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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尝试过从不同的角度去理解一部电影,像是拍摄手法、影视制片、小学观后感作文等等,等等。但必须承认一点,就是以上任何一种方式,都没有办法让我真正走进创作者的内心,获取到真相。至少我自己没法确认是不是真的猜对了。
对于一部电影,你可以有作为观众的理解和回忆,但我想说的是另外一个事。
这样一来,唯一能仰仗的就只有采访了,当然如果有高质量的侧拍也是好的。但国产电影的侧拍基本都是策划在前的宣传物料,能够达到纪录片水平,并且保留下来争议的内容就太少了。
所以今天挑选了一篇《纽约时报》在 2017 年发布的《白莲花度假村》编剧兼导演麦克·怀特的人物稿,有一些采访的内容和影片制作的细节,比较有意思,花了些时间翻了一下。
标题:《白莲花度假村》,麦克·怀特带你开启度假之旅
导语:编剧这次讲述了一群富有的度假客人,以及那些为了他们每一个要求竭尽奔波的酒店员工的故事,在这些人身上,编剧又一次发起了对于人性弱点和懦弱行为的探究。
作者:Alexis Soloski
日期:2021 年 7 月 9 日
去年九月,编剧兼导演麦克·怀特 (Mike White) 入住了一间位于毛伊岛的四季酒店,那时酒店刚刚重新开业,来客甚少。作为三月份以来首位入驻的客人,酒店员工站立迎接,欢迎他的到来。
51 岁的怀特身上并未显露出在赤道附近生活的样子,视频对话框里的他看上去像是一个可亲的幽灵。“我怕晒太阳”,他说,“实际上,我有白化病。”
虽然偶尔也会腾出时间去泳池边喝一杯,但对于怀特来说,他还是把漫长热带气候里的日子留给了《白莲花度假村》 (The White Lotus) 的拍摄和剪辑工作。这部限定剧在 7 月 11 日于 HBO 首播,这是自十多年前怀特的《醍醐灌顶》 (Enlightened) 在开播不久就惨遭停播之后,由他制作的第一部剧。但在故事上,这部剧继承了前作秉承的主题,即一个人如果过上优越的生活,往往是以他人陷入苦难为代价的。
在作为奢华度假胜地的四季酒店里,优雅的环境反倒更像是尖锐的讽刺。《白莲花度假村》细细拆解着度假客人和酒店员工之间的你来我往,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像河豚的肝脏一样带着毒。在无法安全、自如旅行的一年过去之后,这部剧的出现让人感到些安慰:也许热带假期也没有那么好。
怀特从事电影事业已有 20 余年,他从主演独立电影《查克和贝克》 (Chuck & Buck) 起步,一直都在以一种令人不安的方式去探究人们想象中的自己和真实自己这二者之间的鸿沟。
“表现人们的想法和感受,他总是直击要害,而不是去拍那些装出来的样子,”詹尼佛·库里奇 (Jennifer Coolidge) 说。她是怀特的好友,在《白莲花度假村》中饰演一位体重超重的客人。在剧本里,怀特会在各种差异之间做文章,收尾处通常都是悬而未决的。
作为一位艺术家,他不仅富有同情心,还具有去粗取精的智慧,他在洛杉矶的家中接受了我们的线上视频连线,在长达一个小时的谈话中,以上两种品质得以充分展现。怀特对于剧中角色怀有真实的情感,即便是在展现他们的懦弱面和欲望的时候,也依然如此。他所执着表现的主题带有明显的个人标签,就是由美好初衷引发的糟糕操作,这两者之间焦灼而又麻烦的联系。
“我们中绝大多数的人都希望自己可以成为最好的人,但往往事与愿违,”他说。而他也将自己归入了那绝大多数人之中。
怀特本没有打算另做一部剧,尤其又是在疫情期间。“坦白讲,我真的不喜欢工作,”他说。(就我聊过的五六位剧组人员来说,他们无一例外的把怀特说成是一个疯子并且有着极为挑剔的工作准则,应该不会认同他所说的话。)作为一个内向的人,刚开始他觉得疫情隔离还挺适合他的,直到他开始觉得不舒服。
弗朗西斯卡·奥瑞斯 (Francesca Orsi) 是 HBO 剧情类剧集业务的执行副总裁,她曾经与怀特通过电话,那段时间他正处于抑郁状态之中。为了治疗抑郁,他带上小狗开始了一趟公路之旅,期间还会给她发一些照片。
奥瑞斯知道《醍醐灌顶》,了解怀特的作品,每几个月就会联系他一次。那时她正在物色人选,为因受新冠病毒影响而萎缩的播出盘子补充更多的内容。她有个提议:问他能不能在一个地点内完成一部剧的制作?每集的预算控制在 300 万美金之内?他能不能把这个项目安全地做下来?
“这个提议听起来太可怕了,”怀特说。
但是他还是决定试一试,并且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产生了创作的想法。怀特在加州的帕萨迪纳长大,他和他的家人曾经在夏威夷有过几次经济型的旅行。那些假期的经历启迪了怀特的他者意识。“夏威夷是第一个让我意识到在帕萨迪纳的生活之外,还存在其他地方、其他文化和其他人生的地方。”他说。
大概在 10 年之前,怀特在夏威夷的考艾岛上购置了一处度假屋,每年都会在那里住半年。他通读了夏威夷的历史,尤其是美国扩张主义给当地人带来伤痛的那一段。在他的记忆里,人们做了很多事情让那些伤痛无法愈合。小时候,他很喜欢夏威夷夜晚的晚宴气氛,酒店的工作人员会穿上当地的传统裙子为客人们跳舞。但那个经历现在看来已经完全变了滋味。
“你到别人现实的生活场景里去度假,便会觉得有哪不对,”他说。
所以,就在奥瑞斯打电话来的时候,他几乎马上就想到要去那里拍了。“我想的就是,我应该拍一个剧,讲有钱人去度假,以及钱给他们的人际关系所带来的的影响。”他说。
他的作品通常都是想象与自省相结合的产物,因此在早先草裙舞的正面经历基础之上,他在《白莲花度假村》中又加入了更多令人不安的感受。像是妮可尔(康妮·布里登饰演的健忘的女强人)在夏威夷晚宴席间所说的,“我觉得这就是他们用来歌颂自己文化的一种方式,而且那些人看上去跳得也挺高兴的。”然后,妮可尔的女儿说,“妈妈!太丢人了!”
怀特在八月底的时候写完了第一集的剧本,九月底的时候完成了另外五集。十月下旬的时候,拍摄开始了,全部演员悉数到位——其中包括库里奇、布里登、史蒂夫·扎恩 (Steve Zahn)、娜塔莎·罗斯韦尔 (Natasha Rothwell) 和杰克·莱西 (Jake Lacy)——大家一起在毛伊的酒店里隔离。
准备阶段的时候,怀特有时从自己房间的窗户望出去,能看到演员们在下面玩水。(作为一位临时演员,怀特没有在剧中为自己编写角色。)
“我感觉就像是组织了一场超酷的派对,我却得在厨房干活,但即便如此我仍旧感觉不错,”他说。“看到人们能从他们的疫情隔离监狱中逃出来,到这间四季酒店里狂欢派对,感觉还是非常好的。”
不同于怀特以往剧作中单一主人公的设置,《白莲花度假村》是一个人物的集合体,以多重故事辅线的方式,展现黑白颠倒的扭曲与浑然天成的自然之美之间的对抗。演员们很快就签约了,虽然片酬并不可观。
“你没法拒绝麦克·怀特,”布里登说。她曾经在 2017 年的电影《晚宴上的比特利兹》 (Beatriz at Dinner) 中和他合作过。
她之前还觉得,能在一个奢华的度假村里拍戏,算得上是疫情期间重返工作的最好方式了。可能确实是吧。但是防护措施和紧张的拍摄安排,并没能给人多少奢华的感觉。为了配合调试工作,每天的工作从凌晨 3:30 就开始了,而且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即便如此,这样一个毫不张扬并且颇为艰难的拍摄环境,还是将整个剧组捆绑在了一起。每天晚上,他们都会聚在沙滩上看日落。再在转过天来,天还没亮的时候起床,把所有事情从头再做一遍。
对于一部阳光明媚的剧集来说,《白莲花度假村》里面也有很多黑暗的地方,而那些稀有的人性光辉也并未在此被给予太高的赞誉。库里奇经常是读一下剧本,就和怀特确认她角色的各种行为。“我会问,我真的要走这条路吗?”
怀特会告诉她是的。“因为是人就会这么做,詹尼佛,”他说。
剧中有几个场景,我都是透过手指缝才敢看的,我问怀特,那些真正的度假客人,那些真实的人,他觉得他们真的能干出像剧中角色所做的坏事吗?“噢,我觉得他们能干的比剧里的坏多了,”他说。“很多很多的有钱人,他们都习惯了被人伺候。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需求有多让人崩溃,以及他们自己又是如何被欲望所累。”
他在好莱坞的一众同事身上见识过一模一样的举动。“那些人做着好莱坞的梦,活得痛苦不堪,一蹶不振,”他说。“他们真的都是些饿鬼。”他在自己的身上也见识过同样的东西,并把他看见的事情放在了剧集里。就像是莱西饰演的那个房地产商的角色,他至少用了整个假期的时间,不停地抱怨住错了房间的事情。可能还不止这一个假期。
“我想做一个品行端正的人,”他解释道。“我希望人们能觉得我是个好人。同时,我还是一个人,我有人的本能,我想得到一些东西,那些事情让我感到羞愧,但却是真的。所以我身体中无私的部分和自私的部分就开始起了争执。”
恰恰就是这种自我意识和自我检讨,在完全不顾羞耻感的前提下把这两件事讲得清清楚楚,让怀特的这部剧变得五味杂陈。
“他是一个真正的大师,去观察这个世界和人类的行为,”布里登说。“他意识到,在这个俗世之中,自己也未能幸免。”
虽然并不情愿,但这部剧还是承认了一点,人总能学乖一些。米盖尔·阿尔特塔 (Miguel Arteta) 执导过多部怀特的电影,他说,“怀特对于这个世界充满了怜悯之心,他会去想,对于我们来说,有多大可能能够做好一点。这非常难。我绝对看到了他的爱、关心和愤怒。”
怀特的事业总是在大制片厂项目(《表情奇幻冒险》、《独一无二的伊万》、《完美音调 3》)和他自己的独立喜剧项目之间不断摇摆。像是《白莲花度假村》,最近的一部由阿尔特塔导演的独立电影《晚宴上的比特利兹》,还有几个月后紧跟上映的《你好布拉德》,探讨的都是权力暴力,而这一主题在《白莲花度假村》中无疑被进一步放大了。
“没有人会放弃他们的优越生活,”这是扎恩饰演的那位自私的父亲在最后一集里说的话。“太离谱了。这完全不符合人性。我们都在不停努力打赢人生这场仗。”爸爸!太丢人了!
怀特也承认,在疫情期间能够完成一部剧的制作,能有这么多为人们所爱的演员加盟,也实属体验到了优越感。
“我意识到能够和其他人一起合作是我人生中最宝贵的经历,”他说。“我再也不觉得这种经历是理所当然的了。”
但正如绝大多数时候享受优越感的体验一样,拍摄《白莲花度假村》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多年来,夏威夷一直都是怀特的避难所。但在那里拍完这部剧之后,那些海岛看起来便不再有天堂的样子了。
“我现在想到夏威夷,就会想到我生命中工作压力最大的那九个月,”怀特说。“所以我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了。”
“Let us alone. Time driveth onward fast,
And in a little while our lips are dumb.
Let us alone. What is it that will last?
All things are taken from us, and become
Portions and parcels of the dreadful past.
Let us alone. What pleasure can we have
To war with evil? Is there any peace
In ever climbing up the climbing wave?
All things have rest, and ripen toward the grave
In silence—ripen, fall, and cease:
Give us long rest or death, dark death, or dreamful ease. (lines 88–98)
说起「共富」这个话题,美国人已经折腾了百年了,现在大概是什么样呢?《白莲花度假村》这部戏真的是很好的诠释了。这部戏表面上是演了个凶杀案,但它一点不悬疑也一点不血腥,其实是给我们呈现了一个类似于「无人生还」那样的封闭空间的人性故事。
这部戏有很明显的政治隐喻,因为故事里面的人阶层都不一样,还几乎包括了美国社会各个阶层。
而它经典的地方在于,这些涵盖了不同阶层的人,最后都真实地呈现这个阶层的处境,以及这些阶层是如何彼此撕裂的。
01
巨富们
这部戏里面的游客都是统治阶层。
1、新婚夫妇代表了美国社会的old money。
妈宝男(新婚丈夫)的母亲做慈善、做交际,说明他们已经早都完成了资本原始积累,主要就是靠圈子和声望维护自己的财富和社会地位。他们身上早都去掉了「奋斗」味,妈宝男从始至终没有讨论过工作,而且他们家人嫌弃工作,对还想要工作的新娘Rachel的想法不能说是不支持,而是完全不能理解。
最关键的是,全程妈宝男对新婚妻子的诉求免疫,注意力全在跟酒店经理维权上。这份捍卫权力的执着真是让人「敬佩」!
2、女高管一家则是美国的new money
女高管一家则是美国的new money,看着很像是在映射facebook的桑德伯格。她说着蹩脚的中文(美国人认为这帮互联网大佬和中国合作是可耻的),不停地在屋子里推倒重建(象征互联网的颠覆性),对自己的奋斗史充满了道路自信和理论自信。她责怪Rachel不理解她的奋斗是能力,谴责丈夫不支持自己的付出和努力。
他们家是奋斗起家,对社会底层还有一些口头上的理解。保险柜被偷了,他们也没四处嚷嚷(对比妈宝男本来事不关己却主动去投诉),女高管还一直在忙着工作(她是整部戏唯一一个还在酒店工作了的人——Rachel最后放弃了那份工作)。
但是这种口头上的理解最后还是被真实想法给击穿了。家里的爸爸说:难道我们就因为有人受了苦难就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吗?你愿意把钱都捐出来做慈善吗?他认为人性使然,没有人愿意放弃特权。可能是因为还是互联网新贵,他们对慈善这事还不太感冒。得到了妈宝男一家那个阶段,他们才会知道美国那些大慈善家是怎么用慈善来维护自己阶层的。
3、疯女人和她那个做官的老男友,这是美国食利者阶层的化身
疯女人从来不愁钱,你看她疯疯癫癫的,百无一能,但她既不关心政治,也从来不关心钱,因为她有不知道多少钱,反正是永远也花不完的钱。这种人对社会已经丧失了最后的关心,他们只关心个人的feeling,emotion。她只记得原生家庭如何迫害它,多少个男人受不了她……
现在德国社会这样的人特别多。他们坐拥着几百年都花不完的钱,从来不参与政治,从来不抛头露面讲奋斗,几个电话就可以在全球移动资产,收割着全世界的财富。而他们自己就像好莱坞英雄片里很多主角一样,失落、迷茫、找不到人生意义……
当然,这个故事对这两个人还是有个清晰的主题的:死亡。不管你有多少钱,最后也难逃一死。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这就是美国高高在上的统治阶层,在他们周围是正在继承财富和权力,希望通过各种方式(继承、婚姻、奋斗)挤进这些阶层的人。
02
继承者、边缘富人、中产
1、新娘Rachel
是个想要通过婚姻混进豪门的兼职记者,她有美貌,还有些口头上的事业心。但她最终发现自己并不属于这个圈层,她不想做个花瓶,一直在纠结自己要不要离开这个家庭。但最后她没有离开,还是和丈夫和解了,做花瓶又何妨?毕竟还是统治阶级。在黑技师不再给她建议的那个夜晚,她终于「觉悟」了。
2、女高管的女儿
女高管的女儿:她想要自由,渴望情感和伴侣。但是她跨不出自己的阶层。她和闺蜜不一样,闺蜜是有白左信仰的,她没有信仰,她只有叛逆,反对自己的父母,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她象征着美国社会的白左,嬉皮士,就像阿甘的女友那样,其实没什么真正的信仰,只是叛逆啊叛逆,最后弄得浑身是伤,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阶层。
女高管一句话就戳穿了她们这些人的虚伪:你能对陌生人都那么友善,为什么就不能对家人好一点?是呀,这就是白左的虚伪之处,乍一看好像是关心社会底层,强调团结和谐,但实际上这套思想全是捍卫自己阶层利益用的。高管一家从没去过黑人技师那里,对跟底层人都不怎么接触,只要是活生生人他们都不感兴趣,满脑子就是自己high和那些抽象的道理。
3、小闺蜜
她应该是拉美裔,按说应该属于被统治阶层,但她有很高的学历,很强大的人脉圈,研究殖民主义。她象征着美国社会的知识分子基层(教师、律师、医生……)。美国的知识分子恐惧权力,信仰白左,反对种族歧视、殖民主义和一切压迫,很多人确实也在为此而战斗。但是最后呢?她输出的是理想,买单的是小土著,他们就像一切没有枪杆子的煽动者那样,软弱、妥协,把别人送去做了炮灰。知识分子注定只是权力阶层的附庸,当他们倒向民众的时候发现枪不在手,倒向权力的时候发现自己一穷二白,又担心权力阶层掠夺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这种摇摆的身份,软弱性和妥协性自古如此,今后也不会改变。
4、女高管的丈夫
这是个在家里不太有存在感的男人,满脑子茶党思想,看不起穷人,瞧不起LGBT,认为现在的就是最合理的,白人有不表达自己态度的权利(就是只要我没公开说我种族歧视,我就不算种族歧视)。他象征的是美国南部的保守主义势力。
别看他们和白左斗得不可开交,但在关键时刻他们都能抱成一团。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傲骨》里面的Diane、Kurt夫妇,看起来观点相左,但在特权利益大是大非面前,最后还是能抱成一团。他们这个阶层是卫道士,虽然没有老钱,也被互联网的新时代抛弃了,但是人家始终是统治阶层,在关键时刻总能找回自己的存在感来。
5、小男孩
他是个环保主义者,也是美国下一代白人的象征。他们迷茫了,找不到方向。就像女高管妈妈说的那样:他这个年龄的白人男孩在社会里是孤立无缘的。现在统治阶层都找到了自己位置,只有他不知道该去往何方。
他被LGBT姐姐排挤,被互联网新贵控制(舆论对白人的炮轰),他只能沉溺游戏,在海滩上睡觉。后来他手机被海水冲走了(象征离开网络),他终于看到了世界的美好,找到了和土著融合的道路(加入船队)。或许这也是主创团队对美国下一代的一种寄托吧:日子还要过下去的,实在不行,就融合吧。毕竟驾着船征服世界,这是美国祖先们建国立业的基础啊。
整部戏酒店里的员工,全都是美国社会的被统治阶层。
03
被统治者
整部戏一条大主线就是身为主子的客人们带着各种焦虑、情感问题、纠结和恐惧,都得到了酒店员工的帮助,但是最后受伤的全是酒店员工。
1、经理
高级打工仔,以为自己拥有特权,但其实他分分钟就会被富豪们碾压至死。他是真的LGBT+瘾君子,而不是那些口头上仁爱的白左。并没有人真的去同情他,跟他产生过认同。他能改变命运的方法无非就是偷点客人的东西,使点坏,捣捣乱。但凡有一点使用特权的机会,他都不放过。偷小闺蜜包里的东西,给妈宝男使个坏……
他的这些小伎俩最后都难逃权力的压制,最后把命搭上了,也只是换来妈宝男在候机厅里冷冷的一瞥。更搞笑的是,他对比自己低一等级的人毫无同情心,他承认剥削自己的下属小男孩,小土著被抓他无动于衷,他对在他办公室生孩子的胖女孩充满厌恶,唯一能倾诉情感的黑技师,他其实也只是利用而已。让我们对他完全同情不起来。
打工仔阶层的悲哀,全写在他的种种作为之上了。
2、黑技师
象征着美国社会广大「黑命贵」阶层。他们有手艺,朴实单纯,渴望改变。她全程都是服务者,拿出了真心和诚意。但是最后疯女人的话太精辟了:我不希望我们的关心因为金钱而变得不纯粹。
疯女人一句不想不纯粹,把黑技师所有的希望砸碎了。她终于明白:阶层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壁垒,在疯女人心目中,她永远也只是个服务者而已。需要你的时候,给你希望,说要投资;不需要你的时候,「我不喜欢我们的关系不纯粹」。
我想那些葬身南北战争、两次大战、「黑命贵」的参与者们最后大概都体会过这种辛酸。
3、小土著
这是美国社会最底层的底层:原住民。他们地被白人抢了,人还得被迫给白人打工,出卖自己的时间和情感服务于这些「抢夺者」。
他以为自己得到了真爱,以为小闺蜜是真心在帮他(他们以为拉美裔的应该跟他们是同一阶层),但其实他们是孤军奋战,人家只是说说而已,最后小闺蜜躲得一干二净,跟高管家庭和解了,而你呢?
4、生孩子的胖女孩
这是美国底层白人穷人的缩影。让我们想起《致命女人II》里面的胖女孩。她们没学历,一切都平平无奇,怀了孕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没有人同情他们,因为他们是白人。也没有人愿意帮助他们,因为他们被视为不知道努力,不知道上进的穷人。
现在福利社会的欧洲这样的人更多,毕竟美国还是信奉不劳动者不得食的,在欧洲,这些白人领着可以饿不死的福利,每天吃薯片看电影做爱,怀了孕男的提上裤子就跑,留下女的自己把孩子生下来,然后还在在穷苦中长大,成为犯罪分子……
这部戏告诉我们一个最残酷的现实:美国社会已经完全碎裂,各玩各的,根本没办法融合在一起了。
统治阶级治愈了各种无病呻吟的痛苦、焦虑绝望,最终大团圆了;而被统治阶级则被抓的被抓,被杀的被杀,被抛弃和被嫌弃。
阶层之间只剩下赤裸裸的事不关己,从彼此的世界匆匆路过,留下满地狼藉。
也难怪最后Belinda在经历了一周的bullshit之后,面对有着漂亮脸蛋魔鬼身材嫁给又帅又多金又爱自己刚刚办了完美婚礼老公&老公的妈妈还支持自己找点儿事儿干但是还在纠结自己人生的意义的Rachel说,I have to go。
Rachel的缺乏安全感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被两个年轻小姑娘&她们的妈妈明里暗里讽刺了之后突然开始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是不是只是个trophy wife,然后因为自己一般般的水平也发现自己无法实现自己理想的职业发展,但是又不甘心自己如此,纠结+挣扎中,觉得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自己嫁了个又帅又有钱又爱自己的老公...简直无语。
Mark的缺乏安全感大概跟Rachel不相上下吧,老婆事业有成,女儿从不尊重自己,儿子整天沉迷于游戏,于是自己只能从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找一些存在感,比如说婚外恋,以及人生所谓的大彻大悟之后需要be honest with儿子来赢得他的尊重,然后告诉儿子自己曾经有过婚外恋...最终终于通过一场入室抢劫找回了一些尊重,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Paula的缺乏安全感大概来源于她的种族和她已有的privilege的冲突。被白左教育严重洗脑的她会觉得反正这些privileged people即使并没有真正"偷",但是他们就是偷了under-privileged的人的东西,所以会怂恿自己的情人去干如此愚蠢的事情。我觉得她最后把项链扔了纯粹是为了洗脱自己跟情人的关系,实在是太蠢了...现实给她好好地上了一课。
Nicole的缺乏安全感来源于她对自己到底是不是乘着me too的这波风坐上CEO位置的不自信。她也许觉得自己是凭借自己的能力,但是到底是不是,也很难判断了。
Olivia真的是一条毒蛇,manipulative, hypocritical, self-centered, mean...从Paula描述自己不能在任何方面比Olivia好来看,要么Olivia是个占有欲非常强的人(可能是les?不允许Paula跟别人走得近?),要么就是她害怕Paula会比她好?感觉还是隐隐的有一种阶级优越感在那里。
Tanya就不用说了,太孤独了。什么人她都想紧紧地抓住,感觉最后那个男的也就是她的rebound guy而已,而且感觉也活不了太久了。。。可能不久后她又需要再抱着一盒新骨灰到某个地方去撒了。。。
Shane貌似挺有安全感的,但是我觉得他非常依赖妈妈可能也说明他内心对自己的能力没有那么强的信心,总需要妈妈或者travel agency来出面解决。
Quinn's the best!他和他的划船兄弟们算是整部剧唯一正面的情节了,让人看到了一点点希望。总结就是,大家一定要经常运动保持身心健康啊!
总体来说, first world的人整部剧都在whiny自己的无足轻重的各种crisis,然后其他世界的人在经历什么呢——想要这份工作badly enough到快生产了都努力撑着的lani,被酒店剥削久了对于一个小小的有钱说要资助她经营自己的business这么一个虚幻的承诺都紧紧地抓住准备了一套备案的belinda,自己的家族被非法占用了土地至今无法请律师打官司最后在傻逼privileged爱人怂恿下偷珠宝最后把自己送进监狱的kai,然后有一点算是自己的错但是又有点无辜地把自己性命都搭进去的armond。
总之,够讽刺,够黑色,够荒谬,HBO的一贯作风。夕阳上开船去抛骨灰那段简直是精彩到我觉得需要专门颁个奖,清晨去划船则是洗眼般的清新。跟HBO另外一部我也非常爱的succession相比,这一部我更有共鸣因为我似乎在很多角色上都看到了一点点自己的影子。
今年度看过第二好看的剧。
看了高赞的几篇影评,鲜有人聊到这位角色。就算聊到,落脚点也是在她的疯癫与情感生活。其实,整个剧中,最神秘最富有的角色,就是她了。
她是谁呢?她应该是曾经的欧洲贵族后代。
第一集的出场顺序其实就暗示了:
(1)首先出场的,是平民阶层老百姓。为了生计奔波的酒店员工、不愁吃不愁穿生活看似体面的酒店经理。他们一层层压榨,都为了上级打工。
(2)接着是第一波酒店客人,高管家庭,是可以管酒店经理的那波人。这类人我们平常生活中都可以接触到,是领导的领导。她们是中产阶级能企及的最高处。她们看似光鲜,但其实生活一直处于压力下。所以剧中的母亲要不停地整理,其实是在发泄内心的压力,或者是长时间处于压力下养成的怪癖。她为谁打工呢?中国的客户或者金主。
(3)再来是新婚夫妇。丈夫算是富二代富三代,后面他一直打电话叫人,就是想安排酒店高管(向下一个阶层)教训酒店经理。现在互联网时代,大家一般新闻里也可以看到他们。从这个阶层开始,他们是没有工作的,日常处理的事就是做决定,比如钱要交给谁打理,董事会怎么投票。所以当上帝当惯了,有点不顺心的时候就开始到处打电话找人帮自己出气。
(4)最后出场的就是看似疯疯癫癫的单身富婆。平常我们生活里肯定是见不到她们的,而且她们很低调,也不会出现在新闻里。
还有一些细节暗示:
一、她尝试过世间所有的按摩。
她是曾经的贵族,早已尝试过世间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所以她才会说她试过所有的按摩。然而钱不是万能的,碰到用真心付出的spa负责人,大开眼界,是她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服务。
二、不愁钱,不贪权。
对于这类人,钱早已不重要,甚至权力都不重要,从小就玩腻了,早看开了。所以她既不需要像女高管那样玩命工作,也不需要像新婚丈夫那样极力证明自己的权力。
所以你也会注意到,高管家庭房间很大但不是最大,新婚丈夫很介意自己住的不是最大的房间。而她,早已不在意这些了。当你每天随时都能吃上世界上最棒的苹果的时候,你早已不在意你现在吃的苹果是不是最好的了。
三、所有美国人都念不清楚她的姓氏。
大家平常生活中是极其不可能遇到贵族这类群体的,而且他们一般还保留着自己祖上的欧洲贵族姓氏,所以普通美国人根本不会念。这就对应了剧中细节,就算见(人)多识广的酒店经理听到这个姓氏都一脸雾水。
而McQuoid是个苏格兰姓氏,是MacEth王室的后裔。后来移民到爱尔兰,以及后来的美国。
四、完全没有工作。
普通老百姓当然需要工作,高管女老板甚至假期都要加班和中国开会。新婚夫妇看似不工作,但他老妈也说了,要办派对啊,而且还不轻松。这个不是炫耀。这个阶层的人做的工作就是整理人脉,办派对就是方法之一。当然来的人都不简单,派对各个细节都不能马虎,其实同样是份不轻松的工作。
而我们的Tanja呢?她完全就是一个出世的状态,根本不需要为钱做任何事,就可以随手拿出一沓钱送人,因为对钱根本就没有任何概念。贵族们世世代代都有专门熟识的人来帮忙自己打理一切,还需要自己亲自举办派对吗?还需要强颜欢笑去打通人脉吗?
个人一点拙见,欢迎大家提出不同意见,或者补充。
【之前给纸媒写的几篇稿子之一,这篇对方没要,直接发豆瓣吧,有大量剧透】
2021年前三个季度,随着美国影视产业体系加速复工,陆续有不少新制作的美剧被推到全世界观众眼前。而今夏播出的《白莲花》,是其中值得细细品味的一部作品。
白莲花度假酒店与度假式叙事
在不少观众印象中,看美式剧情剧就是看故事、看剧情反转。这种印象固然有其事实依据,但已不能准确描述近二十年来美式剧情剧剧作的多元发展态势。
《白莲花》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8个性格迥异且在各自生活中面临不同问题的美国富人乘坐同一艘船来到一个太平洋小岛上名为“白莲花”的高档度假酒店,在度过了气氛诡异、偶然事件频发的六天后,岛上死了一个人,随后,众人怀着不同的心情离开小岛。如果只看这样的剧情概括,人们也许会误以为这是一部阿加莎.克里斯蒂式悬疑剧。但《白莲花》其实是一部节奏轻快,以幽默讽刺语调展现美国中上层社会百态的剧情剧(Drama Series)。
对强烈戏剧冲突和高密度剧情转折抱有期待的观众,在初次观看这部剧时可能会体验到不小的挫败感。编剧迈克.怀特(Mike White)为这部剧集构建了一个去中心化的叙事形式,这使得其剧情难以用简单几句话概括。尽管编剧在第一集的开场用倒叙告知观众在本剧结尾会有一名(身份对观众而言暂不知晓)的角色死亡,但剧集并没有围绕这一悬念展开叙事。相反,在开场快速交代八位乘客同船抵达“白莲花”度假村并受到酒店管理方接待的情节后,本剧再没有出现一个统摄全部叙事线且连贯的叙事主干。这部剧每一集、每一个情节单元,都有各自不同的叙事节奏和叙事焦点,观众在看到结局之前很难看出这部剧讲述了怎样的故事,想要讲述怎样的故事。
不过,如果观众尝试走出自己的观影舒适区,便会发现,伴随着观影预期被打破的挫败感而来的,还有出乎预料的惊喜。《白莲花》的叙事大体上以时间为顺序展开,一集大体对应角色们在岛上生活的一昼夜,叙事视点不断在几名主要角色之间来回切换,而这些叙事线和情节片段之间,有时候在剧情上互相关联,有时候也没有明确的叙事联系。单集之内往往也没有一个总体的叙事线,更像是同一天之中酒店内不同事件的组合。但这样松散的叙事并不拖沓、无聊:尽管本剧没有一个总体的叙事中心,但各个叙事线和情节单元内含的情节和情绪张力,其实都颇具可看性。
第一集中发生在奥莉薇亚(Olivia)、宝拉(Paula)和瑞秋(Rachel)三位角色之间的对话戏就是一个典型例子。奥莉薇亚来自富裕白人家庭,宝拉(少数族裔)是她在大学认识的闺蜜。平民出身、能力平平但相貌出众的瑞秋凭其美貌和富家子弟丈夫夏恩(Shane)闪婚,度蜜月时与奥莉薇亚等人同船来到“白莲花”酒店。这段对话发生在众人抵达酒店后不久。瑞秋试图在泳池边与两位女大学生拉近关系,于是在她们面前表演起某种独立女性姿态。而奥莉薇亚和宝拉则看穿了瑞秋的“花瓶”本质,明里暗里用言语讽刺瑞秋。瑞秋察觉对话的尴尬氛围后主动终止谈话,起身脱去外衣,走入游泳池里游泳,而上一秒还对瑞秋颇为不屑的奥莉薇亚和宝拉,面对瑞秋姣好的身材露出了嫉妒的表情。
在这一段情节单元中,编剧在交代几名角色性格特征的同时,通过人物的对话,逐渐建构起对话角色间的紧张关系。同时,编剧幽默地讽刺了两种美国富人的虚伪态度。瑞秋清楚自己能力平平,是靠美色傍大款过上了现在的富裕生活,但自欺欺人,一直试图在外人面前演出一副追求独立自主的姿态。奥莉薇亚和宝拉,作为美国顶级高校的人文专业大学生,对后殖民主义理论、“他者”概念如数家珍,但她们对瑞秋的刻薄表明她们事实上并不能真真平等地对待他者。而二人对瑞秋身材流露出的嫉妒眼神也表明,熟知各种资本主义批判理论的二人,在实际生活中事实上仍然服从资本主义的物化意识形态。
整部《白莲花》都是由类似上述片段这样看上去并不激烈、有些“日常”但又不乏戏剧和情绪张力的角色互动、情节单元组装而成。而这种散漫但又互相交织的叙事形式,完美地模拟出了剧中角色度假休闲时那种无目的漫游的自由无序状态。换言之,《白莲花》的叙事形式是表演性的(performative,也译为“施行性的”),其叙事形式本身表达出一种与其叙事内容相关的效果。而构成本剧的诸多情节单元各自具有强度不同的情感和戏剧张力,既涉及特殊、具体的微观叙事(个体焦虑、个体对支配他人权力的病态欲望、个体与个体之间的矛盾冲突……)又涉及普遍、抽象的宏观叙事(人与自然的关系、阶级矛盾、种族矛盾、个体对全球资本主义、后殖民体系的无能反抗)。观众在不同情节单元构成的复杂互文关系(intertextuality)中,被喜、悲、怒、怜等不同的情绪和观影体验缠裹住。
《白莲花》的叙事形式构建了一个充满理解和阐释潜能的意义和影像空间:这个空间难以被一两句剧情简介概括,难以被框限在单一的理论阐释中,难以被还原为特定的意识形态话语。
崇高与卑下
近二十年来,随着美剧精品化的潮流,美式剧情剧不但在剧作形式上愈发多元,其借助剪辑、摄影、音乐、场景调度、特效等各种视听手段左右观众体验的能力也在不断向电影靠拢。如今,由好莱坞顶级团队制作的美剧,其视听表达已经与优秀的电影作品处在同一水平线上。《白莲花》也是一部视听制作上不乏亮点的美剧。接下来我会以本剧中给不少观众留下深刻印象的两个片段为例来做说明。
首先是一段约2、3分钟的平行蒙太奇,来自第二集结尾。
多数角色已经入睡,本剧主要角色之一,莫斯巴克(Mossbacher)家的小儿子奎恩(Quinn),一个眼睛被粘在电子屏幕上大宅男,由于被姐姐奥莉薇亚排挤,没有地方睡觉,只能抱着被子走出酒店套间,前往沙滩。镜头跟随奎恩走向沙滩的同时,片中响起了流传甚广的夏威夷原住民颂歌《夏威夷的问候》(Hawai’i Aloha)。这是一首由美国传教士作词,美国音乐家作曲的“夏威夷”歌曲,其配器、曲调风格有非常浓厚宗教颂歌意味。
圣歌般的音乐没有停止,镜头却突然一转,切到了酒店经理办公室。酒店经理阿蒙(Armond)刚刚度过糟心的一天,此时他面对着从旅客失物里找到的毒品和精神类药物(来自奥莉薇亚与宝拉),陷入深深的犹豫,最终他还是没能忍住,吞下一颗红色药丸。
音乐继续,镜头再度切换到奎恩这边。奎恩背对镜头,在海风的吹拂下,面对着大海和远方的岛屿。他放下手里的电子设备,漫无目的地眺望远方。此时镜头转到奎恩的正面,随着镜头逐渐从全景拉近到中景,观众可以看到,奎恩脸上渐渐流露出一副夹杂惊异与欣喜的表情。然后镜头再次切到奎恩身后的全景:在奎恩正对的海面上,一只鲸鱼浮上水面换气。柏克、康德等思想家用长篇大论探讨的“崇高”,在跃鲸、波涛、高山、奎恩、圣乐所构成的视觉和听觉体验中,被具象地呈现给观众。
在本剧的开场,奎恩和阿蒙是两个高度异化的角色。奎恩沉迷于电子游戏,是个仅仅满足于活着的富二代,不参与生活、也不思考生活。阿蒙完全认同自己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的“打工人”身份,作为酒店经理他能非常熟练地完成工作,但他面对尚不熟悉工作的新员工,十分刻薄冷漠,面对旅客也没有真心。与奎恩一样,他对自己的工作与生活没有反思和审视。在这个意义上,他与卓别林喜剧电影《摩登时代》中的流水线工人没有差别。但二人在第二集结尾的不同行动,将他们的人生轨迹倒向了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
第二集结尾的平行蒙太奇,是奎恩、阿蒙二人剧中命运的影像判词。
另一段让观众印象深刻的段落则来自最后一集后半段。这个片段在观者中引发了不小的争议。阿蒙在同夏恩(Shane,瑞秋的富二代老公)的对抗中彻底落败,夏恩动用人脉关系,让阿蒙被酒店高层开除。面对第二天就得打包走人的窘境,阿蒙彻底放飞自我,在全身心投入并游刃有余地完成最后一次餐厅接待工作后,他向夏恩发起报复,悄悄潜入夏恩的房间,向其旅行箱里拉屎。而这一出格行为也导致他走向自己的悲剧结局。这一段戏的争议之处在于,编导有意识地用非常清晰(尽管是有一定距离的全景镜头而非中近景)且时长不短的镜头表现阿蒙排便的过程。不少观众在网络评论中发出质疑:有必要如此清晰地呈现这样恶心、卑下的行为吗?
一般商业影视剧编导运用诸种视听表达手段的目的,是为了让观众沉浸在他们为观众编制的幻梦中。这个幻梦也许包含冲突、斗争,但幻梦本身必须风格融贯,内容自洽。在《白莲花》的大部分场景中,创作者也为观众编织了一个在高档酒店度假般的视听体验:整部剧画面都是偏黄的暖色调,镜头中不乏美人、美景,再加上夏威夷风格的配乐,处处散发着闲适的味道。但类似阿蒙排便这样直观暴露的镜头,在《白莲花》中总是时不时出现。尽管总量很少,但一出现就会给观众的观影体验带来被闯入的不协调感。这是《白莲花》创作者有意追求的效果,他们为观众编织幻梦,恰恰是为了将其撕裂。这些偶见的、“上不了台面的”镜头,像是全剧的伤疤,戳破了剧集大多数场景中带给观众的体面感,提示观众这样一个事实:污秽、冲突也是现实和自然的一部分。
白莲花亭亭立于水面,水面下布满污泥。
《白莲花》:作为“白莲花”的美国有产者
前面我提到,《白莲花》由于其叙事形式的去中心化特点,具有多重阐释空间,但这一事实本身并不妨碍我们从特定的视角出发来观察、把握这部剧集。横看、侧看、山中看、山外看,看到的其实都是庐山真面目。
阿蒙、奎恩截然相反的人生轨迹事实上已经向观众提示了一种理解、把握《白莲花》的可能路径:尽管不是本剧唯一的叙事动力和线索,但有产者与无产者的互动,有产者与无产者欲望的差异与碰撞无疑是《白莲花》中极为重要的叙事内容。前文提到奥莉薇亚、宝拉这两个角色,此处我再次以这两个角色的叙事线为例来作说明。
奥莉薇亚和宝拉这对闺蜜,表面上看关系非常紧密:二人都有美国精英高等教育背景,价值观相近,出入同床,共享使用违禁药物的秘密。但实际上,两人的友情其实是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奥莉薇亚需要宝拉这样一位非白人同学做闺蜜,彰显自己尊重(种族、阶级)弱势群体的进步态度,占据施舍同情的道德高地,宝拉则需要奥莉薇亚这样一位有钱人家出身的闺蜜带她体验各种物质、精神享受。但随着二人共享的毒品和精神类药物在第二集因为意外丢失,两人关系的潜在裂痕渐渐凸显。宝拉和一个在白莲花酒店工作并给旅客表演夏威夷原住民文化、舞蹈的当地帅哥凯伊(Kai)谈恋爱,之后还发生了性关系。奥莉薇亚嫉妒宝拉的恋情,欲作为第三者插入其中,不料凯伊对宝拉非常忠诚,明确拒绝了奥莉薇亚的勾引,并在事后向宝拉做了说明,这进一步加大了宝拉和奥莉薇亚的裂痕。
与凯伊交往的过程中,宝拉了解到当地原住民逐渐被卷入全球资本主义体制的境遇:他们的家园被白人资本家占领,而为了糊口,他们不得不给抢占了他们家园的酒店打工。本身就属于少数族裔、论文研究方向涉及后殖民理论的宝拉,自然对凯伊及其族人的遭遇感到同情,遂主动提出要帮助酒店小哥反抗白人殖民者、资本家剥削。为此,她提出了一个“革命”方案。她怂恿凯伊趁奥莉薇亚一家集体外出的日子去盗取奥莉薇亚母亲存放在保险箱里的珠宝。她自己也参与其中,利用与奥莉薇亚的关系帮凯伊搞到了保险箱的密码。凯伊一开始认为此举不妥,但宝拉最终还是说服他实施该计划。然而,“革命”行动的展开过程出乎宝拉预料。奥莉薇亚的父母妮可和马克在即将出海时相互拌嘴,提前回到了酒店房间,正好遭遇来偷珠宝的凯伊。凯伊不想伤人,和马克略作打斗之后夺路而逃,马克挂彩。这一事件引发的诸多结果如下。凯伊最终还是被警方逮捕,一向受到酒店管理方好评的他丢掉了养家糊口的工作。妮可和马克共同经历这一突发的创伤性事件后感情迅速回暖。奥莉薇亚后来根据各种线索猜到事实真相,和父母的紧张关系得到缓解。尽管她一度对宝拉表示不满,但当她看到宝拉对自己造成的后果感到伤心时,还是对其施以“宽恕”。宝拉虽心存芥蒂,但不得不配合奥莉薇亚的“宽恕”,与她重归于“好”。
事实上,如果我们以各个角色在美国资本主义社会中的经济地位为参考来观察本剧中各条叙事线(包括前文没提及但同样重要的那些叙事线,如单身中年富婆谭雅与按摩师贝琳达的交往)就不难发现这些互相交织且拥有不同戏剧强度的叙事线实际上遵循相似的发展框架:有产者在白莲花酒店引起一地鸡毛后全部全身而退,留下一群或可悲或善良或憨厚的无产者或死、或懵、获刑。即便在有产者内部,角色的结局好坏也与其经济地位呈正相关。夏恩的烦恼在结局全部得到解决:阿蒙与他的斗争戏剧性地结束,他并未遭受实质伤害和损失,而本来欲离开夏恩但经济地位相对处于弱势的妻子瑞秋,也为了享受优越的物质生活条件不得不选择向夏恩妥协。奥莉薇亚在本剧中本就没遇到什么真正的困难和烦恼,假期结束后她的家庭关系还得到极大修复,而在经济上依附于她的宝拉在丢了男友的同时也不再被奥莉薇亚信任,只能被动接受奥莉薇亚施舍给她的“宽恕”。
白莲花度假村里发生的一切,无疑是当代美国资本主义社会现状的寓言:有产者们把池塘搅浑后仍能“出淤泥而不染”,继续在美国社会里扮演着众人艳羡的“白莲花”,而无产者只能“自由”地体验着不自由。
“出路”及其限度
奎恩似乎是编剧向观众展示美国资本主义社会出路和转变希望的角色。第二集结尾他带到海边的电子设备在涨潮时被海水毁坏,而他也被自然景色带给他的崇高体验深深震撼,这使得他无意中踏上一条摆脱初登岛时“僵尸”生存状态的出路。到剧集后半段,奎恩积极地享受生活,真正平等地对待那些经济地位远不如他的当地原住民,同他们打成一片。全剧结尾,他不顾父母反对,留在了白莲花度假村,与同伴们在大海上自由地航行、训练,驶向人类与自然的大和谐。
但这真的是出路吗?
如前文所述,本剧没有真正的叙事中心。奎恩的叙事线不过是本剧诸多叙事线中的一条,事实上在剧中这条叙事线与其他叙事线也没有特别深入的互动。换言之,奎恩改变了自己,也仅仅能改变自己。奎恩所选择的道路——与自然和谐相处——并不能解决其他角色叙事线所呈现出的政治经济学困局、情感困局、道德困局。观众如果略微后退一步,站在鸟瞰视角来观看、思索各个角色的处境,就不难发现编剧早已借助凯伊、阿蒙等无产者的悲剧故事告诉我们,奎恩得到救赎的可能性前提,其实还是其家庭在美国资本主义社会中所占据的优越经济地位:如果不是衣食无忧,如果过不是父母把他带到高档度假村,他哪里有时间有精力有机会参与当地人的航行训练,去探索自然探索新的生活方向?
与HBO今年春季推出的美剧《东城梦魇》(Mare of Easttown)类似,《白莲花》用美国社会的一角,揭示了当代美国社会作为一个整体面临的政治经济学困局。然而二者的缺陷也很类似,在精确描述美国资本主义社会症候的同时,无力给出出路。要么在结局回归传统美式主旋律套路:如《东城梦魇》结尾,主要角色善恶各有报。要么只能一直在叙事中坚持真诚但无用的反讽姿态:《白莲花》剧本对美国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讽刺较之剧中奥莉薇亚、宝拉二人对白人富豪的批判当然更具反思性也更为真诚,但也仅只是更真诚而已,难以撬动现实。
《白莲花》编剧为观众建构的讽刺性寓言,是其魅力来源,也是囚禁其自身的牢笼。
Paula简直讨厌透顶。受朋友邀请去跟朋友一家度假,却处处提防朋友,心中厌恶鄙视朋友一家所代表的种族、阶级和立场。怂恿情人偷朋友母亲手镯,简直就是害人精。最讨厌的是那种自以为酷的小聪明劲。以为哲学社会学政治学都懂,以为自己就是正义的化身,实际却是个法盲,把情人送监狱,差点人朋友母亲受攻击。那么仇白人仇富,又何必违心跟富家姑娘做朋友且接受邀约来度假?所以就是思想上装酷,行动上慕富。太讨厌了。还有瑞秋,是不是有病?有的人说啊她觉悟了不想做富人家的花瓶,可是这事儿结婚前不能想清楚吗?人家也没一定要限制她工作啊(只是蜜月别工作)。再说就凭她的经济条件,智商情商和工作水平,嫁个有钱又爱她的男友难道不是一个好归宿吗?(女权勿喷)最后一集转折好突然。
其实最大的悲哀可能是最开始的怀孕生小孩的实习生吧… 因为到后面大家也确实都“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 只是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作为观众的我们也是如此,看完全部才发现 咦 那位实习生好像后面再也没有出来过… 我也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了………
耐人寻味的是,一开始处境最尴尬的弟弟成了这次度假最大的赢家。很意外并不是那种drama的爽剧,并没有真的站在阶级立场去写吸引眼球的激化矛盾的反杀复仇感的情节,相反披着冲突的外衣反而能感受到所有人的无奈、挣扎与自我和解,如果世界是荒谬的,说明人的内心是荒谬的,并不因为阶级而个体免疫,都是病人,还分什么有钱和没钱的病人,都是要死的,想想就大可不必苦大仇深。一开始很反感酒店经理和哈士奇的男友,后来想到,两个人的故事如果换个时间和地点,谁说一定不会是个流星花园版的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的故事呢。不过都是随波逐流的人而已。
我们是要看大尺度,但这个火腿毛蛋有必要露吗???不舒服好吗!!!!!
大家也是真的很爱给肥皂剧找隐喻。
有意思 又没什么意思
有点烦这种故弄玄虚的,而且除了弟弟,每个角色都让人讨厌
他睡在海边,看日出,看当地划船的皮肤黝黑发亮的鲜活的人,看见鲸浮跃出海,看游客抛洒亲人的骨灰告别;他被浪潮拍碎与现代社会的牵挂与联结。他最终留在了这里,自己变成水面上一只小小的鲸鱼。
还挺懂Tanya那种把洋葱中心展示出来看你敢不敢留下的心情的。
看前几集时可能还不觉得,看完才意识到这套剧其实是非常文学性的,而且还不是当代文学,是十九世纪二十世纪初的那些讽刺小说,挺有意思。
剧情本身够好了,配乐太抢戏。对细节上有几个不解,一是Paula为何不给Kai发短信终止计划,一是豪华酒店里竟然没有监控。整部剧是对现今美国社会征候的浅层解剖,大段大段的对话有着文学性上的探讨意义,涉及到了种族歧视,帝国主义,白人的原罪和特权,毕竟是娱乐大众的电视剧,对白人中产阶层和白左们的虚伪的讽刺更多在于拉满喜剧效果和增强剧情张力。
议题是当代的,手法是19世纪英国小说式的,很多人说讽刺辛辣,但事实上论手法还不如毛姆这个“二流小说家”呢。。就还是,太美国人了,太摆在桌面上了,每个人物的功能性和指向性都太明显了,每个人都缺乏真正的生机,像编剧手中的提线木偶,是编剧观点输出的跑马场,但很难说是好看的故事呈现。
(看HBO就不要为了假洋屌大惊小怪装清纯好吗!!!)白人社会讽喻寓言作品,风景优美,这是一座给白莲们度假的酒店。开篇走好莱坞套路以死亡制造悬念,而更吸引人的是透过鲜活的人类学案例观察来反思甚或讽刺政治正确,虽然有点first world problem,亦算是一记宝贵的灵修课。老阿姨做spa一幕令人悲欣交集啼笑皆非,唯有水底下海龟优雅游动,粼粼波光映照十年前HBO《Enlightened》,Mike White探讨的心灵议题仍旧亲切。有望成为《Hacks》后另一部ʜʙᴏmax精品。
卡司都好眼熟,这剧的滤镜有点护眼….
度假完后,富人们都获得了新的突破、过得更好,服务阶层的人都过得更难、更糟糕。So true, so brutal.
大赞诡异的风格。到了第四集土著的出现才看懂这个故事,关于闯入与接受。花瓶女想要证明自己却怯懦,妈宝男杀了人依旧无所事事,深柜丈夫和女强人妻子,所有的希望寄托给了下一代,但女儿是妈妈的影子,唯有儿子想要改变。骨灰最终在海风中飘扬,种族矛盾只是表面和解。“你不是小偷,他们才是”,这是场诡辩。(导演兼编剧是sur37的mike,幸存者何尝不是白莲花度假村呢)
第一次荧幕看人拉屎
配乐,片头,滤镜,风景。确实被种草了这个度假地。是很高级的剧。但主观不喜欢。白人靠酒精,K药,出轨(对象有男有女)来缓解压力,还是太闲了。女性主义的几点,即使强势如女财务,也要原谅多次出轨的白人老公,在屋里忙来忙去搬家具的仍然是她自己,她给儿子弄床铺的时候,白男因为没有得癌(他的丁丁是真的丑)只顾着和女儿聊天了,女儿这个角色很有意思啊,我倒是觉得她有很可爱的部分。就知道儿子会选择留下划船。哈士奇的眼睛没有原来的那么亮,也可能是看习惯了。妈宝男是真的烦人。不要和情绪不稳定的投资人合伙人聊什么合作,尤其不要和恋爱脑直女讲合作,分分钟能抛下朋友转头投入和男人的恋情,就如同结婚的直女抛弃多年友情一样果断。
离开白莲花度假村的富人们,修复了感情,获得了希望,越过越好了。留下为他们服务的穷人们死的死,坐牢的坐牢。
大家都是阴暗的,只有网瘾小儿子从内而外散发出来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