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海报上仰视视角的柯克·道格拉斯冲锋陷阵的形象,再配上极具年代感的标题和“Bombshell!”,我们似乎就会意识到这是有关爱国主义的探讨。但在看了两遍电影后我还是没有办法斩钉截铁地回答标题上的问题:“谁的光荣之路?”。似乎每一处情节都是一出荒诞小品。
就像文学艺术作品中时常出现的妓女形象聚集着金钱、性、暴力、法律一样,战争也总是成为艺术家们的宠儿,战争聚集着阶级、生存与死亡、爱国主义、暴力、正义与邪恶等命题。库布里克对战争元素的运用是独树一帜的,对于它们的理解通常也带有多方面的哲学性思考,所以多元化的角色设置和角色冲突在他的这部电影中显而易见。而且他还喜欢将其以一种自己非常擅长的反讽调调讲述出来,悲剧中隐藏着些许喜剧色彩。外加例如单点透视镜头等独特的美学观念和精巧的编剧技巧,使得他的作品总是值得让人反复玩味,越思考越能体会其精妙和天才。它像戏剧一样面面俱到,又不会有生硬的感觉。
一切从最开始说起,乔治·布罗拉得(大校?)给保罗·梅瑞恩将军的那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梅瑞恩将军在荣誉勋章的利诱下,动摇了自己美好的将军形象。所以后面法军溃败也就理所当然。有趣的是,梅瑞恩将军在巡视中慰问到的三位士兵中有两位是即将会被枪决的良兵——弗罗和帕瑞斯,第三位阿尔诺目睹了将军将患着炮弹休克症的可怜士兵视作懦夫的全过程。爱兵如子的达克斯上校和梅瑞恩将军的冲突是影片中的第一个主要矛盾点:爱国主义以及“爱国主义是无赖最好的借口”。
在梅瑞恩将军的眼里,所有撤退的士兵都是懦夫,士兵的绝对服从是自己意愿实现的终极规则,丝毫没有对于合理性的判断。所以他在看到士兵在战壕里无动于衷时恼羞成怒地让炮兵攻打自己的士兵;所以在他成立的军事法庭上质问无辜士兵的圣奥班上校的思路简单得让人哂笑:你是不是撤退了,如果是,就该死;所以他才想处决掉本英勇善战却走投无路的无辜的士兵们。而在战时歌舞升平的布罗拉得的小丑形象也十分生动,餐桌上毅然拒绝参加“惩戒大会”而明哲保身的情节真的让我冷笑了一番。“维持纪律的方法之一就是时不时毙掉个士兵”这种无视人性的言论着实让人惊愕。
名垂影视的处决场面(及前后)则是矛盾与思考的大爆发。三位可怜的士兵分别是通过人际关系、私仇和随机选出的,无一和怯懦有关。在神父进来之前,三个人没什么差别,充满着一丝希望,也有着一丝恐惧之感;但在神父进来后,三个人面对自己信条和信仰的态度却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分别象征着三种面对死亡和非正义处罚的态度。弗罗的信仰崩溃了,他最害怕死亡,他将希望放在根本不会、也不能帮助他的上帝与神父身上,走向死刑柱时的歇斯底里,可笑而又心痛;帕瑞斯展现出了冷静且真实的人格:坚强、体面,不信任上帝却尊重信仰,但依然会悲伤,甚至崩溃。 私以为最具黑色幽默的是阿尔诺这个角色的设置。他的性格刚毅、正义、不信奉上帝、反叛精神最强,却从始至终处在一个旁观者的位置,将军批评炮弹休克的士兵的时候他在旁边默然注视,处决时他处于昏迷状态,他的意识没有参与死亡的过程,他依然只是那个拳击教父的反叛者。这让我想起了加缪《局外人》中的情节: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好像我身上有什么东西爆裂了似的,我扯着喉咙大叫,我骂他,我叫他不要为我祈祷。我揪住他的长袍的领子,把我内心深处的话,喜怒交迸的强烈冲动,劈头盖脸地朝他发泄出来。……而以后呢?仿佛我一直等着的就是这一分钟,就是这个我将被证明无罪的黎明。
默尔索死于社会的精神暴虐,而阿尔诺死于肉食者对人性的践踏之中。“相较于死亡,我们更害怕死得痛苦”,他们躲开了德军的子弹,却被不知荒唐的自家子弹要了命,虽然机枪带来的痛苦少,但临刑的一天却让他们感受到了绝望的滋味。
神父对弗罗说:“勇敢点孩子,这是上帝的旨意。”这同样也是梅瑞恩将军的旨意,梅瑞恩和上帝的想法一样,换句话说,将军就是士兵的上帝。
还有两处人物设置也蛮有趣。一个是被梅瑞恩将军掌掴的士兵旁边的大胖胡子,他在影片中充当政治机器中处决者的形象,抬走了炮弹休克症士兵,拉出了情绪崩溃帕瑞斯,绑好了昏厥当中的阿尔诺。另一个是罗杰中尉,一个典型以权谋私的小人形象,迫害知道自己底细的帕瑞斯。但大胖胡子在拉走帕瑞斯之前给了他酒喝,罗杰在帕瑞斯前面难掩羞愧而道歉。这样的充满矛盾的人物形象也使故事鲜活了不少。
整个处决过程看得人心情极度压抑,不仅仅是上述角色优秀的表演,也有镜头处理上的原因。
没有过多华丽的东西,但镜头运用恰到好处,把正义力量深深的无力感表达了出来。这同样让人倍感震撼。
另外前面战争场面的场面调度也很优秀,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分半,却把士兵们的英勇无畏表现了出来,为后面将军们的荒唐举动做足了铺垫。
最有意思的是最后一段对法国士兵们的刻画。在处决了三位士兵后,其余的士兵依然在酒馆里谈笑风生,一派欢乐的气氛。戏弄德国女孩后,却被她的一曲《Der Treue Husar》触动了神经,士兵们纷纷落泪哼唱,想到自己的母亲,自己心爱的姑娘还在家中静候佳音,而自己却生死未卜……大家一起唱着,无论国家无论民族,思乡之切是联通所有士兵的语言。真正震撼他们的不是自己将军的惩罚,而是来自敌国女孩嘴里唱出的民谣。虽然这依然是库式黑色幽默,却多了些感人的温情在里面。年轻的库布里克在这个时候让我们看到了一丝希望,也许这是个泯灭人性的世界,但至少让人们看到了人性的光芒。
所以,这光荣之路是什么呢,不仅仅是浴血奋战的爱国主义,也是那些在仇恨和利益面前能够做出正确决定的真善美的人性,同样也是永远向着正义的秩序。
Alea iacta est. “骰子已被掷下“。
公元前49年,凯撒这么说,之后他公然违抗罗马元老院的命令,率领第十三师团渡过卢比孔河,侵入意大利本土。这意味着,他和他的军队将被以叛国罪判处死刑,如果他失败的话。
是的,如果失败。在所有关于勇敢、忠诚、机谋决断的战争神话的核心,是一片名为“可能性“的虚空,催生着赌徒们残忍的野心。
神话和虚无之间,战争永恒的矛盾,是电影大师斯坦利·库布里克所有战争作品的共同主题。1957年,“可能性“成为了他对战争官僚辛辣讽刺背后深重的阴影。
影片《光荣之路》,首先叙述了一场不可能取胜的战役的失败。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漫长的战壕相持拉锯时期,法国陆军准将米罗(Paul Mireau,George Macready饰)由于军衔晋升的诱惑,决定接受将军布拉尔(Geroges Broulard,Adolphe Menjou饰)提出的作战任务,命令达克斯上校(Colonel Dax,Kirk Douglas饰)指挥已经严重伤损的第701步兵团向一处名为“蚁丘“(Anthill)的德军据点发起冲锋,占领并坚守一天待援。
在每一次寸进都尸积如山的西线壕沟战中,要求一个伤损的步兵团,在没有大炮支援的情况下攻下并持守敌方的重要据点,当然是不可能的。
达克斯指出,准将自己也很清楚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并以塞缪尔·约翰逊的名句”爱国主义是流氓最后的庇护所“(Patriotism is the last refuge of a scoundrel)回敬了米罗关于”勇敢爱国者“的宣讲。
如果说影片明确地给出了米罗荒谬决定的动机,达克斯接受命令的原因却是暧昧的。诚然,米罗威胁要将他调离指挥岗位,但“离开我的兄弟“似乎并不会比亲自带领他们走向死亡更糟糕。
考虑到士兵对特定指挥官的信任在战争中的作用,以及达克斯后来的确毫无保留地试图将”我的兄弟“送向炮火,我们大概就能在那句愤怒而决绝的”我们会拿下蚁丘,如果世上有人能拿下蚁丘的话“背后发现两千年前凯撒名句的回声:库布里克赋予了科克·道格拉斯俊朗的明星形象以隐秘的、名为英雄主义的古老狂热。
赌徒精神是这种狂热的底色。
这是不可能的,是完全不可能的吗?如果出现奇迹呢?如果勇敢可以创造奇迹呢?如果我此刻只是怯懦呢?
一场侦察戏预示了影片之后对“勇敢-怯懦“的讨论,也提前向观众展示了战场的样子——一战中两军战壕之间人间地狱般的“无人区”。
战役很快开始了,达克斯第一个冲出战壕,带领士兵发起了第一波”冲锋“。很快敌军的炮火落在士兵们中间,上校的哨声尖锐的穿插在爆炸声之间。
65年之后,我们或许已经很难发现库布里克在这里如何革新了战争场面调度的成规,但士兵们在布满弹孔的土地上冒着炮火艰难前行的画面显然与任何战争英雄主义绝缘。
这不是冲锋,这只是又一批生命在被驱赶向死亡。
米罗准将通过指挥部的望远镜恼火地发现,达克斯上校带领的“冲锋”受阻,而其余本该跟随的士兵仍然在战壕里观望。
或许前一刻他还只是一个精于算计的利己官僚,此刻他却做了一个自己会追悔的危险决定:命令待命的炮兵团轰击己方步兵阵地,以此逼迫那些“胆小鬼”冲出战壕。
他似乎也相信了,攻下蚁丘并不是不可能的,只要自己的士兵足够勇敢,只要“世上有人能拿下蚁丘”,只要后方轰击的炮火能给他们“勇气”。
胜利是完全不可能的吗?如果之前的判断错了呢?如果可以更问心无愧地接受军衔呢?
然而炮兵指挥官拒绝了准将的危险命令,战役也很快结束了。
达克斯上校回到战壕,愤怒或绝望或仅仅是疯狂地要求士兵们跟随他“再试一次”,但他想要再一次身先士卒时,却被一名士兵倒下的尸体砸了回来。
更讽刺的是,之前侦察任务中的懦夫罗热中尉(Lieutenant Roget,Wayne Morris饰)摊开双手,“勇敢”地告诉自己精疲力尽的长官那个其实再明白不过的结论:“It’s just impossible”.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一切悲剧都产生于人根本上无法接受不可能,无法摆脱“不可能”的暗影中那一点妖异的“可能性”的闪光。所以世上总有赌徒,我们都会在某一个瞬间变成赌徒。
我们因为相信神话,所以遁入虚无。
战役失败了。米罗将战役的失败归咎于士兵的怯懦,而达克斯上校以任务本身的荒谬性回击。
布拉尔将军,荒谬任务的首倡者,说服双方接受一个“一劳永逸”解决争端的方案:由第701步兵团三名连队长各自在连队选一名士兵,发起对他们进行临阵怯懦的死刑指控,由军事法庭审判。达克斯则获准担任三名士兵的辩护律师。
审判当然只是一场闹剧。达克斯义正言辞的演说也没能改变预定的判决。库布里克精准的镜头调度使他的明星主角看起来时而天真自负,时而激愤无助。
如果说英雄主义在无人区的炮火中还至少能激励一同前进的士兵,在冰冷的官僚机器面前,达克斯发现自己寸步难行。
二等兵弗洛(Maurice Fero,Timothy Carey饰)是三名士兵之一,因为“不受欢迎”而被自己的连队长送上法庭。最初全心相信达克斯会拯救自己,在上校失败后,他转而开始向上帝祷告。
以勇敢著称的二等兵阿尔诺(Pierre Arnaud,Joe Turkel饰)则最先情绪崩溃。他醉酒后攻击受命来帮他们做忏悔的牧师,被下士帕里斯(Philippe Paris,Ralph Meeker饰)打折了颅骨,陷入昏迷。
帕里斯和罗热中尉一起执行了战役之前的侦察任务,并目睹罗热临阵脱逃。战役之后罗热成为了代理连队长,便挟怨将他送上了法庭。他愤怒绝望却冷静得体的状态一直保持到行刑队出现。
昔日的战友告诉匍匐在地痛哭的他,勇敢与否是他“此生所能做的最后一个决定”。
库布里克近乎残忍地把三名士兵面对死亡全程的情绪变化都展示在了银幕上。
50年代末,即使最漫不经心的好莱坞观众,看到这三名士兵一个个崩溃,也会觉得坐立难安。他们生活在泥泞的壕沟里,在一场不可能取胜的战役中冲向枪林弹雨,却只因活了下来而被指控为怯懦,被推向死亡。
勇敢是战士的第一美德,是实现“可能性”的唯一途径。所有战争鼓吹都会这么说。
然而库布里克在自己的战争片中,却毋宁说是消解了勇敢的价值,或者说,他把挂在勇敢者身上的勋章一个个剥下,告诉我们世上如果有真正的勇敢,那就是走上刑场的力量。
行刑的段落反讽地对影片出自英国诗人格雷(Thomas Grey)诗作的片名“The path of glory”做了题解:“光荣之路”是三名士兵走向刑架的路。
恢复镇静的帕里斯下士昂首走在前面;已经奄奄一息的二等兵阿尔诺躺在担架上,行刑官会在适当的时候拍醒他,确保他清醒地面对枪口;二等兵弗洛挽着神父的手臂,随着刑架临近,他口中的祷词从“愿主赦免我的罪”,变成“为什么我必须死?为什么不是他们?”,变成“神父,我好害怕”,变成“我再也见不到任何人了”,变成“上帝,赐我力量”。
枪决如期发生,达克斯默然看着,罗热表达歉疚,布拉尔将军则评论说,“处理得很完美”。
将军的态度提醒我们,三名死者或许曾是勇敢的,但走上刑场的力量并不真的可以被称为“美德”。 因为他们是受害者。他们勇敢地接受不幸应该被敬佩,但不应被称颂。
库布里克也并没有以刑场的枪声作结,而是在行刑的前后各安排了一场达克斯上校和布拉尔将军的对话。后者是蚁丘战役的首倡者,也是军事法庭的操纵者。
行刑前,达克斯问将军,这场战役不可能取胜,将军也很清楚,为什么还要让三名无辜士兵去死? 将军坦然告诉他,这场战役是否可能胜利不重要了,也许士兵们更勇敢些,胜利就是可能的。
重要的是,将军还需要面对后方政客和媒体的压力。战争不仅仅是前线的一次次战役,还涉及到整个国族的后勤支持。后方的国族无法理解前线,因而,前线更要强势地完成自己的意识形态叙事。
所以,战略上应采取更积极地姿态,而对既成的事实,用三名士兵的生命把失败转变成对其余部队的激励,是正当的。
这当然是诡辩,是权谋政治的无耻手段。然而,其中有容易被忽略的真实性,影响困扰折磨着达克斯们的良心。
库布里克深刻地揭示,意识形态和战争是同质的,战争本身就是意识形态,反之亦然。如果意识形态的关键是宣传煽动,而正是宣传煽动,不是“勇气”,给了战争胜利。
所以,战争官僚为了达到意识形态目的,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去发起一场不可能取胜地战役,也会用更多牺牲去掩盖战役失败的污点。
对意识形态来说,个人的牺牲是达到目的的手段,对战争来说也一样。战争不会导致不公正和恶,战争本身,无论胜利与否,都是不公正,是欺骗,是无意义的牺牲。
战争本身就是虚无,意识形态也一样。
行刑之后,布拉尔将军当着达克斯的面,对米罗准将提出要进行一次针对他在战场上命令炮兵团轰击己方阵地的公开调查。
准将激愤地抗议“我才是整个事件中唯一无辜的人”,之后转身离开。将军随即向达克斯提出要让他继任米罗的职衔。达克斯愤怒地拒绝了,并诅咒将军的堕落和卑劣。
将军回应以冷笑,称年轻的上校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一个“乡下白痴”,嘲讽地问他自己做错了什么。
特写镜头中是达克斯明暗间疲惫的脸,他说,“因为你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同情你”。
影片的结尾,库布里克安置了一场并不比影片前面的情节更多温情的酒馆戏。
也许这个桥段,在某一瞬间,会让观众想起二十年前让·雷诺阿同样关于一战的名作《大幻影》。 但又一场世界大战过去,库布里克的镜头比前辈更加锋利冷峻,更少乐观的人文情怀。
这里不再有喧闹欢快的音乐和舞步,取而代之的是露骨的欲望与仇恨,人们可共情的只有痛苦,只有忧伤的民歌,以不祥的、蝇鸣般的声音被哼唱。
文:金恒立
公众号:抛开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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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发生在一次世界大战中的战壕中,战争的无力感和讽刺意味充斥全片。在后方安然自得地住在美丽城堡里的将军,向在前线卖命杀敌的陆军上校达克斯下达了一个命令:不惜任何代价占领安特山。这一命令在当时的战况下无异于让战士们去自杀,任务注定是要失败的。将军为了掩盖自己犯下的致命错误,下令逮捕3个无辜的小兵,宣称他们犯下了临阵脱逃和叛变的罪行。达克斯在入伍前是一名律师,他自愿充当3名士兵的辩护人。但不久他就发现,除非能够证明将军犯了过失,否则只有奇迹才能救出这几个危在旦夕的小兵……
《光荣之路》是一部璀璨耀眼的电影杰作,对军队政治作出了尖锐的控诉,也是一次让观众与电影人都同样无法忘怀的电影历程。
国家机器对个体的肆意摆弄,而个体只能接受不能反抗,对不公无能无力。很有力量的控诉,同时饱含深情。29岁的库布里克对战争对军队对统治的剖析达到惊人的高度。
一道光荣之路。权利者的老迈迂腐无法终结。命令与生命、任务与自我、对与错,在战争中孰轻孰重已经开始模糊?人性正在丧失,利益隐藏在虚伪的主义中!一曲听完,便走向战场,接受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的洗礼。
库布里克是所有社会体系,共同体,国家和人类进步论的敌人.
光荣之路是政客们的,不是士兵们的,在所有战争中,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库布里克讲了战争残酷,但是这种残酷不来自于敌人,而来自于自己人,不来自于个体的扭曲,而来自于人性的本然。库布里克风格的开端之作。ps.道格拉斯长得很像他爹啊
看了这么多库布里克,终于等到第一部义不容辞给5星的!全程几乎没有德军出镜,对战争、上层决策者、法律正义甚至上帝的一次全方位解构与讽刺,柯克·道格拉斯以及三位受刑人的表演都相当亮眼。把这片跟《西线无战事》对着看才有趣,一战德法双方都不是什么好鸟。以及,真的比《全金属外壳》厉害太多。
“我曾数次羞于作为人类的一员,这将是一次。”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上级的那条光荣之路,永远靠的是下属的鲜血和尸体来铺平的,这就是政治这就是体制。不到三十岁的库布里克在当时拍出如此一部细腻沉着的作品,大师水准可见一斑,即便其后的作品也未曾让我感受到这么强烈。★★★★☆
库布里克展示了他能拍好任何种类的片子,这是一部没有出现德军的战争片,三个士兵的死去终于让人知道法国人为什么在战争中总是被打得很残(当然前提是对手不算弱小,殖民别人法国总是抢在最先),结局让人真的很无力,稍微重温,仍然觉得还是四星半吧,总觉得差一点什么
“我曾多次以身为人类而感到羞耻,这便是其中一次。”他的作品总是带给人无与伦比的精神洗礼与心灵震撼,他的镜头仿佛能洞悉世间一切事物的本源,他的思想更是远远超出了时代的局限。2012年的第一部电影献给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大师中的大师,端坐在电影神殿最高处的男人——斯坦利·库布里克。
从头到尾没有一个敌军的设计真的太妙了
经典反战片,重点批判政治腐败。和《现代启示录》一样,视角超越了主角所在的国籍和时代背景。
末尾堪称神来之笔:当被俘获的女人被视为可性侵的战利品时,罔顾战友冤死的士兵们粗俗找乐的情绪空前;当被意淫的符号咏唱思乡化身圣母时,他们却在瞬间消解胯下燥热升华为圣诗孩童。人毕竟是一种环境中的人,很难超越环境而飞升自我。这种被共化的人性弱点,将残酷屠戮推向了光荣祭台的粉饰之路【9】
半部战争半部律政……虽然通常把《奇爱博士》《2001:太空漫游》《发条橙》归为库布里克的未来三部曲,但把《奇爱博士》并到《光荣之路》《全金属外壳》里,组成的战争三部曲,更make sense。
我们英勇地冲锋,为了给将军加官晋爵;我们不甘的死亡,只是在羊群中“以儆效尤”;我们刺耳的哨声,忘了发泄战争中被撕碎的人性;我们轻轻地流泪,献给脑海中仅存的光辉。谁会关心我们?毕竟理想主义者都TM死了
这部影片,不算库氏出品最有名的,但我觉得是库布里克最好的作品(至少是之一)
刀下没有留人,这片真应该给那些好战分子看看,“一将功成万骨枯”,都以为自己是一将,其实都是万骨。库布里克拍这部电影时不到三十岁,说他是天才有疑问吗?
影片结尾,大兵们对一个抓来的德国女孩吹口哨、起哄。我想,库布里克真是深刻,人性的黑暗都被深挖。可女孩唱起了一首德语歌,法国士兵们渐渐安静,渐渐随她一同哼唱。我才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深刻,库布里克给我们保留了作为人类的最后一丝光荣与尊严。
又被老库给震了,呜呜呜,这是真事儿是吗,也太尼玛残忍了,黑到没边啊这是,所以这片子被禁了吗。然后科克道格拉斯年轻时候真的跟现在的迈克尔道格拉斯一个模样的啊!
准备好多杀些德国人了吗?准备好多杀些德国人了吗?准备好多杀些德国人了吗?
在我的记忆里,库布里克约等于上帝,上帝是他的敌人,国家也是他的敌人。在他29岁拍的《荣光之路》中,一场针对蚁丘的战争中,三个因为荒谬被处决的逃兵,其中一位叫作巴黎,随手打死了可能比他们还强的蟑螂,“最后一分钟营救”的团长,人性之脆弱,在国家至上的话语中犹见不堪。其实命运早已在电影开始时就已经宣判:“被我们大炮打死的大约有5%,10%在通过无人区的时候被打死,20%通过铁丝网的时候被打死…最后大约有75%的士兵死亡。”——所有的战争都是通向死亡,以正义命名如是,以光荣命名如是,片末库布里克老婆扮演的德国女孩所唱的《轻骑兵之歌》,可以说是库布里克对所有生命被战争扼杀被国家机器扼杀的一次哀挽,诗意由此而生,爱亦由此而生。
杰作!反战角度绝对新颖。人性剖析绝对深刻。黑色幽默和反讽荒诞绝对是库布里克。片末的默默温情,被感动落泪。镜头的流畅,通透,简洁,不着一语,乃是29岁的才华横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