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年曾有一个催人入梦的下午,微风轻拂,阳光压低树影,小粒的芒在课桌上方轻盈的漂浮着,大教室里那台老式的29寸电视里传来一阵流畅漂亮的旋律,像一只手风琴在山间小路上利落而明快的滑行……噢,这电影真美,我喜欢,那个时候正埋首在课桌上沉睡的我,恍恍惚惚的想着。
从那以后又过了许多日子,记挂着《邮差》这个名字,就像记挂着一个美好的梦,它和那个下午和谐的气息毫无间隙的融合在了一起,是从未亲眼目睹又清晰在心间生长的欢喜与信念,Louis Bacalov的配乐纯朴而优美,就像是一块黑森林蛋糕那样扑鼻的意大利味道,征服了一个在睡梦中的懒散学生。
在我的影视经典鉴赏课上,在那些艰涩与沉闷的影像之中穿梭,在阳光反射强烈的屏幕上仔细辨认着细节,在努力练习眼球耐力的几小时沉默中,到底有多少愉快的体验?我曾固执的不放弃每次观影机会,以求取得电影真经,不同的人生阶段,我们从电影里截取不同的需要,获得不同层面的理解,现在渐渐懂得,世界上原是少有错过这件事,在那个年轻的年岁,即使囤积住所有的故事,你所能够用来消化的,也只有二十年成长经验那么多。
所以,我是那么自然而然的爱上了《邮差》,那么自然而然的默默爱了很久之后,才真正去观看了这部电影,在明快的主题配乐声里,一边微笑着,一边不知不觉任泪水滑落,这份感触,没有多一点,也没有少一点,既不惨烈到心痛难安,也不是为了附和它众多的荣耀而给与矫情的捧场。《邮差》的美,有如朱自清那篇《背影》,每一个动词,每一个陈述句,都没有多余的煽情,它并不是一种有预谋的制造感动,它简单朴素,把手段淡化到无形,却勾引了我们最敏感的精神触觉,因为血肉之躯,有多少可以利用的弱点,就有多少祈求指引的渴望。
我们需要信仰,来弥补一切的不幸与不足。从产生自肉体的缺陷或者病痛,到命运中的坎坷与失去,所有不完美的圆,都将经由强大的精神补给来获得圆满。一个缺乏淡水的意大利小岛上,渔民们辛苦又贫穷的生活着,因日晒和海风而备受折磨的年轻人的脸跟土地一样粗糙,冷酷的政府和党派总是对纯朴的民众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即使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生命中也有闪亮的瞬间,导演Michael Radford用温和的、微笑着的语气处理了整个电影的基调,尽管在政治取向上有着明显的左倾,却仍与“揭露”、“鞭策”、“控诉”这些恼怒又盲目的词汇绝缘。我们始终记住的,还是马里奥骑着他的自行车在山路上飞快奔驰,带着急切而兴奋的心情往来于邮局和聂鲁达的住处,他就像中国八十年代诞生的那批文学青年一样,用着懵懂初生的理想主义光芒,催促着自己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邮差》给我们一个极好的时代投射联想,越是苦难的时光,越需要梦想来支撑现实,越是苍白沉寂的表象,越有暗涌的热烈思潮。如果一切唾手可得,谁还懂什么叫珍贵,钱也是,爱也是,书本也是,音乐也是。用精神的饱满来弥补物质上的苦难,这个道理印证在很多个时代,马里奥跟着聂鲁达学习写诗的那种快乐,跟今天我们在KTV唱上一晚的快乐相比,都是快乐,只不过前一种更似经过提炼的纯质大麻,而后一种却是飘浮在小肥羊火锅汤里的罂粟壳罢了。频繁的刺激会导致感觉迟钝,泛滥的选择让很多人不再会选择,不过批判这个新世纪就如同在宋祖德的博客上跟帖咒骂一样理直气壮而且没有任何难度,所以我的意思其实是在说,为什么《邮差》这样大动人心,那是因为这个新世纪已经绝种的某种情怀,因为宠辱不惊的影像态度——你永远不会忘记在无产阶级革命游行中间那场混乱的冲突,马里奥为上台朗诵准备的诗稿像一片落叶被人们夺命的脚步碾碎,这个时候那醉人又明快的电影主题音乐该死的响了起来,带着无法抑制的心灵颤栗,眼泪比想象中更快的清洗了脸上的油腻,你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达到了精神高潮……马里奥失去了可以聆听海浪仰望星空的生命,阿特里切失去了她的丈夫,儿子失去了爸爸,聂鲁达失去了一个真挚的朋友,命运会让人失去很多的东西,但是它从来不能夺走幸福。
为什么这个电影的坦然显得一点都不做作,像我这样对当今文化充满了敌意和警惕性的人,都可以暂时放松神经,它用一种友好又平等的方式进入我们,马里奥用诗歌获得阿特里切的爱,岛上那些目不识丁的文盲渔民们对诗人聂鲁达怀着崇高的敬仰,这些东西让文学重拾了它该有的尊严,虽然像《西西里岛美丽传说》那样刻画无知民众的人性残酷面也很凌厉,但因感动流眼泪总比因悲惨流眼泪好受一些。我想,这个电影依然遵循了我的奇货可居道理,当陈凯歌在纪念嘎纳六十周年的三分钟短片里都能用起了高考作文里倡导的首尾呼应,令情节散发着利欲熏心的谄媚味儿,我就基本上明白了,为何总是会对十三年前的一部《邮差》念念不忘。它用刮痧般的风格教你学会如何治愈伤痛,和Maximilian Hecker那种熏香按摩般的迷魂音乐一样,其实都是殊途同归的愈疗系能量。
我也曾用力的研究过文化投机这回事,我知道同性恋电影比较容易在电影节和电影杂志上有出头之日,也知道如果一时打不到暴力和情色的擦边球那就弄个土到掉渣的题材,起码不能叫座也叫好,但是让撰稿人真心奉献文字的,只有那些真正被需要的作品。
“第一,是海湾的海浪声,轻轻的;第二,海浪,大声的;第三,掠过悬崖的风声;第四,滑过灌木丛的风声;第五,爸爸忧愁的渔网声;第六,教堂的钟声;第七,岛上布满星星的天空,我从未感受到天空如此的美;第八,我儿子的心跳声。”
仅在这部电影拍摄完毕的12小时后,饰演马里奥的意大利演员Massimo Troisi就因心脏病发作,英年早逝。马里奥留给聂鲁达的是以上这段话,Massimo Troisi留给观众的是一部《邮差》,我想,那都足够让你长久的凝视远方,回想你在这个世界上丢失和忽略的一切。
意大利的西西里岛一定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我这么说,不是因为它美妙秀丽的风景,也不是因为它独特悠久的历史,而是因为在这座岛上,曾经诞生过许多美妙的电影。比如意大利本土导演托纳托雷的“寻找三部曲”中就有两部的故事背景就放在西西里岛——《天堂电影院》以及《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又比如法国殿堂级的导演吕克贝松的《碧海蓝天》,更别说在这片土地上大量取景的影史上牛逼哄哄的黑帮片《教父》了。当然,还有这一部《邮差》。
起初,我是不知道《邮差》也是发生在西西里这片土地上的故事的,只是在看这部电影时,所产生的感觉,让我顿时便想起了《天堂电影院》,那些古朴的而又逼仄的建筑,那些碧蓝的海水,以及善良的但却“自给自足”的人们。更何况片中伟大诗人聂鲁达和《天堂》中的放映员艾费多是由一个演员所扮演的。这一切都是我将这两部电影联系起来的原因,后来查阅资料,发现两部电影都是在西西里这片土地上完成拍摄的,我的一些猜想和疑惑便迎刃而解了。
而我就是如此的,像爱上《天堂电影院》一样,我爱上了这部《邮差》。来说说我是怎样的认识到这样的一部电影的吧?这么多年,看这么多的电影,那些浪漫情怀令我一直觉得,要是与自己的喜欢的人或者事物来次不平凡的遇见方式,定是件美妙的事。对于《邮差》,就是如此的。最初是我在看韩国电影《爱情小说》时,有一幕场景,剧中的三个男女主角一起相约在电影院看电影,当时电影的画面上是这样的,在一个房子里,一个痛苦的年轻人,搔头抓耳的对着我本以为是神父但其实是伟大诗人聂鲁达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我恋爱了,我该怎么办?恋爱好痛苦,但是我想要继续痛苦下去。”我想我对这个场景印象深刻,可能不是单纯的因为这句台词而已,因为在《爱情小说》中接下来的剧情中,三位男女主角又再一次各自的复述了这句台词。其实,在电影《邮差》中,年轻人马里奥找到聂鲁达述说自己心中对感情的迷惑,寻求帮助的场景,并没有像在《爱情小说》表现出来的那样强烈,她是那样的静逸,带着一丝躁动,就像西西里人们的生活,以及那一片碧蓝的海。
“我恋爱了,我该怎么办?恋爱好痛苦,但是我想要继续痛苦下去。”马里奥在初识姑娘阿特丽契之后,对聂鲁达如是说。大致说来,初来的爱情,就是这样的感觉的吧。也许你不曾感觉到,不曾知道我的名字,但你的笑容,你的身影,已在我的心中翻江倒海了好像一整个世纪。马里奥是这样的一个年轻男子,生在长在这片美妙而逼仄的小岛上,祖祖辈辈都是靠捕鱼为生,生活的苦闷把这个年轻人的脸拉扯的有些僵硬。他笨拙却又有一些温柔,渔网在他的眼睛里是悲伤的,他时常透过屋子的窗户看海的远方,他对父亲说想去伦敦或者纽约,但终于是没有去的。他的这一颗年轻而痛苦的心灵,几乎在一瞬间便令我想起了高加林,那个作家路遥的笔下,小说《人生》中的躺在麦垛上想象山的那一边不一样生活的年轻人。但不同的是,高加林是一个有着强大精神世界的知识分子,而马里奥只是这个小岛上识得几个字而郁郁的年轻人。假若没有聂鲁达以及聂鲁达的那些美妙诗歌,马里奥也许最终会像他的父亲一样,成为一个悲伤的渔网下平凡的风景。
聂鲁达是上个世纪秘鲁最伟大的诗人,同时也是共产主义拥护者,在1948年,他被秘鲁官方通缉,辗转反侧流放到了西西里这片土地之上。某种程度上而言,聂鲁达就是马里奥的信仰。马里奥最初对他感到兴趣,是因为诗人身边总是伴随着一群姑娘,被许多的人爱戴着。他感到非常的不解,后来机缘巧合下,马里奥又成为了聂鲁达的“私人邮差“,他带着他的这些疑问,开始与诗人聂鲁达来往,他开始喜欢与聂鲁达讨论和请教诗歌,渐渐的两个人亦师亦友。马里奥一颗年轻的心,在与诗人与诗歌的接触下,渐渐的被影响着,那些情怀和暗喻在他的内心中慢慢的编织出了一个美妙的世界。而马里奥在爱上阿特丽契之后,通过向聂鲁达的讨教,最终也是靠诗歌虏获其芳心。
我之所以喜欢这部电影,不仅仅是这其中浪漫的爱情,因为他们的爱情故事在这个电影中所占的比分非常有限。我喜欢的是这样的一个完整的故事, 喜欢的是她带给我的感觉,哀伤而又温暖,就像诗歌一样。电影的大多数场景,大多数配乐,大多数对白,总是令人欢喜而又轻快的,但是我们不要忽视他们生活中的困苦和被剥削,不要忽视马里奥在电影最终的动乱中死去的事实,不要忽视诗人聂鲁达是被流放在离自己祖国遥远的另一边。电影虽然没有极力的刻画这些现象,每每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但这些苦痛和黑暗是那个时代也是电影故事发生的背景里真实存在的。但电影就像和煦的风一样令人温暖,她给人以希望,虽然在最终时不忍心的破灭了,但她给人的温暖却是绵长而又真切的。
聂鲁达在电影结尾时的四分之一处,在马里奥与阿特丽契的婚礼上,宣布自己已经被赦免,已经可以回到自己的祖国。这对于马里奥来说,无疑代表着某种精神向往的崩塌。他丢失了自己那份”私人邮差“的工作,渐渐又回到了生活与理想的困顿与斗争之中,他无比的怀念与聂鲁达神交的日子,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做诗人的潜质。他在报纸上看到诗人采访,却并没有看到诗人念及西西里除美妙的风景以及淳朴的人们以外的什么,比如他的名字。他等待诗人的来信,就好像在等待着他信仰的回归。他想起曾经诗人要他介绍西西里岛上美妙的事物,他拿着那个收录机,走在西西里的各个地方,寻找美妙的声音。再困难而混沌的生活里,也总是有着我们喜爱的美丽。马里奥收录的声音是这样的。
“第一,海水流淌声,轻轻的;第二,海浪声,大声的;第三,掠过悬崖的风声;第四,滑过灌木丛的风声;第五,爸爸忧愁的渔网声;第六,教堂的钟声;第七,岛上布满星星的天空,我从未感受到天空如此的美;第八,我儿子的心跳声。
看着马里奥伙同邮局的老板四处收录这些他们早已习惯的声音时,我的眼眶莫名其妙就湿润了, 我始终觉得,美好的事物,哪怕再微小,再显而易见,总是值得去收藏和记录的。我始终觉得马里奥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寻找到了自己的心灵,从而坚定的想要做点什么,并且他做到了。在工人的集会上,他被邀请上台宣读自己的诗作。但在拥挤的人群中,他还没来的及上到台前,就遭遇了政府的打压,就那样轻飘飘的逝去了。白色的诗作稿纸在黑压压的人群中飘零,虽然没来得及朗诵,我却认为马里奥是无怨无悔的,因为他已经来到了他曾在窗台前凝视的远方。聂鲁达在四年后,回到西西里,听到阿特丽契说起马里奥的这些事情,平静的就如同轻轻流淌的海水声,我相信他的内心早已翻腾的犹如海浪。
最后感谢这部电影的这几个演员吧,首选感谢聂鲁达的扮演者,他就如同他在《天堂电影院》中的艾费多一样,温暖有爱;感谢马里奥的扮演者,他在电影拍完后的第12个小时里突发心脏病去世,感谢他带给我们如此美妙的绝唱;感谢阿特丽契的扮演者,她的心灵就如同她的面容和身体一样纯真而又美丽。
就是那一年 我不知道它从何而来 来自冬季?来自河流?何时何地?不是声音 不是语言 更非来自我所走过的街道 来自漫漫长夜 来自一名信使的启迪 在烈火中 或归途上 尽管他没有面容 但触动了我
不是凯文科斯特纳的[邮差],也不是杰克尼克尔森的[邮差只敲两次门],是意大利的[邮差],一个渔夫儿子和大诗人聂鲁达的友谊故事。
如果不是[邮差]被取名为[事先张扬的求爱事件],如果不是看到这是一部意大利电影,我也许就跟其擦肩而过了。爱情+意大利,马上让我想起西西里三部曲,想起[美丽人生]。于是,我很费解,吃着三流黑椒牛柳意粉的意大利人能拍出一流电影,而能做出一流的八大菜系的中国人只能拍出三流的电影。
那么,爱情+中国呢?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好比你在馆子里问服务员什么是“关公战秦琼”,然后她告诉你是番茄炒蛋。
我想说明的是,[邮差]被取名[事先张扬的求爱事件]是很特色的中国牛逼。譬如,[丰乳肥臀]实际上是部现实批判主义小说;譬如,“朱茵疯狂走光豪乳激突”实际上除了肩膀,连根腋毛都看不到。
似乎扯远了。
[邮差],故事来自一个真实的历史题材。伟大的南美诗人聂鲁达因为政治避难,流亡到意大利的萨利纳岛上。他因此认识了一个专门给他送信的邮差,一个当地渔夫的儿子马里奥。马里奥很仰慕大诗人聂鲁达,借助每次送信的机会跟这位大师学着舞文弄墨。后来,马里奥深深爱上了小酒馆老板的侄女,全岛最美丽的姑娘。他用聂鲁达的诗给姑娘写去情书,终于得到了姑娘的爱。不久,大诗人返回了祖国智利,而马里奥一如既往的支持着诗人。在一次工人集会中,马里奥欣然要朗诵献给聂鲁达的诗作时,遭遇军警镇压,不幸遇难。
意大利有法拉利、林宝坚尼、乔治阿玛尼、范思哲,但这个国家的电影却喜欢玩单车+暗恋+土得掉榨。地中海太深,深得足以淹没整个珠穆朗玛峰,深邃,所以忧郁。
从[天堂电影院]到[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到[美丽人生],再到[邮差],男人们无不猫三狗四、歪瓜裂枣,我甚至怀疑,全意大利的帅男是不是都去踢球了,再不济的也当了妈抖(model),只有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狗剩才会去拍电影。
但是,地中海够美了,白房子,青石路,小渔船,落满鸽子和轻尘的小广场,还有小镇上似乎永远也落不下的夕阳。谁还在意一个送信为生计的邮差是否长着阿诺的胸脯肉和布莱德皮特的脸蛋。
土得掉榨的乡下青年马里奥,骑着单车往返于诗人寓所和小镇间,对他而言,却是从现实奔向梦想最近的路了。他是如此崇拜诗人聂鲁达以至于聂鲁达称呼情人的方式,随性念出的一段小诗,竟让小青年激动得发抖。以至于这个原本粗鄙的乡下小伙无比百转回肠的对诗人说,我仿佛在文字的颠沛中眩晕了。
这一刻,他回不去了,一代诗人的思想光辉把这个年轻人灼伤得面目全非,他注定生于农夫,死于诗歌。
当一个单纯的人沉迷于某种信仰或追求的时候,他投入的热情和表现出的执着往往是纯粹而以至于偏执。于是,马里奥成为小岛上唯一的知识分子,也如愿的得到了眼波流转,热情如火的美人。但是,诗人聂鲁达却要走了。在诗人一脸沧桑和眷恋的描述着乡愁的时候,小青年的只能强颜欢笑的掩饰着眼里的哀伤,象一张忧郁的渔网。
诗人临走前,答应马里奥会给他写信,朴实的乡下汉子很开心。不幸的是,他眼里这份伟大的友谊,在大诗人眼里也许不过是一张船票那样平凡。至死,马里奥也没收到一封来自大诗人亲笔的来信。伟大的诗人,一生中或许无数次食言,他哪里知道,有那么一次,已让异国他乡的小青年满腹忧伤。
西风催衬梧桐落,梧桐落,又还秋色 又还寂寞。
古龙说,孤独和寂寞,本就适于思想。忧伤的马里奥,失却了诗人的友谊,失却了诗人的思想光辉,他忧郁得比地中海还地中海,他寂寞得象那辆无信可送的单车。
马里奥决定把故乡的八种声音记录下来,寄给大诗人,以兑现自己的承诺。故乡的云,故乡的海,故乡的风,故乡的繁星,故乡的钟声。真实的声音记录了小岛青年和诗人聂鲁达的平凡而伟大的友谊,马里奥在这一刻超越了诗人,他才是一切浪漫主义的私生子。至死,他始终相信大诗人会记得自己的,他说,希望诗人会为自己感到骄傲。
时光荏苒,多年以后聂鲁达重归地中海,回到当年那个安静的小岛。此时此景依旧,故人早已不在。耳边回响着马里奥记录往昔岁月的声音,漫步在熟悉的海滩上,老人潸然泪落。
意大利电影的配乐,始终象乡间小路般欢快,但不经意间,便带着莫名哀伤击穿你的横丫肠!
用很文艺腔的调子来结尾,往事不如烟,青烟不寂寞。
1999年的夏天,大街小巷无处不在的《常回家看看》给本就炎热的夏日平添了许多聒噪。我陪着怀孕的姐姐,在夏日的庭院里读了几乎所有倪匡的书。放书的大纸箱底,有张修修忘记拿出去的《邮差》,我也由此知道有个叫聂鲁达的诗人。
同样是一个夏日里的故事。
这是一个意大利南部的小岛,我们可爱的主人公似乎得了种[一上船就头晕感冒]的病,可问题是他生为渔民的儿子,于是父亲眼里他成了一个不成器的懒惰者。他只能放弃他脑子里关于美国的许多想法,戴上帽子,拿起邮包,去给这岛上的一个胖子送信。
他好奇这胖子为什么能收到那么多女人的来信,好奇为什么这胖子的名头远大于他的肚皮。他的几行字就可以换来雪片一般全世界各地美女的求爱信,他随口说出的句子在Mario眼里就成了海洋一般飘着旋律的诗句。几十年后这个胖子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时我娘亲还是个日日背诵毛主席语录的孩子。
这个胖子是聂鲁达。诗人聂鲁达。
其实我并不喜欢他20首情诗,但他那[海洋般眼睛]的生动比喻却直入我心。他少有诗人的忧郁,他有的是丰富的想象力和喷薄的热情。
于是,我们老实的邮差走进一个题为诗歌的世界里。
后面的故事像许多影片一样,出现一个女人。
当爱情遭遇诗歌,总会多加了许多浪漫。(前提是这些诗不是太糟糕的话。XD)于是,与但丁情人同名的Beatrice姑娘就真的成了诗句猎网里的猎物。平心而论,我至今没见过面对送给自己亲手写的情诗还丝毫不动容的姑娘,起码当年我没这个抵抗力。Beatrice说,诗歌是暗号。当老实的Mario写出她笑容是灿烂玫瑰时,那不是恭维,而是他真的在她的笑容里看见了玫瑰。
老实人的诗,终于打动了岛上最美姑娘的芳心。
他们美好的婚礼,是整部电影最欢快的时刻。
聂鲁达给了Mario信仰,给了他才华,也给了他一次没有重逢的离别。Mario至死都追随他的好友聂鲁达,但他至死都没再等到诗人对他的回望,哪怕是封亲笔信。
或许,正如聂鲁达的自传题目《我承认,我曾经历尽沧桑》那样,他命运多舛的生命里,Mario连插曲都不是。
扮演Mario的意大利演员马西莫不是我喜欢的演员,却是我最尊敬的演员之一。他因为这部电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为此片硬是推迟了心脏移植手术,结果在电影杀青12小时候离开人世。
他诠释的Mario有一双真诚,朴实却又略带忧愁的明亮眼睛,羞涩的像一个童话。诗歌是他梦想的最终皈依,即便这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的完美结局。
但我想,他因为梦想和聂鲁达离去,他是安心的。
事隔多年,当聂鲁达站在海边读Mario留给他的句子,说不清那低头不语的表情里藏了怎样的心情。我喜欢诺雷特神似的外表和深沉的演技。
Mario录下Beatrice肚子里的声音时,我泪流满面。久违地。
我爱这种静静的意大利电影,[偷香]里的村落或者[邮差]里的海岛。旅行时我常恐惧西班牙或意大利的偷窃抢劫者,可每次看见那落驳的墙皮又会看的有些痴迷。即便是在近十年之后的冬日里将这部电影重新温习,他夏日般的单纯与温暖仍旧扑面扑鼻。
诗歌,爱情,信仰,美丽的姑娘,一个靠谱儿的邮差对诗人热情诚挚的张望……
尽管看完电影多年后我才知道聂鲁达的20首情诗作于他20岁那年,但我仍固执的沉迷于电影里的虚构。
Mario给了聂鲁达一个triste的比喻。
于是20首情诗的第七篇里,我读到:
[俯视着黄昏,我把悲伤的网
撒向你海洋般的眼睛。]
有个很特别的译名:事先张扬的求爱事件。人生在世,唯有爱情与诗歌不可辜负。小岛邮差马里奥与大诗人聂鲁达相遇相知,逐渐领略到了诗歌妙处,并触发了天性中的诗性,最终收获爱情与信仰。诗圣聂鲁达因政治原因流亡意大利确有其事。由于以诗人为主角,所以全片的人、事、物无不与诗有关,甚至连思想境界也是诗意的。马里奥的诗性是与生俱来的,聂鲁达作为精神导师更像是一个挖掘者。诗歌不属于写它们的人,而属于需要它们的人。
在《天堂电影院》送胶片给托托的老头在半片中变成接受别人录音带礼物的诗人,奇妙的身份转换。另外片中的邮差扮演者拍摄完毕后随即去世,也许连正片都没看上,可惜。
大师不经意间进入一个普通人的生命,展示出一点点温柔,却改变了其命运的方向。整个氛围和感觉让人不知该哀伤还是欣喜,到底什么算是诗怎样又算作诗人呢?“诗歌不属于写它们的人,而属于需要它们的人”。
我不仅为聂鲁达的情诗折服,也为他和马里奥的友情感动。他们在离别时刻的拥抱,令我落泪。那是彼此共度的时间,那些时间令残酷也变得柔和。
她的笑容像蝴蝶飞,她的乳房像两团燃烧的火——偷诗、求爱、得逞。
故事其实挺克制的,但看得我泪奔了。不要随便教别人认识美,因为那个人可能真的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实践美。
4.5星。到底什么是暗喻 诗人说是用一件事来类比另一件事 比如天空在流泪 那是下雨 笑像蝴蝶一样绽放 那是迷恋 我和你如同干瘪的海绵吸收海量的水分 那是师徒 我和你犹如星星一样互相照耀 那是爱情 身心像海浪一样起伏无常 那是人生 把所有情感像渔网一样撒向大海 那是诗 没有诗 一切都显得无关紧要 有了诗 一切都显得无关紧要 这一句不是暗喻 PS:我踏马也搞不懂什么是暗喻,可能每一句都不是,管他呢。
美的大门通向死亡,可是谁能说傻乐着过一生更好……
诗歌不属于写作的人,应该给那些最需要的人。
“即使它讲的是海,这首诗是献给你的。你若没进入我的生命,我也永远不会写这首诗”
原来我不是唯一一个聂鲁达的脑残粉。为了抄好他的诗,嫌自己字太丑,去练字,再去找各种版本的翻译,有些不通的地方发邮件问了很多译者,他们总告诉我「聂鲁达曾说,诗的被过度阐释总是通向乏味」,在片子里听到这句就像他亲口告诉了我一遍,我只在夜晚读,读得到星辰的时候,也嗅得到大海。
不知道有没有人像我一样,慢慢觉得自己年轻时读过的书,看过的电影,都没有深刻理解,或者说觉得现在可以深刻理解一些东西了。其实十几年前这部电影公映的时候我就去看过,还记得那张海报很吸引人,另外印象深刻的是男主角的脸型,他呆憨的笑容,悬崖边上的海,以及女主角的胸。那时对聂鲁达的诗一无所知,也分不出剧中对白哪些是意大利文,哪些是西班牙文。最要命的是我记忆里一直认为这个故事是个浪漫喜剧,直到今晚重新看一遍,才发现我的选择性记忆,让我生生忘掉了电影的最后三分之一
如果没有聂鲁达的闯入,马里奥也许永远也不会懂得什么是“暗喻”,什么是“诗意”,也许一辈子不会写出一行诗句。但这并不代表诗歌没有意义,诗人写出来的固然是诗,但那些美好的人,美好的事和美好的地方,它们才是诗歌真正源自的地方,这些何尝不是优美动人的诗?诗歌不属于写它们的人,而属于需要它们的人。
爱情、共产主义和身份,都用诗歌做了很好的联结,诗是最有力有效的语言,既能在影像中加具各种力量与情感,又能做衔接一切区别的桥梁,这个故事无论怎么拍都成立,在于它透露出了诗歌以及供人去感受的本质。
爱情→缪斯→诗歌→死亡。用真诚的情怀和诗意的暗喻重新解构生活。聂鲁达相关。又名:事先张扬的求爱事件。“你曾问我岛上最美的是什么,我为你录下海浪、风、父亲忧愁的渔网、教堂忧伤的钟声、星空和新生命的心跳。当你听到这些,会想起我。”
去年南美洲讲学时参观过诗人聂鲁达的两个故居,印象深刻;今年讲课查资料又发现本片是IMDB网上80年代以来北美电影市场上最卖钱的非英语电影TOP100中的头10名,因此找出来重温一遍。 确实经典!
用你给我的暗喻实践一生
感谢诗人与诗,赠与生命这些色彩与纯净。
意大利式的幽默与哀愁,即使是在暴乱的结尾也缀合着舒缓的音乐。这是一部能用"纯洁"形容的作品,即使嫌恶诗歌的自己也会在此寻找到情感的美妙,领略镜头的精致,是继《黄金三镖客》之后最让我喜欢的意大利电影。唯一的遗憾是,这位面容英俊而口音淳朴的男主角在拍摄结束的第十二小时因心脏病逝世。
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人看电影总是会哭了,是因为他们心里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