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影评
1 ) 想象与现实的模糊界限
一部很有意思的影片。讲述了一个女人在失明之后的生活状态。她无法适应各种不便,不愿意出门,把自己关在家里,一味地胡思乱想。
影片没有刻意区分哪里是真实,哪里是想象。毕竟对于盲人来说,现实与想象的界限可能并不是那么清晰。只是一些细节上的混乱和荒诞,还有镜头剪接上的暗示,才透露出片中渐渐展开的故事是盲女想象出来的。直到她的想象越走越远,开始想象丈夫的外遇时,她的生活状态也已经变得一团糟了。
使她生活脱轨的是她发现自己可能怀孕了。借想象中人物之口,她说出了自己的忧虑:一个盲人如何做好一位母亲?将孩子养大,自己却不知道他/她长什么样,这是一件多么悲伤的事情。也是在她的想象中,丈夫指出她的问题所在,并让她将消息告诉自己。于是,她出门了,虽然不便,但是遇到了热心的帮助。她买来测孕棒,让丈夫看到。丈夫告诉她结果是阳性,并且面露微笑。她开始准备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开始用心地投入生活。当然,她还是会想象,但是生活毕竟回到了正轨,她和她想象的人物都开始了新生活。
现实世界与想象世界之间界限的模糊,是本片最大的亮点,也可能会让观众起初陷入困惑。但是,只要开始理解影片的用心,就会发现,现实与想象的纠缠不清,正是主人公盲女的生活状态。她的想象世界再不讲逻辑,也终归是她内心孤独和焦虑的映照。影片用高明的镜头语言,让观众有机会走进一位盲人的内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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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心盲
心盲
你有没有想过,盲人眼中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呢?特别是,当一个原本视力健全的人不幸后天失明,这个世界在她眼中会发生怎样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又能否通过电影手段呈现给观众呢?
我们知道,电影是一种基于视觉的艺术形式,而这恰恰是盲人所不具备的感官。因此,相关题材的影视作品往往都是站在我们普通人的视角,以旁观者的姿态去审视盲人的生活状态,而非从盲人自身的主观视角出发,表现他们对于外界的真实感受。
然而,2014年的冷门佳作《盲视》似乎独辟蹊径。挪威电影人埃斯基尔·沃格特试图在这部导演处女作中,带领我们深入盲眼女主角的精神世界,捕捉其内心的脆弱与偏执。
主人公英格丽最近不幸失去了视力,这让她备受打击,从此足不出户。医生说,失明以后,她的视神经将不可避免地衰退;唯一能够延缓的办法,就是每天坚持进行想象练习,通过想象的方式保持对外界的感知。平时,她靠写小说打发时间,或者一天到晚坐在窗前发呆,陷入胡思乱想。
她时常幻想丈夫白天并没有去上班,而是悄悄溜回家,坐在她身后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幻想他在电影院偶遇了一个单身男子,或是在约会网站上结识了一位单亲妈妈,还背着自己偷偷跟对方约会——奇妙的是,这两人其实都是她小说里的虚构人物;最后,英格丽干脆自己走进了自己的幻想世界,和丈夫当面对质……
本片的主要看点之一,是失明女主人公细腻的心理刻画。
首先,失明意味着什么呢?一般研究表明,人类各种感觉器官从外界获得的信息当中,视觉信息占到60%之多。因此,要想感知外界,多数情况下都必须用眼睛去“看”;一旦视觉被剥夺,从主观上来说,则无异于世界的一部分也随之消失,这必然会带来巨大的不确定感和对外部环境的失控感。
英格丽就是如此。她多次幻想自己跌跌撞撞地走在喧嚣的街道上,各种声音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脚下俨然到处埋伏着看不见的陷阱,她就像只胆小的兔子,屡屡惊惶失措。正是由于害怕失控,她坚决不愿出门,固执地将自己的世界封闭在小小的公寓房间里。
可麻烦事还远不止这些。从英格丽的遭遇来看,失明还意味着,当你试穿一件新衣服,你永远不可能知道它的上身效果究竟怎样,只能根据别人的描述随意想象;慢慢地,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的模糊,你甚至会渐渐忘记自己的长相;一个人在家听音乐,你总是只敢戴一只耳机,不然即便有陌生人闯入也会毫无察觉……通过这些生活细节,英格丽内心的恐惧、焦虑和痛苦也就显得格外真实。
此外,这种失控感有时还会影响到人际关系,使失明者变得多疑、神经质、对别人失去信任感。电影中,英格丽和她的丈夫之间就产生了裂痕。
丈夫其实非常爱英格丽,在她失明后一直对她不离不弃,而且一直鼓励她多出去走走,慢慢克服心理障碍;但他是那种不善言辞的男人,而且一直忙于工作,关注不到妻子精神的苦闷。所以英格丽始终觉得,丈夫其实打心眼里嫌弃她,随时可能抛弃自己,之所以还没有这么做,不过是出于对她的怜悯罢了。
更何况在失明以后,英格丽完全看不到丈夫的一举一动,这更加助长了她的猜疑心理。丈夫睡前躺在她身旁用笔记本电脑写邮件,她却忍不住想象丈夫正在网络聊天室和陌生女人调情;甚至幻想丈夫已经出轨,说是去健身房,其实是去跟别的女人偷偷约会……
不过电影真正出彩的地方,在于实现了幻想与现实的无缝交织。
尽管主人公丧失了视觉,她的内心世界似乎却因此变得更加丰富——想象力代替了她的眼睛,使幻想与现实的界限变得模糊了,前者得以不动声色地入侵现实。也许对英格丽而言,想象已经成为属于她个人的“真实”;想象到的,就是“看到的”。
电影中的许多场景,其实并非实际发生,而是英格丽想象出来的。可是,在表现“幻想”与“现实”这两部分内容时,导演却刻意不加区分,保持了两者画面风格上的一致性。因而,片中出现的幻想情节尽管也带有一定的视觉奇观性质,但风格却始终是写实的。初次观影时,观众很难分清哪些是幻想、哪些是现实,亦真亦幻,极大增强了电影的趣味性。
这样的例子在片中不胜枚举——
丈夫和另一个人面对面坐着喝咖啡,然而他们对话的场景时而在咖啡厅、时而在公交车。这段反复转场无疑是发生于英格丽想象中的视觉奇观,但是镜头处理非常克制、非常写实,初看几乎意识不到有转场,颇有今 敏风格。
丈夫睡前一直在敲键盘,他说自己在写邮件,但镜头多次给出他和陌生女人的网聊界面,内容颇为露骨;等丈夫关掉电脑熄灯睡觉,镜头却再一次切到聊天界面——这时观众才恍然大悟:原来丈夫真的是在写电子邮件,之前所有聊天内容都是来自英格丽的幻想。
还有个人最喜欢的一组镜头:镜头一,中景,英格丽踮起脚尖试图触碰天花板;镜头二,特写,我们看到手指几乎就要触到天花板;镜头三,切回中景,我们发现她的手距离天花板其实很远很远,镜头二只是她的想象——言简意赅地表现出了盲人眼中空间感的模糊化。
北欧国家的电影似乎总和他们的气候一样,骨子里带着几分阴冷的气质。这部《盲视》也不例外,多数时间画面都是冷峻的,看的时候真担心连结局也是冷冰冰的。
英格丽一直都想和丈夫要一个孩子,可是又担心丈夫的反对,担心他会说:“你永远也看不到自己孩子的样子,这样真的好吗……”最后她鼓足勇气,告诉丈夫自己怀孕了,然后站在那里,紧张不安地等待着——
只见之前种种悲观的幻想,此刻,全都被丈夫温暖的笑容驱散得无影无踪(虽然,她自己看不到这一幕)。原来,丈夫也很想要一个孩子;原来,丈夫从来就不曾有过抛弃她的念头——要知道,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总是像我们想象得那样糟糕呢?
肉眼的失明使人目盲,使我们失去对外界的正常感知;然而封闭自己的内心、耽于幻想不能自拔,却会使人心盲,使我们对生活中的美好视而不见、对本属于自己的幸福无动于衷——这也许是《盲视》试图告诉我们的。
3 ) 挪威电影《盲》:谁能洞悉一个女盲人的内心 方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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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电影《爱重奏》的编剧埃斯基尔·沃格特,执导了他第一部电影《盲》(2014),将盲女人英格丽的内心活动,丝丝入扣地呈现在观众面前,也让人对于盲人内心世界有了一个较为清晰地认知。这不免会让人觉得一旦编剧担纲导演,即会自觉地进入“主题先行”的刻板模式。当然,这里所说的并非全是贬义,还有些许褒奖。但《盲》不执念于此,它有着更纷繁的人性解构。
在中国,自古而来,盲人大多与算命有关,这是讨生活的无奈之举。似乎中国人相信只有盲人掐着手指才能算得清明眼人的命运。其实,这也是一种大家的眷顾之心。跟现在“给人玫瑰手有余香”一脉相承。无论时空如何变化,也不论现实的面目如何荒唐可憎,我始终相信,人性中善良的一面总是跟随着现实相向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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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感受到了乌克兰电影《聋哑部落》的青春残酷,《盲》又让我们体味到盲人世界的种种不便与隔膜。只是很少有电影如《盲》这样,如此细致地描画一个盲人的内心世界,尤其是一个女盲人的所思所想。她的不尽忧虑、牵挂与挤压感,都在她静坐窗边的聆听中,或者在她天马行空的想象诉诸如键盘上,皆似水流年般一一漫过。对老公的爱一旦转化为倾情的专注,想象就不可避免。尤其是当老公莫登一身疲惫返回她身边时,她所构思的剧本即可完全得以消化和延续。以至到了夜深人静的床上,一举一动,都会让她心悸的如被人追赶的野兔。
她注定无法逃脱,只能不断地探视老公的内心,以验证她白天百无聊赖时的游思。即或在白天,孤寂之时,她也会走神,恍惚老公就在一侧。或者,她跟着老公的步履走遍大街小巷,看看他如何跟人搭讪如何聊天。哪怕晚上老公躺在床上拿着笔记本“叽叽喳喳”的打字声,她也以为他在跟女友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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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她特定虚构了美女艾琳,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还虚构了一个住在对面楼的独身男人艾纳。艾琳的身份正好让她老公有空可钻。而艾纳只是一个游离的存在,并无实质的意义。老公莫登跟艾琳频频约会,英格丽自有超能力让艾琳如自己这般也瞬间盲掉。一块冰砸在头上,此后,她就盲了。她不停地絮语这件事。继而艾琳已怀孕,或者干脆取而代之。
英格丽必须挺身而出,维护自己应有的尊严。虽然这些只是她的想象,但她毕竟还是以现实的老公作为了脚本。如此,她就永远无法走出自己以为敞亮的现实,其实她的内心比她的眼睛更加幽暗。以致她最后的期许之言是“只要他不再这般天杀的无趣就好”,这一语似乎道明了她肿胀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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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盲》为我们探寻了一个女盲人身处黑暗世界中,渴望探明五彩缤纷的现实世界,结果日复一日,一步步束缚并绑架了自己的内心,让自己总是处于极度地惶恐之中。
这看似偶然,其实乃必然。一个盲人,何况是一个高知的女盲人,她不可能不开动她活跃的思想机器。面对一个网络化的诱惑现实,可谓处处皆陷阱,男女更易接近更易走进对方内心。但这些只是她落单之时的生活假象。她的体察仅限于她担心的部分。而大部分时光,她老公仍是一个处于常态的平凡人,跟她所构想的完全乃两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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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不禁要问,谁来替英格丽的忧心买单?当然,只有她老公,没有别人,因为她所接触的世界只有她老公。她老公就是她生活中的一切。当一个人的生命完全拴在另一人身上,即或一个明眼人也会如英格丽一样胡思乱想,或者胡乱成真。因而,与其说这是一部述说盲人内心世界的电影,不如说也是一部阐述作为“人”孤独状态下的心理影像。
也就是说,在发挥无穷想象力方面,盲人与常人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有时,我们比一个盲人更容易陷入空乏的想象,更容易招致内心的不安和恐惧。从此意义上来说,作为一个创作型的导演,他在思想上就会先行一步。他极有耐心的制造了一个人人都感兴趣的视角,《盲》中的女盲人,只是影片一个活生生的道具而已。
其实,电影所要阐释的远比英格丽的内心游想要广大得多。通过一个女盲人的纤细之思,渗透现实中人性的乖张与弱点,从中感悟我们与盲人无异。现实中处处有盲区,人人有盲点,端看你如何面对与处理。我想,这才是《盲》一片,让人多有回味之处的精妙所在。
2015、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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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如果今 敏拍写实电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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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鲁斯特曾经说过,通过看女人的胴体来理解欲望,就像小孩通过拆解钟表来理解时间。但是,如果只是没有可供理解的欲望呢?如果没有寄托前行,在任何人眼里,你都将只是个瘾君子,是个Loser。你自己也只好认为自己是那样子。
这大抵是埃斯基尔·沃格特(Eskil Vogt)上一部参与编剧作品所要讲的道理。
这部作品名例罗杰·埃伯特(Roger Ebert)最后一年十佳片单的作品,名为《奥斯陆,8月31日》(Oslo, 31. august,2011),导演约阿希姆·提尔(Joachim Trier)。
阿希姆·提尔的上一部作品,也就是处女作《重奏》(Reprise,2006),是沃格特与提尔初次的长片合作,在更早以前,大约在此五年前,他们还在提尔的最初两个执导短片中进行了合作。《重奏》讲的是两个不同年轻作家的境域,反应到现实中,提尔和沃格特的创作或许还进行了自我代入。当然,这只是种猜测。这对挪威电影人搭档的下一部合作作品,将是(第)一部英文片,《比炸弹更响》(Louder Than Bombs),提尔和沃格特共同编剧,在纽约史坦顿岛拍摄,这是约阿希姆·提尔执导的第三部长片。
“通过看女人的胴体来理解欲望,就像小孩通过拆解钟表来理解时间”,就像这句《奥斯陆,8月31日》中的引用,《盲视》中失去视觉的女人又将通过何种途径去了解人的表情(情绪)?
在色调明亮鲜活的绝望中寻找希望,《奥斯陆,8月31日》延续了提尔处女作《重奏》的风格,现在,我们看到的沃格特自编自导的处女作《盲视》,似乎也是这样,当然,就电影的主角本身来说(盲女作家或盲女作家养成……包括跟提尔合作的那两部电影,主角都是类似陷入困境的作家角色),是不可能看见色调的,因此,影片中的色调都将是视觉化的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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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视》利用旁白来引导递进剧情,这点跟《重奏》中的感觉如出一辙。总体来说,旁白是一种混淆视听,是为了让不可靠叙事以不令人察觉的方式融入。而不同于《重奏》中的旁白,《盲视》的旁白又来自主角(盲人)这个不可靠叙述者之口,这就更加暗示了不可靠叙事成份。
这种第一人称的旁白,有点像最近《黄金时代》中不同的第三方在镜头中的旁白对剧情递进所作的影响,也就是说,这样的旁白或多或少是带有迷惑性的,至少是主观的。但这样不确定性的旁白却能为戏剧本身带来一种接近舞台剧质感的提升。
但片中的不可靠叙事并不完全都是旁白,旁白只是一种引导机制,待到不可靠叙事的部分自行生长的时候,影片中就以一种空间异动来暗示,就像咖啡馆/公车的五分钟(27~32min)、以及紧接着的中断插曲的转场(转至盲女作家敲键盘暗示虚构性)——这种空间异动,通常也表现在剪辑中不同场所的切换对接,但更显著的特征还是一种视觉化奇观的展示——这样的表现手法到后面的五分钟高潮(75~80min)迎来了眨眼般的效应:在你眨眼之间,是否存在前后两个不同世界?影片就将这样的效果很自然地表达出来了,将依据不可靠叙事所牵引出来的平行世界交融在了一起……这么说来,人眼本就是剪辑利器,最原始的剪辑设备,不是吗。
另一方面,除了旁白和恰到好处的配乐之外,影片还有大量的声乐留白,这样的留白出现在现实中也出现在虚构中,甚至说出现在旁白中(如果我们忽略掉它的声音属性,将它以文字想象的话)。这种留白就像是影片结束之后出现的黑幕白字,是一种深淀,是对飘逸形式感的稳固,同时是纪录片模式的,是予以现实感的提醒。
除了配乐和留白的感觉相去甚远之外,不可靠叙事,还有特别是将倾向于心理活动的幻觉、幻想、以及虚构视觉化的手段,另外如对场所、及窗户、玻璃等的意象(包括像咖啡馆/公车五分钟那样的场所对心理状态的暗示,还有像48分那段脱光了贴着窗户镜头远去这段及其后这段相应的极具暗示性的电影院彼得·博格丹诺维奇的电影《面具》片段),都会让人不禁想起今 敏。会让你联想,如果今 敏拍写实电影的话,大概就是这样的效果。这比之前达伦·阿伦诺夫斯基的《黑天鹅》(Black Swan,2010)——典型的今 敏式心理活动视觉化的表现手法的模仿(关于今 敏式的视觉化的心理表现手法的论述可参见横田正夫的《今 敏监督动画作品中的视觉化的心理表现手法》
http://read.douban.com/ebook/1332495/)——更加贴近今 敏的感觉,只不过前者惯用的不可靠叙述者是作家,而后者是偶像明星,前者给人的感觉清冷,而后者火热。
在今 敏处女作《未麻的部屋》(Perfect Blue)中,虽然影片的层次着实会让人一不小心就犯迷糊,但是通过解读影片的影像剪辑还是可以大致分清这三方面:真实线,其次就是乱入的各方对未麻的从未发生过的想象部分(特别是狂热粉、同时包括未麻本人),最后就是以想象形式在现实上演的部分(倾向于一种表达形式,可以理想为梦想与现实的交汇);如果加上剧中剧,那就是又一重更深的虚拟现实了。就结构上,《盲视》的情况也有似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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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圣丹斯协会(Sundance Institute)主办的2014圣丹斯电影节(2014 Sundance Film Festival)于2014年1月16日至26日在美国犹他州的帕克城、盐湖城、奥格登以及圣丹斯等多地举行。电影节将世界电影竞赛单元(World Cinema Dramatic Competition)(圣丹斯独立电影节第一次增设“世界电影竞赛”单元是2005年的第21届)的最佳编剧颁给了《盲视》,算是一种肯定,也希望这不是写而优则导的埃斯基尔·沃格特的唯一绝唱。
5 ) 大脑式的自由表达
《奥斯陆,8月31日》的编剧之一埃斯基尔•沃格特(Eskil Vogt),以编剧身份跟:约阿希姆•提尔(Joachim Trier)已经合作过两次,明年两人还有一部英文片《比炮弹更响Louder Than Bombs》即将面世。在此之前,今年埃斯基尔•沃格特独立导演的首部长片作品《盲视》,以“今敏式的风格,阿特伍德式文本”黑马跃出,横扫了欧美不少电影节,获奖如挪威国度影展雅曼达奖(Amanda Awards, Norway )的最佳导演、演员、剪辑和音乐;柏林电影节的欧洲电影标签奖(Label Europa Cinemas);圣丹斯电影节和雅典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剧本,哥本哈根电影节(CPH:PIX)的年度新人奖,以及伊斯坦布尔电影节的金郁金香等。除了十个奖项,提名更有五项之多。
女主Ingrid失去视力之后就久待家中,开始靠一种纯幻想来构建生活。比如,想象她的丈夫Morten回到家中,坐在角落,偷偷观看她的生活。比如Morten和偶遇的朋友Einar在咖啡馆闲聊。幻想自己拄着拐杖上街,步步维艰。想象中丈夫看网络色情片,和一个单亲母亲Elin成为网友后约会。突然之间,Elin也盲了,意外怀孕她穿着窄小敞露的可笑衣服,去一个聚会上找Morten,而Morten正在小屋子里群P,被人嘲笑的Elin,又突然和自己高度合体,与丈夫当面对峙。
本片最革命性的元素,就是电影语言的彻底“想象性自由”。相较于维尔托夫的电影眼睛,给予摄影机的自在,此片堪称更进一步的“电影大脑”。既定的框架逐一被打破,幻想和现实在一种跳接中非常冷静的切换。
观众也分不清到底某一段是女主的脑内的自动编排,还是现实。当然,这种“真亦是假、假亦真”让一切都无需讨论了,出色之处恰在环环相扣的虚构中的虚构。知道不是真的,而一切又以纯真实的方式呈现——全片都在这根晃荡的平衡木上精彩的摇曳。
“盲”的设计是为了表现一种孤独和不安全感的极致,身体的限定,而思维又是极端发散的。女主感知骤然敏锐(影片声画镜语完美的体现了这点),她的脑补功能相当之强大,脑内的世界堪比matrix——场景,人物,对话都在慢条不紊的变幻、进行着。思维如普鲁斯特般行云流水,不受阻碍。镜头不带感情的平移在街头巷尾,咖啡馆,电影院,电车和室内。她似曾相识的旁白和不靠谱叙事,女性的身体,色情展示,以及冷调的配乐,交织成一种如冰水以下的失联生活。
用镜头完全坦诚了内心深处的不安全和恐惧,完美的“感觉派”体验。可以设想,这种意识流的小众情节如果变成拉大叙事张力的剧情片,其力度将会如何振聋发聩。
完
6 ) 意识和现实的相互侵蚀:自卑之歌
《可能》
可能。
可能的形成。
可能的事物仅仅是
一种物理侵蚀,
它灼伤每一种美学或卡力斯惕克(感性学)。
—— 马赛尔 杜尚
以下内容均为胡诌:
首先,电影讲述的既不是欲望也不是爱情,是一个盲女的内心斗争。
电影是盲女为观众讲述的故事,故事是内心斗争的舞台。但是故事是不连贯的,盲女在讲述的过程中在不断改变故事,舞台也不断变化。
讲述的方法不是语言,而是直接的内心活动,盲女把观众带入自己的意识中,所以经常出现没有现实中逻辑性的情节。
盲女为什么需要这个故事?影片在盲女的自慰中结束之前,盲女始终是自卑的,自卑在影片中最直观的表现在于,她无法满足丈夫(由于自卑她甚至不愿尝试),自己也得不到满足。在这种情况下产生了对丈夫的猜忌,猜忌创造了Elin。盲女的欲望在现实中一直受到压抑,欲望是各方面的,还包括被关注被保护的欲望,她需要发泄,媒介是Elin和Einar,但是光有媒介还不够,为了发挥媒介的作用,她需要一个故事。
这是个什么故事?首先看看Elin和Einar这俩人。Elin最初是盲女不安和猜忌的产物,她得到了盲女得不到的东西,其中有盲女所需要的关注、保护和丈夫,或者说盲女的一切欲望,因此盲女羡慕嫉妒恨,希望在Elin身上上演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然后扩大这个悲剧。Einar则代表盲女内心深处压抑着的另外一种人格,可以说是她的本我,但是这个本我因为长期的压抑而扭曲,他长得丑,有性癖,还有焦虑症,盲女厌恶她的本我。故事本身简单,Elin成为了盲女和丈夫之间的第三者,Elin变盲,Elin怀孕,Elin受到侮辱,在这期间,Einar一直是暗恋Elin的,或者说把Elin当作意淫对象。故事在Elin变盲开始才真正由盲女主导,因为猜忌往往是不受主观控制的。之后的Elin怀孕,Elin遭受侮辱都是盲女发泄的需要,然而盲女知道这只不过是自己编造的故事,Elin受辱后故事的作用也差不多完成了,此时盲女幻想中的丈夫说出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她这么悲惨?”,这是盲女对自己的和解和反思,此时丈夫代表了盲女的理性。值得注意的是此时Einar也在场,他是突兀的出现的,丈夫说“为什么不让Elin和Einar在一起?”,然后盲女冷笑,对Elnar投去鄙夷的目光,还说“没人能和有焦虑症的人一起生活。”这是盲女自卑的另一处体现,而且反应了自卑的部分原因,言下之意是没人能和盲人一起生活,之所以Einar有焦虑症而不是别的什么病,是因为盲女认为此时的自己由于看不到任何东西而导致的不安和猜忌,胡思乱想,和焦虑症相似,也就是说之所以丈夫不能和盲女一起生活,不是因为盲女盲而是因为盲女有“焦虑症”。现在盲女的所有性格特点我们都可以看出来了,她不仅自卑,还自我厌恶,没有自信也不相信其他人。在电影的最后她相信了丈夫,但那是出于理智,她仍然不相信自己,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只要他能多些幽默感。”为什么丈夫需要幽默感?因为他需要以此来包容她日后仍然可能出现的臆想。
在故事的最后,失明的Elin挺着大肚子向Einar挥手,对女儿说“他虽然丑但是个好人,还常常帮助我。”(不是原话,大体意思),这标志着盲女与内心深处被厌恶的自己的和解,盲女开始坦诚的接受自己。
这个故事看似是欲望的发泄,其实是对自卑的排解,是盲女与自己的战争,欲望不过是导火索,战争的结果是和解。
如果我们整体的审视这个故事,会发现虽然故事的讲述者是盲女,但整个故事不是一直处在盲女的主观控制之下。盲女能够认识的“现实”很多是不确定的,她需要自己想象和回忆,比方说她把天花板想象的很高,但是这对于她来说是真实的,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电影在三个空间中不停转换:盲女臆造的空间,盲女意识中的现实空间,真正的现实空间。不过真正的现实空间所占的比例很小。盲女的意识和现实混合,创造出了既非臆造也非现实的空间,这个故事是意识和现实相互侵蚀以后的产物。
这个电影表达了什么?
1.关爱盲人。
2.关爱焦虑症患者。
3.包容他人,尤其是包容弱者,尤其是包容需要你的弱者。
4.1+2+3=幽默感(这当然是电影要表达的内容之一而不是总结)。但是除了幽默感,这个电影真正要表达的是:
5.关爱自己,接受自己。
胡诌完毕。
“一个人的恨,足以让世界上的其他人相爱”
真是服了北欧影人了,一部关于盲人徘徊在现实与幻想之间的电影而已,就不能从头捋顺了好好讲这个故事嘛?非得通过频繁的快速剪辑与大段大段的幻想现实交叉把人绕晕了来表现么?导演你不装逼我们还是好朋友~
今敏式风格,阿特伍德式文本。完全『盲』的声响导向剪辑(坐在咖啡馆,有公车经过便瞬移上车;家中醒来下雨,便瞬间进入雨中;本无人的房间,空气流动如呼吸就成了人)。失去视力后如影随形的不安,与有了孩子后突如其来的放肆,说到底也都是『盲』。
这片牛的地方就是:幻想与现实的无缝对接。现实、幻想世界最终在空间、人物达到一种“共视”的相遇。盲女在孤独中对抗安全感缺失(如幻想丈夫出轨),想象出的女人与自己的处境交叉融汇共同鼓励。“盲”寓意孤独困境以及客观世界的不确定性。关于人体缺陷的电影还推荐赫尔佐格《沉默与黑暗的世界>
一般
女主长得好恐怖…😱 剪辑super good!!
我的年度十佳之一,将一个盲女的精神世界具象化,将她的幻想和盲前对生活的认知上演成现实影像,她内心的问题开始让一切失控,这也放大出她生活中危机的源头。用影像来表现人的抽象意识和思维,片中有几处剪辑处理的非常令人惊艳,你不禁的会想,如果导演选择戏剧情节而不是意识流旁白呢?★★★★
欲开脑洞,必戳双目。【莫里西又高亮了。。
变盲后,所承载一切的只能通过过往记忆的成像与可能发生的想象幻想来构成,甚至通过捏造来达成自己想要的面目。而该面目同欲望的轨迹类似,既身不由己,也不乏肆意妄为。
[盲]的最大优点在于它彻彻底底的坦诚。尽管心路历程这四个字已经被用的过于泛滥,但这正是影片所成功做到的。它把女主角所听所嗅和她以为她看到的东西变得可触可感,正是由于对于心灵内部的描摹无比成功,后半段人物终于做出的实际行为才变得可信和水到渠成。这是那种让人意识到电影有多美好的片子。
除了在照片和镜子里,你从未见过你自己
漂亮的虚实切换技巧,画面剪接堪称教科书。失明的她就像黑暗中的舞者,在自己从不曾走进的房间轻舞飞扬。
不推荐。炫技的成分大于电影本身,剧作节奏把握失衡,故事缺少高潮。还有就是演员都丑哭了。。。演技也是瞎了。。。
看到女主背面那一头金发忍不住觉得,Jesus, they should call on Kirsten Dunst
一个盲人的性臆想。
文学性很强,有着奇妙的艺术表现力和情感表现力,许多场景的设计、剪辑,令人惊叹。年度十佳!如果美国人重拍,多么希望,能由斯嘉丽·约翰逊来演。
将想象世界具象。
盲女对周遭世界的感知,是依靠盲前的记忆、听觉与想象力的重合来模糊客观与主观边野的,用内心幻化的角色来完成一种自我宣泄。电影语言的灵活、情节点的跳切都很高能。
虚构视觉、重塑感知,一点点突破潜意识禁区,任凭不安臆想如疯草般放肆生长。剧作起评分很高,非常规的空间联动、穿针引线的旁白暗示等,都给影片提供了丰富解读。本片完整表现出电影这项艺术工种的综合优势,以及光影叙事的更多可能。
想象力补充视力之不稳定性,有声识别颜色机器:Ass - baby pink,把耳机音量调很大试图吸引搭讪,下意识接住掉落的唱片。重奏编剧导演。with HK Vanessa @Gunnebah Retreat Cent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