆和失业,她选择极力否认和自我欺骗,最后得了思觉失调。
但当她开始决定面对事实重新来过,所有一切才终于豁然开朗。世人往往会因为焦虑是负面情绪而选择抵抗、躲避,却因此而变得更加焦虑。而在《世界上最糟糕的人》中,Julie正是因为对焦虑的不抵抗,才使她提前迈出了走向寻找自我和生活意义的那一步。“我思故我在”何尝不是“我焦虑故我在”?
影片《世界上最糟糕的人》中没有任何一个完美人设,Julie和Eivind分别在各自的亲密关系当中出轨,道德层面的问题便让很多观众难以待见这样的角色。即便是看似处境最为可怜的Aksel,在对待女性上也难免会陷入不自觉的性别歧视。
形容Julie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人,或许的确有些夸张了;但凭着她总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不能再显眼的自私,她对感情的不够忠贞……称她为影片中最讨厌的角色,似乎也是有理有据的。
而在她看似讨厌的背后,其实也意味着她践行了身为女性乃至具体个人的独立性,以及对自我的认同。如此看来,Julie的讨厌又恰恰正是她勇气的体现。
旧日的社会观念中,女性的价值往往体现在,成为男权社会里高度道德自觉的附属品;而当下的性别平权所标榜的则是女性的人格独立,绝不依附男性而存活。
展望未来,当所有女性可以彻底不依赖男性而生存,当人格独立已然是被完成的事情时,女性的价值便体现在,她们真正地成为那个“去标签化”的自己,哪怕是做一个被讨厌的人。因为做自己的前提一定是勇气,是即便成为世界上最讨厌的人也不回头的勇气,而Julie做到了。
尽管《世界上最糟糕的人》是一部与当下生活有关的电影,但影片某种意义上却是关于女性平权的未来叙事。影片的当下性其实并不需要太多解释,人物所处的时空和生活背景,以及他们所遭遇的那些困境,都是现实生活中正在发生的。
而之所以称这样的电影为“女性平权的未来叙事”,则是因为电影中的女性际遇并没有大面积地辐射到世界各处,这是一个只有在具备北欧国家的福利条件和性别意识的前提下,才可能发生的女性际遇。因此对大多数地区的观众来说,《世界上最糟糕的人》是理想化的存在。
回望Julie的家族谱系当中几代女性的婚姻变迁史,从多生到少生,从无爱婚姻到有爱婚姻再到单亲状态,从女性35岁的预期寿命到可以活到满头白发,则侧面反映了女性生命周期、女性地位和女性意志的层层进化。
到Julie这一代,生育已经不再是一种必须实施的手段。Julie家的女性树谱图,便恰恰揭示了影片叙事未来时态的朝向。
当谈到生育问题,这里聚焦的是女性意愿,而不是生育所带来的物质成本思考;当谈到一段亲密关系时,这里聚焦的是在亲密关系中的享受,而不是如何勉强维持亲密关系的忠诚度,标榜生而为人的美德;当谈到职业规划和兴趣爱好时,这里聚焦的是“我想做的”,而不是“对我的前途最有发展性的”。
在我看来,这部《世界上最糟糕的人》甚至不仅仅是女性平权的未来叙事,更是整个人类社会可以拭目以待的未来叙事。
在过去的电影中,所有的自我放逐、自我毁灭几乎都是由男性完成,以男性为中心的叙事是早已被男权世界习惯了的逻辑。
但在《世界上最糟糕的人》中,女性并不需要走到自我毁灭的地步。她们只是不甘愿做那个贤良淑德的、遂男性所愿的传统女性,仅仅做她们自己,即可撼动被男性霸占的叙事权。或许这便是影片的意义所在。
作者| 多尼达克;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编辑| 骑屋顶少年;转载请注明出处
“世界上最糟糕的人”,如果你被贴上了这样的标签,是会如释重负还是如坐针毡?
近来有一部讲述《世界上最糟糕的人》的电影,戳中了许多影迷的软肋。这部获得戛纳、奥斯卡多项提名的电影,向我们展示了一个独特却又触及四方的女性成长图景:女主朱莉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不断自我觉察、渴望实现自我价值的现代女性。但在30岁的年纪,她仍然身处一种庞大的迷茫之中。
影片的序曲,学生时代的女主会把手机锁起来,这个时代太多的信息涌入,有时候她不得不把这些声音切断。短短几分钟,让我们看到了她经过自己的选择、尝试,学习医学、成为摄影师等跨度极大的学业和职业路径。遇见不同的伴侣,但都未等来结果。
影片结束你理解了她对自己的定义——世界上最糟糕的人。30岁的朱莉,在她的生活里遭逢了种种“可能”,遇到了爱、遇到了性、甚至遇到了相知和了解,最终仍旧孑然一身地生活。当然这个时代的女性早已知道,孤独并非是一种损毁。但它所对焦的那些问题仍然是我们共通的困境。
我们究竟是谁?我们到底要过什么样的人生?平庸的大多数,如何去一砖一瓦地搭建自己的个体生活?如同影片所提示的,我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人,但除了我自己,谁也没有资格这样告诉我。
撰文|走走小姐
看完《世界上最糟糕的人》那个下午,我觉得度过了一段绵长温柔的午后。
娓娓道来的生活际遇,仿佛是一场没有路标的奔跑。看似四处皆为道路,但却不知目的。同时,也堵死了许多失败后的虚妄借口。不能让长大成人后的我们说,假如我当时……就好了。别说没有假如,就算像女主一样试过了种种“假如”,也仍难得到一个确切的圆满。女主拥有做选择的机会、去实践的成本,遇见了一个恋人后还有恋人。她把我们曾想过的尝试都活了一遍,但这不是一个鸡汤励志故事,她最终并未功成名就地成为一个“人物”。
影片结束,我像是在看另一个维度的自我裸奔。觉得喉咙发紧,张了张口既说不出话也流不出泪。“世界上最糟糕的人”,这不就是在说我们每一个充满期待却又无力回天的人生吗?
英国作家朱莉娅·塞缪尔在《生活即变化》中写到:尽管我们想速战速决,但情感与外部事件的同步需要时间,我们无法强迫自己的感情跟搬家货车,或是新工作、新角色、新身份一样齐头并进。从小到大,我们以为生活是向上的旅程,是通往更美好境地的阶梯,每一阶都更上一层。然而现实远比想象更不确定,它有起有落,唯一确定的就是变化。
而我们似乎唯一能做到的即是:接受在这个世界动态地生活。这也是我喜欢这部电影的原因,它没有完美的大结局,就是在讲述真实的成长,探讨了女性的恐惧、焦虑、悲剧、爱欲和生活本质的流动。
朱莉和前任分手时说“我觉得我就像是自己人生的观众,就像是我在自己的人生中出演配角一样。”活不到自己的期待,是大多数人的现实。面对自我是一门艰深的功课,之所以选择“30岁”也大抵是这个原因。处在这样一个退无可退的成年世界门槛,突然赤身裸体地面临周遭无数无法命名的审视。
难道人生至此,就一定要交上婚姻、社会价值反馈的答卷了吗?我不知道,但也似乎正在经历这场无名的考试。现代人的生活,太容易被一种奇异的统一步调所控制。我们的感动和体悟,由四面八方的社交平台集体呈现。追求趋之若鹜的共鸣,缺少“少数和个性”的生长空间。交不上社会答卷的,头上仍有“隐形后进生”的帽子。
但更困难的是,朱莉真正痛苦的深渊在于:内心挣扎尖叫的“自我”并未出生。
每一段尝试后的生活似乎都不是她要的生活,每一个交往着的恋人都无法让她开启另一段人生。她狂妄的、渴求着被看见的“自我”如此虚弱、不堪一击、模糊和破碎。
这是一个人对自己真正的否定。在自由尺度中的探索和游走,也如涉险于一片白雾笼罩的山林。
但自我的匮乏不是朱莉一个人的困境,它是这个时代呈现给我们的难题。在“资本冲动”的笼罩下,无论是社交媒体的热点追踪还是消费内容的同质化倡导,人们关注的内容(精神性的)和生活方式(消费行为)很难为这个世界再贡献个性。
所以当我们从“塑料生活”里想找些本质,询问自己到底需要什么生活的时候,你会发现没有一份特别的、让我们可以抛弃一切、超越一切的情感,我们也很难有决绝的选择。
是生活强烈的随机性,让整个时代的人类开始漂流。女主角身上心里无名的不安,生活选择上的不断尝试,潜在着结束这种漂流的欲望,和茫然无措的失落。犹如身处宽阔海面,想在此留下一点痕迹,却发现不过雨滴一颗。但她想做一块儿磐石,人类的“自我”就是超出生物性和自然性的存在,是文化性和精神性的产物,成为“磐石”的愿望,就是建设生活意义的起步。
这部电影的导演约希姆·提尔是挪威著名导演拉斯·冯·提尔的表亲,他在北欧迷人富足的挪威首都奥斯陆长大。电影中故事的发生地也来自这里,终年温润的温带阔叶林气候,保留着中世纪城市面貌的同时,也是全欧洲最富有、安全、拥有最高生活水准的城市之一。但就是这里,一个代表着诸多文明尺度的地方——仍然令我们窥见了女性在起跑阶段的共通困境。
她有着所有缺陷人格角色在城市生活的核心危机:缺乏父爱的单亲家庭,无处着力的事业,对于性和亲密关系的不安,以及因此被贴上的标签。
女主虽然在尝试书写大胆新潮的女性宣言,但没有一刻是真正自信的。她对父亲的愤怒长久沉寂。她写完的文章羞于发表,被恋人赞美时仍然难于安然承认。她内心的彷惶不安,她对浪漫关系的追求,也在为她制造新的痛苦。
在这里我不得不说,《世界上最糟糕的人》在讲述恋爱关系的细腻是非常可贵的。所以电影非常好看,那些浪漫迷人的处理让整部作品无论讲述多么下沉的话题,都仍然是灿烂的。
比如海报上女主奔跑着的笑颜,就是在去见新恋人的路上。有一段美丽的超现实镜头:那是一个清晨,和同居男友如常的一天开始了。她打开一盏灯,一切都静止了。四处的山川、河流、草坪和人群全都存在,从日出到日落。但跑过这几个街区,她要去见心头记挂的新鲜爱侣。两人交谈、缠绵、拥吻,那一切美好的事物虽然存在,但都比不过她此刻正在进行着的“美好”——fall in love。
而回到现实中的现实,和同居男友爱情的灯盏熄灭了。她选择分开,她要继续新的关系,虽然最后仍旧在重复和增添着新的痛苦。两段展开描述的恋情最核心的关系矛盾在于“生育”。一个平权意识“应该较为成熟的地方”,“生育”依然影响着在这里生活的女性,该如何选择和她的伴侣继续后面的人生。
她也曾尝试过跟随男友去参加家庭聚会,和那些以“家庭”为单位的朋友们度过了孩子奔跑、大人尖叫的周末。在那浓缩的家庭体验中,无数婚姻世界的裂缝扑面而来。女主也和当时的男友不断地争论,男友会说着“很多人自己还没活明白就有孩子了”,一边仍不放弃说服她“我已经四十岁了,你比我小许多,我不能再等了。”
尽管男主是一个功成名就的漫画家,会和女友进行深入的交谈,似乎欣赏她的表达赞美她的文章。他依然以一种“软压力”的方式在说服自己的伴侣帮助自己完成为人父母的心愿,即使这不是对方此刻的心愿。
当然,女主不是受害者或者值得同情的弱小女孩,她是一个受过教育、拥有选择能力的都市女性。但同时她依然对自己的困境毫无办法。以至于当意外怀孕来临,她也面临着时刻动荡不安的心。这部电影很珍贵的地方在于:它真的在以女性作为感受中心去讨论女性遇见的问题。最后,当孩子又意外离开时,她悲喜交集的表情里也有松了一口气的安然。
梁永安教授在解读《小妇人》时说:“随着高等教育的普及,生命的打开,内部世界的多元化,一个人有更多的价值和更广阔的选择性。经历了城市化、中产化,经历了丰富的社会变迁,个体积累了大量的差异性。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女性对这个世界更有一种蓬勃的要求,反叛精神更为强烈。”女性在各种社会文明化之中,在发展、失序和建立新的脉络的过程里,开始迸发更丰富的诉求。片中的朱莉处在女性成熟度最好的30岁年纪,但为什么身处如此良好的社会环境,接受如此良好的现代教育,她仍在这个年纪处于呈现出自毁式的迷茫呢?而朱莉的状态甚至是世界女性共同面临的问题:她在生育和婚姻问题上的被动、她对身份建设的自卑、她在面对自我社会价值上的迷乱。
但情况正在发生变化。去年有一部90后女导演的电影《爱情神话》,就以非常轻巧的方式在探讨女性的欲望和诉求。一个幽默的桥段是,前妻一脸认真地说出“我只不过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在调侃和嬉笑里,释放了性别平权的巨大信号。
在中国文化语境里,这部电影中的三位女性都全权以自己的感受和需求作为中心,颠覆了老白(片中男主)的种种预期。是近年来中国作品中,呈现女性自主性、自由度最宽适的作品。这和《世界上最糟糕的人》在女性行为上存在一种共性:从男性的眼光、逻辑、要求和期待中,跑了出来。
但跑出来之后呢?
离开传统社会,农业社会的那些规则体系之后,我们新的人、新的女性,在前往新的环境下继续往前生活的时候,一定会有新的命题出现,也是朱莉正在面临的:我们需要什么样的观念,需要什么样的生命追求,去构建比较幸福的“个体生活”。
但跑,是前提。不论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还是《爱情神话》,或者《致命女人》到国内不断出现的《爱很美味》《我们的婚姻》等,都无一不在呈现着越来越强烈的女性主体性,先让“自我”离开此前的束缚,是全球女性进行中的动作。
“三八妇女节”时,日本女性主义先驱森崎和江女士说过的话又被大家纷纷转发:我们要退回扣在女性头上的种种称呼,回到无名。因为实在有太多的名字,母亲、妻子、主妇、妇人、姑娘、处女……但我们,就是我们自己。
“第一人称单数”,也是这部电影接近尾声的章节标题。
前任患了癌症离开,朱莉也又结束了一段恋情,她一如我们初见她时一样,好像又回到了一个人的自由迷雾之中。但终究还是不一样了,走到过“一切的尽头”,陪伴过昔日的恋人永别。她坐在海边,看着朝阳一点点升起来,阳光洒在她的脸庞,生活如此,都会心碎。她携带着这些过往,继续着三十岁以后的人生。
作家史铁生曾经写过一段对人生精妙的总结:人间这出戏剧是只杀不死的九头鸟,一代代角色隐退,又一代代角色登台,仍然七情六欲,仍然悲欢离合,仍然是探索而至神秘、欲知而终于知不知。
所以坐在海边听闻噩耗的朱莉,虽然流泪但并无更多感伤。因为你知道她会坐起来,还有后面的故事发生。我说电影很温润,是因为如朱莉般的女孩可能都经历过几段感情、人生里开始过不同的序章,有过不确定的放弃和继续着不确定的以后。在探索、寻觅、兜兜转转的过程里,开始接近那个藏匿的“自己”。
到了这里,电影超脱了关于性别的束缚。它开始讨论的是任何对成长有渴求的人:我们面临的不过是为这个“自我”重建坐标系。
它像陪伴着女主和无数潜藏在这样人生档口的年轻人一起,剥去一层恐惧和焦灼的外衣,让温柔和耐力展露出来。好像不必在面对海量涌入的信息而不知所措,大多数的社会比量开始失效。
女性的成长往往是从向内寻找开始的,她不再去渴求新一段的关系,新一份的职业,而开始选择在自己的遭遇中不断前行。所以在片中后记,看到她举起相机从容地引导着生涩的女演员。她能够为其他的女性提供信任的力量了,这时候电影所触达的连接如此敏锐,不只是在奥斯陆而是和世界上各处的女性一起犹疑、绝望、在平庸和想象中反复横跳。
我常用平庸生活将自己包裹,但每时每刻,作为自己人生的观众,我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但只能是我,对自己下这样的定义——世界上最糟糕的人。我拒绝成为被审判者。这个片名,妙就妙在它既是一种反馈也是一种自言。但除了“第一人称”的我,谁也没有资格告诉我。
本文为独家原创内容。作者:走走小姐;编辑:走走;校对:赵琳。题图来自电影《世界上最糟糕的人》剧照。未经新京报书面授权不得转载。
整个观影过程,我感受不到朱丽一丝的快乐的情绪,她从来没有珍惜过眼前拥有的一切,也并不知道自己想要追求什么,就是很随性和自在的活着,而显得那么空洞任性和无力。以至于让这部电影的精神内核很肤浅,什么都想谈,但是什么都没谈透。一直到影片结尾,我也没觉得她和自己和解了,仅是漫画家的死亡让她对生命的存在有个顿悟。突然发现在北欧这样对选择更宽容、对成功学也不推崇、也不讲什么年轻人的社会责任感的国度,年轻人反而会变得太松弛、自由而迷失在过多的选择中,以至于最好的选择总是another option。 很多人给这部电影打了女权主义的标签。但是我并不认同。这仅仅是假女权视角下对所谓女权的凝视,其实本质上还是男性认为女性的主题,没有跳脱出去,还是在谈生育,性,这些陈词滥调。真正的女权是clint eastwood的《百万美元宝贝》的maggie,这个三十一岁的女人生活窘迫,家庭破碎,本就一无所有。执着与拳击的梦想,一次次的被生活击倒,又一次次爬起来,最终蜕变为更好的自己,这才是女性的力量。
朱丽不是女权主义者。她其实就是北欧发达社会下,给年轻人更多选择权利的社会机制下的芸芸众生中的一位。朱丽不能代表任何一个人群,也和女权没啥关系。大部分做出的貌似奇奇怪怪的选择更多是性格使然,还有原生家庭带来的问题。本质上还是心智不成熟,当阅历更为成熟的漫画家问她一些关键问题的时候,她不是打哈哈,就是逃避,或者是闹脾气,“不知道“这几个字在不同场景出现了很多回,女主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对未来是迷茫的,以至于一直只能在书店打零工,同时还瞧不起在咖啡店打工的男二。女主是一个有小聪明的人,但是她不断的对自我存在的价值和选择的思考和反复中否定自己,不管拥有了什么都不能得到快乐。因为不能坚持,所以没有办法成就任何一件事情。说不出的拧巴,矫情和无病呻吟。 朱丽并不是最糟糕的人,就只是极度normal却自命不凡的大多数,像极了我瓣最标准的脸谱化人群,受过高等教育,有点小才华但是从不精专,三分钟热度想一出是一出,从来不能持续投入一个事情,一晃眼到了三十岁,最终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没错,说的就是我本人了。
还是我国的年轻人深邃,当我们被九九六、生育、房贷压的喘不过气甚至无暇思考的时候,三文鱼国的年轻人的存在主义困境显得那么虚无和苍白。
不说了,再去重温一遍《欲望都市》
我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我从未坚持一个爱好,我没办法维持一段感情,我会为了捍卫我的人生信条而冒犯他人,我伤害我深爱的人们,我怀疑自己是否能成为一个好的母亲,我没有勇气去见他的最后一面,我无时不刻没有在向往自由,我自私地爱着我自己,我讨厌改变,我认为我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我从未认识我自己。
在神作和无聊之间反复横跳。焦虑、不确定,可能是我们一代人的主题。
疫情严控,出不了门,正好在家看片。93个国家报名奥斯卡国际电影竞赛,现在选出了15部的入围大名单,花色多样,竟然还有不丹的作品。其中我已经看过6部了,除了日本的《驾驶我的车》外,这部挪威电影可以说是我看得很舒服、引起的思索最多的影片。女主朱莉真是一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人”啊!三十岁了还在随心所欲地唯自己的“欲望、直觉、爱好”生活着,不停地更换着男友;专业也从医转向心理学,最后做起了剧照摄影师。这实在是今天物质富裕、网络通透时代的许多大龄单身青年的真实写照。女权意识、自我中心,唯独还没有认识到在人生中,更重要的“责任和付出”的意义。全片加上序幕和尾声,十四个小段落的剧作结构,编导处理得细腻、生动;男女主演真挚、投入。这位北欧的中年导演未来可期!
非常轻盈。所谓“寻找自我”的真相其实很多人都无法面对,那就是大多数人都没有自我。那个所谓的自我是一种幻觉与愿望,寻找了半天最后发现“自我”就是一片空白,一团烟雾,一汪连自己都不想看见的泥淖。那些令自己变得独一无二的才华根本不存在,它只存在于那些你从书上,新闻上和电影里看见的那些人身上,你误以为自己也有那一切,只是尚未发掘出来。不不不,一片沙漠挖到底也没用水源。这很残忍但很真实。所以首鼠两端,所以惴惴不安,看了这个又要那个,以为这是年轻,但不过是脆弱。很多人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要创造一些什么的人,超越凡俗生活的人,但其实什么也创造不了,凡俗对他们而言已经需要垫脚去够。这样的人在身边太多太多。当然,这电影里没有批判,甚至也不想呈现这一切真相,只是追踪一种成长轨迹。倒也挺有趣。
我们只是短暂的需要别人,来度过自己无序的人生。
我们只是短暂的需要别人,度过自己无序的人生
为后记追加一星,人间真实。男人都是薛定谔式的丁克,只有女人说丁克才是真正坚决的丁克,孩子意外流掉了比起悲伤可能更多的是松口气。不同的人生阶段想要的不同,30岁不想结婚生子,想感受更多激情,想被尊重被听见;40岁感受够了身体交流,想要更多经济上的富裕,精神上的共鸣,和真正懂自己的人对话…这都是没有错的人生。可以在不同的阶段,遇见不同的人体验不同的人生是非常棒的,而不是在差不多的年纪被社会被伴侣被家庭绑架去选择“别人”的人生。后记看到当时如果没有流产的“另一种选择”也算是圆满了。最羡慕的是女主不需要主动,就有更好的选择…感情进入倦怠期了就有艳遇,恪守不出轨原则新对象会主动靠近,意外怀孕了苦恼该怎么办,孩子自己留掉了,怀念ex懂自己,ex主动输出“你是一生挚爱”…是我这种高敏感被动人格眼红的人生
用爱情喜剧的外壳拍了一部反爱情喜剧的电影,设置在85/90后这充满了不确定和焦虑的一代人身上,时代更迭印记给故事增添了当下的现实意义。而提尔充满活力又细腻的叙述方式也让整部片情感充沛,好看动人(分手戏看一次泪目一次),同时也再次是一部出色的城市电影。两位主演的表演太棒啦,ADL就不用说了,女主是从哪儿挖出来的宝藏?|二刷3.5->4
突然觉得,哪怕是在平权最好的北欧,三十岁女性的困惑依然是选哪个伴侣和要不要小孩,就挺让人丧气的。
相比全世界无数在为饭钱房租和助学贷款发愁的同龄人 北欧青年看似普世的焦虑其实更像是一种衣食无忧保护伞下的选择障碍 是选择从医还是摄影 是选择丁克还是生儿育女 因为每一条路都完全开放 所以反而迷茫
the pains of being basic in Europe
北欧女人太自在、自由了,足够安全下,可以选择,可以放弃,可以后悔。片中倾向比较明显,生育权是女性独有的,男性只有请求权。
女主的感情线只是bgm,导演要讽刺和批判的是这种30岁左右摇摆不定的nominal feminism。女主表面上是女权作家,实际上只会在吃蘑菇后才会对父权做出反抗;表面上不出轨却实际上已经另有所属;表面上嚷嚷着不要娃实际上最后自己才意识到孩子是维系感情的木桩。一部名义/虚弱女权的打脸片,和爱情无关。
真实到有点残忍,这是一部不适合情侣共赏的爱情片,因为它对焦的是爱情中善变的“自我”以及几乎难以消除的悖谬性——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独特的,都认为“即使没有完美人生,也应寻找完整的自我”,都认为人生应该越来越好一直向上,但其实并不是,并不会。“自我”是现代社会免费派发的新式致幻剂,效果卓群,人人有份。
导演这次在氛围的营造上非常强悍,像女主角的这样形象,在我们身边可能随处可见,这样的形象不局限于女性,男性也大有人在,你甚至觉得这部电影就是豆瓣文青的群体画像。如果把这样的人设搬到男性身上,这个故事的观感就另当别论了,但在后me too时代这样的大环境里,这样的女性形象是一种潮流,抛开男权或者女权的眼光,但看这样的人物,真实到血淋淋了,她身上的焦虑是很多80后90后正在面临的焦虑,全世界可能都一样,不过是想追求自我罢了。
平庸却自命不凡、挑衅而不能收场、做梦但无法行动,如果这样就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的话,这个指控未免有点儿严重了。非常爱开灯后世界静止那一段,美好的恋爱总是写花、写城市、写天气和光,但全世界都不存在。有希望拿影后。
很神奇,自我意识过剩,同时又自我意识缺失。
太适合我们这种自称反矫达人的矫情逼了,也可看作是自我意识强烈的矛盾体通过他者映射不断自反的修行之旅。读心术、魅惑术、时间操纵、幻影移行,用超能力放大爱情中最甜蜜和痛苦的瞬间,如拆毛衣般一点点收回纤细的情感火苗,积极的或消极的,彼此交叉缠绕,团作巨型的毛线球藏入历史的抽屉。奥斯陆的清冷与迷醉为这个寻常故事提供了最美的舞台,约阿希姆·提尔应该意识到,他的创作原动力来自于他的乡愁。
不想让任何【其他人】进入生活。孩子也是其他人,有时想要有时不想,像对社交的态度。但不想社交了就宅,不想做父母了却不能不做。想玩,想你关心,想着想着就想规规矩矩【出轨】。用烟接“又纯又欲”(这个恶心的词)的吻。就像【Me too时代的口交】也是矛盾自我的喻体。怀疑一切,只坚定反抗【我们自己的家庭】。总能准确抓住【坏时机】,我们想在爱情里变得更好,却总因爱情展露最糟糕的面相。跋涉过【芬马克高地】,寻找自己的少数族裔血统,在这时代,确证少数性是最重要的事。情难自禁就会翻开【新篇章】,理智地选择不理智,确定地拥抱不确定,抽出卫生棉条用经血涂抹【Julie的自恋闹剧】。分歧不足以让【鲍勃猫摧毁圣诞节】,恋旧却能够。就这样最终活成【第一人称单数】。面对爱与死,人能做的只有【乐观】。【一切都到尽头】,一切未完待续。
#TIFF 2021#总是想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等想清楚了却又错过徒留遗憾,世界上最糟糕的人也是世界上最常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