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观众能看到的近年来最好的文艺片之一,观看中途一度哭到倒气。 看完电影后生怕遗漏细节,试着去找电影解读,但翻遍了网上好像没有。文字首发在隔壁红薯,稍作修改并连夜注册账号发豆瓣。隔壁好像不太有人看长影评。 电影视角从儿子的眼光观察阿尔兹海默症的母亲,蒙古族的历史社会记忆,草原的风光,以及生命和死亡的思考。 第一个亮点,母亲的命运倒叙推进电影。 电影语言不同于生活语言,母亲作为阿尔兹海默病患的台词必须予以认真思考。初次登场时以母亲的身份教育打架的儿子们,结尾病入膏肓时回归婴儿状态,尿床,惊惧,孱弱,下意识寻找父母。电影现实表层是儿子照顾患病母亲的故事,象征里层是倒叙讲述的蒙古女人的生命史诗。 第二个亮点,大量的隐喻和象征镜头。 半生半死的树从电影开篇就出现了,母亲在墙上执着乱画的的图画中,最显眼的就是那棵树。母亲回到老家后第一个夜晚,走失后在一棵树下熟睡。这棵树既是家的地标,亦是原始宗教生死观的具象。 链接母子的绳索象征脐带非常明显,但我要提醒的是绳索同时标注了母亲的生育。儿子外出听歌散步,把绳索拴在房间。母亲因为尿急,不顾绷直绳子牵拉试图出走,并重复我要憋不住了。绳子被割断时儿子出现在了镜头中,暗喻了一场生育的过程。 长生天与无人机的对应。寻找树的旅途中,无人机突然飞入画面,警告两人涉足私人草场,你们应该向东绕开。此时母亲目光莹莹看着无人机道:长生天开口说话了。在被无人机改变的路途中,她遇到了长生天的祭坛,一番虔诚祈求后,安详坦然地走向了生命终点。 儿子和当地女孩的爱情线看似很突兀,但在结尾处揭示了这条爱情线的用意。女孩自愿赶来帮儿子照顾病重的母亲。入夜时儿子和女孩在蒙古包中动情亲吻,于此同时病重的母亲惊醒,迷迷茫茫抱住儿子说:爸爸你要去哪,我害怕。在这段情节中母亲生命即将临近终点,也象征着生命起点,即蒙古包里的男女欢爱后新生命的诞生。是一切的结束,也是开始。 电影最后火光舞会中儿子与母亲的告别,是一场抽象的火葬葬礼。 除此之外,反复出现的酗酒醉汉,深夜撞进房子的载羊卡车,树林里的牛,迷路的羊羔,都有其象征意义。大哥这个角色联同动不动出现的酗酒醉汉,共同构成了蒙古民族的父亲记忆。他们是在电影中没有出现的苦难的,不善表达的,酗酒的,暴力的,勤劳能干的,质朴好客的,死于非命的蒙古父亲们。 我会推荐爱电影的朋友去看,每个人观感或许不同,我最爱它呈现的生命流淌的声音。 最后夸一下巴德玛老师厚重准确且层次丰富的演技,她站在那里就像蒙古草原上亘古存在的树木河流。
真正的喜爱无须理由,因为一切皆可成为原因。但还是要写,这或许是从“入”到“出”必经的环节。 从电影名字出现在草原上道道河曲的旁边开始,我就知道这是我喜欢的风格。以景言情,只有足够宏大又深远的主题才能和这样广袤悠久的蒙古草原相配,含蓄温婉,细腻动人。虽然故事背景在草原,距离我这种现代城市里长大的人太远,可是情绪却轻而易举的随着背景音乐进入了情节的发展。大概是因为这部电影的核心是关于“人的归宿——家园与死亡”,主角是母亲,所以我太熟悉… 很喜欢“脐带”的寓意。影片中将其具象化为儿子和母亲腰上系着的麻绳,那是“安全的保证”,牵挂的精神纽带,也是对母亲自由的束缚,是儿子对母亲的私心——我不愿称其为“自私”,因为我们在未经过这一段“寻家”的旅程前很难懂得放手成全的意义,若无私心,恐怕是无情。于是整部影片的主线就是从亲手系上绳子到亲手斩断绳子的发展,是母亲回家的愿望让儿子从不理解到支持、最后了悟的过程,也是儿子对音乐(马头琴和电子琴)的使用从工具表演到用以交流和抚慰感情,最后听到了母亲的音乐。脐带的形成是因为儿子需要母亲的营养,这营养是物质也是精神的。儿子以安全之名重新连上这人为的脐带,母亲却忘记了她的儿子,只记得自己和她父母的那个家。儿子无法给予母亲渴望的那个家,只得陪她上路,最后亲手斩断自己这“唯一的阻碍”,看着她高兴的远去,孤身去寻找那颗生死树。是复杂又漫长的告别啊,只有找到自我之后的独立个体,才能做到最后的斩断——斩断原始的精神依恋。母亲不是我的归宿,她有她的“家”,当她又变得像个孩子,又需要“精神营养”时,自然会有无形的脐带连着她和她的归宿,牵引她愉快的回归。
我也要找到自己,而不是还像个孩子一样依赖母亲,用脐带束缚她。
何为找到自己?大概是女主角说的“我知道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广阔时空之中的定位。完整独立的主体无须以特定的亲人为精神寄托,无须用脐带捆绑爱人,而依然能与世界以无形的方式连接,依然存在一条连接个体和自然,指向家与归宿的“脐带”,所以我们不至于漂泊无定,孤独无依。我喜欢这种想象,我也希望是这样。
影片中儿子喜欢音乐,在片头就以拉着马头琴的画面出场,在结尾又在篝火旁拉着马头琴,重新听到了“草原上的声音”。不过关于儿子成长这一段处理较少,没有突出“北京”的城市对人物的影响——除了听不到草原上的声音,没有小时候和长大后的联系,缺少明显的推动因素,至少我没捕捉到。片尾停在了儿子坐在“生死树”下,有些意犹未尽。
生死,是永远说不尽的,影片中描绘母亲的死亡,是回家之旅,是美好的音乐和盛装的民族服饰,是群体欢歌中温馨的喜悦。我喜欢篝火旁女主角年轻的面孔和母亲年迈的脸交替出现,时间仿佛一直在一个人身上流逝,母亲又变回了孩子,孩子也长大成为父母,轮回,就像他们围着祭祀的石堆转圈,就像日出日落。生死树,死生一体。归宿是出生的地方,是家,是结束的地方,是自我认同的一部分——“我在哪”。最后一幕蒙古牧民们在篝火旁跳舞歌唱,母亲注视着表演着音乐的儿子,旁边是女主,就如同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儿子以这种形式参与了母亲的生命之初和尾声…因为生死与时间乃是在一个个生命身上接连不断轮回,所以无须留恋和悲哀么…欢喜的生,欢喜的去。
我们会不会觉得人的一生“像苍蝇绕了一个圈,又飞回来”是悲哀呢?轮回,佛确实将其视为众生无法逃脱之苦。我们长大后离家出走,又在某一刻踏上归家之路,我们四处寻找的原来是自己不曾回首的身后的起点吗?我说不清,但我不为此悲哀。
今天下午看了《脐带》的阿那亚首映,很唯美,很温暖,很感人。在看电影的时候 中间有好几幕眼泪都要出来了,影片中语言不多,仿佛什么都没说,但仿佛什么都说了,很喜欢这样的电影。看完之后内心一下被带进去,整个下午到现在很久都没出来。
也大概明白了脐带的意义,影片最后那棵树我理解是根,是我们回不去的过去的故乡,是我们对家人的情结 是我们那个魂牵梦萦的地方。
片中处处传递着人与人之间的善意,对家人父母的爱,对社会中普通人的爱。拍的特别好,很喜欢这部电影。
三刷,意犹未尽
很喜欢这部电影。本来有大师课曹郁的解读,但是那天有事没去。之后自己看了,但感觉自己看的不够通透,就连刷了几遍。想网上找找解读,没看到合适的,自己查查资料,做以下记录。
1 音乐
这部电影最先感染我的就是音乐。
全片一共十几首音乐或歌曲。不仅包含蒙古族,也包括内蒙古其它民族的音乐。每一段音乐都对应着电影中的相关情节或是后续情节。和内容贴合的非常好。
关键是非常非常好听。平和悠扬。有摇篮曲,有爱情的歌。
据说,这部电影要出原声带。
2 节奏
这部电影节奏控制非常好。
开篇10分钟,就把事情来龙去脉交代明白。整部电影没有什么大起大落的反转情节,都是朴素的生活片段。
每个生活片段时间都不长,通过有关联的音乐连结,看似朴实,却能牵着观众心情走。期待故事后续的发展。
3 背景和人物
故事发生在初春的呼伦贝尔的城市和草原。我是查片中车牌知道的。
建设中的草原城市,城市外一望无际的草原。
主角弟弟阿鲁斯04年中学,马头琴比赛中拿到奖,故事中应该30多岁,单身,北漂。
哥哥有妻子,应该40多。属于被城市淘汰的一代人。
片中好像除了父亲的蒙古袍,没有父亲的痕迹。而蒙古族传统中,对父母长辈是必须尊敬且照顾周到,在长辈死后家族才会得到长辈灵魂的保佑。
母亲之前一直生活在草原的砖房里。和城市中的长子在一起刚生活了5年。
蒙古族的砖房居住习惯也是受汉人习俗影响才有的。但在母亲心里那只是她结婚后的家,也不是她想回到的家。
母亲想回到的是和父母一起合影的那棵生死树的家。
4 习俗
我是查了一些网上的资料。因为对蒙古族不了解。不知道对不对,请指正。
蒙古族子女结婚之后,会从家长分得一部分财产出去自立门户。这是解放前习俗。现在不知道如何。所以,母亲一直和哥哥在城里住五年,哥嫂就希望弟弟回来一起住,分担照顾母亲的责任。而如果弟弟回来,则草原的老屋就是弟弟的财产。
哥嫂的做法第一遍看的时候觉得是不是有点儿那个。后来看了几次,就知道哥嫂都是有担当的。弟弟把母亲第一次接走,嫂子还嘱咐过两天就回来。只是嫂子希望弟弟能回来承担照顾母亲的责任。
这时候母亲神志还是有时候在当下的。哥哥在车里和母亲拥抱告别时,母亲对哥哥的耳语,知道他很累了。
家中最小的儿子会继承父亲的职业。所以片子中主角的父亲是不是拉马头琴的?可能是。不知道。所以母亲才会培养小儿子拉琴吧。
哥哥家吃饭,母亲吸骨髓,是蒙古族非常爱惜粮食,因为游牧生活不易,所以对任何食物都不浪费,吃骨头的过程就是老辈草原蒙古人留下的传统。
蒙古人在家庭教育中重视老实实干。所以,当弟弟说母亲想去哪就带她去,哥哥才会说,说都是容易的。哥哥经济窘迫,应付母亲已经焦头烂额。
在城市的情节中,没有任何音乐。只有喧闹的背景音。
当小儿子带母亲出城市到草原后,欢快的音乐响起。
影片中,出现大量的河流镜头。蒙古人非常重视水源。水源里不能洗东西,不能倒垃圾。水能喂牲畜,能让牧民得以生存。所以水代表了生命。而且非常神圣。污染了水,会带来厄运。蒙古人的居所也是邻水。
看水的流动,这个故事发生在初春的草原。
5 根
男主作为弟弟,有着音乐梦想,作为马头琴和电子音乐艺人,在北京夜店里演出生活。
北漂之后,他的心中没有根。哥嫂的家肯定不是他的家。他的家在草原的砖房里。有着儿时很多荣誉奖杯的家。
他觉得他的家就是母亲的家。所以他带母亲回家,也是回自己的家。但在患病的母亲心中,那不是自己的家,照片中生死树那里才是自己的家。
所以,哥嫂母亲房间的铁门,那是哥嫂要留住母亲把它当做家的象征。母亲在墙上画的树和蒙古包以及牲畜,才是母亲儿时的家。
后来,草原上的砖房,是哥哥和弟弟儿时的家。弟弟给母亲系上的绳子,是弟弟对母亲的关心,但它对母亲来说,也是一个铁门。
母亲宁愿睡在搭不起屋顶的蒙古包里,也不愿意呆在砖房里。
母亲在河边跳舞也是心性逐渐回归儿时记忆的象征。
6 火焰
片中有两次火焰的特写。
一次是阿鲁斯和塔娜在火边饮酒,火焰象征爱情。一次是最后的相聚,火焰代表了灵魂的上升。
火在蒙古族传统中也是一个崇拜对象。比如男主把鞋子放在炉子上烤,最后鞋子给烤坏了。这个行为才传统习俗里是不允许的。火炉之上不能放鞋子,也不能跨过。
其实阿鲁斯是个远离家乡远离传统的人,这部故事本身就是阿鲁斯逐渐回归的过程。从他鞋子被火烤坏,换回靴子,一直到后面他穿着传统服饰,到最后他为母亲弹起马头琴。
片子没有拒绝当代科技。比如草原上的风车,摩托皮卡,以及无人机,还有阿鲁斯的电子乐。这些东西影响了塔娜,也影响了母亲。同时,传统习俗和人情,比如卖袍的大姐赠送袍子给母亲,比如对长生天的膜拜,比如塔娜说的话,也影响了阿鲁斯。
我们不能一直活在过去。时间是向前走的。
草原的大地与河流和天空,容得下先进的科技。
7 时间
片中表达时间的地方很多。比如停摆的钟表。
塔娜要看表,阿鲁斯说那表停住了。
钟表象征着这砖房仍然停留在儿时的年代。塔娜也在时间仿佛静止的草原里。也说明当时阿鲁斯还想回城市里。
另一个时间的象征就是月亮。
阿鲁斯带母亲住在砖屋的第一晚是月圆之夜。
影片过半,吉普车撞墙的夜晚是新月。说明已经过了半个月。之后他们开始了寻找生死树的旅途。
影片后半段,阿鲁斯和塔娜定情,是半月。湖面上有一对野鸭。就是旅途开始的一周后。
最后母亲的离开是满月。蒙古族习俗有祭月的传统。满月之时载歌载舞。这也是母亲离开的时候。距离母亲眼中先人灵魂的召唤正好过了一个月。
8 卡车的洞
我认为,砖房代表了子宫。
母亲一直想从里面出去,但是阿鲁斯一直用绳索牵着母亲。
比如阿鲁斯用儿歌音乐引母亲回屋,比如塔娜看到母亲被绳子牵在床脚,比如大哥看望母亲后离开母亲在屋外阿鲁斯在屋里。
卡车撞的洞,我认为代表了生产即将开始。
脐带的寿命进入了倒计时。
母亲这时候第一次看到了先人的灵魂,在屋外召唤她。
在没有搭好的蒙古包中,母亲捡起迷途羊羔,又一次拉着绳子出了蒙古包。
最后母亲病情加重,更像一个小孩子之后,把阿鲁斯和塔娜认成了父母。他们睡在搭好顶子的蒙古包里。母亲还是舍不得离开。而塔娜之前为母亲擦身,阿鲁斯最后为母亲穿上蓝袍子白头巾。蓝色和白色是蒙古族最喜欢的颜色,象征蓝天白云。
火焰的特写,代表母亲的离去。之后阿鲁斯和母亲的舞蹈及对话,真是想象中的灵魂的对话。
最后阿鲁斯亲手割断绳子,放母亲回家,母亲的背影随着火焰,变成了空中的一颗星。
阿鲁斯给母亲系上绳子,建立脐带,表面是为了母亲的安全,其实,是他心里割舍不掉对母亲的情,他给了母亲安全,给了母亲家,其实是他自己需要一个根,一个家。有母亲的地方就有家。这是阿鲁斯想要的。
阿鲁斯割断绳子,就是放了母亲回她的家,回她爸爸妈妈身边。他对母亲的不舍,来自于他心中的家消失了。
直到影片最后,他坐在了生死树之下,才重新找到了根,阳光之下,绿叶发芽,阿鲁斯感受到了来自先祖温暖。预想,他最终也会回到这里。
9 镜头
片中有两处俯拍。
一处是阿鲁斯和母亲进入私人草场,被主人用无人机驱离。阿鲁斯提到长生天说这里不能走。我想,这是先祖的视角,告诉他们还不到时候,不能走近道。什么时候才到时候,阿鲁斯要和塔娜定情以后,要组成家以后,母亲才是离开的时候。这是我的想法。
二是母亲走后,阿鲁斯独自前往目的地,一路上都是长生天的俯视,或者是母亲在天之灵的俯视。阿鲁斯此后的人生路,都会得到上天的眷顾。
最后一个镜头,阿鲁斯望着蓝天,最后是一个蓝天的特写。蓝白就是母亲走时候的衣服头巾颜色。和母亲的对视。
整部电影的色调,北京部分是黑夜,呼伦贝尔城市部分是暗色调阳光也是冷色,草原砖房色调变暖一些,寻找生死树的旅途开始之后色调越来越暖,最后生死树色调变得最明亮。春暖花开,也预示着阿鲁斯内心的颜色变化。
我能想到的就这些,有补充的请留言。
阿鲁斯戴的银耳坏,我小时候也戴过一对。
娜仁左格妈妈熬的咸奶茶,外婆每天都会给我熬。
酒鬼撞破阿鲁斯家墙壁,类似的闹剧时常在我的家乡上演。
塔娜家的桌子上摆满了手把肉、炒米、酥油,主人永远热情洋溢,敬酒之前要先敬天、敬地、敬神灵,我身边的每个蒙古族家庭都如是。
尤其是“赛噜日外冬赛”鄂尔多斯祝酒歌响起时,我激动地心潮澎湃。许许多多生活上的细节都令我倍感亲切。感谢这部色彩浓郁、摄影绝美的电影,让我的乡愁有了两小时的安放。看完电影一查,原来导演乔思雪就是我们隔壁隔壁隔壁两千公里之外的呼伦贝尔人。
电影里,塔娜有句台词,大意是说,“阿鲁斯,我喜欢你现在做的东西,蒙古草原不该只有马头琴和呼麦”。蒙古电影也不该只有草原、蒙古包,贫瘠、原始,这并不是真实的内蒙古。真实的蒙古草原上有巨大的白色风车、有巡视羊群的无人机、有无比精致的服饰,以及更有风味的现代化城市。
电影讲述做音乐的儿子带着患有阿兹海默症的母亲回到草原寻找家园的故事,近两年同类型题材不乏佳作,《困在时间里的父亲》以第一视角展现此类病人混沌的精神世界,《妈妈》讲母女和解、身份互换、相生相死,而《脐带》所展现的是告别。母亲剪短脐带,孩子方能长大。孩子系起绳子,母亲才不会走丢。然而脐带终究要断,我们该如何和亲人告别,电影试图以极度诗意的方式来作答。
导演选择性地规避掉了阿兹海默症残酷的一面,让患病的母亲回到她小女儿的时候。阿爸和额吉总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盛装的姐姐邀请她来共舞。那画面太温暖,让人忍不住一次次地踏进那条河。她总说,这里不是我的家。她的家有一棵树,一半生,一半死,树干交结在一起。为了找到那棵半生半死的树,儿子阿鲁斯重新启动苏式摩托,拉着蒙古包,带着母亲一路向北。途中强拉牧民的绵羊给迷途的小山羊喂奶,惨遭大叔叱骂。试图横穿私人草场,却被无人机一路喊话驱逐,娜仁左格妈妈开心地喊,“长生天在说话!”母子的旅途又惨又好笑,但总是温情脉脉的。毕竟没有哪个骂骂咧咧的老爷们儿可以抵挡阿妈的拥抱。
很久很久之前,阿妈还是个小姑娘。很久很久之后,孩子就变成了父母。塔娜加入阿鲁斯母子的行列后,娜仁左格妈妈便有了阿爸和额吉。于是她的意识进一步退化,完完全全变回一个小孩,牵着父母的手在河边的篝火堆旁尽情地欢歌悦舞。人来到世界,便是向死而生,走到一生的尽头,又会回到生命的原始形态。也许这就是那颗半生半死的树的寓意,生死交缠,无休无止。
影片的最后,娜仁左格妈妈问阿鲁斯:
“你为什么哭了?”
——“因为我很伤心。”
“是你心爱的姑娘不理你了吗?”
——“不,她很爱我,只是她忘记了。”
深深地感动了,怎么会有演员把母亲的慈爱温柔和少女的娇憨天真同时演得这般好。都给我去看!赛噜日外冬赛!
2023.3.18 新天地 with泳豫
有幸担任了路演的主持,获得与导演对话的机会,有一个我在观看前做功课就预设了的问题,导演的回答给了我很深的触动,特此记录一下。
我的问题是:电影史上绝对不乏父子关系的探讨,日渐崛起的女性导演则愿意选择母女题材,那么作为一个90后女导演,为什么会设置儿子(而且是相对年轻的)与母亲这样一组人物?又是怎样把握这一男性角色?
导演说:她父亲这一辈总共有五个男孩,奶奶就是由五兄弟轮流照顾,非常妥帖;恰恰是站在女性视角,她发现男性其实可以温柔细致地关爱自己的妈妈,但是男性导演却总是不愿意表达与母亲的亲密,特别是男性在进行照护活动时流露出的柔软气质。
这让我颇有醍醐灌顶之感——意料之外,细想下来,也许是点破我潜意识中已有察觉又没有抓住的“情理之中”。因为在看电影的时候,我也想到了我的父亲。他从来不是我崇拜的英雄、想要成为的人,也不是理想伴侣的模版;他总是像一个大小孩,虽然没有原则性错误,也是外人眼中的爱家好男人,但是在我的成长过程中,他对于家庭的责任是相当缺失的。转变始于退休的前几年,父亲开始拒绝应酬而爱待在家里做家务;更大的转折则是我的奶奶脑溢血,逐渐失能失智之后,他承担起照顾奶奶的绝大部分工作,虽然也有姑姑和保姆,但他几乎每天都在自己和爷爷奶奶家两边奔波。直到去年奶奶去世,差不多六七年的时间里,父亲的照料工作无可挑剔,令我肃然起敬,自忖将来自己也未必能做到如此程度。
又想到前几日北大三女生那场炒作,她们本应讨论和推销的那本《始于极限》就深刻地辨析了“结构VS个人”的问题。性别理论向我们指出刻板印象源自结构的塑造,但某种程度上也把我们嵌死在这一结构中。如果说女性还被鼓励去“解放”和“颠覆”些什么,男性则更多是持续被批评指控、被要求反省——当然他们反不反省、能反省到什么程度是另一些问题,可是反省然后呢?你期待他们做什么呢?反省和行动的关系又是什么呢(必须有充分的“知”才能有正确的“行”吗)?就像我明明看到父亲每日的付出,却想不起来再多问一层:一个男人会如何照顾他的母亲呢?他如何理解母亲,又如何理解自己的行为?依然父权制的世界里当然充斥着对于女性的种种压迫,但是当男性愿意与女性建立亲密的连接,并一定程度上敞开自己、让自己“像对方/像女性”时,它又会开启何种可能?没看到这一点,也是我的盲视吧。
感谢电影、感谢导演呈现了这种可能,或者说不是尚未浮现的可能,就是生活中时常发生但未被充分表述的那些经验,将它们再现和问题化。在这部电影里,“脐带”是母亲和孩子的连接,在这部电影之外,“脐带”也是这样一种提醒:性别问题的探讨除了主流的“压迫/反抗”模式,还应当容纳对于两性连接关系的思考——不是那种既定的连接(比如婚姻关系已然被当作压迫制度),而是在真正的敞开与接纳、在情感流动中重塑彼此的认知和行动。就像我不能说阿鲁斯是女权主义者,他也未必百分之百地理解和共情母亲,但恰是在与这位女性的连接中,阿鲁斯呈现出不一样的男性气质,在走向对方的过程中改变了自己。
我总觉得,某种流派的女权主义尽可以主张对抗和分离,但广义的性别问题必然包括两性在世的真实相处,甚至说得hard模式和乌托邦一点——女权主义的任务包括改变男性?当儿子照料母亲,这种连接难道不能被看作至少是改变的开始吗?
PS:女性的问题则更加复杂一言难尽,比如人们常说“人老了会变回小孩”——加上一点性别化的表述就变成了“女人要卸掉妻子和母亲的职责,做回女儿or做回她自己”——然而这个所谓本然的自己是什么样?难道就是父母庇护下的小孩,一个单纯而空洞的“自己”?为什么作为母亲妻子的一生被看作“不是自己”、而是一副终将抛弃的枷锁?又为什么女性不能将妻子母亲以及职业身份、将工作家庭及一切生命经验都看作是构成她自己的实在?如果女性能够真正强大,我希望不要有那么多追求轻盈的抛弃与逃离,相反我们能够将悲欣交集的人生都看作自己的行李,在终点迎接一个充盈的、沉甸甸的自己。
死亡在窗外的黑夜里举着火把经过,月光点燃湖面,被风扬至半空。你总有一天会回家,你总有一天要放手。
#4thHIIFF# 故事讲得不算特别顺滑,设定有点硬,后面又有点草原风光mv了,但胜在情感真挚,所以观感不算特别差。脐带/绳子的意象不错,脐带是羁绊,绳子是束缚,而这正是亲人的两面性。但看到最后,觉得多少还是有点过于依赖这个意象了。整体的话,一星给曹郁老师的摄影,加持很大;一星给音乐跟草原风光,该说不说,确实美;还有一星给巴德玛老师的表演,不给影后真的会生气!
片尾的结局是真的很用心,电影中并没有直接提死亡,而是用另一种温和的方式表达亲人的离开
如果我今天没有去看这部电影,那我的人生将会又多了一件遗憾。
很喜欢!果然只有女性创作者才具备真正的女性视角,这个社会赋予了女性无数身份,她是女儿、母亲、妻子、儿媳,唯独不是她自己,影片归还了她作为“自己”的身份,但却也只能借助疾病的外壳,女性永远无法在清醒中做自己。母子关系的“逆位”实在是太巧妙了,年少时母亲目送孩子,长大后孩子送别母亲,广阔的天地下,茫茫旷野中,人生从此只我一人前行。不过母亲啊,我替你看见那棵树了,那颗一半是死亡,一半是生命的树。孩子与母亲本就扎根于同一片土壤,一半完成了死亡,另一半继续生长。
上一次剪断脐带是初遇,下一次剪断脐带是告别。
优缺点都很突出的电影。视听水准相当拔群,曹郁的摄影、当代新潮化的蒙古民乐,都是那种眼睛和耳朵“可识别”的高规格质感。巴德玛老师的演技,伊德尔的个人魅力,也是非常大的加分项。在林林总总的硬软件维系下,整体影调气质是稳定统一的,这对新导演来说已经蛮难得了。但就是剧本和表达…这,很难评,就不评了吧。
母亲真有意思 附近十个人有八个在哭 吸鼻子声此起彼伏 拍的真好 伊德尔真帅啊
4.5⭐ 即使抛开我对女导演无理由支持,这也绝对是一部值得一看的好片子。一个好故事,难得一见的是,一个被讲明白了的好故事。片中非常多的使用了象征性的符号,但很真实自然,没有强烈的堆砌感。脐带联结的是血缘、母子、游子和家乡的土地。它孕育了生命,也困住了生命。而妈妈的执着,与其说是寻根,可能更是找回曾经的自己。“自己”,不是谁的妻子,不是谁的母亲,是那个被还活着的人遗忘了的跳着舞的少女,在那棵一半是生一半是死的树下。
想起妈妈跟我说外婆去世前几日在病床上经常叫妈妈,她想扔掉生命里所有的角色、干净轻盈地回她的来处了。
看到了篝火纷飞、明月点亮湖面、众人起舞的场景,那一刻我倍受震撼,眼泪似乎是为了想要记下此刻的文化图景,感受到导演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切断绳子的意象,总觉得不只是切断脐带这么简单,或许也在表达切断血缘、切断自私的眷恋。“生命的轮回”通过每一个细节传递得非常准确,创作者回答了自己关于生命的追问。最惊喜的是细节处理的都不土,洋气,很多极其容易变矫情的情感戏都用幽默/高级的方式处理了,母子戏的处理值得学习。音乐也可爱。儿子:“她会永远爱我,只是她不记得了。”母亲:“没事,时间会一直向前,就像草原上的马兰花不会常青。” 什么神仙回答,极其具有牧人的特色,不含任何“牺牲、pua意味”的爱,对母亲最好的放手也许就是放她回到她的来处,这是草原的答案。
#电影资料馆 曹郁老师太厉害,能够把画面完全拍出属于蒙古草原的诗意,并且在视觉效果上几乎一直处于运动的状态,镜头始终有一种飘忽不定的自由感,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很好地贯彻了“上镜头性”的理念。具有象征性意味的意象很多,电影标题出来时,作为背景的在草原上流淌的小河就很像一条条脐带,将人与家乡连结在一起。绳子就是脐带,传统的剪断脐带表达的是儿女的独立,但此处儿子剪断了与母亲的脐带,反而代表的是对母亲的放手,让母亲在与已逝家人的相会中,从容迎接死亡,同时也是儿子对自己的和解。任何文化都在试图变得年轻,草原上不可能永远响起马头琴。很有意思的一点是巴德玛老师在之前德格娜导演的短片《巴德玛》之中是一个坚守本土文化不被入侵的形象,而在这里却用一个阿尔茨海默病的视角,见证了本土文化与外来文化的融合。
脐带是双向的,是保护也是桎梏。最喜欢羊羔哺乳到摩托输油的剪辑,脐带的意向跳出了血缘关系,人与人之间的联系都是脐带。摄影很牛。
看了三遍,每次看还是会哭。这是一部真实的电影,人物、情感和细节都近在咫尺、似曾相识,尽管里面的角色说着陌生的语言。它看起来是一个亲情故事,可是对于一个被疫情席卷后的社会来说,它变得更加广义,可以描述许多种关系,尤其是那些被迫暂停和分离的感情,我们终于可以在电影里缓慢地有尊严地说出那些未完成的告别。它的试听之美也不是一种机械的工业水准,而是跟随内容表达一起在流动,镜头和人物关系都像大自然一样呼吸、循环,重新汇入世界,具体的爱总有终点,可是作为生命的爱生生不息。
有点稚嫩,但还是好看的。姚晨说她最初是被剧本优美的文字打动的,所以好剧本还是会被人慧眼识珠的。映后交流环节太走心了,观众中一个老母亲哭着说,她养育着一个脑瘫儿子,她和儿子之间的脐带是永远也剪不断的。她的儿子三十一岁,和我一样大。姚晨说她一直害怕和亲人告别,现在她四十岁了,既然克服不了这种害怕,就学着与它作伴。散场以后我立刻打车去姥姥家了。
变回孩子的母亲和她的父母亲走了……结尾泪目……
调用符号和套路,是处理现实最无力的方式
想妈妈
满分5星,我想打6星。我个人的打分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因为作为一个阿茨海默家属,作为很多亲身有感触的人,体验过于私人,也不便分享。从故事开始的新月,到故事结束的满月,我非常感谢导演将这个过程描述成圆满的过程,也非常感谢导演拍摄阿茨海默患者的记忆碎片的视角。这是她们非常珍贵的最后记忆,哪怕已经面目全非。
还是那句话,民族题材应该有其不可替代的内在表达。牧人与草原的关系、蒙古人的世界观、走出草原的蒙古人“回归”草原后的独特视角……此外这样的题材更喜欢质朴的影像风格。看完片子最值得回味的就是音乐了。乌仁娜是那个迁居德国的女歌手吧,听她十年了。那是蒙古人骨子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