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黄蜀芹导演在87年拍摄的人鬼情,不免叹息,30几年过去,国内影视在女性题材上丝毫没有进步,反而可以说是退步。现代影视技术的丰富简直反衬了影视文本内容的空虚... 说回人鬼情,女主幼年母亲出走,在周遭社会舆论对于女性刻板定义的挤压下,选择以扮演男性来获取在群体中生长的力量,这里的扮演其实是指唱戏的反串。 (戴锦华老师指出这里其实变成了现代女性思想与中国文化的交汇,因为五四在中国创造的现代女性这一概念是来源于西方女性反抗基督教性别差异的文化历史,但在中国本土是没有的,以至于乾旦坤生——戏曲里的反串是很自然的现象。而戴老师的西方同僚一致认为这是异装癖,是同性恋倾向。这简直就是研究比较文化内部都无法避免的文化认知差异。这一点确实没有戴老师点出我是认知不到。) 后来女主穿男装剪短发在女厕所门口被当成流氓指责,又被即将成为她老师的男性拯救,是又一次转折。是内心的性别认同与生理的性别事实所产生的迷惘,她的老师在厕所指出,外表像男生就是男生吗,并以梅兰芳举例来反驳群体认知。这位老师后来也成为她的情窦初开的对象。在这个阶段中,她对于女性身份的认同一步步被激活。 但与已婚生子男老师的情感萌动,包括老师因此的调离岗位——即便剧团几乎所有其他女孩子都爱慕着那位老师,使周遭的群体舆论力量再一次汇成一根具象的针扎入她的手掌。在这刚刚体认到女性身份的时候,她再一次被刺痛。 这之后她成为了河北梆子艺术家,并且在丈夫的反对下,反串演绎了享誉国内外的钟馗一角,而报道里却将丈夫的所谓支持和投资覆盖在她的艺术水平之上。 这个女人在她人生中几乎所有的女性特有身份的阶段,都受到了尖锐不可治愈的伤害,她作为一个女儿时,她认识到对男性的爱恋时,她作为一个妻子时... 唯独她在她的事业中扮演钟馗时,她被自己拯救。 这部电影最终的结局不是什么大团圆,不是什么大女主逆袭打脸,女主角到最后都不一定被完全地治愈,而导演她只是让人们看到这个直到现在都未曾消失的课题,像平静湖面(生活)之下深潜的锐意,不知在什么时候被翻搅起来,成为可能在所有女性生命中能刺痛她们的一根针,或者一根根针。 一根针或许是那么不足为外人道,那难道就只能以闭口咬牙的姿态去承受一根又一根吗。 ps居然有人提霸王别姬,恕我也没怎么记住霸王别姬,所以没想到这两部电影的种种镜像,不过即便人鬼情早出生几年,演员上多么不豪华,也不至于两部影片知名度天差地别,只能说现实中两部影片的知名度差异+影片主角的性别认知镜像——再次令人绝望地映射了人鬼情这个影片所表达的内核的真实程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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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所塑造的秋芸是多重意义上的女性的成功者与失败者形象。
秋芸自我表达并获得成功的开始便是以女性身份在舞台上扮演男性角色。她扮演的赵云、诸葛亮、关羽都称得上是中国传统世界中的理想男性形象,钟馗更是充当了秋芸理想中的女性庇护者。
以“钟馗现身”的经典片段为例,被刺伤手掌的秋芸用代表钟馗的红黑油彩抹花了脸,哭喊近似求救,向她的“钟馗”求一条生路。京剧扮相的钟馗在此时作为实体出现窥探秋芸,他的唱词与热泪充分表现了秋芸内心的挣扎与郁结。
两性形象中的一方往往会在秋芸的行为表达中缺失。当她以完整的男性形象出现,会以男性的口吻表达自我作为女性的诉求;当秋芸作为女人,因为缺少男性庇护者,她的女性话语主体性又模糊不清。
这种丰富的感性的呈现正说明影片所表现的性别刻板定位的困境不仅是单纯的戏剧化桥段,也是每位现代女性在生活中都可能陷入的艰难局面。因此,秋芸的迷茫和最终主动的自我选择对观众而言更具深刻的启发意义。
仅作个人存档。
是前段时间深焦发起的深交微影评大赛的参赛内容,字数上有严格限制。以后有机会再细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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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片应该叫《钟馗嫁妹》。 秋芸学戏扮男,一开始是厌女/母,后来是借学戏去追求现实的“理想男性”,同时因为自己“男女不应”陷入三界游离境地。爱情破灭,被众孤立,红色黑色的颜料在无意间涂满全脸,尖叫。 “我想演(钟馗)了一辈子。”“妈妈想演个最好最好的男人(钟馗)。”这时,秋芸扮演理想男性(附带恋父情结)。 演钟馗其实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情。秋芸借三界游离的钟馗安放四处不应的自己。躲在钟馗身后很安全。 当“父亲”也破灭之后,秋芸直接面对钟馗。 钟馗:“男人演钟馗都嫌操劳,何况女人。” 秋芸:“我不操劳!我演得很痛快!” 秋芸:“我已经嫁给了舞台!” 钟馗:“我一直盼着你出嫁。” 何时秋芸不需要钟馗?何时钟妹不需要钟馗? 搞了半天,妹不肯嫁,钟馗嫁妹循环。 这部片子真的太厉害了,整个叙事逻辑是戏曲的,表演是戏剧的,场景是舞台的,却用纯熟的镜头语言串联起空间和时间的置换。在当时,这么拍可能就是顺理成章,可在现在看来,这就很先锋。
看了这部片,我一点都不惊讶黄蜀芹会有郑大圣这样的儿子,一家的能人。
豆评里都说这片是女版《霸王别姬》,我觉得这看法太表面。个人以为,和《人鬼情》对标的,应该是同时期的《罗丹的情人》。
最后跪求这片出修复版。老版不仅画质堪忧,一开杜比模式声音还各种风骚走位……这样一部片子值得好好的修复。
草堆后脑勺,幻灭独木桥,油条流浪狗,落地一碗枣;桌上藏钉,杂志勒索,自助餐上吃不到烙饼,倾家荡产八围酒席,钟馗嫁妹嫁出现代舞;既然不存在完美的男人,就嫁给舞台,让自己成为完美的男人;几年后,陈凯歌拍了一部性转版的《人鬼情》,叫《霸王别姬》。PS:李保田演技爆棚
戴锦华:“秋芸是一个多重意义上的女性的成功者与失败者。她在表达的同时沉默。她扮演男人,以此表达自己,并借此获得了成功。然而,在她扮演男人的同时,她便以一个男性形象的在场造成了她作为女性角色的缺席。她作为一个女人而表达,却以女性话语主体的缺席为代价。”
8/10。秋云就是那个傻子,冲破了围困她的现实牢笼,文革后的丈夫在外打牌始终没出现在镜头里,生父不敢正脸见她只留下一个后脑勺的符号,父亲在酒席散后满屋子蜡烛的黑暗中捉不着鬼,男性没有力量拯救秋云,正如债主拿来讲她幸福婚姻的杂志,正如手掌扎了钉子后那个油彩的笑脸,她不看清人世间的真实面孔,更不晓得自己遭伤害的理由,她与童伴玩耍就任性地不愿当任何人的新娘,以至包括青梅竹马在内的男孩子都加入对立的阵营群攻她,注定一生极力挣脱女性命运,男装进女厕所被逮是秋云第一次在群嘲中被人解围,然而独自画上女装赢得张老师青睐的女性心理又一次被男性的逃避所抹杀,片中乌云密布向她压来,舞台上众多鬼纠缠的秋云只有无助的哭泣。忍受爱慕者的褪色和世俗流言的纠缠,结尾秋云和钟馗的对话揭露了真实心声:人心诡诈胜过阴间可以直面的鬼。
男蝶衣,女秋芸,“中国唯一的女性电影”。一条线索(实)是秋芸一生的坎坷遭遇,是叙述性、情节性的;另一条线索(虚)是钟馗打鬼嫁妹等,是秋芸想象的、描绘性的;八场后台戏(半实半虚)完成虚实过渡与融合。片头秋芸扮钟馗照镜人鬼对视,片尾大全脸谱与秋芸叠在一起人鬼对话,首尾呼应结构浑圆。
讲寓言的秘诀是只着重讲一个寓言,但这个电影讲了好几个,很不幸这些寓言都面目模糊,而且互相排斥对方。钟馗嫁妹是女性受支配的寓言,女主饰演钟馗是反转其地位的寓言,但她却说“钟馗是个好男人”重新承认了男性支配地位。然后这些寓言被统和成宿命论,男女都受其支配,前面的寓言全被消解了。
"中国唯一的女性电影"。1.以后台多重镜像,人鬼对视与互换起首,戏中戏作承转与互文,舞台人鬼对话结尾。2.女演男而获得话语权,达成自我拯救,却仍是在场的缺席者。3.男性作为缺席的在场者:"后脑勺"生父与夫君。4.扎钉子惩罚,化妆室里的嘶喊与晃烁之光,红与黑的油彩由截然两分,终至融为一片黑。(9.0/10)
真牛,这性别认同跟《霸王别姬》倒是一种呼应。各种以戏剧片段的转场,人与鬼的指涉,以及片中透露出的哀怨与无奈。文革之后的故事略弱一些。但是徐守莉真不错
据戴爷说是她唯一一部哭成狗的电影。抛开从中爬梳关于性别的隐喻辞典,我特殊地为秋父感动,那并非生父的父亲,却依稀是这孱弱的男权社会中唯一一个正面形象,尽管不完美,但我的所有泪都是为他流,此外就是为秋芸在女厕所被指认为男人而被责骂那一段,这不仍是当下某少数群体时时伴随的阴影的性转版吗。
女版《霸王别姬》。全片以钟馗嫁妹作串场蒙太奇,令人惊艳。但叙事太过平铺直叙、人物情感刻画不深。3星半。PS:戴锦华说它是迄今为止中国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女性电影”。这种说法未免太牵强了。戴老师咱能不能有空多看点电影?别再把文学、社会学评论拿来充当电影评论,更别再瞎贴标签乱戴帽子了?
现实、传统、批判、个性、人道
电影根据戏曲家裴艳玲的真实故事改编
非常惊艳的女性电影,该分析的戴老师分析得透透的了,女性困境每一天如影随形。我自己很直接的观感是:成为女性就是缺失,一个女人永远在缺失些什么她好像本来应该有的东西,当然,这种缺失的定义包括了很多弥漫的社会规训,但这种缺失感是切肤的。如果要抗衡,就必须把自己甩入一个失真的语境里去表达:要么融合入男性权力机构里,为自身带上很多男性特质从而失真;另一种方法基本就是搞创作吧,间接表达,甚至永远驻扎在一个虚无缥缈的virtual world,就是片尾的那个舞台。同时也想到近年来出现的一些女性创作女性视角的影片,都还是很fragmented,没有这一部这么comprehensive讨论问题的了。PS. 没有男性就没有缺失感的意思
生为女人……
镜像场景的自我指涉主题,中国唯一的女性电影。本片与「霸王别姬」有着一体两面的微妙呼应:如果说程蝶衣断指(阉割)后拒绝男性性别认同,并终以「虞姬」成为艺术的化身;秋云则由于幼时对爱情幻灭而拒绝女性认同,并自觉选择男性角色(钟馗),但终束缚于女性身份中渴望却得不到爱情/男性的拯救。
秋云一生都在追求一个钟馗一样的男人,有力量、可靠,拯救那个承受人世间种种不堪的自己。然而她只能做自己的救世英雄。30年前的电影,超牛的。
当她习惯对所有失望,她终于认识到唯有泯灭性别无关流言的舞台才是最终归宿。
别忘了是先有人鬼情,才有霸王别姬的。一个是扮钟馗的裴艳玲,一个是扮旦角的张国荣,最后一个在肉体上自刎了,一个在精神上自焚了。讲尽了了女人的悲哀属性
中国唯一的女性电影,果然名不虚传。男有程蝶衣,女有秋芸,人戏合一,中国的性别易装最早起源的确是在戏剧。越来越喜欢第四代导演的作品,看看现在商业的第五代和不知所云的第六代,第四代实在要好太多。
一碰文革就失语。今天看来这片儿充满情欲张力,小孩子之间即已如此,再着就是秋芸与父亲之间。镜子用得出神入化(尤其片头,无怪戴爷狂赞之)。[霸王别姬]根本就是个倒转的[人鬼情]嘛……只是凯爷知道怎么拍成大片儿。最妙的是京剧[钟馗嫁妹]剪进去的那些段落产生的蒙太奇意义。
中国女性电影的代表作,秋芸这个角色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程蝶衣,同样是戏台上的角儿,又都有对性别上的困惑。片中穿插了好几段钟馗打鬼和嫁妹,很好地将女主角的内心世界展现了出来,对镜子的几次运用也很妙,是人是鬼虚实难辨。两段草垛子旁的戏是命运的一种重合,慌张的主观镜头绝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