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te:
1. 节选自John E. Douglas 和 Mark Olshaker所著的“Mindhunter”(1996)。
2. 本文的许多内容相信会出现在第三季。
3. 自己翻译的,中英文水平渣渣请见谅。
(正文)
1981年冬天,美国佐治亚州的亚特兰大正处于漩涡的中心。亚特兰大黑人儿童失踪死亡系列案件在一年半前悄然开始,现在这一系列案件已把这个大城市政治化并使这个国家产生严重的两极分裂。它将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大的,也许是最广为人知的一个事件。案件调查的每一步都陷入了激烈的争论之中。
1979年7月28日,有人投诉说Niskey Lake Road附近的树林里有一股恶臭,警方接报后搜查发现了13岁Alfred Evans的尸体。他已经失踪了三天。在勘察现场时警方又发现了另一具尸体。他距离Alfred五十英尺远,且尸体部分腐烂。这是十四岁的Edward Smith,他已经失踪7天了。两个男孩都是黑人。验尸官推测Alfred可能是被勒死的,而Edward Smith肯定是被.22口径武器射杀的。
11月8日,在一所废弃的学校里警察发现了Yusef Bell的尸体。9岁的Yusef自10月下旬以来一直失踪,验尸确认他也是被勒死的。8天后,在亚特兰大东部的Redwine Road和Desert Drive附近发现了Milton Harvey的尸体。9月初他被报失踪,与Alfred Evans一样,14岁的Milton没有明确的死因。这两个遇害者也都是黑人孩子。但是当时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这几起案件有任何关联。不幸的是,在一个像亚特兰大这样的大城市里,黑人孩子们在不停地消失,即使其中的一部分孩子被找到,也只是早已变成一具具尸体而已。
1980年3月5日上午,十二岁的女孩Angel Lanier在上学途中失踪,校方表示她从未到过学校。五天后她的尸体在道路一侧被发现,尸体被电线捆绑着。她穿着整齐,包括她的内衣,但是她的嘴里塞了一条内裤。Angel是被勒死的,但是验尸官没有发现性侵犯的证据。接着,11岁的Jeffrey Mathis于3月12日失踪。此时亚特兰大警察局仍然没有从这六个失踪或死亡黑人孩子的案件中取得任何进展。亚特兰大警察局认为案件之间存在许多差异,从而没有认真考虑过部分或全部案件有关联的可能性。
但受害人家属并不同意。 4月15日,Yusef Bell的母亲Camille与其他失踪和被害黑人儿童的父母商议后,宣布成立“阻止谋杀儿童委员会”。他们请求官方帮助并承认目前所发生的事情:这类惨案不应该发生在亚特兰大,因为这里是美国南方正在崛起的国际大都会。
然而恐怖并没有停止。 5月19日,十四岁的Eric Middlebrook被发现死于离家约四分之一英里的地方。死因是由钝力打击引起的头部创伤。 6月9日,十二岁的Christopher Richardson失踪了。 6月22日,8岁的LaTonya Wilson,系列案件中的第二个女孩,在一个星期天凌晨从她的卧室被绑架。两天后,在DeKalb县的一座桥下发现了Aaron Wyche的尸体。十岁的他死于窒息和颈部骨折。 9岁的Anthony "Tony" Carter的尸体于7月6日在威尔斯街的一个仓库后面被发现,面朝草地,身上有多处刀伤。由于现场没有血迹,法医判断此处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
鉴于公众的压力,警方再也不能够装聋作哑,亚特兰大市公共安全专员Brown成立了有50多名专家组成的专案组。然而事态继续恶化。10岁的Earl Terrell于7月31日在Redwine Road附近失踪,该地点靠近发现Milton Harvey尸体的地方。当十二岁的Clifford Jones的尸体在好莱坞路的一条小巷被发现后,警方不得不表示这几起黑人儿童谋杀案可能是有一定的相关性。
直到此时,FBI(联邦调查局)还无权介入任何一个案件,因为这些仍然是地方罪案。 真正的突破来源于Earl Terrell的失踪案件。Earl的家人接到几个电话,说Earl已被绑架。绑匪要求家属支付赎金,以保证他们的儿子会安全归来。来电者表示Earl已从亚特兰大(在佐治亚州)被带到阿拉巴马州。至此这起案件现在演变为跨州的绑架案件,所以FBI此时才有权介入进行调查。但是很快警方和FBI就发现所谓要求赎金是一场骗局。Earl还生的希望逐渐消失,而FBI则不得不退出。
在另一名11岁的Darron Glass男孩于9月16日失踪之后,亚特兰大市的市长Maynard Jackson不得不向白宫寻求帮助,要求FBI介入对亚特兰大儿童遇害和失踪事件进行调查。此时管辖权仍然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联邦总检察官Griffin Bell命令FBI开始调查失踪儿童是否涉及联邦法规。换句话说,绑架罪行是否存在有跨州的性质?此外,FBI在亚特兰大的办事处被要求负责确认这些儿童遇害失踪案件是否相互关联。实际上,白宫对于FBI要求很简单:解决案件并尽快找到凶手。
媒体长时间的追踪这一事件,长篇累牍的报道在读者中掀起了一股狂热的情绪。在那些定期出版的报纸上,失踪或者被谋杀的黑人儿童的面孔越来越多,这些都成为人们攻击亚特兰大市政府的借口:这是否是针对黑人进行种族灭绝的阴谋?这是否是3K党或其他类似于纳粹的仇恨团体悄然登上政治舞台的标志?亦或,这只是一个疯狂的个人所做的疯狂的事情,应该由个体犯罪来解释这些黑人儿童的死亡吗?但是最后一种推测似乎是最不可能的。这些孩子以极快的速度成为受害者。到目前为止,绝大多数的连环杀人案的凶手都是白人,他们几乎从未杀害过自己种族之外的人。况且连环谋杀是个人犯罪,而不是政治犯罪。
当Roy Hazelwood和我到达亚特兰大的时候,已经发生了十六起类似的案件,而且都未结案。FBI介入时会有一个正式的名称:ATKID,也被指定为“重大案例30”。在FBI介入这些案件时几乎没有公开宣传,因为亚特兰大警方不希望任何人抢走他们的风头。FBI驻亚特兰大办事处也没有作过更多的努力,因为不想让人们对FBI的期望值太高。
在找谁作拍档同去亚特兰大的问题上,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Roy Hazelwood。在FBI行为科学部门(Behavioral Science Unit)的所有教师中,Roy做了最多的罪犯侧写(profiling)。他给FBI的学员讲解关于人际暴力的课程,并参与调查与侦破了许多被地方警察部门送到FBI来的强奸案件。在亚特兰大,我们的主要目标是确定这些案件是否相关,如果是,动机是什么?
我们翻阅了大量的案件档案 : 犯罪现场照片,每个孩子在被找到时穿着的描述,该地区目击者的陈述,和尸检报告。我们还实地采访了孩子的家庭成员,看看是否有共同的受害者。警察把我们带到了孩子们失踪的街区附近,还带我们勘察了每一个发现尸体的地方。
在没有相互沟通的情况下,Roy和我分别进行了心理测试。这是由法医心理学家负责测试的,我们假设自己是凶手,从凶手的角度来描述动机,背景和家庭生活 。负责测试的专家惊讶于我们的结果几乎相同。
我们不得不说,我们所做的疑犯侧写并不是为了标新立异。首先,我们并不认为这些是类似3K党的仇恨犯罪。其次,我们几乎能肯定罪犯和遇害者一样,也是黑人。第三,虽然许多死亡和失踪的案件是相关的,但并非所有的案件都是相关的。
佐治亚州的FBI收到了几个关于3K党可能 参与的线索,但我们不认为这些线索很重要。仇恨犯罪(hate crimes)能一直追溯到这个国家的早期,它们往往是高度公开的,是极具象征意义的行为。仇恨犯罪或其他种族谋杀是一种恐怖主义行为,为了产生巨大影响,它必须是高度可见的。 如果一个仇恨团体针对的是整个亚特兰大地区的黑人儿童,那么警察和公众应该很快能够锁定幕后的黑手。现在几个月都已经过去,这表明3K党并不是FBI要找的对象。在这些案件里,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与仇恨犯罪有关的证据。
尸体发现场所主要或完全位于黑人居住区域。一个白人,更不用说一群白人了,如果徘徊这些社区,是很难不被人注意的。警方进行了广泛的调查,没有居民报告说在黑人居住区有发现白人。而且这些区域二十四小时全天候都有黑人在街头游荡或者闲逛。所以即使在夜色的掩护下,一个白人也不可能完全被忽略。这也符合我们的经验,即性杀手倾向于针对自己的种族。尽管没有明显的性骚扰证据,但这些罪行绝对符合性行为。
许多受害者之间存在着密切联系。他们低龄,外向,混迹街头,但缺乏经验,而且对于自己社区之外的世界想象得相当天真。我们认为,一旦被坏人盯上,这种类型的孩子极其容易受到攻击或被花言巧语所迷惑和欺骗。因为孩子们是被绑架的,所以这个人必须要有汽车。而且我们觉得他必须有一些成人权威的光环。这些孩子中的许多人生活在非常贫困的家庭里。一些房屋甚至没有电或自来水。
我们让亚特兰大的FBI探员假扮工人进入这些社区,给孩子们提供5美元来做他的工作。参加测试的探员既有黑人也有白人。社区里孩子们非常渴望生存,他们几乎可以为五美元做任何事情。在FBI测试的同时,我们在这些街区发现了有白人出没。
但正如我所说,虽然我们确实找到了这些案件之间强有力的联系,但它似乎并不适用于所有案件。在仔细评估了遇害者的情况之后,我认为这两个女孩可能不是被同一个人杀死。 LaTonya Wilson从她卧室被绑架的方式过于专业化。在这些男孩中,我认为大多数“软杀人(soft kills)” - 扼杀 - 都是相关的。证据的其他方面使我们相信我们面对的不止是一个杀手。一些案件的证据有力表明杀手是受害者家属中的一员。但当FBI局长William Webster公开宣布这一点时,他被媒体大肆抨击。除了这种陈述有明显的政治不正确的问题之外,所有有此结论的案件都使该遇害者家庭将没有资格获得任何由全国各地的团体和个人捐助的资金。
即使我们认为罪犯不会是一个人,我们觉得我们正在面对的至少有一个特定个人,他会持续杀人直到被找到为止。Roy和我的嫌疑人侧写表明,罪犯是一个黑人男性单身,年龄在二十五岁到二十九岁之间。他可能是一名警察,驾驶与警车同类型的车辆,并沿途于那些孩童说自己正在进行案件调查。他会有一只外貌类似警犬的狗,可能是德国牧羊犬或是杜宾犬。他不会有女朋友,年轻男孩会被他所吸引。但我们没有看到任何强奸或其他明显性虐待的迹象。我想,这与他的性功能不全(sexual inadequacy)有关。他会对这些孩子施展花言巧语。我敢打赌他和孩子们说的那些事会与音乐或表演有关。他有一套很好的说辞,但最终往往无法产生好的结果。在接触交谈中,孩子可能会拒绝他,或者他至少会这样认为,然后他会杀人,而他觉得这样地致人于死地是被迫的。
亚特兰大警方筛查了所有已知的恋童癖者和性罪犯,最终得到了大约一千五百名可疑嫌犯的名单。警察和FBI特工走访了学校,对儿童进行调查,问他们是否有成年男性主动接触过他们,并且孩子们没有告诉过他们的父母或警察。警察和FBI还乘坐公共汽车,在公交车上散发印有失踪孩子照片的传单,询问是否有人看过他们,特别是在男人的陪伴下。卧底警察则在同性恋酒吧里闲逛,偷听相关的对话并找寻线索。
不是每个人都同意我们。并非所有人都乐意让我们在那里调查。在一个废弃公寓里的犯罪现场,一名黑人警察来到我面前说:“你是道格拉斯,是吗?” “是啊,没错。” “我看到了你对嫌疑人的侧写。这完全是放屁!”我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在评估我的工作,或只是引用报纸上的话--从来没有过连环杀手是黑人。这不完全正确。我们FBI曾经参与调查和侦破黑人连环杀手案件,但对陌生人下手的案件却并不多。 在那些案件里,遇害者只涉及妓女和杀手他们自己家庭成员。但是在亚特兰大黑人儿童失踪遇害系列案件中,我们没有看到这样的作案手法。
“我也不想在这里,”我说。 “我没有要求过来。” 无论如何,这很令人沮丧。所涉及的每个人都希望案件得到解决,但每个人都希望按照自己方式来解开谜团。
除了这是3K党的阴谋之外,各种各样的推测都在浮动,有些推测比其他推测更稀奇古怪。警察发现死亡儿童缺少各种衣物,但没有一个相同。这个杀手是不是在家里装饰自己的模特,就像Ed Gein尝试收集女性皮肤的部分一样?(Ed Gein 美国50年代著名的杀人犯,精神病人,盗尸者,在坟地挖出埋下不久的尸体或者割取出毛发皮肤器官,拿回家作装饰用) 或者原来的嫌犯是否有可能自杀并且一个模仿者已经接替了他?
对我来说,第一个真正的突破是当我回到匡蒂科(Quantico,FBI总部所在地)时。在距离亚特兰大约二十英里的一个小镇Conyers(科尼尔斯)的警察部门接到了一个电话。他们认为这个电话可能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线索。我听了Larry Monroe办公室的录音带和Park Dietz博士的录音。在成为行为科学部门负责人之前,Monroe曾是Quantico的杰出教师之一。和Ann Burgess一样,Park Dietz被Roy Hazelwood带到了这个单位。他当时在哈佛大学,刚开始在执法界崭露头角。 Park现在住在加利福尼亚州,是美国最重要的法医精神病学家,也是我们部门的常客。
录音带上的来电者自称是亚特兰大儿童杀手,并提到了最近已知受害者的名字。他显然是白人,口音听起来像一个典型的乡巴佬(redneck),并发誓他“会杀死更多的黑人孩子。”他还在罗克代尔县的西蒙路(Sigmon Road)指定了一个地点,说警方可以在那里找到另外一具尸体。
我记得当时房间里同仁们兴奋的样子,但是我还是泼了一盆冷水。 “这不是杀手,”我说,“但是你必须抓住他,因为只要他在那里,他就会继续打电话来胡搅蛮缠,这样会成为我们的麻烦并且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尽管警方兴奋不已,但我对自己的判断充满自信。我不久之前就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当时Bob Ressler和我在英格兰Bramshill 的英国警察学院(the British police academy,相当于美国的匡蒂科)教授一门课程。Bramshill大约距伦敦郊外一个小时。当时的英格兰正在调查约克郡开膛手谋杀案。这位凶手显然是在模仿维多利亚时代晚期的白教堂凶手,他殴打并刺杀女性,其中大部分都是妓女。到目前为止已有8人死亡。还有三名妇女设法逃脱,但她们无法提供任何有用的线索。嫌疑犯的年龄范围估计从十几岁开始到五十岁。像亚特兰大一样,整个英格兰都陷入恐慌之中。那是英国历史上最大的搜捕行动。警方最终在全国各地进行了近25万次调查走访。
警察局和报纸都收到了“开膛手杰克”的来信,承认这些罪行是他所为。然后一个长约两分钟的录音带被寄到总督察George Oldfield那里,“开膛手杰克”嘲弄警察并承诺再次实施杀人。与亚特兰大的情况一样,这看上去似乎是一个重大突破。录音带在全国各地复制和播放 - 通过电视和广播,免费电话线,在足球比赛的中场休息时间 - 就是要看看是否有人能识别出录音带里那个人的声音。
当我们在英国警察学院的时候,我们被告知John Domaille也在Bramshill。他是英国鼎鼎有名的警察和开膛手案件的首席调查员。Domaille被告知两位专长于罪犯侧写的美国FBI专家也在此地,也许我们三人应该聚一聚。所以下课后,Bob和我坐在学院酒吧。当John进来时,被酒吧里的某人认出,然后过去开始和他说话。通过观察他手舞足蹈的样子,我们知道他正在取笑美国的一些人。我对Bob说,“我打赌那是他。” 果然,我们向他打招呼后,John和其他人来到我们的桌子,他作了自我介绍。然后我说,“我注意到你没带任何文件。” 他开始找借口说这些案子有多复杂,不可能在短时间里让我们了解案件的细节。 “很好,”我回答。 “我们自己也有很多案子。我就坐在这里喝酒好了。”
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引起了英国人的好奇。其中一人询问我们,需要什么背景资料来作一个罪犯侧写。我告诉他从描述场景开始。他告诉我,凶手趁遇害妇女不备时用刀刺或锤击她们。在妇女们死去之后,凶手毁坏了尸体。录音带上,妓女杀手的声音非常清晰。所以我说,“基于你所描述的犯罪现场以及我在美国听到的这个录音带,那不是开膛手。你在浪费时间。”
我解释说,真正的凶手不会与警方沟通。凶手是二十多岁或三十出头的男子,他是一个不起眼的独来独往者,对女性有一种病态的仇恨。他是个辍学者。他还有可能是一名卡车司机,因为他可以开着车到处闲逛。他杀害妓女是他惩罚女性的一种行为。
尽管他们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资源来解决录音带的事情,Domaille说,“你知道,我曾经对你的建议感到担心,”后来他还是改变了调查方向。 1981年1月2日,一名35岁的卡车司机Peter Sutcliffe被逮捕,此后被证实是开膛手。凶手与那个炮制录音带的人并没什么相似之处。这名制造和寄送录音带者竟然是一名退休的警察,最终他与警方达成和解。
在听了佐治亚州的录音带之后,我与Conyers和Atlanta的警察进行了交谈。就像在开膛手那个案子里那样,这个家伙的语气嘲弄而且有极大的优越感。 “从他的声音和他说的话来看,他认为你们警察都是笨蛋,”我说,“所以我们可以加以利用。”
我建议Conyers和Atlanta的警察们装作一副很愚蠢的样子,玩弄一下那个打电话的人:比如到了Sigmon路之后,搜索马路的另一边,根本忽略那个打电话人所说的。那个人他一定会在看,也许警方会很幸运并抓住他。如果没有,他至少会打电话告诉警方,说警察是白痴,当下正在寻找的地方是错误的。
亚特兰大警方采纳了我的建议。他们公开表示会根据举报的线索,在Sigmon路寻找尸体,但是实际是搜查马路的另外一边。果然,那个人打电话给警方,讥讽他们是多么愚蠢。这时警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循迹抓住了那个打电话的人。这是一个年长的美国红脖子(乡下人)。为了保险起见,警方还是搜索Sigmon路的正确区域,但当然是没有发现任何尸体。
Conyers事件不是唯一的插曲。在警方大规模调查中往往有相当数量的这类无关事件,这次亚特兰大也不例外。在发现最早的尸体遗骸的树林里,警察仔细搜索后找到一本黄色杂志,发现一些页面上带有精液。 FBI实验室从提取下来的指纹中,确认了一个嫌疑犯。这是一个白人男性,驾驶面包车,他是一个专业杀虫驱虫的工人。从表面看,一切似乎都是完美的:对于这种类型的反社会人士来说,从消灭虫子到消灭黑人孩子只有一小步。而且我们已经知道许多连环杀手会回到犯罪现场和抛尸地。警察推测他把车停在路边,看着他所征服的猎物,自慰的同时回忆起狩猎和杀戮的快感。
这一结局是符合所有人的预期的,从FBI局长,总检察长,一直到白宫。所有人都焦急地等着宣布我们抓获了亚特兰大儿童系列遇害案的连环杀手。警方正在准备一份新闻稿。但是有些事情让我感到不解:一方面,他是白人;另一方面,他的婚姻美满幸福。我认为可能有另一个原因让这个人出现在那里。
警方对他进行讯问。他否认一切。警察向他展示了那些粘在页面上的精液。他们告诉他,他的指纹也在上面。“好吧”,他承认,“我正在开车,然后我把那本杂志扔出车外。”但是这也讲不通啊。他正在驾驶,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身上,然后他还设法把杂志扔出车窗,还扔到树林里?如果像他那样说的话,他必须有一个像Johnny Unitas(著名美式橄榄球明星四分卫)这样的麒麟臂。
那个嫌疑人终于意识到他的交代前后矛盾。于是他说在他的妻子怀孕后,夫妻俩就没有过性生活。但是他没有去找小姐啥的来欺骗这个他喜欢的并且怀着他孩子的女人。他去7-Eleven杂货店,买了这本杂志,然后在中午来到这个人迹罕至的树林里自撸。我开始同情那个嫌疑人了。谁都不是圣人!他做自己的爱做的事情而不打扰到其他人,现在甚至连美国总统都知道他在树林里自撸了!
当他们在Conyers抓住那名打电话的冒名顶替者时,我以为事情可以就到此为止。至少我们能够摆脱种族主义的猜测,以便警方集中精力进行调查。但我没有考虑到媒体在这个案件侦破中会起这么大的作用(搅屎棍)。从那以后,我极力确保不再犯类似的错误。
我意识到的一个事实是,儿童遇害失踪案件所引起的媒体极大关注和广泛报道,本身就成就了凶手的满足感。我还没想到的是,他会专门针对媒体报道做出反应。
媒体极其渴望有新的线索以至于能够抢先发布独家报道,所以他们沿着Sigmon路,重新搜索了一遍警察搜索过地方。虽然记者们一无所获,但不久之后,同样的那条路上另一具尸体被发现:这次是十五岁的Terry Pue。
对我来说案子进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发展阶段,我们可以从一个新的角度来计划如何抓住罪犯。罪犯正密切关注媒体,并会对他们所报道的内容作出反应。他知道警察不会在Sigmon路上找到什么尸体,因为他没有把它放在那里。但现在他正在展示他的优越感:他能够操控媒体和警察。他表现出他的傲慢和蔑视。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沿着Sigmon路丢弃尸体!他打破了他的模式并开了二三十英里来玩这个游戏。我们知道他正在注视着FBI和警察的一举一动,所以让我们看看我们是否可以利用媒体来操纵他的行为。
如果我事先知道这个或考虑过这种可能性,我会想到沿着Sigmon路的区域设伏。但现在为时已晚。我们必须向前看,看看我们当下能做些什么。
我有几个想法。 Frank Sinatra (美国著名歌手演员)和Sammy Davis Jr. (美国著名黑人音乐家,歌手,演员)来到亚特兰大,将在Omni举办一场慈善音乐会,为遇难者家属筹款。该活动获得了媒体巨大的关注和广泛的报道,我绝对肯定凶手会来参加这场演唱会。问题是,如何从二万多名观众人中找到他呢?
Roy Hazelwood和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让我们给他一张免费票,”我建议道。像往常一样,警察和FBI驻亚特兰大办事处特工看着我,好像我疯了似的。我解释道,我们可以对外宣布说,因为考虑到会有许多人来看演唱会,所以需要额外的安保人员。我们将为被聘用的安保人员提供最低工资,要求每个申请人必须拥有自己的车辆(因为我们知道凶手肯定有一辆),那些具有某种背景或执法经验的人将被优先考虑。在Omni我们会使用隐藏的闭路电视进行筛选。我们将排除那些女性,老年人等 - 并把注意力集中在年轻的黑人男性身上。每个人都会被要求填写一份申请表,我们会在这些申请表上列出救护车驾驶的经验,以及他们以前是否申请过警察或保安工作,以及所有可以帮助我们确定嫌疑人资格的事项。我们可能会找到十几个这样的人,然后我们可以与其他证据进行交叉对比以确定嫌疑人。
我把这个想法直接向助理检察长提出。问题是,当一个庞大的官僚机构处理任何没有在条例中出现过的事情的时候,推拉扯皮就会出现。当我的计划最终获得批准时,那是音乐会开幕的前一天,以至于那时候不可能再有时间去“招募安保人员”。
我还有另一个想法。我想要制作木制十字架,大约一英尺高。有些十字架会被送到遇难者家庭,有些会被置于犯罪现场作为凭吊纪念。我们还可以在黑人儿童失踪较多的社区教堂里竖立一个大的十字架。一旦这个做法被公开,我就知道杀手会访问一些地方,特别是偏远的犯罪现场或者教堂。他甚至可能试图拿取其中一个十字架。如果我们对关键站点进行布控监视,我认为我们很有可能抓住他。
但是FBI花了好几个星期的讨论之后才同意实施这个计划。然后是一场关于谁来制作十字架的扯皮战 - 应该是位于华盛顿的FBI后勤部门,Quantico的木工店,还是FBI驻亚特兰大办公室将其外包出去?历经千辛万苦,这些十字架终于完成。但是这个时候,案件发展的严重程度已经超过了我们当初的预计。
到2月份,亚特兰大已经失去控制。各色所谓的“心理学家”或者“精神病专家”蜂拥而至,所有人都给出了他们自己理解的“嫌疑人侧写”,其中很多都是相互矛盾的。新闻界每天都在提出和讨论各种可能性,发布与此案相关的传言,采访与案件有关的人。沿着Sigmon Road发现Terry Pue的尸体后,下一个受害者是12岁的Patrick Baltazar,他被人发现死于迪卡尔布县的Buford Highway旁。和Terry Pue一样,Patrick是被勒死的。同时法医办公室宣布,Patrick身上发现的头发和纤维与之前五位受害者身上的头发和纤维相匹配。这些愈发坚定了我关于这些案件都是同一个杀手所为的想法。法医调查结果得到了广泛的报道。
还有使我震惊的是,凶手开始往河里抛弃尸体。因为现在他知道FBI正在检查尸体上附着的头发和衣物地毯等纤维。之前有一具尸体,Patrick Rogers,是12月在Chattahoochee河的Cobb县一侧被发现,他死于头部被钝器重击而引起的致命创伤。Patrick Rogers因为违反校规而被停学,今年15岁,身高五英尺九英寸(约1.75米),体重145英镑。我觉得杀手现在杀人之后,会来到河边抛尸,因为河水会冲走任何的蛛丝马迹。
我说,我们必须开始监视每条流经亚特兰大的河流,特别是Chattahoochee河,它是与邻近的Cobb县形成城市西北边界的主要水道。但是这条河流涉及几个警局管辖区,所以没有人可以全面指挥布控。当由FBI和重案特遣队人员开始负责组织布控监视河流的时候,时间已经进入到四月份。
与此同时,下一具尸体--13岁的Curtis Walker出现在the South River。我并不感到惊讶。紧接着一天之内在Chattahoochee河里分别发现两具尸体,Timmie Hill,十三岁,和Eddie Duncan,二十一岁(为整个系列案件中年龄最大的受害者)。以前的大多数受害者被发现时全身都穿着衣服,而这次不同,三具尸体都已被剥去衣物,以至于警方无法提取毛发和纤维。
布控小组监视所有跨越河流的桥梁和潜在的抛尸地。几周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随着时间的推移,亚特兰大当局正在失去信心,每个人都感觉无从下手。由于没有取得明显进展,亚特兰大警方决定在5月22日上午6点后终止该监视行动。
当天凌晨2点30分左右,一名名叫Bob Campbell的学警在Jackson Parkway 大桥下的Chattahoochee河岸处执勤。他看到一辆车开过来,然后在桥中间短暂的停了一次。
“我刚听到一声巨响!”他紧张地对着对讲机说。他把手电筒照向水面,看到了涟漪。那辆汽车调转车头准备原路返回。一辆警车冲出来把它截停住。被截住的是一辆1970年的雪佛兰旅行车,司机是一个有着一头卷卷短发的,二十三岁的年轻黑人,名叫Wayne Bertram Williams。他很有礼貌而且非常合作。他说自己是专门发掘歌手的星探,并说他与父母住在一起。在让他离开之前,警察询问了他并看了看他的车。
两天后,二十七岁的Nathaniel Cater 的尸体裸露着出现在下游,距离一个月前发现二十一岁Jimmy Ray Payne尸体的地方不远。虽然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来逮捕Williams并获得搜查令,但他被置于严密的监视之下。
Wayne Williams很快就意识到警察在跟踪他。于是Wayne Williams带着警方在整个城市进行游逛追逐。他甚至把车开到安全专员Lee Brown的家门口,使劲按响汽车喇叭。Wayne的住所里有一个暗房,在获得逮捕令之前,邻居曾经看到他在后院焚烧了很多照片。Wayne Williams还把自己的那辆车洗得干干净净。
Wayne Williams符合罪犯侧写的每一个关键特征,包括他家驯养了一条德国牧羊犬;他一直想成为一名警察,几年前因冒充司法官员而被捕;在那之后,他驾驶着一辆退役的警车,并使用警察扫描仪到犯罪现场拍照。几名目击者回忆起当警察对电话报警做出反应并寻找不存在的尸体时,他们曾经在现场看到过Wayne。他当时在Sigmon Road附近,一直在那里拍照,之后还问警察是否需要这些照片。我们还发现他确实参加过Omni的慈善音乐会。
此时FBI并没有逮捕Wayne Williams,但是要求他来FBI办公室接受询问。Wayne Williams表现得很合作,并没有要求律师陪同。根据我看到的询问记录,我觉得审讯没有很好地规划或组织。它太过苛刻和直接。而且我认为,如果不是那样搞的话,他当时可能会露出马脚。询问结束后,我被告知他在FBI办公室里逗留了一阵子,表现得好像他还想谈谈警察和FBI的事情。但当他离开之后,我知道他们永远不会从Wayne那里得到认罪坦白。Wayne同意进行测谎,但事实证明测谎报告帮不了我们多少。后来,当警察和FBI特工获得逮捕令并搜查他与退休教师的父母同住的房子时,他们找到了几本教授读者如何击败测谎仪的书籍。
对于Wayne Williams的逮捕令是在6月3日获批的。尽管Williams已把汽车冲洗过,但警方在他家中发现的头发和纤维能将他与大约12起谋杀案联系在一起。这和我所作的“罪犯侧写”一模一样。证据令人信服。乔治亚州犯罪实验室的Larry Peterson检验了案件里收集的毛发和纤维,在Williams的卧室客厅和汽车里采集到的衣物纤维来自于遇害者在失踪时穿着的衣物,同时这些衣物上也附着了卧室客厅的地毯纤维。
1981年6月21日,Wayne B. Williams因被控谋杀Nathaniel Cater而遭逮捕。对其他黑人儿童的遇害调查仍在继续。当逮捕决定宣布的时候,Bob Ressler和我正在弗吉尼亚州Newport News附近的汉普顿酒店里开会。当时我刚从英格兰回来。会上我谈到我参与调查的约克郡开膛手案。三月份的时候,“人物”杂志(People)刊登了一篇关于对Bob Ressler和我的专访。当时我们正在追踪亚特兰大黑人儿童失踪遇害案的凶手。在FBI总部指示我们与该杂志密切合作后,我概述了案件的内容,特别强调我们认为疑犯是黑人的。“人物”杂志的这篇专访在全国范围内得到了很多关注。因此,这次会议上当我面对五百多人的观众时,有人问我对逮捕Williams有何看法。
我介绍了案件的一些背景,FBI对案件的介入以及我们如何提出“罪犯侧写”。我说Williams符合这个侧写,并字斟句酌地说,如果最终发现罪犯确实是他的话,我认为他极有可能要对大部分儿童的死亡负责。
当时我不知道提问的人是记者。即使我知道,我想我也会给出相同的答案。第二天,Newport News-Hampton Daily Press在相关报道中只引述我的一句话,“他极有可能要对大部分儿童的死亡负责”而省略了我非常重要的前提陈述。
我的这句话被新闻界捕捉到,第二天它就登上所有新闻节目和所有主要报纸而传遍全国各地。亚特兰大宪章报(Atlanta Constitution)的标题尤为耸人听闻--FBI特工说Williams可能虐杀了许多儿童(“FBI Man:Williams May Have Slain Many。”)。我接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电话。我们所驻的酒店大堂和我房间外的走廊里都架起电视台的许多摄像机。Ressler和我不得不顺着火灾逃生梯才能离开酒店。
事件依然在发酵。在外界所有人眼里,FBI参与案件调查的一名特工未经法庭审判却宣称Wayne Williams有罪。回到匡蒂科(Quantico,FBI总部),我向我的顶头上司Larry Monroe解释实际所发生的事情。他和FBI局长助理Jim McKenzie试图帮助我避免FBI职业责任办公室OPR(the FBI’s Office of Professional Responsibility)对我发起调查。
我记得当时我坐在匡蒂科图书馆里。我曾经在那里安静地写下许多案件分析和罪犯侧写。与我们的地下办公室不同,它有宽大的落地窗。现在Monroe 和 McKenzie在这里跟我谈话。他们一直给予我很大的支持。我是唯一一个全职做罪犯侧写分析的人。这段时间对亚特兰大的案件调查消耗了我全部的热情和情感,我已经筋疲力尽了。而我得到的回报则是媒体的断章取义和进而的无理攻击。
在这个案例中,我们在罪犯侧写和刑事调查分析方面取得了重大胜利。我们对嫌犯的评估以及预测他接下来可能会做的事而采取相应的防范措施被证明是正确的。从白宫以下,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们。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我搞砸了或者错了,我们部门将不复存在。
我们总是被告知罪犯侧写这项工作是高风险,高收益。我眼中含着泪水,我告诉Monroe 和 McKenzie,我认为这是“高风险,但没有他妈的任何收益。”我说这项工作不值得这么去拼命。说罢,我把案例文件夹狠狠地扔在桌子上。 Jim McKenzie宽慰我说我很可能是对的,他们会想办法帮助我的。
就在我最最沮丧的时候,我的父亲杰克给我写了一封信。他谈到了当年他被布鲁克林鹰队解雇时的心情。他当时也很低落。他一直在努力工作,而且尽力做好,但有时觉得生活中会发生许多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他解释了他如何学会面对生活中的不顺并重新调整他的心情作为第二天工作的动力。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把这封信一直放在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
五个月后,OPR决定正式发信警告我,声称在人物杂志的文章发表后,FBI就警告过我不要和新闻界讨论任何与案件相关的问题。警告信来自局长Webster本人。但是我没有太多时间去想它,而且无论我对FBI的看法是什么,工作本身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仍然在全国各地出差办案。对Wayne Williams的审判即将到来,是时候振作精神了。
1982年1月,在持续了6天控辩双方筛选陪审团的过程结束之后,对Wayne Williams的审判正式开始。陪审团主要由黑人组成,九名女性和三名男性。虽然我们认为Williams应该对至少十二个儿童被杀案件负责,但他只被起诉了两起谋杀罪 - Nathaniel Cater 和 Jimmy Ray Payne。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俩遇害者都是二十几岁的成年人, 而非十几岁的儿童。
Williams的辩护团队由来自密西西比州的Jim Kitchens 和 Al Binder以及来自亚特兰大的Mary Welcome组成。起诉方包括佐治亚州富尔顿县助理地区检察官Gordon Miller 和 Jack Mallard。由于我在案件调查阶段参与了好多工作,地区检察官要求我和他们在一起,以便随时向他们提供建议。于是在审理过程中,我直接坐在起诉桌后面。
如果审判放在现在进行的话,我将能够像其他人一样出庭作证。如果陪审团认为被告有罪的话,我还可以出庭评估被告在未来的危险性并就量刑提出专业意见。但是在1982年,我们所做的工作还没有被法院承认,所以我只能就指控策略提出一些建议。
检察官的大部分证据都来自于Larry Peterson和华盛顿FBI实验室的专家Hal Deadman,他们对遇害者衣物及Williams房间地毯上收集到的毛发和纤维进行了对比分析。虽然Williams只被指控犯有两起谋杀罪,佐治亚州的刑事诉讼程序允许该州引入其他相关案件,这在密西西比州是无法做到的,并且辩方对此似乎没有做好准备。对于检方来说,现在的问题在于Williams态度温和,能够控制自己情绪,侃侃而谈,而且表现得十分友好。凭借厚厚的眼镜,温顺的外表,和细腻的双手,他看起来更像是Pillsbury Doughboy而不是谋杀了许多孩子的连环杀手。在Williams被捕前,他曾向公众发布有关他如何无罪以及他的被捕纯属种族迫害性质的新闻稿。Williams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我会把FBI比作Keystone Kops (美国早期无声片,主角是肥胖而无能的警察),亚特兰大警察比作“Car 54, Where Are You?”” (美国肥皂剧,主角是矮胖挫蠢还惧内的纽约警察)
检方方面没有人对Williams会当庭露出马脚而抱有什么希望,但我认为他可能会。从他在犯罪期间的行为和曾经发布公开声明中,我认为他傲慢自信,他自认为可以用之前操纵公众,媒体,和警察的方式来操纵审判。
由法官Clarence Cooper牵头,控辩双方举行了一次非公开会议。会上Al Binder表示他们正在邀请凤凰城著名的法医心理学家Michael Brad Bayless来证明Williams不符合这种罪犯侧写并且根本没有能力实施谋杀。Bayless博士对Williams进行了三次单独的精神方面的测试。“很好,”Gordon Miller回答道。 “你把他带进来,我们将带来一名FBI特工作为反驳证人,他曾经预测到目前为止所发生的一切。” “好啊,我们想和他见面,”Binder说。Miller告诉他,在大多数审判期间,我会一直坐在起诉桌后面。
之后在陪审团的房间里我与控辩双方会面。我解释了我的职业背景,并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对我是FBI特工而不是医生有异议的话,我可以安排一位与我们FBI合作的精神科医生,比如Park Dietz。Park Dietz也研究过这个案子,我有信心他会证明同样的事情。Binder和他的同事似乎对我所说深信不疑。Binder甚至告诉我他的儿子想成为一名FBI特工。
事实证明,Bayless博士从来没有出庭作证。审判结束后的一周,Bayless博士告诉亚特兰大日报和亚特兰大宪法报的记者,Williams在情感上有谋杀能力,有人格缺陷,而且在他看来,谋杀案的动机是“对权力和控制的强迫性需求。”他说,Williams“希望我做两件事,其中之一是要么把某些事情从我提交给法庭的报告中去掉,要么就不要出庭作证。”他说辩方遇到最头疼的事情是,Williams坚持自己控制一切。
我发现这一切都非常有趣,因为它与Roy Hazelwood的罪犯侧写高度吻合。但在审判期间,又发生了一件同样有趣的事情。像大多数非本地人在等待开庭一样,我住在市中心离法院不远的万豪酒店。一天晚上,我独自一人在餐厅吃饭,有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黑人男子走到我的餐桌旁,自我介绍说他是Brad Bayless博士。我告诉他我知道他是谁,为什么他在这里。他问他是否可以坐下来。
我告诉他,如果他明天要为Williams辩护作证而我们现在被人看到在一起的话,这就太不合适了。但Bayless说他并不关心这一点。 他坐下来,问我是否对他和他的背景有所了解。那一晚我们聊得很多。我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给他剖析了案情,并说如果他用辩方要求的方式来作证的话,他会让他自己和他的职业生涯难堪。当Bayless起身离开桌子时,他握着我的手,说他真的很想来匡蒂科学习我们的课程。我眨了眨眼说让我们明天见。
第二天在法庭上,Brad Bayless博士没有出席作证。他已经返回亚利桑那州。在辩方那一边,Binder抗议“公诉方滥用权力”,对陪审团抱怨说控方如何吓跑他的专家证人。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但我认为,真正发生的转变是Bayless博士自己。他是个正直的人,不愿被任何一方当枪使。
轮到控方开始举证的时候,Hal Deadman和Larry Peterson出场了。他们在确认头发和纤维证据方面做了大量工作。但他们证据背后的原理是非常复杂而高深的东西。关于这种地毯纤维如何在这个方向上扭曲,并且有时在另一个方向上扭转,如何对陪审团通俗易懂地讲解这些理论性很强的东西并得到他们的理解认同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最终,他们把来自所有十二名受害者衣物上的纤维与Williams的紫罗兰色和绿色床罩相匹配,其中大部分纤维与Williams卧室的地毯有关,大约一半的纤维与客厅的地毯匹配,而且遇害者身上所发现的动物毛发与被告驯养的德国牧羊犬身上的毛发相一致。
当轮到辩方发言时,一个英俊而迷人的看起来像肯尼迪那样的人从辩方坐席那里站起来,对陪审团微笑着反驳了Deadman的证词。当控方开会总结一天的辩论情况时,每个人都在嘲笑这个来自堪萨斯州的家伙,说他所说的完全没有说服力。然后控方对我说, “你觉得怎么样,约翰?” 由于我在法庭上一直观察着陪审团,我完全清楚怎么回事。我说,“让我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可能会输掉这场官司。”他们感到十分震惊,这是他们最不愿意听到的一句话。“你可能认为他没有说服力,”我解释道,“但陪审团相信他。”我知道Hal Deadman在谈论什么,我仍然觉得让陪审团理解这些证据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辩方证人的论述可能过于简单直接,但他们所说的更容易被陪审团认同。
虽然他们没有说出口,我知道控方都认为我是一坨屎。他们开始考虑放弃我。好吧,我有大量积压案件等着我去处理,比如我正准备参加对Mary Frances Stoner谋杀案的审判。我也有个人问题需要解决。由于我长期出差,我的婚姻出现了问题。我一直都处于紧张焦虑的状态,心力憔悴,身心疲惫。我打电话给Larry Monroe告诉他我要回家。我刚到家不久,我就收到一条消息称控方会改变策略。那些检察官们开始认为我所说的一些事情正在发生。他们希望我回到亚特兰大继续帮助他们质询辩方证人和疑犯。
所以两天后我又回到亚特兰大。现在控方更愿意寻求外界的建议。所有人都感到非常惊讶的是Wayne Williams决定自己站出来,而这正如我所预料的。他的律师Al Binder对Wayne Williams进行了质询。当Al Binder问问题的时候,他看起来就像是一条充满斗志的鲨鱼,这就是为什么他的绰号叫“大白鲨”的原因。他一直向陪审团灌输同样的观点。 “看着他!他看起来像个连环杀手吗?看着他。站起来,Wayne,”他说。Binder让 Williams 伸出双手。 “看看他的双手是多么柔软。你认为他有力量杀死人吗?或者用这双手掐死一个人吗?” Binder在陪审团面前如此这般地表演了两天。Williams心领神会,配合着辩方展现自己:Williams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是一个受种族偏见迫害的无辜受害者;这个国家这个司法系统只是需要快速地找到一个“罪犯”,而他就是牺牲品。
因此,控方的下一个问题是,我们如何对他进行盘问?
轮到地区助理检察官Jack Mallard出场了。他有很好听的南方口音,声音低沉,语速缓慢。虽然我没有在法庭程序或证人举证方面接受过任何正式培训,但我有一种直觉应该怎么去做。我问自己,什么会让我心烦意乱?我知道如果我在被一个知道我做案细节的人质疑时,我会心慌意乱,不管我试图让他相信什么。
我对Mallard说,“还记得以前有个电视节目叫“This Is Your Life”吗?”你必须和他站在一起,你必须让他屈服。因为他是一个强迫症者,过度控制自己,对自己有极其严格的要求。为了摧毁这种刚性,你必须保持对他的压力,通过检视他生活的各个方面来维持这种紧张,甚至质问那些看上去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比如他就读的学校。坚持下去。当你准备要剥下他面具的时候,你必须像Al Binder那样和他有肢体的接触。对辩方有利的就是对控方有利的。向他靠近,侵入他的空间,让他措手不及。在辩方有机会反对之前,低声问他:“当你杀了这些孩子时,你有没有恐慌,Wayne?”
这就是Mallard所做的。在头几个小时的盘问中,他根本无法撼动Williams。即使Mallard抓住了Williams的一些前后矛盾的回答,但Williams仍旧表现得出奇平静,“怎么可能是我?”Williams反问。一头灰发,穿着灰色西服的Mallard有条不紊回顾了Williams的整个生活,然后在正确的时间,他走近Williams。Mallard把手放在Williams的手臂上,在用一种慢条斯理的南乔治亚州口音说:“它是一种什么感觉,Wayne?当你用手指紧固住受害者的喉咙时是什么感觉?你觉得慌张吗?你感到恐惧吗?” Williams用微弱声音回答说,“不。” 然后他抓住了自己,愤怒到了极点。他指着我尖叫到,“就是你,正在尽力使我符合FBI所谓的罪犯侧写,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辩方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Williams开始发狂,咆哮着吼道“FBI是暴徒”并咒骂控方检察官团队是“傻瓜”。但这正是审判的转折点。陪审团成员后来自己这么说。他们张大嘴巴盯着Williams。他们第一次看到了Wayne Williams的另一面。他们看到Williams在他们眼前极具攻击力而又失态的样子。他们终于理解他有能力实施暴力行为。
在法庭这样的公开场合暴怒后,我知道Wayne现在唯一的取胜机会就是再次换取陪审团对他的同情。我轻拍Mallard的肩膀说:“你看,杰克。从今天起一个星期,Wayne会生病。”我不知道为什么我选择了一周的时间长度,但正好一周之后,审判被中断了。Williams因肚子痛被送往医院。然而医生发现他并没有任何问题,就放他出院了。
轮到Williams的律师Mary Welcome向陪审团陈述,她举起了一个顶针问陪审团:“你是否会让一小撮证据证明这个男人有罪?”说罢她又拿起一块绿色的地毯,说这是一块多么普通的地毯,你怎么能因为他有绿地毯而定罪这个人?那块地毯正是Mary Welcome在自己的办公室使用的。
所以那天我和一些FBI特工去了她的律师事务所。我们在她不在的时候走进她的办公室,收集一些地毯纤维。我们将它们带回来并由专家放在显微镜下观察比较,并向检方提供证据,证明她办公室地毯的纤维与Williams家中的地毯纤维完全不同。
(未完待续)
《心灵猎人》第二季可以算是我今年最期待的美剧,没有之一。虽然制片人导演大卫·芬奇与主演乔纳森·格罗夫的阵容就已经足够让人等待两年,但是真正吸引我的是《心灵猎人》带来的缓慢的冷静的条理清晰的分析快感,如同黑洞,如同漩涡,让观众亲身体验分析那些最玄虚也最迷人的思维脑洞。
这一切迷人特质的基础来源于《心灵猎人》的原著《心理神探:美国联邦调查局系列犯罪破案揭秘》,本书作者之一约翰·道格拉斯便是联邦调查局探员,也是他开启了犯罪心理学。也正是这样的现实基础,《心灵猎人》重逻辑重文戏,完全没有其他探案剧那样开挂的情节,大量绵密的对话情节包含在缓慢的叙事节奏当中是本剧最大的特点。
在第一季时,我曾说过本剧的视听语言是教科书级别的好,放到第二季依旧如此。除了布景、打光、镜头运用依旧沿袭了《七宗罪》《十二宫》等之前作品风格之外,第二季更值得注意的是剧中的音效设计。仔细听每一场对话的背景音,不论是桥上火车的呼啸声,或是酒吧人群的喧嚣声,还是监狱栏杆的撞击声,都和对话内容的节奏一致,通过这些音效的暗示来完成故事的留白——观众无需真正地观看犯罪现场画面也能通过音效去脑补出细节。另外在霍顿与连环杀人犯对话时,当不同角色占据主导位置时有几次颇有趣的跳轴。这些设计如同精密的仪器,一点一点让观众从视觉上到听觉上再到心理上接受暗示,将自己代入角色,参与感颇高。
虽然《心灵猎人》第二季在视听语言上保持了高水准,但是看完全9集,你会发现整部剧挺虎头蛇尾的,而且人物形象塑造很糟糕。
第一季中,花了大手笔刻画了霍顿探员的形象,从初出茅庐到大显身手,从野心初现再到(差点)走火入魔,霍顿一步步发现自己的黑暗面,最后恐慌心理发作,这个角色的人物弧光完整且丰富,观众和霍顿都在不断地探求犯罪心理边界中成长。到了第二季中,霍顿这个人物始终处于木讷呆板顽固工作狂的扁平状态,第一季人物的成长似乎随着恐慌发作而消失殆尽,一起消失的还有霍顿的女友,这一季霍顿的私人生活刻画被彻底地抛弃了。因而,更多的生活刻画放在了比尔和温蒂这里,但是前五集花了大篇幅讲述两人的感情线,因为最后四集要集中讲亚特兰大儿童谋杀案,比尔儿子的问题是否得到解决,温蒂与女友感情直转急下走向如何,都未有交代。
这也是这一季最大的问题,剧作上的虎头蛇尾导致剧集前半部分与后半部分割裂严重,前半部分采访的多个案例不了了之,因为最后都得留着时间解决亚特兰大这个案件。连第一季出现在片头片尾的BTK杀手,本季除了提了几句之外依旧活在片头片尾当中,鉴于这个案子2005年才得以侦破,后面几季(如果有的话)可能依旧活着片头片尾不会有实质性进展。除此之外,剧中也涉及了官僚主义与种族矛盾的问题,但都是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这一季给我的感觉是想要讲的东西太多,结果哪个部分都没讲好,反而丢失了最重要也是最吸引我的关于连环杀手背后心理与思维的分析。
在我看来《心灵猎人》才短短两季就已经潜藏危机,下一季是否还值得五星期待恐怕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虽然铺垫了一整季的Atlanta case最后并没有给出观众期待的让人为之一振的精彩大结局,但是剧集是为了尊重真实案件情况,作为观众也就只能默默承受了。关于这部剧本身到不想评价太多,但是对三个角色展现出来的人性的细微之处还挺有共鸣。
1,女博士Wendy Carr的同性感情线
Wendy作为一个高智商高学历的学者,在剧中被自然而然刻画成了一个非常敏感的高自尊冰山美人。其中两个工作相关的场景展现了这点。一是第一次Ted安排三人组去处理亚特兰大案子时,分别对Holden和Bill的工作职责做了交代而忽略了Wendy。但是看到Wendy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反而翘首以盼对自己的指示时,Ted才临时编了一些不重要的话。此后Wendy在电梯里抱怨“都不知道叫我去开这个会干嘛。”
并且也因为感觉自己不被重视,于是与另一个小组弃儿Gregory一拍即合,趁Bill和Holden两人不在自己接盘了连环杀手的采访任务。没想到采访并不顺利,没能获得对方信任来套取有效信息,因此被Ted委婉劝退:“采访任务还是让其他探员做,你就专注于更重要的分析任务就好了。”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行,不要再搞砸事情浪费资源了。当时Wendy没说话,但是表情看得出略微震惊和受打击。并且事后也与恋人Kay讨论说“没想到Ted一点都没认可自己的进步和作用。”
这两件事为Wendy的人设提供了充分的背景,于是为后面和恋人Kay的关系崩塌做了合理的铺垫。正在两人关系渐入佳境时,碰巧Kay的前夫把两人孩子送过来过周末,而Kay忘记了这件事,于是“没有一点点防备”,Wendy听到了Kay与其前夫的对话。
前夫哥:我能上去吗?
Kay: 现在不太方便。
前夫哥:有人在上面吗?
Kay: 没有。
Kay: 我准备让Tom(儿子)周末见个朋友。
前夫哥:是什么重要的人吗?
Kay: 不是,完全不是。
除此之外,Kay还编造了一些谎言关于会找另外的工作以及会搬到更好的街区住。
Wendy听到这些对话后默默离开并且之后完全不再联系Kay。最后Kay来找Wendy问清楚两个人到底怎么了,Wendy说,“一个认为诚实高于一切的人竟然撒起谎来那么溜真是让人不舒服。你竟然还让我觉得自己不够好。(指之前Kay说她不敢在工作里公然出柜)”最后甚至非常伤人滴讲:“你根本不是你以为你是的那种人。你不自由,你也不是什么通透的以更高标准生活的人。你不过是个从公交车站免费杂志上获取情感建议的酒保罢了。”
其实对话里展现出的只是Wendy发飙的其中一个理由吧。一方面被一个言行不一的人在自己都做得很差的方面所指责,让高自尊的Wendy觉得委屈和气不过。另一方面,偷听到Kay的对话时,三番五次被Kay否认自己的存在,否认自己对于Kay的重要性,以及不被介绍给Kay的家人,我觉得才是刺伤Wendy的重点。
尽管情理上可以理解为什么Kay不对自己的前夫讲真话(可能是不想影响到对儿子的探视权,或者没准备好来自于前夫的惊讶和质疑),所以被突袭的情况下撒谎,但是作为刚刚放下心理戒备邀请Kay与自己同居的Wendy来说,这种伤害太大了。尤其对于一个高自尊且高理性的人来说,他们在受到情感伤害时反而不能很好地运用理智说服自己对方言行的合理性,而是完全关闭了共情能力变成了异常脆弱然后为了自保而攻击力十足的战斗机。
其中有那么一句台词暴露了Wendy吃醋的本质:“我不知道原来你和你老公说话时声调还可以那么高啊。”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情感本身的受伤,Wendy不至于因为Kay关于换工作和住处撒的谎就有如此过激的反应,顶多事后质疑Kay的原则罢了。特别是转身坚决离开那一幕,充分表现出了当发现自己以及两人的感情原来都不被对方承认时的那种伤心和愤怒。
因为自己受伤,就转而把同样的匕首刺进对方的胸膛,用最能伤害对方的言语去攻击对方的软肋,却不能放下自尊去解释为什么自己难过和生气,真是像极了任何一个高自尊的人。高自尊也未必是好事,和低自尊一样,其实都是自卑和脆弱的表现,能轻易毁了一段其实还不错的感情。
2,Bill Tench家庭线
虽然剧中Bill最后貌似落得了妻离子散的凄惨下场,但是不得不说他处理事情的方式其实非常值得称道。
一方面工作任务繁重压力山大根本抽不开身,另一方面本来就有心智问题又少言寡语的7岁儿子还莫名卷入了杀人案,因此Bill不得不工作和家两头飞,来应付社工时不时的突然造访,每周一次的心理咨询,以及妻子随时的紧张,焦虑,要求和无声的抱怨。
妻子无数次说“请假吧回家吧,我一个人承受不来”,但是可想而知这种破案的关键时刻,在人手本来就不足又被上司寄予厚望,并且破案结果关乎整个部门的前途的情况下,不管出于Bill本身对工作的责任,还是对团队的责任,他都不可能离开。但是同时他也没有忽视自己的家庭责任,尽可能做到自己能做的:周一到周四在亚特兰大,周四晚上飞回家陪儿子参加周五上午的心理咨询,然后周末两天呆在家帮妻子分担照顾小孩的责任。于是几乎搞得自己觉都睡不够,还两头不讨好。但是在这样对于他自己来说身心俱疲的时期,面对妻子的指责,他没有一句自我维护,基本都是顺着她的话头说尽量去安抚她,即便她的要求不合理。
有两个场景让我印象深刻。一是Bill周四下午赶到机场时飞机已经开走,于是他不得不坐了一个红眼航班周五凌晨5点才回到家所在的城市,于是就在心理咨询会面时迟到了一小会。但是到了后立马就是非常真诚的道歉,并表示以后不会再发生了,而不是像我们大多数人会做的那样拼命解释以撇清自己责任,比如“哎呀工作实在太忙走不开,错过了飞机但是又只有凌晨的一班了,我可是觉都没睡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之类。一句解释都没有。迟到就是迟到,并没有因为觉得自己是被工作所误就理所当然。
二是在法官判定儿子必须接受社工和心理咨询并作出解释:“Brian没有参与谋杀,但是他确实在场。基于他没有体现出恶意也基于他的年纪,州政府决定不对他提出诉讼。但是我们不能忽略他事后有充分的机会去求救或者告诉你们这件事的机会却没有这样做。不管他是为了这件事不被发现,还是说他没有基本的对错观念,州政府有义务去了解他的动机,来确保他对于自己和社区都不会是个危险因素。”
说实话,在法官给出如此清晰且合理的解释后,妻子还非常不接受,并一直逼逼“儿子都说真话了呀为什么还要社工来评估,儿子把死去的小孩放上十字架也是因为他以为这样可以让小孩复活啊bla bla。” 其实听到这段我个人蛮反感的,因为这种对自家小孩的无条件辩护像极了培养出熊孩子的无良家长,也缺乏理性接受事态发展的良好心态。说实话你就真的对你那个虽然看起来长得像天使但是闷不吭声的儿子的内心活动如此了解吗?你就不害怕他真的有什么心理问题吗?不想如果有问题早点发现早点解决以免问题滚雪球吗?
事后妻子还一脸不爽滴抱怨Bill说“刚才你为什么不说点啥?你连你自己的小孩都不维护?”换成是我可能都要发飙了,但是看看Bill怎么说的:“亲爱的这不是法庭。Arts说得对,我们只能走完这个流程。也许Brian能跟人聊聊也不是坏事。” 妻子继续坚持:“他(儿子)没有(心理)问题。他不是个罪犯。” Bill表示支持:“我知道,南希。”然后又温柔地提醒妻子事情的积极一面在于“儿子至少能跟我们回家。这已经是好结果了。”
这一段简直是把一个偏执的,情绪化的,略微不讲道理的妻子形象,和一个理性,耐心的,忍让包容的丈夫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这也是让我觉得Bill人设最值得我学习和敬佩的地方。试问我自己,是做不到在工作已经把人榨干,还要在两个城市之间来回奔命的情况下,如此有耐心又支持地面对一个只会抱怨的伴侣的。作为一个工作里的强势男权和家里的唯一收入来源,Bill对于家庭的付出,对于妻子的态度,不得不说已经是一个完美好丈夫了。不过为了剧情张力需要,最后妻子一声不吭地带着孩子搬家走人,但是逻辑上这也符合她遇事就哭哭啼啼,没有强大的承压能力在丈夫缺位时独自处理这些危机事件,最后只会用拒绝和逃避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的性格特质。
3,Holden的虚荣心
这季Holden的角色不怎么出彩,唯一让我觉得有趣的是他三番五次对亚特兰大受害者家属作出自己根本无法确保的承诺,而且是在其并没有被逼去做出这些承诺的情况下。
第一次在说出“我保证FBI会调查这些案子之后”,FBI就被亚特兰大市长光速踢出局。第二次在快剧终警方已经抓捕了疑犯但是不能以20个小孩的谋杀罪名去起诉他时,说出“我保证FBI会继续调查这些案子”,结果隔天电视上FBI就宣布“中止这些案子的调查”,简直啪啪打脸。
反观Holden为什么要说出这些话?第一次被引荐给这个被害者亲属联盟时,领头者质疑Holden的年龄和资历,说他的话不会有人重视的并且差点转身就走了,这可能引起了Holden对自我自尊的维护。后来是他三番五次地主动跑到被害者亲属联盟的聚集地点,主动表态说出类似“我找到机会让FBI能够介入调查了”,事实上这根本不是他的功劳,而是上司斡旋出的契机。也就是说他在为未做之事邀功。他对受害者联盟的拜访,也并非是单纯想要给对方安慰和支持那样简单,我看到的更多的是想要获取对方对自己认可,重视和感激的一种渴求,一种带着点圣母心的虚荣心。事实上看起来这些被害者家属们并不需要Holden提供的“定心丸”,他们一直坚定且井井有条地做着自己能做的事。反倒是Holden总是不请自来,一再做出观众一听都能觉得很空洞的承诺,每次对方也都提醒他“不要轻易做出承诺。”
经常提到连环杀手都是自恋狂的Holden其实自己也有非常自恋的一面,但还好他也有很强的同理心和忏悔的能力,才构成了与那些反社会人格及精神病患者之间的最大区别。这一点,也蛮像我自己。
虽然这一季剧情不算特别精彩,但是这些隐秘又真实的,甚至不易被人察觉的,对人性复杂性的寥寥几笔点到为止的刻画,真是让人爱了。这也是我多年来喜欢美剧,而不是倾向于把人脸谱化的苍白国产剧的原因吧。
无论如何,这依然是今年最好的美剧之一,就谈谈个人观后的一些遗憾。
相比第一季,第二季没有那么过瘾,压抑感更重。
最大的遗憾当然是结局。整片最后还剩半小时的时候,嫌疑人被释放了,我确实是看进度条在推算究竟最后杀死孩子们的嫌疑人有没有被抓到,看到进度条越来越接近终点,心也点一点沉下去,怎么也没想过最后居然。。。而且我甚至抱了一丝幻想--下一季会继续这个案子吧!但没想到最后一行字幕彻底把这个念想也打消了。内心的失落与压抑无法言表。
第二个遗憾,感觉这一季与连环凶手的面谈全部都不及上一季过瘾,很多我很期盼有个高潮的地方,都没有。比如见曼森,在比尔被激怒、濒临谈崩的阶段,我本以为霍顿会力挽狂澜把节奏拉回来,再比如最后审问嫌疑人的那段,我也觉得应该是本季最后一次与嫌疑人面对面谈话了,会有个漂亮的击破,然而也是非常常规,败兴而归。另外本季让女博士和墙头草也进行了一些面谈,第一场还有点意思,第二场就乏善可陈。所以综合下来,所有的面谈都不及上一季精彩。
第三个遗憾,这一季真的超级讲ZZ。这一季花在FBI、小组内部、亚特兰大警察局、亚特兰大本地ZZ或者人际关系的篇幅挺多,看得我有点不耐烦。并且这一季里的ZZ是占上风的,虽然上一季最后,内部调查也让整个组陷入了危机,但是,不管多么讲ZZ讲程序,案子是破了,犯人是抓到了,所以观感上还是失望中有希望,艰难中取得成绩的心情,但是这一季犯人其实最终并没有算搞定,ZZ上FBI和亚特兰大的官员们各取所需,春风得意,这感觉真是别样滋味,很难描述。
第四个遗憾,比尔的家庭线。这算是遗憾,但是又会让我很期盼看到衍生剧或者如果这部剧像 犯罪心理 一样能够拍上十几季说不定就能够有比尔儿子成为连环杀人凶手的新剧情。比尔的儿子显然具备很多连环凶手童年时的一些特征,在遭遇了这次事情之后,妈妈像任何一个不具备专业知识的妈妈一样,认为不要向孩子提及这些,让他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孩子自己会忘记创伤,心理医生说了一句:这些创伤孩子不可能忘记,任何人都不会忘记。但是显然,妈妈一直到最后都没有认同这句话,所以她带着孩子离开了这个环境,认为这是帮助孩子走出困境的方法。作为观众的我,却和比尔以及心理医生的想法一致,应该让他继续在这里,有比尔的照顾,有心理医生的干预,更好。搬离之后,这个本来就很怪异的孩子,将面临父亲缺位,这又为他走向连环杀手创造了一个因素;母亲对孩子近乎偏执的保护,对于正常的孩子可能不会有什么其他作用,但是对这个孩子就未必了。总之,这条线继续写下去,也会很有内容。
第五个遗憾,男士们全员发胖,哈哈哈。看着个个紧绷的衬衫,腰部若隐若现的肉肉,还是挺不适应的,当然这个纯属个人偏好。
最后不说遗憾,夸夸剧本和演员。剧情方面,这一季最意外的情节就是比尔的孩子经历了犯罪事件,从这个视角再去看比尔在与犯人面谈时的心态和想法,感觉就像个无底洞,会把观众吸进去。剧本台词的深入程度真是令人乍舌,虽然我没有落过一集CM,也还是会在他们开会讨论研究内容的时候停下来多看几遍,CM前传真不是说说而已。最后,演员真的全员牛逼,警察罪犯情人爱人孩子母亲邻里等等,很难找出一个人演得不好的。还是要佩服人家这个行业的整体水准。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发展到好剧本、好剧组、好导演、好演员遍地开花。
先这样吧,才一刷呢,等下次有空二刷之后如果有补充再说。
Mind Hunter 第二季作为本年度最期待的美剧续集,本想是在更新后一天刷完,但是明显感到有一种刷三集让我缓缓的趋势,主线和副线的内容非常多,当准备好要深入一条线的时候又变得蜻蜓点水,让人觉得大卫 芬奇估计依然在挖坑。如果非要给第二季定个性,应该是一个过渡季。
自己觉得最明朗也是最深刻的一条线就是Bill的家庭线,亚特兰大儿童残杀案和Bill有自闭症的孩子两条线几乎平行在叙述,第一季Brian藏起凶杀案照片的镜头几乎是第一季最让我焦虑的一个镜头,在第二季Brian卷入了凶杀案,他目睹了几个大孩子杀害了幼儿的过程,并且提议将死去的幼儿绑在十字架上。布莱恩虽然没有被追究法律责任,但是法庭要求一名社工和一位精神科医生进入Bill的家庭进行评估,作为是否需要社区或是青少年组织的介入的依据。
从剧中表现看,社工做的事情包括:1.定期家访;2.不定期家访;3.不定期校访。家访第一次就把人家里检查了一遍,Bill说了一句话:这不就是和我们检查犯罪现场一样吗?之后,社工在没有告知父母的情况下对布莱恩进行校访,母亲质问道:“难道不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异于常人的监视、家访、校访更加让孩子确定自己是abnormal的吗?”每一次工作过程中手里拿着满满当当的表格,在我看来挺像是披着社工外衣的审讯。当布莱恩第二次见到社工,社工装作亲切的问孩子:是否还记得我?我们上次见过的。布莱恩只是摇头。
本着卑微又崇敬的心情重新打开了我本科的教材《家庭社会工作》的家庭社会工作的历史。书里的叙述如下:
“20世纪50年代,政府开始关注虐待、自杀和少女妈妈等家庭问题,并开诊对家庭问题和振兴家庭措施的讨论,家庭服务也收到政府和社会的重视,逐步形成了具有系统性和组织性的服务机构、组织和协会,为家庭成员提生理、心理以及社会的各项服务。同时,家庭治疗也开始兴起,从对精神分裂症的患者的互动研究到家庭协谈等临床实践,逐渐形成一个独立的学科…家庭社会关注从原来注重家庭个人的咨询转变更关注家庭成员之间的互动,关注家庭和社区资源的连结。”
但是从法庭的强制程序来看,社工的介入已经超过了案主自愿的范畴,因此我又看了看有关美国司法社会工作的论文,司法社会工作更强调对于已经实施犯罪的罪犯进行的矫正工作。值得注意的是20世纪70年代到90年代,美国司法社会工作者出现了大量的撤离。里根在任期间,实行对“犯罪强硬”的政策,在司法领域更多声音谴责社工的工作“Nothing works”。但是更多的司法社工工作者转向了进入社区为受害者或者证人工作。社工被赋予在矫正机构外开展预防和服务的职责,辅助法庭,提供法律援助,家庭犯罪调节,青少年犯罪治疗等服务。
从这个角度看,剧中的社工角色应该是司法社会工作者的角色。但是不可置否,社工在这部剧里的角色非常不讨喜,甚至说是纯粹为了完成程序而进行的机械工作,没有看到更多的专业性,甚至连明显的创伤后的退行都只是做个记录就完事儿,连我看了都想翻几千个白眼,反而是精神科医生强调了孩子的所有进步与变化都值得关注。
Bill对于儿子的思考也从一开始的否认到后来的自我怀疑,一方面Bill不想承认孩子是一个无情的旁观者,甚至种种行为表现出往冷漠的杀人犯大势趋进的苗头,另一方面,从Kemper,Manson,Son of Sam的面谈中,他们几乎总结出这些连环杀人犯从小就与众不同,身世凄惨,情感冷漠,Bill能明显感受到自己孩子与其他孩子的不同,但是3岁收养布莱恩后就一直悉心照料他的家庭,甚至让自己怀疑是不是Brian就是天生的冷漠,能够对杀人无动于衷。Bill说道:从3岁收养他开始,我们都希望尽心照顾他,帮助他更好,但是没人知道他3岁以前经历了什么,过着怎样的人生。
强烈的冲突也暗示着这部剧一直的焦点问题:杀人狂是天生的穷凶极恶,还是后天形成的?
Bill的work-family conflict逐渐加剧,妻子作为家庭主妇每一天都要处理和面对家庭琐事,另一方面要陪伴孩子,最压抑的是上门要求和孩子面谈的警察,死去孩子母亲的责问,社区里Brian不被接受的情境。当死去的Daniel的母亲要求见布莱恩,理由是要宽恕他的时候。布莱恩的妈妈几近崩溃,隐忍的拒绝了对方。在我看来这幕几乎是全剧最丧场景,看完当集的我立刻来了一片饵块醒醒神。
Bill也面临着来自工作和家庭的双重压力:一方面妻子希望他放下手中的工作回来陪伴孩子,另一方面新任的上司迫切想想有所作为,在行为科学部干大事,但是亚特兰大杀人案件在警察局、黑人政客、失踪者母亲等各方势力斗争下无法推进。
这个家庭几乎就是一个stressors的集合体,如果说一系列的事件是primary stressors,那么在压力环境下目前家庭的coping strategies应该会发展成为secondary stressors,如果不出所料,bill的家庭正在朝着离婚方向逼近,这会对Bill,对Brian又有什么影响,我非常期待但是确实也不敢深思。此处放上Pearlin(2013)的压力过程理论框架,作为自己思考的启发点吧。
第一次写剧评,如果之后有时间,还想好好捋一捋wendy的线以及几大重刑犯的面谈。
在所有好莱坞的名导之中,大卫·芬奇(David Fincher)可能是那个对连环杀手最情有独钟的一个。这种极其执着的迷恋贯穿了他的导演生涯,无论是早期一鸣惊人的《七宗罪》(Se7en),还是声名鹊起之后的《十二宫》(Zodiac)与《龙纹身女孩》(The Girl with the Dragon Tattoo),甚至是讲述婚姻关系的《消失的爱人》(Gone Girl),叙事的中心总是一件离奇的罪案。躲藏在黑暗中幕后凶手将寻找真相的侦探玩弄于股掌之间,冰冷而残酷的世界永远不会得到救赎。
然而大卫·芬奇在2014年完成了《消失的爱人》之后就没有任何作品推出。计划中和艾伦·索金再度合作的《史-蒂夫·乔布斯》(Steve Jobs)在临近开拍之际被索尼更换了导演,《龙纹身女孩》的续集的拍摄计划也迟迟没有了踪影。一时间大家都十分好奇这位年近六旬的导演要怎么样继续自己的职业生涯。
就在观众们焦急等待的关头,网飞在2017年上线了了芬奇与它们合作的新项目《心灵猎手》(Mindhunter),一个光听故事简介就充满了大卫·芬奇自己风格的剧集,更何况他还在亲自执导其中的三集。《心灵猎手》的故事聚焦在了上世纪七十年代FBI通过对连环杀手的访谈创建“心理侧写”(Profile)这套理论的过程,将会涉及到历史上诸多穷凶极恶的罪犯。但是等到剧集正式上线之后,观众们却大失所望。大卫·芬奇招牌式的冷峻的影像风格和凌厉的剪辑依然随处可见,故事却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没有环环相扣的故事,没有警探和罪犯的斗智斗勇,取而代之的是大段大段的访谈,节奏缓慢,情节拖沓。
这种的与预期强烈的不一致并非是某种失误,更像是刻意为之。“心理侧写”对于大多数的观众早就已经是一个无比熟悉的概念,电视机的荧幕早就充斥着诸如《犯罪心理》(Criminal Minds)或者《追辑:炸弹客》(Manhunt: Unabomber)这样一抓一大把的刑侦破案剧集。主角们运用侧写的方式构建凶手的模型,抓住真凶的故事已经很难再拍出新意。与其照搬旧的套路,不如独辟蹊径,把叙述的重点放在了这套理论是如何构建的。从这个角度来说,《心灵猎手》不该被当作一部刑侦剧集,以精彩的追凶破案作为卖点;而是纪录片,以历史本来的面貌作为根本的目的。到了今年播出的第二季,纪录片的风格则变得越发明显。(第二季前三集同样由芬奇本人担当导演)
遵循着这样的逻辑,更多与犯罪无关的情节被加入到了《心灵猎手》第二季之中。当时的社会背景,警局内部的工作环境,乃至于探员们的个人生活和心理状态,每一个细节都在左右着“心理侧写”的构建过程。尤其是第二季最开始的第一集,完全没有描述任何犯罪的情节,而是花费了所有的笔墨来描述新领导上任之后整个部门的运作情况,以此来反应新的侦破方式在实践的过程中需要面对多么巨大的阻力。
在整个第二季中,探员们私人生活同样拥有了更多的戏份。故事的叙述者从第一季的霍顿·福特(乔纳森·格罗夫饰)变成了比尔·坦奇(霍特·麦克卡兰尼饰),一个身材健硕,处事圆滑的中年男子。作为整个小组的领头人,他的儿子却被牵扯当地的一件儿童死亡的案件之中。面对妻子的怀疑,奔波在家庭和工作之间的比尔很快就对自己目前从事的项目产生了怀疑,长期与连环杀手打交道,是不是也对自己的孩子产生了致命的影响。剧中的头号女主温迪(安娜·托芙饰)则陷入了感情的困境。虽然她一直在为“心理侧写”提供理论支持,想要洞察每一个罪犯的犯罪动机,却和自己的恋人都无法深入交流,最终导致了恋情的终结。更不要说在第一季就陷入困境的霍顿,在反复折磨凶手作案动机的过程中,自己也处于崩溃的边缘,随时就将失控。“心理侧写”就像那个黑暗的深渊,在你凝视它的过程中也在逐渐被它吞噬。
在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剧情加入之后,“心理侧写”的对象在无形之中被扩大了。它不仅是一个破案的工具,而变成了一种观察世界的方式。主人公们会不由自主地运用“心理侧写”观察自己所接触的一切,例如比尔开始分析自己退休上司的心态,甚至是荧幕前的观众都不会不由自主地运用“心理侧写”为主人公们画出人格肖像。每个人即是观察者也是被观察者,每个人都在为了“心理侧写”的创立过程添砖加瓦。
当然《心灵猎手》的野心还远远不止这一层从连环杀手到普通人的推进。当第二季的后半段亚特兰大儿童失踪案被正式引入故事的主线之后,“心理侧写”的对象再一次扩大,当时整个的社会环境都成为了“心理侧写”的目标。
1974年的冬天,整个美国亚特兰大市都被一股恐怖的气氛笼罩着。黑人社区里,一个个小孩接连失踪。几日之后他们的尸体就被发现随意丢弃在城市的角落里,死亡之前通常都受到了残酷的折磨。当地的警察对此一筹莫展,百般无奈之下,FBI派出了他们新近成立的“心理侧写”部门,想要力挽狂澜。但当比尔和霍顿正在开始介入调查之后,却发现此前百试不爽的“心理侧写”忽然间失去了魔力。黑人和白人之间深厚的种族矛盾,当地警方陈旧的侦破方式和对“心理侧写”的怀疑,凶手高超的犯罪手法,每一件事都在阻碍案件的侦破。
贯穿后半季的亚特兰大儿童失踪案几乎可以当作是一部犯罪纪录片来单独看待,之前噱头十足的大段采访内容消失不见了,却而代之的是各方势力在城市的每个角落里相互角逐,互不相让。为了增加这种真实的临场感,在霍顿搬运十字架的段落,呈现在荧幕上的画面忽然变成了老旧的记录片样式,不时出现的条纹和斑点以假乱真,甚至能让人以为这是历时上采集的新闻画面。
当“心理侧写”不再百试不爽之后,比尔和霍顿从无所不能的英雄还原成了凡人,挣扎于各方势力之间,难以施展自己的能力。有时候他们会开始自我怀疑,这套基于个人经历和情感分析的理论在面对现实的凶杀案时是否真能有所作为。正是在经历了这种挫折带来了无力感之后,两个凡人才能静下来心来观察当时的整个社会。在亚特兰大,真正制造犯罪的不是某个单独人物的一时冲动,而是整个社会中黑人和白人之间不可消解得相互仇视。阻止破案的也不是犯罪份子高超的作案手法,而是各方势力在利益角逐的过程中一次次丧失协同合作的机会,给罪犯留下了逃脱了空间。因此一个单独给疑犯做的“心理侧写”并不会起到任何作用,需要的是为整个时代和社会环境,为其中的每一个人做一次“心理侧写”。
从这个角度来说,《心灵猎手》从始至终都没和大卫·芬奇之前的作品脱节,而是一脉相承地延续了他之前的母题——一个无力平庸的凡人在异化的时代中苦苦追寻的凶手,最终认识到击败他的是这个黑暗的世界。在《七宗罪》中,这位凡人是那个刚刚上任七天的菜鸟警探;在《十二宫》,这位凡人是那个数十年苦苦追寻却一无所获的记者;到了《心灵猎手》,这位凡人则是创立“心理侧写”的FBI探员。无论最后成功与否,他们都是时代见证者。
直到第二季的最后十分钟,亚特兰大儿童失踪案的嫌疑犯才被抓获归案。然而没有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因为已经有二十个儿童失去了生命。亚特兰大黑人和白人之间的种族矛盾并没有缓解,城市中的各方势力还在不停地争斗,抓获凶手并没有改变任何现实。之前的一场戏中,有人问霍顿:“符合侧写的临界点在哪里?四项要素还是五项,要是他不符合第六项呢?” 霍顿无言以对。其实无论是他还是观众都知道,侧写只是一个通过理论构造出的模型,并不是这个社会真实的写照。真实的世界永远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和黑暗得多。
当然作为一部电视剧集,《心灵猎手》的故事还远没有完结,毕竟每集开头一闪而过的那位BTK(Binding虐待Tyrannize杀害Killing)还未真的与我们的主人公展开较量。我们有理由继续期待故事接下来的发展,期待大卫·芬奇完成它给整个时代做的“心理侧写”。
本文首发于深焦公众号 深焦DeepFocus ,文字和图片略有改动。
When we empathize with a psychopath, we actually negate the self. We deny our own beliefs about decency and humanity.当我们与一个精神变态者共情时,我们实际上在否定自己。我们摒除了自己关于是非善恶与人性的理念。《Mindhunter》S2E1
我爱小乔!芬奇大大!来啦来啦!好看到尖叫!等得老泪众横!第二集优秀极了~小乔那肚子是五个月了嘛233脸圆了一圈儿~乔妹声音太好听了~听得想掰直他233
先说一句:太厉害了,再一次拜服本剧的视听语言,教学范本的高超设计。本剧的风格依旧是缓慢的叙事节奏里包含大量绵密的对白,像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漩涡。更值得注意的是剧中的音效设计,仔细听每一场对话的背景音,不论是桥上火车的呼啸声,或是酒吧人群的喧嚣声,还是监狱栏杆的撞击声,都和对话内容的节奏一致,通过这些音效的暗示来完成故事的留白——观众无需真正地观看犯罪现场画面也能通过音效去脑补出细节,另外在霍顿与连环杀人犯对话时,当不同角色占据主导位置时有几次颇有趣的跳轴。这些设计如同精密的仪器,一点一点让观众从视觉上到听觉上再到心理上接受暗示,将自己代入角色,参与感颇高。认真看,不要错过一分一秒。
Star Trek般对话占据如此重要驱动核心的一套类型剧,甚至取代情节成为观看主体——如何将空间对话影像调度激发出文字阅读般丰富细节积累起的精确可控却又灵活演变的想象力。纵然弗兰克林执导的后四集在技法上略显混乱和逊色,但每集结尾的字幕表都在咆哮——“芬奇和多米尼克们是多么想拍电影啊!”无数“杀人回忆”串起一道道历史愁绪,降临在追逐虚无真相的每一个忏悔者。
前面铺垫了很多心理暗线,结果到后面剧情已经被亚特兰大儿童案占满。某种意义上算是高开低走,但看这种玩弄人心的罪案剧真的很过瘾。希望第三季节奏可以再放慢一点,让每个角色都塑造完整... (我要向小乔表白啊啊啊~~~)
跟大家观感不太一样,后半程亚特兰大案看的我如痴如醉
《真探》S1后的美剧最佳,芬奇应该是偷看了我上一季的短评(笑),三人组里BillTench和WendyCarr两条线写得深得我心,这一季在这二位角色上所下的功夫明显多了不少,前者父子线中儿子所涉及的十字架案件几乎与全剧主线共为唇齿成为牵制剧情的必要存在,后者与同性伴侣的关系进展以及由此可能带来的办公室“隐患”也将在日后成为“惊爆内幕”的导火索,有芬奇掌舵前几集也着实把人看嗨了,包括新加入的迈克尔·瑟沃瑞斯在内的几位主演都相当抢眼,当然,倒不是说演员们完成得有多好或者贡献了多少夺奖时刻,但从三人最初集体磨合到其后各自为战的过程,确实与全剧或者说大卫·芬奇的一贯气质形成了一种严丝合缝的互补关系,麦克卡兰尼的压阵效果不输十年前的约翰·古德曼,安娜·托芙则演成了美剧届的布兰切特。最后,希望深藏功名的芬奇下季能多导几集。
依然好看停不下来。喜欢看爽剧的,一集破一案的那种,何必进来。节奏慢得会拖垮你的兴趣与耐心。本身就不是什么严格意义的“破案剧”“悬疑剧”,因为每个案件、每个人物都是历史真实的再现,需要观众去玩味的,是过程中的抽丝剥茧、细腻的心理交锋,甚至人事纷争,大时代下的社会人情生态,权谋与政治的角力,以及案情徘徊不前、陷入泥淖时的疲惫、无奈、焦灼,从零建立和应用一门学科时步步受阻、处处碰壁、无人理解的艰难…这一切的一切,才是犯罪最真实的面貌。屏住呼吸,凝视这过程,跟着一起疲惫和无奈,才是快感所在。毕竟,正义迟到方是常态,三下五除二水落石出坏人归案,那是英雄主义的童话。虽然芬奇只导了两集,但颇有《十二宫杀手》的味道,除了众口称道的音效,时代还原也是一贯优秀。
那种平静的氛围展示了一种未知的恐惧
芬奇导演的前三集仍然水平高超,配乐、音效、运镜、表演指导,每一项单提出来都值得研究好久。这一季讲亚特兰大儿童谋杀案,话题落在了种族上。聪明地把白人双男主之一支开,回收第一季黑人配角当起探案主力,避免了白人拯救黑人的戏码。霍顿仍然固执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比尔和温蒂却各自发展出有趣的故事支线,尤其比尔线对“善恶起源”进行了另一层讨论。第五集曼森出场惊为天人,台词剧本和表演拿捏实在是太棒了。第七集高潮在于送十字架,那一段摄影风格的突变,立马让观众对受害者家属的同情值拉满,是影像的魅力。这季和罪犯的对话戏少了一些,而关注亚特兰大当地司法系统的运作更多,感觉越来越像《火线》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A】唯一不满的就是第二季的节奏不再像第一季那样抓人了吧,很少有像最开始那种新奇与恐惧的混杂体验了。除此之外一切都好,无论是视觉体验还是以对话为主导的情节感官驱动,都保持了超级高的水准。而主要剧情上,三位主要角色的延伸线也各有特点,其中要数bill的家庭线最为惊艳,是第二季的闪光点之一。希望芬奇能够接着拍它个十几季,一直拍到BTK被捕,拍出一部横跨三十多年的美国犯罪史,一个真正宏大又深邃的罪案电视剧系列,一个只属于芬奇的时代记忆。
看完第二季,我明白了一件事,如果不是为了偏执艺术,拍罪案电影一定要逮捕真凶,这样才能满足观众期待。这点与现实罪案无关,完全是艺术处理。可惜整个《心灵猎人》第二季并没有给观众《杀人回忆》、《十二宫》那样可能抓不到凶手的暗示,结尾给观众的落差感太大了。
熬夜看完。第一季主导的访谈在这一季被彻底削弱,一沾上亚特兰大的案子就把主要配角丢到了主线之外,访谈得到的理论是为了支持实践没错,可一旦它们之间缺少必要联结,两者对于彼此都只会显得多余。剧中不断搅浑水的官僚主义真的快把人烦死了,破什么案啊,都去填一式三份的表格算了。
好像一口气吹了个气球,又看着它慢慢地瘪下去。几番意味深长从不挑明,几条故事线无疾而终,主要人物没有发挥空间,配角长期掉线,除了开头结尾的btk,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一整季最后只剩几个大坑。
相比第一季的惊艳,第二季有点虎头蛇尾了。前五集推动稳当,仍具备着其他大量警匪剧所不具备的,极度纤细敏感、如履薄冰的特质。但后四集收拢到特定案件时,就宛如是将做理论研究的学者推到考古前线去挖矿,纤毫毕现的质感有所降格。纵观第二季全程,感觉还是缺两三场特别重磅的对话戏,哪怕是第五集对话曼森感觉也有点soso,没有第一季能提供那么多当头一棒的震撼。但,仍然是今年目前最佳美剧。
第一季温迪因为霍顿的一句话指责他不专业,第二季她亲自去和连环杀手对话才终于明白干这行不能循规蹈矩。他们一直说霍顿不对,他们真正去试了才知道理论知识是行不通的。两季《心灵猎人》都有一定的观影门槛,慢节奏挡住了不少观众。3~9集整整7集才破一个案件,而且还没完全告破,这让看惯了常规的高智商破案的电影的观众很难接受。但真实的破案就是这样,并非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时间就一定能有所进展,也并非以往电影那样看看犯罪现场留下的痕迹就能轻松抓住凶手。片尾显示,直到2019年剩余27宗案件无一被起诉。至今没有告破,比真相大白更加可怕。我们总是在新闻上看到警方又破获了案件,但更多的是亚特兰大案那样曾经震惊一时,后来却没有了后文,不了了之。可惜人们更喜欢看娱乐性强的电影,不喜欢偏向纪实的、更加真实的电影。
海报更新了!罗夏墨迹!看过:失望,沦为三流美剧,第一季可是跟着电梯里三人笑出来,最后小乔崩溃忍不住哭,细思极恐后的震撼,还有每一集片尾非常贴切的歌,psycho killer等。这一季呢?三人分崩离析,硬给wendy安了个蕾丝恋爱戏,小乔也再没崩溃过只是执着,Bill被家里的案子焦头烂额,戏份分配十分不得当,亚特兰大儿童案本就是“悬案”,全局没有高潮,知道最后一集接近片尾还在拖…当然不可否认有亮点,着实被吓到的片头,一些奇妙故意吓人逗趣的平行剪辑,一些视角比如摄像机在监狱门上开合,在车前车后固定机位,苍蝇,小乔扛着十字架跑(看哭了。wendy因为les身份为同性恋辩解,bill因为儿子出事为“被教唆者”辩解……然而不够!真的不够!
太快看完了好空虚……
在没有《双峰》,没有《真探》,没有《汉尼拔》的日子里,就靠它来提高智商了
Manson那段真绝。这季仿佛连续看了9部Zodiac,后半程开始有一丝丝The Wire的感觉了【下一季又要等两年等到失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