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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克·候麦“六个道德故事”最后一部,从序曲到第一部分再到第二部分,一部电影的结构似乎就是候麦道德世界的不同阶段——最终进入了道德最为敏感的婚姻阶段。但是当六部曲最后落幕,为什么没有尾声?是候麦对于情节的故意悬置,还是当婚姻大门打开,候麦认为,每个人都可能会陷入没完没了的道德困境而取消了某种终结?或者说,回归婚姻回归家庭只不过是一种形式意义上的自我欺骗?
结局是有的,弗雷德里克终于在下午回到了家,看到了正在家里的妻子海琳,他坐在妻子身边,海琳说:“我们还从来没有在下午见过面,除了星期天。”而弗雷德里克说:“我讨厌下午,讨厌孤单。”从来都是一个人呆着的下午,终于两个人坐在了一起,这是真正回归家庭的象征?但是海琳却放声大哭起来,她说,不习惯下午,她说,我有话要对你说,她说,冷淡的人是我,她说,五点才有人,我们去卧室吧。
是因为弗雷德里克突然在从没有在一起的下午回来而让海琳感到意外?还是因为弗雷德里克说“因为你那么美,我爱你”而大为感动?海琳的哭泣是掩面的,是低头的,最后甚至要躲进弗雷德里克的怀里——她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抑制不住的哭泣,而这种躲避无疑是让她感觉到这个下午是一种奇怪的存在,并非是两个人意外地在一起,而是那个没有结尾的故事打开,她反而有一种愧疚,甚至有一种羞耻感。
尾声淹没在奇怪的哭泣和对话中,如果从序曲开始,这一场“午后之爱”或许能找出隐藏的线索。“我对自己说,这些过路的美女只是我妻子的美的延伸,她们丰富了她的美,也得到了她的一些美。她是美女的证明,反之亦然。当我拥抱海琳,我拥抱了所有女人。”弗雷德里克是第一人称的“我”,从出门开始,走在街上,进入办公室,开始打字,处理事情,弗雷德里克一直活在独自一人的状态中,所以“我”的在场是一种自白的证明,但是这个自白带来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却又带有太强烈的主观性,也正是由于主观性,使得对于婚姻生活的描述总会出现偏差和矛盾,甚至其中有着故意的隐瞒,和对自我行为的辩解。
弗雷德里克喜欢在公交车上看书而不看报,是因为想让自己从眼前的时空中抽离出来;他一个人在房间里看书总是喜欢同时看好几本书,是因为需要一个实在的环境而不是空荡荡的空间;他走在街上喜欢看行色匆匆的人,“我喜欢城市。不倦于跳进人群中,爱人群就像爱大海,像孤独的海盗一样,满足于被潮水带走。”他几乎不吃午餐,当大家午餐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办公室,而当大家在工作的时候他会在下午三点去吃一点三明治,“别人工作我休息,这是一种自由。”
他希望自己独立在人群中,又说他像爱大海一样爱人群,他说不喜欢空荡荡的感觉,但总是选择餐厅里人最少的下午三点去吃点心,他喜欢跳进人群,却希望被潮水带走而远离他们……这一种矛盾或许正是一个婚后男人的心态,婚姻或者就像街道,“我的所有的意念来自街道。”在那里有妻子海琳有两个儿子还有第三个将要出世的孩子,他的工作和生活几乎都围绕着他们,围绕着这个家,但是他又渴望一个人的自由,看书、观察别人、一个人打字,都是他享受自我时空的写照。所以他在婚姻这个道德世界里却想拥有某种逃离的渴望:“我感觉婚姻包围着我,剥夺了我的权力,我想逃离。”他梦想一种生活,是由最初的爱和最后的爱组成。
最初的爱和最后的爱,似乎都和婚姻的束缚无关,但是在这样的渴望面前,他又不想真的舍弃婚姻,不想成为非道德的存在,所以他自我辩解的一个理由是:街上所有的美女都是妻子的延伸,或者说他把妻子海琳想象成不同的女人,拥抱她就是拥抱所有女人。这是自我欺骗?不如说是一个白日梦,就像弗雷德里克想起小时候的一个控制器,只要戴在身上,所有面前的人都会失去自由意志,都会被他的想法和行动所控制。所以在一个人的下午,他想象自己就拥有了这个控制器,无论是忙碌的女人,忧伤的女人,还是孤独的女人,无所事事的女人,甚至和男人在一起的女人,都被他所控制:他可以轻易邀请女人跟自己走,可以让一个男人远离刚刚还挽着手的女人,可以让所有女人都顺着他的想法做事情。“这是一个自私的白日梦。”因为是自私,因为是白日梦,所以理智告诉他,这一切不可能发生——最后一个女人明确地拒绝,便是对他这种自私行为的警告。
白日梦破碎了,弗雷德里克似乎应该回归理智回归家庭,但是这这不过是一种自我妥协,内心里他依然在抗拒婚姻带来的约束感。所以当克洛伊真的出现在他面前,这个白日梦又在现实层面上真实发生了。克洛伊刚从美国回来,找到了弗雷德里克的工作地点,她的到来可以说是一种闯入,本来她是弗雷德里克朋友布鲁诺的女朋友,怒鲁诺曾经为她自杀,但是克洛伊却毅然离她而去,而回来之后找到弗雷德里克,竟然说“他们认为我们很般配”,实际上是用主动行为接近弗雷德里克。
克洛伊和弗雷德里克的般配,也许是他们都渴望自由,克洛伊有些放荡不羁,工作不断更换,男友也不断更换,她现在和一个叫索格的男人住在一起,仅仅是因为“没地方住”,而她讨厌那些陷在生活里的人,说他们对生活没有期待,“人是丑陋的,过着丑陋的生活。”在他看来,只有孩子才是可爱的,因为他们生活在自由的童年里。克洛伊的造访看起来只是朋友之间的重聚,但是在克洛伊的目光中弗雷德里克分明感觉到了一种炙热。之后克洛伊总是来找他,理由不同,还送孩子礼物,弗雷德里克似乎也只是礼貌性地在下午和她喝咖啡聊天。
其实到这个时候弗雷德里克的矛盾开始显露,他一方面和克洛伊保持着距离,是因为他是一个已婚男人,是因为他不能背叛海琳,所以他在海琳面前说她是不安分、冲动的女人,说起了她和布鲁诺的纠葛,说起了她没有稳定工作的现实,极力将她贬低,为的是消除海琳的顾虑。但这也并非是在海琳面前说出的谎言,在和克洛伊频繁见面关系渐渐发展的时候,克洛伊的主动进攻让他越发处在矛盾之中,他们在下午三点出去一起吃点心,他们谈论起曾经的生活,而当克洛伊一个星期没来找他,弗雷德里克竟然有一种焦虑的感觉,这时他才感觉自己想念她了,而在克洛伊出现之后,他的焦虑缓解了,但是爱却滋长了,他对克洛伊说我喜欢你,还吻了她,甚至打破原则向海琳撒谎说自己有工作安排,而其实周三的那个晚上是克洛伊约他一起吃饭,最后当克洛伊留言说取消了约会,弗雷德里克沮丧地回到家,似乎一切的激情都不存在了,内心的声音是:“我想打人。”
而几天之后克洛伊度假回来,他们在一起,弗雷德里克的这种思念之情更加强烈,当克洛伊在服装店里换了性感的衣服,弗雷德里克对她说:“我爱的不是裙子,而是你。”而在克洛伊更换了新的公寓之后,他们的关系不断发展,克洛伊说想要和他生一个孩子,“我只为自己。”她不管弗雷德里克如何处理,只想让他成为孩子的父亲;而在他们约会的那个下午,弗雷德里克敲响了门,走进去看见了正在洗澡的克洛伊,他为她擦洗身上的水珠,他抚摸她光滑的身体,他看见她性感地侧身躺在床上,他准备将自己的衣服脱掉,但是当那件套头衫半蒙住头的时候,他朝镜子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他像悟到了什么,重新把衣服穿好,然后拿起外套,没说一句话就打开了门,匆匆走下了螺旋状的楼梯,急忙回到办公室给在家的海琳打了电话,最后在“从来没有下午见过面”的尾声里回到了家。
为什么即将迈进非道德世界的时候,弗雷德里克猛然醒悟?那间套头衫,那个镜子里的自己,似乎都变成了一种警示,他就是在第三个儿子亚历山大出生的时候,将套头衫套在头上逗他,也就是说,他在镜子里看见了一个恪守道德界限的人,在那里他是丈夫是爸爸,所以他必须逃离诱惑逃离欲望。而这也并非是弗雷德里克的醒悟,他和克洛伊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密,看起来是情感发展的自然状态,因为相遇而唤醒了过去的记忆,因为相处而产生了依恋感,因为相爱而激发了包括欲望在内的情感。但是这一种自由并不属于弗雷德里了,而且他知道自己也是一个不自由的人,所以在和克洛伊的交往中,他总是提醒自己自己的身份:在服装店里,克洛伊露出黑色的内衣和隐约可见的裸体,弗德里克抚摸了她,却说到了妻子;在克洛伊租用的公寓里,弗德里克撩起衣服抚摸着她的裸背,却对她说:“我很爱我的妻子。”终于在他抚摸她的裸体真正可能突破道德界限的时候,他把自己拉回到了道德世界里。
“为什么要证明你很爱你妻子?”这是克洛伊曾经问过他的话,而这个疑问也是候麦提出的一个道德主题,一个男人慢慢喜欢了别的女人,他甚至已经进入到了角色中,但是他却在时时防备诱惑,不断证明自己的忠诚,是一种对道德的坚守?还是一种自欺欺人?他和海琳生活在婚姻里,即使这个婚姻让他感觉到约束,想要逃离,他也不可能选择违背自己身份的方式作出选择,所以他在克洛伊面前强调自己爱着妻子,甚至最后拒绝诱惑,并非是虚伪,是一种责任的体现,但是这种责任在所谓的自由,所谓的爱情面前又是可笑的:既然他需要的是责任和理性,为什么会有白日梦,为什么会想念?
其实克洛伊就是他下午三点的时间,是在被人工作而自己休息的个体时间里,所以他敞开大门,他自由生活,但是这个下午时间是短暂的,甚至只是吃点三明治的调剂时间,他必然要回归到秩序中,回归到众人里,“哦,不,我们只能安排在下午见面。”便成为他的现实隐喻。但是当弗雷德里克守住自己的责任底线,他又何尝真的是一个对婚姻始终如一的人?何尝是一个真正的道德之士?而他口口声声信任的妻子海琳,是不是真的是他回归的终点?
候麦让弗雷德里克自白,一个“我”仿佛变成了真实记录者,但这显然是一种主观的视角,也就是说当弗雷德里克陷入到欲望和责任的困境中的时候,海琳到底在干嘛?这是一条隐藏的线索,弗雷德里克说他们各自保持着自己的独立,几乎不干涉两个人的生活,所以弗雷德里克有了自由的下午三点,至始至终似乎海琳都蒙在鼓里,但是在他进入下午三点的时候,海琳在干嘛?那一次弗雷德里克回家发现海琳购物回来,才知道她也是趁下午三点去商场,“我们差点碰上。”他说。差点碰上,在某种意义上是一个同时的概念;而那一次两个人买好东西,弗雷德里克想要送海琳回家,海琳说自己可以回家,于是弗雷德里克自己去了办公室;而在和克洛伊约会的时候,弗雷德里克说到自己爱着海琳,克洛伊却对他说:“你总有一天对妻子不忠。”说这句话是因为克洛伊曾经看到海琳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关于这个消息,弗雷德里克只是淡淡地说:“可能只是一个同事。”
很明显,在弗雷德里克进入下午三点的这个时刻的时候,海琳在弗雷德里克之外也进入到自己的下午三点,他们是平行的,他们是独立的,他们各自经历了彼此不知道的故事,所以弗雷德里克的逃离和回家也是海琳的选择,所以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下午两个人回家,完全是一样的命运,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海琳哭泣、抱歉、掩面,不是感动,而是不道德带来的羞辱感——两个人,和所有人可能一样,在道德的表面下经历了痛苦和挣扎,也在下午的时光里选择了回家,“其实,你,和咖啡馆外成千上万的路人没什么差别。”
没有尾声,因为这不是一种个性的问题,而成为时代和社会的共同病症,说谎也好,背叛也罢,自欺欺人也好,没有勇气也罢,当候麦说“午后之爱”,那个下午三点或者真的有一种被忽视的爱存在,但一定不是被允许的爱,而回来即使困难重重即使不再完整,但至少也是一种态度,道德本身具有的虚伪性也许也需要道德来维护。
去仔细地看一个自我反思很强的人如何一点点陷入诱惑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不仅是诱惑的变奏:从“熟人”到离不开的熟人(我受不了孤单,需要见你;有你在一切都很顺利),到正常的生活开始受到诱惑的入侵,再到终极诱惑前的醒悟。
克洛伊的诱惑最基础层面是肉体的,其次她的生活同样满足了循规蹈矩的中产阶级幻想——被本能欲望驱使的,随性的,不稳定/自由的生活(男主每天下午的逛街等等,在他催眠自己的“自由地欣赏异性”的“正当”理由下,其实都是一次心理的猎艳,心理的出轨,在循规蹈矩的生活中“透一口气”(当然,因为他不断地将自己的生活和行为合理化,所以在他自己的叙事中不存在透气,因为透气就意味着被压抑,而他不会承认他的生活是压抑的),这在一开头其实就铺垫好了男主角内心最深层的欲望),再次,克洛伊糟糕的生活和个人状况,满足了“英雄救美”的幻想。再次,克洛伊作为曾经的朋友的情人,满足了记忆中的“梦中情人”幻想。最后,克洛伊将自己完全摆在第三者的位置,没有表露出一点“僭越”,给男主造成麻烦可能。这让男主能安心的、没有负担的与其交往,从而一点点陷入。
头两次看这部电影,会觉得克洛伊很有手段,把男主角套的牢牢的。但这一次我感觉到她在许多时候也是真诚的,真实的展现自我。她本来就是一个“随性”的人,而她的生活也的确如此——突然消失去意大利度假,回来后在办公室绘声绘色地谈自己的风流韵事,如果一个凯旋回国的将军一样炫耀自己的战绩(“魅力”)。一个在交往中完全用手段的女子是不会有这样的行为的。再比如她回国后一段时间又找不到工作,非常沮丧。在男主帮她找到工作后又神采飞扬,喋喋不休地谈起服装店里的趣事。这些都非有意之举,也许是她的言行违背了我们日常生活中的许多伦理道德,所以在观众心中,她的形象自然就与真诚相背离,从而成为了一个有手段的“诱惑者”。
(侯麦的电影中,很多时候最亲密的时刻是用“自白”的形式表现的。因为侯麦电影中的角色,很难完全脱离自我审视表达纯粹的欲望。而这也导致了真正到了语言消失的时刻,侯麦的电影就变得神秘。比如《克罗尔的膝盖》中雨中摸膝盖的一刻,以及《绿光》中最后的奇迹时刻)
准确地表现一个强烈道德感与“自由主义”混合的中产阶级一点点被诱惑,是这部电影最厉害的地方。从整体的视角看整个过程,可以划分为这样几个阶段:陌生且戒备、熟悉而逐渐放下戒备、友谊占上风欲望占下风、欲望占上风、醒悟。如果仔细地看男主的自我审查话语的转变,其在视听语言上主要表现为男主的心理自白。随着男主的一点点陷入,自白也在逐渐隐去。从开头的大段大段自白叙述自己的生活和欲望相比,到最后男主在洗漱台前看着套着衣服的自己的时候,不仅没有了自白,而且整个影片都几乎没有了任何杂音。这是整个影片唯一一个逃脱了语言编织的牢笼的时刻,在心理活动最强烈的时刻反而成为了最安静的时刻。(这也说明了侯麦对画外音的使用,对语言的认识和使用都想当深刻)
其次,从银幕空间的角度看,可以将男主和克洛伊交往的空间分为三类:熟人空间、可能熟人空间和无熟人空间。这样的分法就像其名所暗示的一样,是按照空间中有无熟人的目光(道德审视)的标准来分的。熟人空间,即办公室;可能熟人空间,包括了餐厅、街道、商店这样的可能出现熟人的公共空间;无熟人空间,即克洛伊的公寓。男主和克洛伊的交往,一开始是发生在办公室。(直到克洛伊从意大利回来,对自己的魅力十分自信,并声称要“诱惑你”之前,办公室都是两人交往的主要空间。这体现了两人尤其是男主不惧怕将交往活动置于熟人的审视中,说明了男主认为(至少自以为)两人的交往是纯洁的,对男主来说,遮遮掩掩反而意味着自己有不洁的欲望)。男主角被诱惑,两人关系更进一步,有的发生在餐厅这样的可能熟人空间,有的发生在更加私密的无熟人空间。最后的终极诱惑,则发生在克洛伊的公寓之中。
再次,如果以诱惑的“手段”看男主的陷入过程,首先在不熟悉的阶段,也就是两个人尚且陌生(从开始一直到两人第一次一起吃饭以前),男主防备心还很强,怕麻烦找上门不愿意帮克洛伊。此时克洛伊所做的除了表现出善意以外,最重要的说自己糟糕的处境,以期望获得男主的同情。第二个是两个人逐渐成为朋友的阶段,从第一次一起吃饭开始到男主陪克洛伊去看房子结束。此时克洛伊的方式是继续表达善意(送娃娃衣服)、自白(讲述过去的事情,现在的处境),而男主也开始讲述自己的生活。第三个阶段开始于“欲望”初现的看公寓阶段(房东误会后男主的微笑),看房子后两人在餐厅吃饭,克洛伊说“我受不了孤单,需要你”以及“你在一切都很顺利”。可以说是强烈的暗示,但没有直说喜不喜欢。她主动握住了男主的手。而当男主想“顺理成章”地亲一口她的手时,她抽开了手。克洛伊的自白更加私人(说起自己自杀的欲望) ,两人交流的话语涉及到了更深层次的人生观、价值观。这一阶段,男主的自我审查依旧在,如在他帮克洛伊搬完家后的出租车上的独白。第四个阶段开始于克洛伊第一次消失,到最后在镜子前的醒悟,是欲望渐渐压过了友谊,压过了“道德”的阶段。这一阶段中,克洛伊的两次消失,都使得二人的关系亲密程度上了一个台阶。第一次消失后回办公室,男主的举止就很亲密了。其后克洛伊和男主多次一起出行吃饭。第二次消失后回办公室,男主更加克制不了欲望,开始和克洛伊一起逛街,在大街上的举止如情人一般,随后同克洛伊单独待在私人空间。在第四个阶段,婚姻道德与欲望的冲突越来越剧烈,也以最侯麦的方式表现——两个人观点的交锋。(在侯麦的电影中,角色交流的内容就体现出角色之间关系。最典型的就是《夏天的故事》中加斯帕尔和玛戈的海边散步聊天。)
(其中有一场戏很有意思,两个人买完衣服后在楼梯间照镜子,男主说:“克洛伊,你愿意嫁给我吗”。提出两人在“另一个幻想世界结婚”时,用了一个微妙的推镜头,使得画面中真实的两人出画,而仅留下镜中的形象。在两人走出幻想,“不可能”之后,两人走下楼梯,重新回到画面中)如下图:
在这一个镜头中,利用镜像,表现现实与幻想的切换。
-----------------------------------1.Aug.2017
这是埃里克·侯麦的“六个道德故事”系列影片中的最后一部,关于一个已婚男人的午后臆想,絮叨叨讲述他一段撩拨至极的婚外艳遇,细腻描绘了他在面对这场桃色诱惑时的内心波动。
男主角弗雷德里克,和所有中产阶级一样保持着自己的优雅与矜持和相当的犹疑与虚软。以普世角度看,他的妻子漂亮又温顺,他的工作体面又合适,他的生活美满又乏味。
在某个工作日下午,他坐在咖啡馆偷闲,脑子里闪过散步时与他擦肩而过的女人们,并颇有哲理性地总结道:“我对自己说,这些过路的美女只是我妻子的美的延伸,她们丰富了她的美,也得到了一些她的美。她是美的证明,反之亦然。当我拥抱海琳,我拥抱了所有女人。”而眼下,经过窗前的这些女人,冷漠的、仓促的、踌躇的、忙碌的、有人陪伴的、孤单的,他幻想其实他拥有她们全部,脖子上戴着的装置能消磨别人的自由意志,这些女人是最好的试验品。她们在弗雷德里克的想象中各有各的脾气,但最终都拜倒在他的套头衫下。只有一个匆忙的小姑娘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反问他,“我干嘛跟你走?你回答不了,是吧?”
克洛伊的出现是意料之外的遇见。这个女人和妻子不同,她是个“凭着冲动做事的女人”,是个“需要保持安全距离”的女人。弗雷德里克全无排斥且漫不经心地应对,开始只当是和办公室那些美女一样的调情对象,又因为旧日相识,故而“能更深入一些”。长期旅行、恋爱的经历,让克洛伊自带某种辛辣气质。她可一不可再的浪漫使自觉生活无趣的弗雷德里克难以自持。
但当克洛伊提出想在晚上约会时,弗雷德里克说:“哦,不,我们只能安排在下午见面。”她始终只是他午后的小憩,是他平淡婚姻生活的调味。在他始终摇摆也始终未越雷池的道德设定里,午后与夜晚不仅是日夜的差别,也是围城内外的区别。克洛伊就像他之前被店员劝说买下的一件法兰绒衬衫,新鲜漂亮,妻子海琳则是他常年不变的套头衫,穿腻了同一款样式总得换换。而克洛伊的挑逗一次比一次赤裸,弗雷德里克进两步退一步的踟蹰。终于在只差临门一脚时,他脱套头衫的动作让自己忽然想起了尚在襁褓的儿子。理智战胜了情欲,于是他抛下情人,落荒而逃。
正像弗雷德里克的合伙人说的,他不带妻子赴宴,才好和陌生美人搭讪。他们都被幸福枯燥的婚姻生活束缚,所以总是期待平淡之外的极富吸引力且无需负责任的调情。这里的他们不仅指这些已婚男人,同样包括了已婚女人。
片中前后的台词细节若有似无地暗示着弗雷德里克的妻子海琳其实不过是他的镜子。在弗雷德里克拒绝情人返家的午后,她的情绪崩溃提醒了观众海琳在镜头以外的私生活,她可能反倒是没能拒绝掉诱惑的那个。他安慰她亲吻她,一切回归如旧。
一如开篇处,习惯避开寻常就餐时间的弗雷德里克,坐在咖啡馆里享受着和世俗保持疏离的优越感。他偶然路过的朋友对他说:“这样的人不只你一个……你以为你很特别,但有成千上万和你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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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尔的膝盖》之后,侯麦还能拍出什么呢?他的道德悬疑曾经只是女人柳暗花明的陷阱,这如今在他炉火纯青、如入化境的隐身术中渺无影踪。他还能给我们惊喜吗?侯麦的选择是始料未及的,我们从未在之前的故事里这样不带防备地直视阴谋:主角在序幕中就毫不避讳地幻想与陌生女人的幽会。我们与阴谋捉迷藏,这是希区柯克电影;而当我们在阴谋面前无处躲藏时,这便是库布里克。侯麦拍摄了一部《大开眼戒》的预告片,道德故事的终点、这在道德两级滑动得最为剧烈的电影,却恰恰瓦解了道德,走向了它的反面:欲望。这正是最好的结局,电影违背自己赖以生存的语法,让精巧阁楼轰然倒塌。侯麦一路艰难跋涉到达的终点便是这里:他不再让自己的人物看上去像个衣冠楚楚的罪人,而像个衣冠楚楚、却满怀悲伤的怪物,他竭尽全力守住人的底线,却不可能如愿。
我们在与婚姻形式相悖的《午后之爱》里并没发现所谓的自由意志,而是看到了一种存在于想象世界里的柏拉图式恋爱。侯麦的道德故事表面上都是关于选择的冲突:选择道德不快乐,选择快乐不道德。道德与幸福之间的矛盾不仅困扰着爱情当中的男男女女,同样也让资产阶级焦虑得不知所措。然而作为一个极富审慎魅力的资产阶级代表,男主角的“选择”却具有强烈的宿命论调。因为在他看来,消除危机获取安全感的前提只有一个:将具体的人抽象化或把欲望概念化。于是他在序言里那些自欺欺人的白日梦便赤裸裸地揭示了自身与无产阶级的关系:可以心甘情愿陪你逛街吃饭买买买,就是不能跟你上床睡觉嘿嘿嘿。究其原因在于男主只想巩固自己作为主人的道德,根本不想因改变而成为奴隶。形而上(资产阶级)的爱情与下半身无缘,这才能保证婚姻秩序(自身地位)的稳定性。
3.5. 第六个没有得逞的感情因所谓的道德挑战而搁置。Maud、Françoise、Haydée、Aurora、Laura、Claire 都登场了。2020.12.13 午后三点大银幕看午后之爱。咦原来Bernard Verley和Françoise Verley现实中也是夫妻呀。最后的道德挑战,也在城市人潮中沦为笑话,没有一件衣服不好看,没有一个女人不好看。
“我对自己说,这些过路的美女只是我妻子的美的延伸,她们丰富了她的美,也得到了她的一些美。她是美女的证明,反之亦然。当我拥抱海琳,我拥抱了所有女人。”侯麦台词最好的一部。
午后处在一种饱暖的状态,好似对妻子的爱无法更近一步(怀孕象征夫妻新的障碍),因此思起淫欲。从序曲开始就可以注意“衣服”这个时刻高亮在场的客体:买衣服体现男主性格;幻想与不同衣服女性约会;保姆和克洛伊都曾脱下衣服;花色和样式各异的衣服(能指)也承载着留恋花丛的所指。套头衫用得好。
道德故事系列里我最喜欢这部。不论开头部分的抒情化表达还是后来的热情与理性间的挣扎,都表现得很到位。人心的幽深易变与生活的杂乱失序,在日常秩序的运转之中一览无余。
真相就是男人抵挡住诱惑没有出轨却只能面对妻子已经出轨的事实,在结尾狠狠地摆了一笔。注意两点细节:1.外遇发生在妻子怀孕期间,2.情人的每一次出现都改变着装束(发型、衣着),与呆滞的妻子(狐狸样)形成对照。而诱惑的不断变奏无不诠释着普鲁斯特在《女囚》中点出的命题:越难得到越会激发欲望
侯麦的片色调都特别好看。青色,棕色,乳白,朱红搭配在一起非常舒服和谐。还有喜欢男主一开始的格子衬衫。
一个已婚男人,家庭美满,但无聊的午后总让他想入非非。老朋友的前女友找上门来,于是,他的午后变得多姿多彩。他相信他深爱他的妻子,他相信他能够抵制诱惑。你一定认为他最后出轨了,但是,侯麦却让他逃走了。不过,正如克洛伊所言,她的诱惑也许会让别的女人享受成果——谁知道呢。
喜欢男人的一点点克制,和女人的一点点放荡。
2017.09.23 「我对自己说,这些过路的美女只是我妻子的美的延伸,她们丰富了她的美,也得到了她的一些美。她是美女的证明,反之亦然。当我拥抱海琳,我拥抱了所有女人。」最后这一句,我老公也曾对我说过几乎一样的话,然而事实已经证明这是一句谎言。
最后一部。与慕德家一夜 女收藏家 克莱尔之膝同样讲了中年男人在道德与情欲间摇摆不定的故事。电影感的削弱以及生活况味的自然展现无疑是侯麦特色 亦是我最爱他之处 本片依然如此。至此六个道德故事系列刷完 最爱克莱尔之膝。
重新想了一下这部电影,有趣的地方是,男主角乐于与克洛伊相处、说爱她,可是一直不愿意改变她贫困的生存处境,而我在看的过程中竟然代入了男主角的心理,认为他的行为很正确。侯麦用同情的方式,揭露了爱本身的懦弱与残酷。
Frederic他老婆也够厉害的,生孩子,扮演妻子和母亲的角色,写论文,还时不时会情人 lol Rohmer is so subtle.
道德故事系列集大成之终篇:人到中年难免危机,已经不是红玫瑰与白玫瑰的问题了,这问题就好比男主的高领紧身开司米,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玫瑰呀。“女人如衣服”,侯麦把这句话展现得太好了!
独白如诗。猥琐又真实的白日梦,妄图占有所有女人的天然梦想VS.必须忠于婚姻伴侣的道德现实。无法平衡的摇摆,可怜又可悲的止步/逃离,怀中哭泣的妻子……对中产阶级空虚精神状态和婚姻道德的入骨讽刺,Cholé起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爱逛街爱购物的男主,最讨厌男人穿高领紧身线衫(福柯躺枪)
三位主演的长相气质并不讨喜,但依然是个精彩的故事。婚姻并不是爱情的坟墓,因为爱情本身就是一种忠贞的约束,它是一种感性的坚持,信者得救。
“一种新的婚姻哲学,在婚姻与奇遇之间的选择,暧昧的道德。”很多人说洪尚秀像侯麦,探讨一些中年男子在婚姻中的道德困境。在这一点上,洪倒像一个东方人,而侯麦则严肃克制的多。伍迪艾伦则表现出一种典型的美式风格。(高领毛衣像神偷奶爸)
#bjiff2020#北影节最后一场,午后欣赏一场法式午后之爱,把“出轨”上升到人文哲学的高度也真没谁了,候麦再次以冷静疏离的眼光审视中产阶级寡味的婚姻生活,略带讽刺又异常可爱。午后人容易感到孤独空虚,异想天开的已婚男人却幻想着另外一种生活,比如借助神奇液体(丘比特之箭or费洛蒙?)让自己人见人爱,与无数巴黎美女邂逅陷入爱河。可等到真有那么一个完美“小三”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却犹豫不决且退缩了,最后在“小三”刺激之下,他反而鼓起勇气忏悔表白,从而加深了与妻子的情感……爱让现代人迷惑,而男人真是让人费解的矛盾生物呢。ps,不妨追问下,夫妻之间精神出轨而肉体未出轨究竟算不算“出轨”呢?
如巴赫平均律,明线上的复调叙事将男主面对妻子与情人的时刻并置,并隐藏了一条暗线——他理想中的暧昧出轨与现实中的尴尬偷情,一面是小布尔乔亚式的,一面是无产阶级式的。圆融的叙事结构少有节奏的错拍,保持冷静的旁观视角,却也令人物少了某种活力。片尾的警醒时刻是寻找出口的必然,但如果没有出口直接跌入洞中呢?洪尚秀接过了这一棒。