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把对这部影片的溢美之词停留在它本身的“话题效应”上。和2017年拍出来的许多其他电影相比,《The Square》的立意和表达的观点,毫无疑问会成为人们一时间在社交空间里乐于探讨的话题。不仅是茶余饭后,可以想见在更严肃的场合比如课前演讲,大学教室,或者就在博物馆本身,《The Square》中的一些片段都可以轻易被拎出来拿作对当代艺术和当今社会进行反思的文本。鲁本·奥斯特伦德借此片一举摘得金棕榈,想必也是对影片这一“社会”作用的大胆肯定。另外同样值得稍加玩味的,是不同受众对这部电影定位的不同,在《The Square》还未成为“话题”本身的戛纳首映期间,观众大呼过瘾但影评人的反应却褒贬不一,由此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和去年同类型的《托尼·厄德曼》相比,《The Square》无疑是一部体量更加庞大,笔法更加辛辣的讽刺喜剧。同样是家庭和事业两条线并进,但后者通过段落式的切割与叠加为整部影片营造出了《托尼·厄德曼》中难以企及的思想纵深。电影一上来的访谈“尬聊”,广场上对陌生人的施出援手,手机失而复得的全过程,策展推广视频和后来的致歉,高潮段落发展到失控的开幕晚宴等等……虽然彼此都不直接关联,但导演全程都在有意识地提示我们,这些碎片式的趣事逸闻,皆是对现代艺术和被捆绑在这个语境下现代文明人的讽刺和敲打。在观看过程中我们是笑声不断的,但稍加停顿便知,自己的笑无非就是潜意识中对这所谓艺术和文明“伪饰”的一面不假思索的嘲弄与指摘。
这些嘲弄首先围绕主人公展开,“The Square”艺术装置所标榜的价值观和Christian在处理手机丢失过程中“本性”的暴露,为我们揭示了其博物馆长身份和对艺术概念侃侃而谈的背后言语与行为上的脱节。然而影片着眼的并不是Christian一人,除了他之外,第二大主角就是茫茫人群——这些人不一定是Christian的拥趸,但无疑是博物馆和当代艺术的追随者,消费者。他们出现在Christian对“The Square”项目的介绍会上,被刻画成一群比起项目本身其实更加关心晚餐什么时候开始的“吃瓜群众”;他们出现在“The Square”的开幕晚宴上,戴着黑领结正襟危坐,屏住微笑认真“欣赏”用行为艺术包裹起来的“开胃前菜”,直到一位女宾的衣襟被撕开才打破沉默;他们还出现在博物馆“沙堆”装置(名为"You have nothing")展厅的入口处,他们跟我们跟Christian一样都是茫茫人海中的一员,每天怀揣着各自的目的穿行于地铁口出来的广场上。
除却艺术的“生产者”(即Christian,和他背后的团队,媒体与资本力量等等)和“消费者”,《The Square》同时嘲弄和反思的是这些个体和群体背后潜在的社会语境与“思想牢笼”,“政治正确”这个母题在影片中或直接或间接地被点出,引发我们进一步思考如下命题:对边缘群体的认知与容忍,言论自由的边界,以及现代艺术是否“无用”和缺失社会功能。简而言之,奥斯特伦德直指的是当代文明人经过高等教育和价值观洗礼之后,在更直接尖锐的社会问题面前所处的尴尬境地,以及艺术作为工具本身对解决这一困境的苍白无力感。开幕盛宴上长达数分钟的紧张与沉默是尴尬的,另一幕里面演讲人对台下无理取闹的容忍也是尴尬的,Christian和小男孩在楼梯上总还是达不成共识更是尴尬的。而无论在哪里,我们都看不到艺术作为精神指引对这些难题有任何帮助的可能。这种苍白无力与Christian式的自我沉浸形成的反差,构成了《The Square》中最旗帜鲜明的反讽元素。
在2017年,聊一聊现代文明的虚伪,艺术家的矫饰,和诸如“The Square”与“沙堆”这类装置的不知所云,一定是件讨巧的事情。而在这中间,再戏谑嘲弄一下背后的“政治正确”本身,无疑就更加“政治正确”了。
然而,我仍旧想把对这部影片的溢美之词停留在它本身的“话题效应”上。因为,《The Square》立意上的精巧并不能让我们回避它作为电影本身表达上的缺陷,以及由此而来的对这精巧立意本身的进一步怀疑。先从剧本上说,这部电影可以说是成也“段子”,败也“段子”,《The Square》观感上的精彩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这些“段子”之间的互不关联,感官上不断的新鲜刺激,是支撑我们坐下来长达140分钟却丝毫不感到疲倦的缘由。但是,这些“不间断刺激”却并没有为我们编织成一个完整和自圆其说的故事,不仅是角色设置本身(比如Christian的女儿,美国女记者等),就连人物和情节背后所指的概念和寓意,也让人感到零散混乱,缺乏整体的统一,更缺乏善恶间的平衡。概念上的尖锐并不能掩盖影片在美学角度的不足。
其次,是人物的“木偶化”和扁平化。虽然在黑色幽默喜剧中这一现象并不少见,但作为《The Square》这样一部具有相当思辨野心的作品来说,没能塑造出几个血肉丰满的角色的确是一件憾事。不管是Christian还是伊丽莎白·莫斯饰演的女记者,他们都只是衔接剧情的工具,是奥斯特伦德剧幕中的玩偶,导演指向哪里,他们就去哪里。尤其是后者,她出现的段落基本是自成一体,与电影的内核毫无关联。
由此带来的直接后果便是,当我们试图进一步思考“Christian们”的困境时,会发现电影其实并没有为我们完整地描摹出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人,而他们的困境又如何成了我们共同的困境。当我们想要将“Christian们”的尴尬推广至整个社会的尴尬时,会发现这些人物单薄得让这个话题无从谈起。这也是为什么个人认为从电影文本的角度来说,去年同类型的《托尼·厄德曼》虽然立意不如《The Square》深邃,却做得更好的一点。父亲和女儿的角色在那部电影中更加鲜活,有真正对话和情感,也更能让人又爱又恨。相比之下,奥斯特伦德则多少欠缺了些诚意,在“话题”和“角色”的权衡中优先选择了“概念”。《The Square》中人物的扁平和抽象化,大大削弱了主题潜在的普适意义。
诚然,情节编排和人物塑造不应是评判《The Square》出色与否的最根本因素,不过导演在这两方面的选择,却成功确保了影片足够“出彩”,叫座,和喜闻乐见。但是在我看来这些都不是奥斯特伦德在《The Square》中最“机智圆滑”的一点。回顾影片谈及的话题,我们不难发现,他在众多可供严肃讨论的社会焦点中,把最不痛不痒的当代艺术及其“消费者”单独拎了出来,极尽玩耍和嘲弄。而这,也是《The Square》中最让我感到不安的地方。
如果说《The Square》告诉我们中产阶级是如何伪善,困惑和避重就轻,那么奥斯特伦德呈现他们的方式本身就是对这一认知的最好注脚。表面上看,嘲弄和抨击“Christian们”似乎最“政治正确”,但其实仔细想想只是最不费吹灰之力而已。这群人被当作“活靶子”,遮挡着许多更值得去关注的对象:社会机制的不公和失能,阶级族群间天然的不互信,言论边界背后的话语暴权等等,它们都悄悄地藏在“Christian们”的背后,躲避着观众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并最终湮没在大篇幅的中产阶级自嘲与对“博物馆人”的讽刺之中。显然,为了让步于影片的“喜闻乐见”,奥斯特伦德在最该发力发狠的地方狡猾地收住了手,使得影片空有剖析的框架和提出问题的智识,却缺少几分进一步探讨的胆量和坦诚。
《The Square》这部电影表面上令人讨巧的立意,恰恰是它让我难以信服的地方。想必在2017年,消费中产阶级的自嘲总要比消费艺术本身更受欢迎吧。但这自嘲与自我剖析,和急于将“Christian们”推向风口浪尖的姿态,不过是另一轮稍加修饰的自鸣得意罢了。联想到观影过程中此起彼伏的笑声,和这笑声背后轻易作出的结论,我不禁要问,Christian和他身后的瑞典X-皇家博物馆,真的值得这样大书特书吗?且不论这群“精英”在社会中的实际影响,也放下他们是否真正有义务和能力推动社会进步不谈,站在荧幕另一面道德制高点的我们是否真正“笑对了人”呢?
Christian所历经的狼狈,和这个社会真正狼狈的一面相比,实在是太不值得一提。如果说导演的初衷只是为了刻画一群像Christian一样的“博物馆人”,而无意触碰更宏大的社会命题,那倒还说得过去。但如果立意的落脚点是后者,那么将影片中着眼的人物作为主要批判对象这一选择就显得不那么妥当了。《The Square》看似辛辣尖锐,却也十分冒进和浅尝辄止,甚至可以说是畏首畏尾。影片里面我们看不到Christian背后那位“老大哥”的影子,看不到整个系统是怎样“失灵”,也看不到时代是否有其内在局限,更遗憾的是,我们看不到奥斯特伦德究竟是否有意去深挖和探讨这“局限”本身,或者去深挖和探讨“人性”本身。到头来,我们只看到导演狡黠地把Christian置于标本盒中央,当作这个时代的切片进行放大解剖。到头来,所谓的中产困境,不过是这位博物馆长生活的琐碎与日常。如此的遗憾,无疑与影片材料安排松散,“饼铺得太开”,和人物刻画粗糙脱不了干系。
“The Square is a sanctuary of trust and caring. Within it we all share equal rights and obligations.” 纵观整部影片,我其实并没有觉得“Christian们”所代表的那部分人群与这句本就不存在的口号有什么相冲之处,至少从奥斯特伦德阐释的角度来看没有。退一步讲,当代艺术又何德何能需要为社会层面上的困境与停滞不前买单呢?阅罢奥斯特伦德版本的后现代寓言,闹过笑过之后,只想套一句《Nashville》结尾的歌词作为回应,“You might say they are stupid, but it don’t worry me.”
影片以各种缓慢的铺垫徐徐展开,路边乞讨的人衣冠楚楚的路人,来艺术展进行人类高级活动却不尊重厨师的人群,内心认同威胁信却希望借别人之手做自己觉得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的主角。讽刺可以说是无处不在,让观影者在影片进行中不断发掘,感到那种脑子里“叮”的一声声,来继续漫长的电影。
当然全片都在讽刺Christian真实可触的虚伪,但我感觉兽人的晚宴,楼梯里跟小男孩的冲突,这些有点过于刻意了,导演就是这样重复重复转圈圈地给自己的花瓶打磨上色。
片中一大烂笔,跟女记者的情节,讽刺利用权力征服女性上床的男人。仅仅因为女记者说自己不常跟人上床就一下子变无辜了?一次hookup从头到尾互相没有强迫,你情我愿,为什么事后要背上道德的负担?为什么男性要因为自己的先天性别cliche成为被谴责的一方?真正的男女平权是不预设立场,把一男一女当成两个“人”来看待。
继续大部分无聊无聊俗套俗套,直到辞职发布会,“是不是因为担忧而进行的自我审查?”精彩的一个问题!言论自由的边界是什么,十几秒的爆红视频并不十恶不赦,为什么一个人的命运要因此改变,并且这个人还要逆来顺受,接受这个社会虚伪的逻辑。如果导演此处站在提问记者一边,配合前面的女记者事件,这是导演在选择性自由主义吗?
另外Christian一个从头到尾没有参与视频内容的人承担了所有责任,参与视频讨论的同事始终躲在事件背后,犹如在兽人宴会上安静的旁观者。
最后感觉选这样一部片做金棕榈也有点刻意的尴尬,如果为配合当前社会环境而着意选择此片,或者至少它加了分,是不是也是制度性歧视其他的优秀作品,鼓励八股文?
难道不是组委会配合电影,续的一个真实世界版的超现实主义的自我嘲讽?
在北大百年讲堂观看《自由广场》(又名《方形》)的那个晚上,人山人海场面火爆,因为这是今年“欧盟影展”的闭幕影片,也是今年戛纳电影节折桂金棕榈的最佳影片,观者无不慕名而来。而事实证明,这是一次奇妙的观影体验。
伴随着不断的笑声,以及长久沉默的深思,这部近两个半小时的长片画上了尾声,但是所有人似乎都意犹未尽。结束时全场掌声雷动,就是对本片的最好肯定。这真是一部奇妙的电影,你怎么解读都行,就像多棱镜一样,站在不同的角度,就会看到不一样的现实投影。
一千个观众恐怕就有一千个《自由广场》。
主角Christian是一位人们眼中的成功人士,作为知名博物馆策展人的他,是艺术界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严格遵守着都市的丛林法则,社会的运行规则在他的身上畅通无阻,过的则是规规矩矩的上班族生活,他兢兢业业又情商不低,善于处理各种问题,在形形色色的人之间周旋,他没有任何越轨出格的“劣迹”,堪称现代人的楷模。所以他当然受人尊重。
但这种生活成就着他,也在无形中限制着他,他活在一种将死未死的僵死生活状态下,和很多现代人一样,虽然获得了社会上的认可,却也活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活在平静地绝望之中。
而他需要一种突破,一次逃离,将这种牢不可破的限制彻底超越。而这次“越轨”的导火索就是那次“意外事件”——手机钱包以及袖扣在广场被偷。在损友一般的下属极力怂恿下,他终于做了一件“出格”的事情,打破了这种生活的界限。他写了恐吓信,而且把恐吓信塞进了“疑似盗贼” 的小区住户信箱里。
他就像一个盗贼一样,挨家挨户,极度惶恐地做着这件事。这种“壮举”在他的一生中恐怕也绝无仅有吧?这件事虽然的确“出格”,在情感上却是可以理解的,让小偷受到威慑自动物归原主,其实就是为了实现正义。而事实证明他“敲山震虎”的计谋奏效了,盗贼受到了惊吓然后乖乖把他的东西归还给了他。
Christian大喜过望。可是事情并未就此打住,他“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漏一个”的举动惹恼了那些无辜的住户,他也受到了一封恐吓信,上面说你冤枉了我,我要“make chaos with you”(给你搞事),于是他又开始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事情败露,然后让他这个“体面人”身败名裂。而当那个被冤枉的小男孩亲自找上门来,大吵大闹给他闹事的时候,他真是很无奈。而后来带给他噩梦的那一连串事件,也不能说和这件事毫无关系。
从我们的角度看,Christian为了拿回自己的东西恐吓小偷,并没有什么大可指责之处。可是他的天真之处在于,忘了生活是多米诺骨牌,有些事情不是想突破就突破的,一旦在生活的墙壁上打开一个洞,可能会让正义伸张,也可能引入噩梦般的暴风。
事实最后证明,他的“越轨”行为,并没有成功突破生活的界限,反而给他惹上了大麻烦,导致新的伤害和限制。当你想要突破生活的限制,做一些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时,反而会意外触碰别的机关陷阱,陷入不可知的黑洞之中,被更大的限制所包裹。细思极恐,可确有其事。这就是生存的悖谬,也是人存在的矛盾之处。
在讨论“Christian恐吓信事件”时,我们需要讨论一个问题:现代人究竟有多矛盾?
这件事发生的当时,主角Christian正在全力以赴策划一场名为“The Square”(方块艺术)的艺术展览,方块上特地刻上了一行字,大意是——“方块是一个充满关怀与信任的避难所,方块之内,我们同权同责。”据Christian说,方块是人类社会的理想状态,这个展览的目的在于激发观众灵魂深处的利他主义,改变对他人的冷漠态度。但他本人已经真的接受并且做到这一点了吗?事实并非如此,他还是那个“精致利己主义”的忠实践行者。
片中不时会出现很多乞丐,在街头瑟瑟发抖。导演特地用这些弱势群体寒碜的表现,来比对那些衣着光鲜的“体面人”。虽然乞丐需要人同情,可并没有人真正在乎他们的死活。以Christian为例,他对乞丐强装悲悯同情,可实际上并非真的觉得他们值得同情(包括我们这些人在内,谁不觉得那些衣着粗鄙又缺少教养的乞丐面目可憎呢?),即使偶尔觉得他们可怜,也是有附加条件的,就是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文明有礼的现代人,起码不能让自己觉得难堪。比如当乞丐很主动地大声要钱的时候,出于面子他必须得保持风度,既不能置之不理又不能随便散钱,于是他买了一个汉堡扔给了乞丐。
Christian对别人说“要相信别人,对陌生人友好”,可是他却在自己贵重物品被偷走后耿耿于怀,甚至不惜以恐吓信这种充满恶意的方式来索回,即使在伤害了整栋楼的居民后,还不觉得于心有愧。他的解释是,“我一直觉得,住在那种房子里的人品格也不会有多好,不只是我,我们这个阶层的很多人都这么认为。”当被冤枉的小男孩要求他道歉的时候,他粗暴地回应,就像驱逐一个疯子一样使劲推搡他,把小男孩从楼梯上推下去,虽然镜头没有给小男孩,但是肯定他因此负伤了,那句不停回荡在Christian心中的“救命”就是他罪恶行为在内心的映照。虽然他意识到自己过分了,但惯性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如此“虚伪”如此“不文明”。
当他在接受美国记者采访时,不由自主地吹捧自己很懂艺术,可却连一个简单的艺术问题都回答不上,让人尴尬。而他望着美女记者垂涎欲滴,嘴里却说“我才不会上她呢”,转眼就已经和她滚床单去了。而即使上了床,他对这位女记者还是处处提防,从完事后两人争抢安全套这件事就可见一斑。他并不喜欢她,却忍不住不和她上床,然后当女记者因为被疏远直接找他理论的时候,他却又标榜自己对她还是有点意思的。
导演还扔给观众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那些靠艺术谋生的人,真正在乎艺术吗?比如在开场时,一架吊车在博物馆门前粗暴地搬运艺术品,一座中世纪骑士铜像轰然倒地,骑士的脑袋不知所踪。还有展览用的土堆艺术被清洁员不小心捣毁,策展人命令下属随便扒拉一下复原,然后照样展览。还有那个开讲座的知名艺术家,高高在上侃侃而谈,而面对台下那个秽语症患者直言不讳的批评,他满脸不悦,却还在强颜欢笑,后来在宴会上面对一场别开生面的行为艺术,这个艺术家第一个愤怒离席,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尊重艺术表演的气度……所有这些给观众的感觉就是,这群人对艺术敷衍随便,并没有丝毫敬畏之心。
片中还有很多颇具意象化的场景,比如屋里两个情浓的“文明人”激战正酣,一旁的大猩猩拿着报纸看报,还握住画笔“搞艺术”。还有那场堪称高潮的的行为艺术表演,宴会上都是体面的社会名流,赤身裸体的艺术家助兴模仿大猩猩,对着在座诸位动手动脚很不友好,在忍无可忍之后,一群文明人大喊着“杀了他”对艺术家群起攻之。
这些荒诞的场景在强烈冲击着观众,自由的野性和做作的文明互相交织,尴尬之中却直指现代社会的绝症——现代人的自相矛盾,现代文明的虚伪可笑。可是这些问题早已有之,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我们时刻都要面对,我们生活在虚伪的现代文明之中,时刻都要扮演一个言不由衷自相矛盾的小丑,活在这个尴尬死人的时代里。就算这些问题被放在银幕上放大讨论,依然无法改变现代社会的痼疾。这是一个失语的时代,任何事物都在消解它本来的意义,只有荒诞无处不在。一旦言说,连言说本身似乎都变得荒诞了。
这是一部瑞典导演鲁本•奥斯特伦德创作的作品。也许就是导演本人眼里的瑞典在银幕上的投射。在很多人眼里,瑞典一直充满诗情画意,那里“从摇篮到坟墓”完善的社保体系,让无数国人羡慕不已。可是这部电影里的瑞典充满了冷色调的幻灭感,似乎还有贫穷问题,充斥着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和不信任(仿佛就在中国),并非人们想象中的“避世天堂”。
不光是那些体面的中产阶级们彼此间存在信任危机,“体面人”对待穷人也完全没有信任可言。从“恐吓信事件”就可见一斑。穿插在这个事件中的那些人物,无一不是偏见的受害者。表面上是一起偷窃事件,其实是都市里岌岌可危的人际关系。有产者嫌恶无产者,无产者嫉妒有产者,中产者蔑视低产者……即便有一定社会地位的男主角Christian也并不被下属信任,当遇到事情第一个被下属出卖。还有影片高潮之一的那个宴会段落,疯狂的艺术家像动物一样骚扰其他人的时候,所有宾客都装鸵鸟明哲保身,即便被伤害者的惨叫和呼救声如此刺耳,所有人都无动于衷。那些伪善的同情与理解,在都市冰冷的丛林法则面前不堪一击。
所谓的文明的有钱人,对于那些贫穷的无产者是一种傲慢又冷漠的态度,他们对自己无比自信,对其他一概充满偏见。似乎财富地位就能决定一切。只要有钱,就一定有修养有素质而且精神高尚,否则就没有任何存在价值,连人品都必定低下。这就导致各种冷漠的悲剧,缺少理解与爱的社会,上演着一幕幕荒诞又揪心的讽刺剧。
从对待乞丐的方式,大概就可以看出一个地方的人情冷暖。在主角Christian生活的那个城市,虽然人们都知道乞丐是弱势群体,却并不欢迎他们,我们看到装扮成乞丐的小女孩被炸弹炸飞,然后这段视频在YouTube上被顶到了热门。而最后Christian忽然良心发现,也意识到这种伪善的行为是不对的,他的内心开始有了转变,他故意把包包让一位乞丐帮助看管,这本身就是一种信任,而乞丐虽然穷但是也没有偷,这个结果让他对人性又再度燃起了信心。可见人格高下,不是用钱财划分的。要化解冷漠与偏见的悲剧,爱与信任是必不可少的利器。
一个人变得伪善冷漠,很大程度上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社会就像一个牢笼,生存就像一个魔咒,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屈心抑志改变自己,为了让自己顺利融入这个大染缸,每个人都被迫把自己染成了整齐划一的颜色。而自私冷漠的社会氛围也不是一天形成的,自有其深层原因。现代人的“罪与罚”如何解决?是我们应该好好深思的问题。
电影虽然最后没有明说究竟怎么做才算对,但是男主角Christian最后还是做出了改变,他一系列反常的行为都折射出他内心的斗争和剧变。他要向自己用冷漠伤害过的人道歉,他不想继续伪善地处世了,他要引咎辞职,然后向世界说出真相。
这不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他的女儿们。他希望做一个好父亲,给孩子树立一个好榜样,而不是一个现代社会随处可见的伪善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所幸的是,他并没有在现代社会的歧途上越走越远,而是悬崖勒马回头是岸,虽然他自己可能也不知道这种回头究竟对不对,值不值得,但是他已经错的太多太久,需要坦率诚实地面对自己的灵魂了。
也许只有坦诚,才是最终的拯救之道。
这部拿下2017戛纳金棕榈大奖的电影《方形》(又称《自由广场》)其情节属于散文式的结构,它不是类型片的那种以情节点推动故事向前发展,而是以主人公的杂乱的生活经历为时间线。当然,好的散文都是形散而神不散,找到隐藏在故事里的“神”,便也解开这部电影的内核了。
我认为这部电影的核心便是一个“方框”,可不是艺术馆里造的那个,而是隐藏在其他什么地方的方框。
找它像是做那种解密游戏,得需要点耐心。下面我们就来逐段戏看。 当然,寻找和解密过程纯属本人的主观臆想,也许跟导演本人意图相差甚远。但我想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动脑思考的过程中本人享受到了观影的无限乐趣。在此与大家分享。
1、开场戏:黑屏字幕+电子重音乐
好强烈的叙事黑屏画面!导演真的是一点不浪费时间!叙的什么事,看看后面的画面就知道了:躺在沙发狼狈不堪的人还没睡醒呢,耳朵还在耳鸣呢!想必昨晚Happy过了头。
再往下看,好强烈的反差:
2、采访
这下我们知道了,刚才那个熬夜 Happy 的睡沙发的男人是艺术馆馆长啊!你别说,把他搁在展厅的打光灯下,整理下头发,戴上眼睛,还真是个馆长的范儿!
采访中馆长自己做的一个譬如:譬如把你(指采访者)的包放在展厅里,是不是它就成了个艺术品了!呵呵,多巧妙的设置,馆长不就那包吗!
除此外这段戏还藏着很多东西:仔细看那女记者的装扮和状态:头发散乱,项链在乳沟上歪挂着,采访文件洒了一地,想必也没休息好;
还有她问的第二个问题:夜谈活动,旨在探索可展览性中蕴藏的动力...这个“夜谈活动”是什么?哈,想必开头那电子重音乐和呼喊声已经让我们初见端倪了。如果不过瘾,别急,后面戏还有!
3、撤铜像、布展品(The Square)
方框第一次出现,当然,第一遍看的人可能看不出来,因为都是局部画面,而且“方形”展品还在搭建中。好在紧随其后便是开篇电影名称:The Square
4、广场丢手机事件
这段戏演了个再俗套不过的偷盗骗局了,不在话下。倒是一些局外戏挺有嚼头:首先是馆长救完人后和另一个人互动的状态:俩人甚至还击掌庆贺了下,这哪是救人,这是做了场游戏。
其次他们为什么会参与这场游戏(要知道先前他们可是对路边的乞丐不闻不问的!)这全在于那个被喊出口的“HELP”。我隐约想到前场戏展品上的字:方形中是关爱与信任的圣所,在它的界限内,我们共享平等的权利与义务。help像是只脚,踏进了”方形“。
注意:到此十分钟,那句话已经出现两次了!(之后还会反复出现)
这场“丢手机”的戏看似让剧情进入了一种类型片的模式,它的确起到了一种对观众的牵引作用。但导演目的仅仅在此吗?当然不是,否则这片也不会折服戛纳评审团了!往下看——
5、两组参观者
一组去城堡的(几个中国人,听出来了吗),一组去展馆的。注意,第一组寻路时画外第一次传来了“野人”的声音。
6、宣传推广会
这段戏导演的手法极其高明!高在哪,听我道来——
我被动地把这段戏分成了两部分,其一是那两个广告公司年轻人说话的部分(这部分我彻底听走神儿了),其二是其他人说话的部分(还好没走神儿)。
为什么这段戏会对我造成这种效果,回头看第二遍我才恍然:原来是那个婴儿搞的鬼!注意,广告公司人讲的话正是关于“吸引眼球”的问题,而恰恰他们在说这个时,那婴儿抢了戏。
广告公司的人一停嘴,那大胡子老头说话时立马把婴儿最堵上了。没错,这足以证明导演的讽刺目的了!这种伴随着广告推广公司两个年轻人的讽刺随后还有的是!
另外,我们的馆长呢,我相信很多观众和他一样,心不在焉,还惦记着自己被偷的手机呢!没错,之前那场“偷手机”的另一个让人走神儿的作用发酵了!终于,宣传会末端,馆长憋不住了,跟众人说起此事。
7、追踪手机、送威胁信
这场戏整个过程很奇怪,你会发现被盗者没有任何愤怒和难过的情绪。相反他们在追踪手机、送威胁信整个过程里都很兴奋,他们简直就是在享受这个被偷后的过程。
直到馆长自己的车被人家划坏了,他们才开始担忧。可见,丢一部手机对一位上流社会的艺术馆馆长来说根本就是不痛不痒,手机和钱包对被偷者和偷着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
有个小细节,馆长回家后洗澡,找到了自己丢失的号称父亲留下的纽扣。然而,那些威胁信已经发出了。
8、馆长演讲
在追踪手机和送信过程中,电影还插入了这样一段戏:馆长演讲。听得人一看都是知识分子、中产精英。讲的内容大概还是他们那个方框的概念,到场的人听得津津有味。在演讲结束后记得又来了个厨师长,向大家介绍晚餐菜品吗,厨师长介绍中人们纷纷开始离席...
前后形成强烈反差。差在哪里:一个是馆长,一个是厨师长。馆长在这个艺术馆里得到了身份的升华,很可惜厨师长没这么幸运,即便他也站在这个区域内,其身份还是个厨子。
9、馆长与乞丐
馆长穿过充满乞丐的街区,来到快餐店,询问是否有包裹的同时,不情愿地给乞丐买了个汉堡后离开。
这段戏我看到了什么:说实话,没有同情,没有温存,更没有怜悯。只有矛盾。什么矛盾,贫富阶层之间的矛盾。从乞丐和馆长间的表情和对话便知。
10、艺术家演讲现场
演讲前有个小插曲:一个参观者要对艺术品拍照,被管理员制止。(这是否为之后清洁工误把艺术品扫去那场戏埋下伏笔?)
艺术家演讲现场完全被一个得了“抽动秽言综合症”的人抢了风头。挺尴尬的,那发作的人也挺惹旁人厌的。
那么,这位病人除对讲座造成了影响外,还有什么呢?后文自有答案。
11、馆长收到被偷包裹
自然,那些威胁信起作用了。馆长收到遗失的手机和钱包,兴奋之余还把钱包的钱全给了乞丐。没错,这再次证明馆长不差钱儿!他对穷人是否会伸手完全取决于他开不开心。当然他不会对他发出的几十封威胁信负责人。
12、美术馆之夜(夜谈活动)
如果没过足开头音乐瘾的这回可以管够了!还有画面。没错,这就是人家上流社会的“夜谈活动”:蹦迪、看手机、泡妞…(是不是跟《绝美之城》、《甜蜜生活》、《夜》里场景异曲同工)。
馆长和美国女记者的艳遇就这在这“夜谈活动中”产生的。值得讽刺的是,两人勾搭上的催化剂竟然是模仿那个“抽动秽言综合症”病人的动作语言。没错,对于一个称受折磨的患者来说,他对这些精英们的唯一价值就在此了。
13、做爱
这场做爱戏很奇怪:一是有个大猩猩在旁;二是女记者做爱时的表情(尤其是女在上时的表情);三是做完爱两人抢盛满精子的避孕套。这三点起初让我实在找不到北,不知道导演想说什么!
待第二遍看后发现了一些细微的东西:女记者做爱时的表情和动作,那不就俨然一只大猩猩吗!再看看那只大猩猩做的事情:看杂志、描口红(之后戏),难不成导演用那只大猩猩暗示背后的女记者?两人事后抢避孕套就更好理解了,那体现出一个问题:就是馆长对女记者根本不信任!
14、宣传推广会
开会前电梯里的俩广告推广公司的年轻人很有意思:一个心思在自己扎不扎头发上,另一个则惦记着划拳谁赢谁输,估计输的就是那个得表演小孩儿被炸方案的人。
你能想象到吗,一件伟大艺术品的推广就是这种人做出来的(好有意思,最擅长用这种讽刺手法的人我觉得就是伍迪艾伦了。)要知道,往往一个点击量10w+的帖子也就是在这些人手里出来的。 而我们的馆长呢,心思早不在这了,于是,视频推广方案也就这么过了!
15、小孩儿大闹快餐店
发威胁信事件没结束。另一个小孩儿找上了门,他因这封威胁信被父母冤枉了!从这场戏可以看出,那个馆长的下属,提出发威胁信点子的年轻人,在遇到事后麻烦时完全是处于推责的态度。好在他对付的是个小孩儿(要知道人家划车的时候他屁都没敢放一个)。
至于导演为什么要在此选择一个小孩儿,而这个小孩儿的愤怒和表演又那么成年化,自然有导演的象征性意图,象征什么?到(23)场戏便知。
16、馆长与女记者
在两人发生一夜情后,女记者再次找上了门。在两人对峙之前有个小插曲:那个由一堆堆沙子构成的艺术品被清洁工不小心扫啦!这可不得了啦,助理都差点给保险公司打电话了。哈哈,不知道我为什么想笑,我想起了前几年中国的一个新闻:某大妈在首饰店不小心把个价值几百万的首饰掰断了…
还是馆长稳,让助理照着原来照片的样把沙子撒回去。馆长行为证明:那不就是堆沙子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艺术对他来说并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当然,他们对待爱情和性也如此。好啦,下面就是女记者与馆长的长篇大论了…
17、馆长家中看信、女儿打架
馆长看的是大闹快餐店的那个小孩儿的回信,馆长的第一反应是笑了。
为什么笑,因为那是个来自小孩儿的恐吓信,你能想象到吗,字体应该也是小学生那种字体,换给我也会笑。但如果你能想到馆长写威胁信时的情节,那就是另一番笑意了:馆长也曾因电脑字体太孩子气而修改。
这个讽刺埋的好远。馆长和小孩子之间的对战,富人和穷人之间的对战,上流社会和底层之间的对战,就在这一来一往的恐吓信里演绎出来了。是不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滑稽感! 紧随其后馆长的两个女儿回来了,注意,是打着闹着回来了。父亲极力地拉开了两个女孩儿,劝导、教育、安慰他俩儿…
自此,馆长对那个小男孩儿和对自己两个女儿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前者推责,后者负责)。这部电影关于那个方形的主题我想也开始慢慢显露出来了。
18、信任之屋(The Square)
我们再次看到了艺术馆的那件艺术品,再次听到了那句话:方形中是关爱与信任的圣所,在它的界限内,我们共享平等的权利与义务。没错,馆长的女儿幸运地站到了这个方框内,而那个小男孩儿以及他代表的那个阶层的人却在馆长划出的方框之外。
这场戏是个转折点,什么转折点,馆长(男主人公)意识形态反思的转折点(或者说是他开始尝试信任别人的转折点)。
19、接广告商电话、求助乞丐
接广告商电话是告知我们推广视频点击量 30 万了,为下文做了伏笔。求助乞丐则是印证了上文馆长思维的转变:他开始尝试信任他划出的方框外的人了。
至此,馆长的方框理论要开始崩溃了!
20、宣传视频、员工谈话、艺术馆高层对话
这段宣传视频用来阐释现代媒体再好不过了:没目的性、利用弱势群体、吸睛、暴力…
看看我们身边的那些广告公司、公关策划公司、自媒体、电商…哪个不是如此!好啦,看完视频,在来看看员工们的反应,乐开了花,为什么,因为他们从来没想过担责!他们甚至对被骂有了超强的免疫力。
而我们艺术馆的馆长和董事会可头疼了!
21、野人表演
这场戏是电影通篇最精彩的,也是最让人不舒服、尴尬的戏。为什么,因为导演把艺术品搁到现实中了。试想一下:
如果把个古希腊人物雕像摆在广场上,即便那雕像是赤身裸体,露着夸张的生殖器,游客也会用艺术的眼光去看待它,用高雅的举止去呵护它。可要是一个真人站在大庭广众下赤身裸体呢?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更何况在此导演把个野人扔到了那些社会名流、高官显贵的宴席上。终于,那些文人雅士的底线被戳破了,就连馆长都受不了了!
22、小男孩儿大闹馆长家
野人刚大闹完宴席,小男孩儿就来大闹馆长公寓了。这次可不是试验艺术了,是活生生的发生在生活中的矛盾冲突。
这两场戏让我的感触很深:艺术到底有没有现实意义和社会价值?我们到底还敢不敢相信那些被拉上台面的艺术家、艺术品所表现出来的善良、仁慈、博爱了。这点在馆长家楼梯口体现的淋漓尽致。换句话说,台上一套,台下又是另一套,那此类艺术还有什么价值?
我在思考这些问题,我想剧中的馆长也在矛盾挣扎中。
临了,他打发走小男孩儿后,自己在家中反复听到了不知从哪来的“help me”…终于,他出现在了之前那个空镜头里。
23、扒垃圾带、录手机视频
馆长冲出了自己的家门,淋着雨,翻越栏杆到了垃圾堆放处。
没错,他跃出了那个保护他的“方框”,而生活中的这个方框外的是什么:是贫穷、是危险、是底层人、是难民…
与其说之后的手机视频录制是给男孩儿的,倒不如说他在向男孩儿所代表的社会弱势群体忏悔以及阐明导演观点(我认为小男孩儿正是代表了社会弱势群体):
我太自私了,莫不关心,先入为主…事实上,我是害怕那栋楼里的居民,害怕那些我印象中和你一样住在那栋楼里的人,那些负面的观念影响了我,也影响了社会的一贯看法。因为我可以很肯定,我不是唯一一个这么想的。而且我想你对我们也有先入为主的偏见,也许是因为我们的生活是那样的不同,在某个爆发点就会引起政治冲突。你看这些问题个人都是无法解决的,这需要借助整个社会的力量。我承认我错了,给你在视频里道歉,但你也得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个宏观的、结构性的社会问题。我知道社会上大约有1/291分之一的人掌握着超过一半的世界财富,个人会很容易产生不平衡…
馆长的话被另一画面打断了,是女记者和大猩猩,可惜女记者打不通了,这算不算馆长迈出方框外了?
24、记者会
这场记者会好有意思!上半场所有人都在谴责艺术馆的宣传行为,职责馆长的过失。可不知怎么的,一纸声明后,突然所有人的焦点就转移了,转移到艺术馆接下来的展览项目上了。
好戏剧性的转变,可仔细一想,现实中不就这样吗,过去的 2017 中国发生了多杀大事:江歌案、红黄蓝…可有几个社会热点持续超过一个周。这大概就是媒体,就是舆论。倒是艺术馆和那艺术家因祸得福了。
25、家中看杂志
这段我基本没看懂(杂志上写的和录音机报道没字幕翻译),但好像隐约感觉到,那个“方形”展品火了。
26、儿童集体舞现场
这段什么意思,我第一遍看根本就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第二遍才恍然:好大一个“方框”,我愣是没看到!
电影中反复提到的那句话(方形中是关爱与信任的圣所,在它的界限内,我们共享平等的权利与义务)终于在生活中体现了出来: 孩子们涌向方框内,尽情的展示自己,四位教练在一旁保护着他们,方框内,没有人会受伤(有没有点“麦田守望者”的感觉)。
至此,我找到了这部电影的“方框”。
27、找小男孩儿
馆长再次走出了自己的方框,这次是带着两个孩子一起走出的。他们去了那栋楼。又一个新的方框出现了,你看到了吗?!
三个人围绕着底部的方框为圆心向上旋转,伴随着主题音乐;底层的方框越来越远,上面的方框越套越多。(我都快被转晕了)
纵观电影《方形》,你会发现导演在结构上自始至终突出了两个对立面:即艺术与现实生活。很可惜,往往那些被概念化了的“艺术方框”我们一眼就能看出,而生活中的方框我们却很难看出。
电影最终,馆长和两个女儿无功而退,留下那个没有解决的社会问题,没错,正想那主人公说的:这些问题个人都是无法解决的,这需要借助整个社会的力量。
撰文:太虚宫
本文禁止转载,更多经典推荐及赏析请关注:
文章分两部分,第一部分先谈电影在欧洲现实语境下出现、获奖的意义,如何直面并反应欧洲社会中“政治正确”的问题,结合了电影中的几个案例;第二部分就电影本身的叙述和几个母题,具体讨论电影的“荒诞与冷漠下的真实”,再作分析。
往大了说,有着深刻基督教传统的欧洲(或欧美)也有着赎罪的传统;宗教精神潜移默化决定了一种世俗习惯,即审思、反省历史或当下的罪过或不足。因此,为清除近代历史上由欧洲主导的各种殖民、侵略活动,二战后的欧洲,历经反思与赎罪,成为了最包容、多元、接纳的文明与政治主体。这表现为后殖民主义思潮的风行,既强烈影响着文化界,也影响了公民社会的选择,使得欧洲从侵略者与殖民者,转变为了小心谨慎、担心冒犯他人的政治正确的坚决维护者;还表现为在当今世界(尤其是中东)的动乱中,欧洲人非常用于承担责任,把如今的战祸、难民的流离归结为自己创造的资本主义造成的恶果或是自己曾经的殖民史遗留的结果;在赎罪过程中,曾经在纳粹统治下极度排他主义的德国,更是走在赎罪与自省的前线,敞开家门,拥抱难民,世界人民一家亲。
实际上,从心理结构来说,自省与赎罪也给欧洲人带来了极强的优越感——正如拼军事实力的时候,我能侵略战胜你,武力上压制你;如今和平年代,比拼道德感,我能主动赎罪,能容忍包容你,也是因为我思想境界更高。尽管外在的比拼形式变了(从军事比拼到道德比拼),但是欧洲人心理结构上的优越感仍然没有变。
但是话说回来,欧洲有着十足的理由优越。军事是硬实力不谈,道德上一个懂得自省的民族,决然是比一个自以为价值观伟大的民族要优秀的。欧洲沉浸于这样的优越感中,也是因为值得。但要知道,心里上的优越没问题,赎罪与自省也值得推崇,但是有时自省过了头,矫枉过正,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那就会带来新的问题,而不单单是纠正曾经的错误。如今的欧洲,因为泛滥的政治正确而导致的逆向歧视(即主流的人活该被侵犯,而边缘的人做什么事都合理),已经成为了普遍的问题。正是在这样的历史震荡中,大批欧洲人成了政治正确的原教旨主义者,道德上优越,过分地宽容,拒绝批判他者,生怕变回侵犯他人的“殖民主义者";不仅如此,这些政治正确的原教旨主义者却反向对自己人苛责严厉,严防死守,不准自己人发出批判的声音,直指批评弱者就是法西斯主义,而自己一定要成为卫道士,保护表面的和谐——因而,所谓的”弱者“就成了强权而肆无忌惮的”施暴者“,因为反正也不会受到舆论的限制。
我想,《方形》在戛纳获奖,仍然是欧洲优越感的一以贯之的体现,因为一方面,电影是一部反省、批判当下罪过的作品——要知道,这种自我批评、批判现实的作品,在某国可一定被看作是指桑骂槐的反动文艺,定要掐死于巧襁褓中——而欧洲人(主要是中上层阶级,代表人物是电影的男主角,即美术馆高级策展人克里斯蒂安,当然也包括戛纳的评委和观影群体)乐于看自己被讽刺、被揭露, 不仅不藏着掖着,还给颁个大奖,这是自信的体现,也是优越的张扬。另一方面,更加重要的是,这部鞭辟入里、省思当今的电影,绝不是愚蠢的“政治正确”的代言人,单单呈现某一方面的价值观,从历史的一个极端震荡到另一个极端。正相反,电影尤为可贵地呈现了多声,这里有对人情冷漠的无情批驳,对弱者的关心——但是更为关键的是,它也亦或隐喻、亦或真实描绘了弱者的人性之恶,以及政治正确泛滥情境下的荒诞现实。导演虽然似乎意在讽刺中上阶级的代表,即美术馆的高级策展人,但在大多问题上,导演并不呈现明确的批判或是讽刺立场,而是选择代表性的现实拍摄为影片的素材,从而让观众自己选择立场。因此,也许我觉得荒诞可笑的,其他观众可能觉得是正常无比的。
我举几个例子,来体现作者对“政治正确”两面性的反思,或者更准确地说,对欧洲(瑞典)现实的、不下判断地直接呈现:
一、高级策展人克里斯蒂安去7.11取包裹,遇到坐在角落的女流浪汉,后者问他要钱,他笑着说没有,但是可以给她买吃的;她不耐烦,但也点了菜,颐指气使,指挥克里斯蒂安买个鸡肉三明治;克里斯蒂安转身去买,她继续吆三喝四,说三明治里不要洋葱,很是理所当然。克里斯蒂安自己有事,但是还是给她买了,最后甩给她,留下一句:“你的面包,洋葱自己挑”。在此,导演并未呈现任何立场;立场自然由观众来决定:有的人可能觉得克里斯蒂安虚伪,做假好人;有的人看来,觉得大快人心。在此,我们不由反思:政治正确是否意味着弱者有理?帮助弱者应该到达什么限度?
二、在一场美术馆的演讲中,一个秽语症患者加入,在演讲过程中,屡屡大吼脏字,多次冒犯公共秩序,由弱者变为了施暴者。与会者都是中上阶级的、有艺术品位的听众,文明教化甚高,但最后也几不可忍。只见此时,一教化更深的大叔跳出来,让大家宽容这个骂脏话的傻帽,说他“精神受折磨,很难过”,让其他人忍受——于是其他人就继续忍受。电影导演善用讽刺,不知是否在讽刺这个劝诫别人的大哥?答案同样是两分的:有观众可能认同这个大哥,有的观众不认同。但是,在场的人显然都是明白人,把这个满口秽语的人当做十足的傻帽,就像后来那个美国女记者就当着高级策展人的面,模仿、嘲笑这个秽语傻子的脏话;但是在演讲过程中,大家表面上都不说,都不去解决,不好意思把这个扰乱秩序者踢出门去,好似有极高的政治正确的门槛,无论如何都跨不过去。
三、电影行将结束的那个发布会,因为宣传视频犯了伦理的禁忌,招致了社会的众怒。记者的提问十分好笑,也很讽刺。一边是有人大骂高级策展人,利用乞丐做广告,而底层的人无处发声;另一边是,有人大骂高级策展人因言获罪、引咎辞职让言论自由无处容身。这种两重性,是自由社会面临的长久问题,是政治正确和言论自由长期打架的现实。——最后,在说到展览时,美术馆市场部的人意外跳出来,告诉记者展览的媒体稿件和图片都有,也顺便把展览的广告都做了…………报纸也照样报道了。
四、行为艺术那场戏,一个人扮演的猩猩大闹高端酒会,意义重大。首先,这场戏很跳,感觉和叙事毫无关系——尽管这个猩猩人是电影中屡次出现的一个影像作品的主角,但是这些铺垫好像都是为了这场戏,包括其他地方“猩猩”或者“兽性”的在场或隐喻,都像铺垫的作用;而这场戏本身,又并不贴合主人公的人生脉络。我不得不揣测,导演一开始就想要拍这么一幕戏,后来才调整剧情把这个片段融入到剧中。基于这样的揣测,我难以克制把这场戏当做一个十足而完整的隐喻来看,和当今的局势联系在一起。直话直说便是:这个闯入高端酒会中的猩猩,就是闯入欧洲社会的穆斯林难民。行为艺术的设置是“丛林”,好似霍布斯论述的“自然状态”,即在没有外界强力的约束下,人类的自然状态就是彼此为了生存而进行的不断的战争,残忍而血腥。在这个行为艺术的“丛林”中,有一个野兽闯入,“人类如果软弱,就会激发它狩猎的本能”,这更加印证了适者生存的自然斗争状态。而人类如果逃跑,会被野兽猎杀。由此,唯一的出路便是:屏息凝神不说话。而结果呢?就是屏息凝神的人可能不会被注意到,可以隐匿在人群中,安宁地知道:死的人可能不是我,而是别人。果然,野兽闯入后,大家都不动,不说话,接受野兽的戏弄,有的人被惹怒了,试图叫停这个项目,根本没用,只得离席;最终,野兽跳到桌上,公然调戏一个女性宾客,她喊救命,没人理会;后来被揪着头发拖到地上,几乎要被强奸,才终于有一位长者看不下去,敢同恶鬼争高下,不向霸王让寸分,单枪匹马冲了上来,继而,一直不说话的男人们才一并涌来,怒揍猩猩。被猥亵的女人,仓皇逃命。
我们不难将这一幕联系到欧洲近来的状况,即难民来欧洲后带来的各种性骚扰和强奸事件。反思这个行为作品的设置,人们不禁要问:为何面对野兽,人类只有三个选择?即软弱、逃脱或者屏气凝神?为何不能一开始就猎杀野兽?因为我们知道,这不符合人道主义的政治正确。但是,人道主义的政治正确绝对不能没有边界,任由弱者满足本性,为所欲为,否则,后果便如上图所示。宴会上的人,基本上是美术馆的赞助人,赤裸裸的上层阶级,因而,比之前提到的讲座的听众还要更加文明,还要更加能忍耐。他们以为,只要文明地忍耐,一切都会好;怎能想到,上次讲座的疯子不过是言语上的,这次宴会上的野兽,带来了各种肉体上的伤害。这场猥亵最终遭到制止,解决手段也没什么新意——文明人终于走下圣殿,仍然诉诸暴力,回到霍布斯式的“自然状态”。
欧洲人没有答案,他们深知政治正确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这条路已经走得太远,甚至到了不能接受批评政治正确声音的地步。但是,《方形》至少呈现了“政治正确下”好心时而带来恶果的悲苦而矛盾的现实。
这部电影虽然批判政治正确,但是至少(通过直接表达和间接隐喻)呈现了政治正确原教旨主义的荒诞。能呈现这样的现实已经不容易。
这样的呈现让人想到了德国艺术家Christoph Schlingensief的2000年的一个艺术项目,以电视转播的形式出现,名为《Foreigners out! 》。他邀请了在奥地利的多位移民(据说为真移民,实际上并没有人知道真假)来到一个城市中央,住在一个箱子里,通过电视直播他们的生活,然后由奥地利居民每隔一段时间投票,选择一个人,不仅驱逐到箱子之外,也驱逐出境。在这个过程中,民众广泛参与,也出现了针对难民的各种声音。Christoph Schlingensief只是将项目进行下去,并未支持任何一方的声音,而是呈现民众的多声。由此,我们看到左翼和右翼的争论,看到结尾左翼如何拆墙打洞、以暴力的形式,推翻了这个节目,“解救”了这些难民——然而只有Schlingensief自己知道,这些难民是真是假。我有如此短评:
Schlingersief’s film project about refugee was made to objectively re-enact and reveal the reality, and let the citizens drawn into the project behave and make the choices totally on their own. The result is a “happy” ending—with the pro-refugee citizens won the campaign, but as audience, we see how these peace-advocates won the campaign in a violent way, as if self-claimedly holding the morally correct proposition, they could then do whatever it takes to win, to fight violently for humanity.
如果把导演对政治正确两面性的客观呈现当做他对社会的冷眼旁观,那恐怕错了。多次将镜头对准婴儿与流浪者,就是他左翼关怀的明证——尽管,恐怕他自己也纠结于到底多少左翼在做促进平等的事,而又有多少左翼只是利用平等的话语而渔利。所以,他一边批判讽刺,一边感同身受。这些矛盾情绪汇集在一个人身上——主角,X-Royal美术馆的高级策展人,克里斯蒂安。他身上有社会的荒诞,有群体与个人的冷漠,更有活生生的、真实的人的踪影。
如果导演是不加夸张地描绘瑞典,那么北欧的天堂也充满了不幸:不止一次的,呼救的人,没人理会;乞丐行乞,无人搭理;介绍菜品的厨子,没人在乎。这个高度资本主义的社会,尽管在外人看来有优良的福利制度和活跃的公民社会,但想不到社会原子化仍然如此严重,人人各自为阵,事不关己。电影的音乐和画外音很有控制,并回环往复。主奏是古典乐与人声的结合,辅佐它的是多次出现的“救命”、婴儿哭、狗叫的社会声音,这也是主人公心中用来不断拷问自己的问题与怪象。
主人公在帮助别人的时候手机和钱包被盗了,但是他是在完全不想被卷入救人情景的状况下,恰巧做了“英雄”,还成为了悲剧的英雄,被别人陷害了。这个时代,连穷人都不容易,因为安静地乞讨、或是小声喊救命,是无人理会的。只得装疯卖傻大喊救命,制造动乱,才能吸引别人的注意。电影一开头,在爆裂的兽性和冷漠的人性相互更替的时候,很快沉入了往日的安宁,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整个图景,都是荒诞的。
于是,回到艺术的问题。艺术在这样的社会中,做了什么?能做什么?
电影的同名艺术作品是《方块》:方块是信任和关心的圣所,在它之内,我们同享权利,共担责任。
是吗?艺术界恰恰是最尴尬的地方,是信任和关心的圣所,也是怀疑和伪善的家乡。乞丐们苦苦祈求1克朗,并没有人理会;镜头一转,X-Royal美术馆却获得了5000万克朗的赞助。艺术圈讨论着艺术和非艺术的问题,空间和非空间的问题,试图拉平生活和艺术,追求着社会的平等,却是自说自话,无人理会,把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的美国女记者都整得神经质了。最明显的讽刺是克里斯蒂安给小孩录视频道歉的那一段:他起初在道歉,反思自己的不对;进而联想到自己的不对是因为对小孩所住的贫民街区的恐惧;进而讲到社会阶级的区别和区隔,并开始掉书袋地细究原因,认为这是社会结构的深刻原因,好似在为自己开脱。
艺术界真的很可悲,但是克里斯蒂安是否真的那么可恨?尽管电影语言似乎都导向于对他的讽刺,但是他何尝不是这个世界(包括艺术世界)中一个真实的男人?他所代表的,正是荒诞与冷漠下的真实。
他自私而自我保护的欲望极强,两个较大的道德疑点是:一夜情后还生怕女记者控告他强奸,始终手握着安全套不放,之后也不承认他们的一夜情;他为了找手机有些不择手段(在别人的建议下),惹到了小孩,也不第一时间道歉。就男女关系而言,他承认权力给他带来的好处,并以此为乐——尽管,在多大程度上是欺侮了女记者倒是难说,因为不知是否他们你情我愿;就给小孩道歉而言,他拖延认错很久,但是却一直受良心的谴责,并终究回归了良心——不顾形象翻垃圾堆,并登门道歉,尽管为时已晚。
但是,也许正如他说的,他的自私、自保,也有着社会结构的深刻原因,这既是他的说辞,也是真相。他表面上倡导平等、关爱这些《方形》所代表的良善,自己所作所为却差强人意——然而,他终究受到良心的考验,他也终究在自己的展览中推广良善。往差了说,他是知行不合一的伪君子;往好了说,他是在维持现实最基本需求(自私、自保)的基础上,仍然在艺术领域中努力做着些什么,以推广《方形》的理念。
回头看来,他是好领导,好父亲,他似乎没有电影讽刺得那么邪恶,只是没有成为道德与行动上的完人。
这是他个人作为策展人的困境,也是有良心的当代艺术在社会中的道德困境。
如果将这部电影理解为对克里斯蒂安的无情嘲讽,那么我们又是在占据道德高位而瞧不起别人了——除非我们也能自信我们能成为道德与行动上的完人。
我们要感同身受,要同情之理解,更重要的是要清醒而不自大。艺术,无论是当代艺术还是电影艺术,已经是那么无力了。那么至少,也要清楚地面对自己的位置,面对真实。
自作聪明地抛出道德困境,继而在导演一厢情愿的预设下呈现所谓的冷漠与荒诞。影片最大的问题恰恰就在于,无论是当街见义勇为后顺走手机的尴尬,还是一介名流面对酒会兽人肢体冒犯时选择沉默以求自保,都在抽离的时空中显得失真与不可信。一部冒犯观众的电影,是的,我就是那个被冒犯的观众之一。
升级版厄德曼,高级尴尬美学,布努埃尔在21世纪的回魂;把中产阶级的精致生活升华成一场演绎艺术概念的行为主义,从布展的主动者到现身于大众视野的被展品,生活才是最大的玩笑,讽刺力量十足,冷幽默处处,如坐针毡;剥离衣冠楚楚,不外是执画笔咆哮的猩猩,「人性」在「兽性」面前的软弱虚伪。
在两个人类释放性欲(动物本能)一旁,真猩猩抹抹口红、翻翻画册(人类文明);在一群人类共赴晚宴(人类文明)面前,假猩猩赤膊上阵、动手动脚(动物本能)。
荒诞尬片。有好多场戏,拍得特别好,譬如手机钱包瞬间被洗劫,永远处在火山爆发状态的小朋友,还有海报上的野兽暴走夜宴。但组成一个整体时,电影昭然若揭的说教、和解和反省姿势,始终让人觉得知识分子的陶醉情趣太浓——就好比居家猩猩这一元素,我看到的,却只是一通老套陈词。
四星半,这是一部属于知识分子的喜剧,知识分子更懂,讲的也是知识分子的尴尬与自嘲。而尴尬也是构成影片笑点的主要因素,它讲了很多的知识分子和体面人的尴尬与他们引出的笑点。而最后一部分,则让这种嬉闹,从片中人的尴尬持续到观众,你才发现,被讽刺的可能不只他们,虽然会有点生气,但还是厉害。
重看还是觉得精彩绝伦。恰到好处的幽默,一场接一场火花四溅。最好的还是这个角色:博物馆策展人,有光鲜的生活、体面的工作、帅气的外型、自恋自私自觉高人一等却需要在商业、社会和艺术间找到平衡。奥斯朗眼中的瑞典显然分化是严重的,而解决的方式显然不是一句“社会需要改变”就能说完的
基于丰富文本的激进讽刺,用“方形”象征无形的社会界限。居于内的先是人,再是中产阶级;处于外的是非人类和弱势群体,内为了体现自己与外的差别,便开始建构“他者”用来对照自己,方形便是这种建构的法则。电影就是着眼于这个界限如何被打破,建构者在法则被打破时狼狈尴尬的过程。
完全跟《游客》的内心刻画没法比…又长又聒噪。
这部片厉害之处在于,瞄准了尴尬的人性时间差,把平日司空见惯的行为放到高对比的环境中戏剧性呈现,亢奋处抽离,闪光后断电,满地垃圾配古典音乐,故作高雅时兽性大发,难民乞丐有多冠冕堂皇,知识分子就有多落魄不堪,形式感上完全是反打方向盘,手法是自信地拧着来。
近十年来最有趣的金棕榈,就像一面中产阶级白左的哈哈镜,照出了西方精英人群袍子下的小。导演对“嘲”的尺度把握得刚好,打脸的同时放过了要害,基本上就是要你一脸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难怪会讨评委的喜欢~(看出是粗剪版了,再改改可能更好)
街上的乞讨者呼唤救命,我们对出卖尊严的廉价表演视而不见;房内的小婴儿哭闹不止,我们对司空见惯的撕心呐喊充耳不闻。有人冲出来窃取信任,有人咒骂着透支关怀。当野兽跃上餐桌,我们沉默着围观盘中之餐;当女孩踏进方块,我们兴奋着参与信息狂欢。现代人的道德困境与信任危机,觥筹交错中化为笑谈。
在北大看的,影院全场笑声连连,记者控诉打压言论自由、自我审查(其实这是一个笑点)之后,现场再也不笑了。这一刻我觉得银幕就是那个方块。
片名应该翻成「方块」啊。导演为了黑移民或者难民,先把当代艺术和白左往死了黑,也是够拼的。这片跟「寒枝雀静」感觉好像,但并没有罗伊安德森那么强大的体系,显得拉拉杂杂的。不过喜剧上还是比罗伊安德森热一些……
还是很厉害的,用艺术撕下了现代社会所谓文明的外衣,讽刺的不只是片中那帮搞当代艺术的人和他们的作品本身,还有我们所有人,而且黑的很有品味。生活中越是有文化的人越是如此,凡事有个一个价值观上的政治正确在左右着你说出来的话,那并不是你的真实想法,可能也并不是你的本意,但那是所谓的文明。
我很废的一点是,看到喜欢的片子只会说 …… 喜欢啊!!!!!!!!!!!!!然后不喜欢的片子下笔千言。
瑞典名流日常的一百件尴尬事
除了戏谑没看出别的。。。戛纳这样也不会有出路。。。
泰瑞诺塔里演猩猩真不是盖的,兽类的李.斯特拉斯伯格
在平遥国际电影节上看了一半,最近在网上找到资源才看完这部获得金棕榈奖的长片。不同凡响的风格,碎片似的结构,让观众一时难以看懂。不过耐下心想想,这还是部有内涵、有创新的作品。比起获得今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的智利的《普通女人》来说,它更值得被肯定与研究。
极致的讽刺但并不cynical,场面调度大赞,最后高潮的宴会戏几乎是让观众一起接受挑衅,这样的影片实在是太切合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