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听话：邪教中的祈祷与服从

怎么说呢？如何判别是否是邪教？

邪教是指冒用宗教、气功或者以其他名义建立，神化、鼓吹首要分子，利用制造、散布迷信邪说等手段蛊惑、蒙骗他人，发展、控制成员，危害社会的非法组织。

法国专家们经过深入研究，认为应该从社会学角度出发，以“危险性”来界定邪教：一个团体，利用科学、宗教或治病为幌子，掩盖其对信徒的权力、精神控制和盘剥，以最终获取其信徒无条件效忠和服从、并使之放弃社会共同价值观（包括伦理、科学、公民、教育等），从而对社会、个人自由、健康、教育和民主体制造成危害，即为邪教。

简单来说，就是精神控制，中央集权，违法。

说到这个，看着这两个定义，我就想到封建社会、奴隶社会的制度，这……感觉差别只在合法了。悄咪咪的说一句，我们现在的判定邪教的方法在之前的社会反而会被认为是邪教吧。

看来判定的标准也具有时代性。我们现在判定的原则好像是自由平等原则。

儿童真的是传播意识的主要根据地。就这部影片展现的，他们就像是停留在封建时期制度的人。仅此而已。不过第二代的领袖太过肆意，无所顾及，惹了众怒。

留在这个体制的人要不然就是既得利益者，要不然就是真正认同的人。这种群体凝聚力更强。

靠情感绑定，封闭，不科学的选择性的教育。

女性沦为生育工具，男性沦为生产工具，既然还有“靠勤劳赢得劳动的权利”的说法。

到也能理解，就从自身来说，从小接受某种教育，你让我不相信科学而去相信神佛怪力解决问题这也是很难接受和改变的。

父权对女性的压迫，在我们国家也很常见。

当执政机关，不公平公正，不按照规则或言行不一致时，就是公性力下降的时候。人们相信他们想相信的，这是很主观的一件事。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兼听则明，我们应该多听听不同的观点，而不是固步自封。以此避免陷入自建的围城中。

成人的三观已形成，难以改变，但小孩被改变的可能性很大，塑造性很强。

公平与正义，我们可能改变不了整个世界，但我们可以选择做什么样的人。

唯一令人开心的是，他们教中的“异端”，如果想出来，可以随时选择出来，到外面的世界去。而不用被禁锢在围城一辈子，不幸中的万幸。

至于为什么是女性挺身而出，因为她们是更深的受迫害者。我不禁联想到“唐山打人”事件，很多人在网上在认可理性自保时，在后续讨论自己在那种情景会怎么做的时候，都忽视了挺身而出的几位女性的勇气，少之又少的人在表示会自保时表示对她们的钦佩。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因为弱者更能感同身受吗？

他们认可更有力量的男性选择自保，也是认可自己会做的选择，却极少人有勇气直言自己就是自私，自己就是胆怯懦弱。

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幸在于这个社会还是认可勇气，羞于怯懦自私；不幸在于社会的冷漠，对黑恶势力的变相妥协，在于恐忧下一个孤立无援的受害者是自己。

理性思考中我也会选择自保，但……怎么说呢，真的到那种突发时刻，大家是没有办法、时间去思考，那时候做出的行为选择是自身的本能。行为后果是没有时间去思考的。

谁知道呢？我也不知道自身是怎么样的人，大概率偏于自私吧。

Keep Sweet 几乎是贯穿整个纪录片的一句话，也是摩门教基要派对于教徒始终如一的教导，可以想象当教派中的女孩子自幼听着这句教导长大之后，她们必然成长为影片中所表现出的样子：她们是温顺的、发式统一的、衣着颜色柔和的、说话轻声细语的、神色毫无棱角的，以此赢得媒体的同情。

影片里呈现出了一个比较完整的个体被“驯化”的过程，即恐惧导致屈从，害怕自己被驱逐，害怕自己不够好，害怕自己独行僻径。“先知”让他的信徒时时刻刻生活在恐惧中，以恐惧为胁迫，并且得寸进尺地切断了信徒和外界的联系。没有媒体、没有电话、被更改了的教科书，这些人从小就生活在这个群体中，经济上不独立，他们早就接受了外面世道凶险的观念，所以根本不敢离开。而且他们也清楚，一旦离开就意味着远离家人，这样的抉择非常艰难。Keep Sweet最终真正得以实现。

难道没有信徒怀疑他们的先知么？难道没有少女为她们未成年的婚姻和被迫的遭遇痛哭么？有的，都有的。但是禁锢在一个群体之中的恐惧太过强烈，以至于他们唱着Keep Sweet的歌，自行洗脑、自我安慰。

“我不怕死，但我害怕违逆先知。只要服从就能获得永生，即使在中途丢掉性命。”

人被看作神是很危险的事，更危险的是这个人的贪欲比普通人更加强烈。直到“先知”被判处120年关押，为什么还有人在相信他们的教义？大概是因为，人们赋予了“先知”神的光环，他们自己给出的光环，反而威慑了自己。

他们是知道的，知道自己的生活方式不合理，知道自己的很多行为违反法律，知道自己的社群需要被隐藏起来，但他们不能抛下自己一手创立的神像。

不能打碎，不敢打碎。

说来讽刺，站起来反抗的是被迫害最为严重的女性，为邪教辩护的，仍然是被迫害最为严重的女性。

她们在相同的环境中成长起来，在被驯化与不被驯化的两个极端遥遥相望，天平的中间放上什么呢。放上的应该是他们的咒语：

Keep Sweet.

斩断外部世界，缔造所谓的神。这已经不仅仅是小众的邪教，而是赤裸裸的犯罪。

“我自己就有十多岁的孩子，真的无法想象他们竟让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去结婚。”这个十四岁就被结婚的女孩就是说话者本身。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挣扎，就算逃脱了组织，童年也早已被阉割。

可怕的是，当政府、外界开始介入，对她们进行保护时，你甚至开始怀疑，这种力量的介入真的对吗？被利用、被毁灭的是她们，被骨肉分离、被摧毁信仰的也是她们。充满窒息感的无望。本是天使的她们，成了坠入无间地狱的一个个数字。而就是此刻还有无数的她永远深陷这万劫不复。

行驶的货车门因松动而打开，五颜六色的行李是遥远的童真，她们跌落、飘散，仿若一个响指让她们从被催眠的梦中醒来。

说实话是抱着猎奇的心态看的，看完有点失望。大概是害怕得罪宗教人士，这部片子对现实的批判都在隔靴搔痒，或是一笔带过。“先知”沃伦是最大的恶吗？

封闭的宗教社区，女性没有选择的权利，没有受过教育，甚至不知如何寻求帮助，人们盲目相信“先知”，这才是滋生恶性犯罪的温床，没有沃伦也会有其他人，甚至沃伦是最蠢的一个。

他蠢到说奥运会后世界就会毁灭这种肯定会被戳穿的谎言，他蠢到非要侵犯幼女，他蠢到在侵犯幼女的时候给自己录音，蠢到把所有犯罪的资料和录音都保存了下来。

如果没有这个蠢货，如果他用来赏给亲信的少女不是幼女，而是18/9岁不受儿童保护法庇护的女孩呢？这个庞大的邪教组织犯罪集团是不是根本不会有人进监狱？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而纪录片居然只把矛头指向沃伦？？？

容许宗教剥夺女性选择权利的社会制度居然能够不被批判，还美其名曰这是她们的自由？没有选择哪里来的自由？呸，恶心！！

自上而下：

一.有且只有一个绝对的核心——Prophet。

1.他的话是绝对正确、不容置疑的，完全垄断教义的解释权。

这一点在奥运会搬迁事件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声称奥运会的召开预示着毁灭，带领所有信众从salt lake city搬迁到short creek，Utah。结果最后一切如常，Warren的解释是：这是主的考验，主大发慈悲给了人类多一点时间。

如此重大的事情都能一语带过，可以想象Warren平时就是言出法随，哪怕日常言语有些纰漏也能轻而易举圆回来。他就是庞大教团的法律。

2.与世隔绝，屏蔽外部信息源

这与第一点是相辅相成的。绝对权威使得大家心甘情愿不去接受外部信息，而信息来源的匮乏又使得绝对权威牢不可破。

片中一个女孩在描述自己受侵犯时的描述深刻体现了信息（其表现形式是语言、文字等）的重要性：她被自己的“丈夫”侵犯时，甚至都不知道正在发生的是什么，她不知道“rape”或者“violate”，因为这些词汇在FLDS的词典里压根不存在。现实影响认知，认知又反过来制约现实。

没有报纸、没有网络、没有电视，Warren的布道和经过精心修改的图书就成了唯一的精神食粮。

而我们都知道，偏食，人是会生病的。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女孩说自己“甚至不知道美国总统是谁”。

这证明只要控制了信息的来源，大众的喜怒哀乐就尽在掌握。

3.控制经济基础，从而稳固上层建筑

教团中有一些有钱、有产业的人，在Warren成为prophet之后，应该是软硬兼施迫使这些人将财富和产业上交给FLDS，借口大概是神的旨意之类。在经济实力被大大削弱后，这些人更易于被操控，而此消彼长，教团的抗风险能力则大大增强，Warren更有底气去规划和实现FLDS的“光辉未来”。

教团控制的产业有农业、工业，基本上可以自给自足，把门一闭就是一个独立小王国。

4.独特的monetary system

现代社会里，大多以金钱作为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的标准，从而驱使着成千上万的人们忍受各种各样的辛苦和不情愿去上班工作。

而在FLDS里，情况则完全不同。

这里的通行“货币”，是女性。

根据教义，一个男人拥有越多的老婆和孩子，他就越成功，越有可能进入极乐世界。老婆少于三个，你就拿不到通往天国的入场券。

那么一个男性该如何拥有更多老婆呢？是靠努力工作赚钱，还是排资论辈攒积分？

都不是。一个FLDS教徒得到老婆的途径有且只有一个：Prophet，即Warren，的分配。

自由恋爱是被禁止的，媒婆更是无稽之谈。Warren一个人决定着所有女性的归属，一道“口谕”，就能让未成年的小女孩“嫁”给一个三四十的男人；或是让一个已婚妇女“改嫁”。

女性被几乎完全物化，成为教团中最重要的、每个男人都垂涎的“货币”。Warren就像个“央行”，掌控着这些“货币”的分配和流通。在予取予夺之间，prophet的威信愈加深入人心。

5.终极手段：“放逐”

在外部世界接受过教育的、曾经拥有财富和产业的、在教团的short creek基地建造过程中立下汗马功劳的男性，大概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Warren的眼中刺。这些有钱、有才、有影响力的男性，是Warren独裁王国里的“不稳定因素”，如果稍有怨言或者对prophet有过质疑，无疑会被Warren视为威胁。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

如果说女性是Warren手里的“胡萝卜”，用于笼络（男）人心；那么将那些可能威胁到稳定的男性逐出教团，则是令人恐惧的“大棒”。

“放逐”的可怕之处，不仅在于除你教籍。老婆和孩子都会被命令离开你，住进另一个男人的家中。你的老婆做他人妇，你的女儿叫别人爸爸，而你永远也见不到她们了。这对于以“老婆成群、孩子成堆”为天国入场券的男性来说，无异于死刑，甚至是生不如死。片中那个私人侦探说得好：“这基本等于让那些（被放逐的）男人背靠墙站成一排，然后枪毙。”

网飞纪录片《乖乖听话：祈祷与服从》，讲述美国犹他州从摩门教分离出来的邪教——基本教义派（FLDS）的内幕故事，邪恶、恐怖、匪夷所思的荒唐，感觉与《被抹去的一家》何其相似乃尔！沃伦就是松永，他们都是PUA“大师”，通过长期反复的洗脑，实施对他人的精神控制，进而剥削、摧残以至毁灭他人的肉体。

《被抹去的一家》（上海译文2022年6月）的读者往往产生疑问：他们为什么不逃走？不是身临其境确实很难理解。对照《乖乖听话：祈祷与服从》，或许可以找到互为解读的佐证。一名前基要派信徒如是说：

恐惧驱使人服从，害怕被摒弃，害怕自己不够好，害怕自己独行僻径成为孤家寡人。沃伦·杰夫斯正是利用了这种强大的驱使力来达到目的。

犹他州的一名律师ROGER HOOLE对此分析道：

这才是主流社会的人们最难理解的地方，肉身兴许有办法逃离，但比起对身体的桎梏，更为强大的是社会、宗教，以及精神上的束缚。这些人从小就生活在这个群体中，经济上不独立，他们早就接受了外面世道凶险的观念，所以根本不敢离开。而且他们也清楚，一旦离开就意味着离开家人，这样的抉择非常艰难。

发生在东西方完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的故事竟然如出一辙，不能不让人唏嘘感叹：世界纷繁复杂，人性都是相通的；人性中的恶与人性中的软弱，同样需要高度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